宋朝的脊梁 第四十九章 大名府
黃河,大名府有二股河東流。
晨霧如輕紗般彌漫在衛河之上,尚未完全散去。漕船如一條靈動的大魚,悄然滑過臨清閘。
染墨趴在船頭,眼睛一眨不眨地數著河邊棲息的鷺鷥。
忽然,眼前寒光一閃,嶽飛手持白蠟杆槍,正在船頭演練槍法。
隻見他身姿矯健,一招“鷂子翻身”,槍尖如龍蛇舞動,驚得水中魚群紛紛躍出水麵,彷彿在為他精湛的槍法喝彩。
“嶽小哥!”少年書童染墨急得跳腳,指著躍出水麵的青魚大喊,“這青魚原是要送大名府趙大人的……”
艙內傳來陳太初爽朗的笑聲:“鵬舉這招‘鷂子翻身’,使得真是虎虎生風,倒比保州巡河的弩弓還利索幾分。”說著,他掀開竹簾,恰好瞧見一條鯉魚“啪嗒”一聲摔在甲板上,魚鰓處還掛著一段魚線碎屑。
“元晦兄莫惱。”船尾掌舵的漕幫漢子咧嘴笑道,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這衛河的魚都成精了,上月還叼走過稅吏的算籌呢!”眾人聽了,鬨堂大笑。
陳太初笑著將手中剩餘的魚食撒入河麵,刹那間,平靜的河麵泛起一圈圈漣漪,漣漪中竟泛起細碎的藍光,彷彿是河底藏著無數珍寶。
兩岸正在拉纖的纖夫們瞧見這奇異的景象,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兒,直呼“河伯顯靈”,一時間,衛河上充滿了驚歎聲。
進入大名府地界時,日頭已偏西。
路邊的酒肆掛出
“恭迎陳都監”
的酒旗,幾個鄉紳捧著禮盒候在道旁。
陳太初勒住韁繩,見為首老者鬢發皆白,手中托盤裡的青銅爵泛著古樸的光澤。“卑職等恭迎大人!”
眾人齊聲行禮,驚得樹上的麻雀撲棱棱亂飛。
暮色漸濃時,隊伍終於抵達城門。
城頭的更鼓聲與梆子聲交錯,陳太初望見城樓上
“大名府”
三個鎏金大字在燈籠下泛著暖光。
當他的馬踏入城門的瞬間,城樓上突然響起嗩呐與鑼鼓,兩側的百姓紛紛作揖,此起彼伏的
“大人金安”
聲中,陳太初握緊了腰間的佩刀。
都監司在城北與知府衙門不在一起,但是作為陳太初最初的支援者,趙明誠與李清照還是在城門口迎接!
到達大名府後,陳太初要儘快參拜大名府的主官,如知府或安撫使等,行參拜之禮,彙報自己的到任情況,並聽取上司對當地政務、軍事等方麵的指示和要求。
此外,還需與其他同僚官員相互拜見,建立工作聯係和人際關係網路。
趙明誠為陳太初舉辦的接風宴設在荷花榭。
月光如水,灑在滿池荷花上,如夢如幻。李清照手持團扇,輕盈地追逐著流螢,宛如一幅絕美的仕女圖。
忽然,她“咦”了一聲,好奇地說道:“這藕粉糖糕的模子,倒像陳學士改良的耕犁。”
竹簾外,傳來鐵器相擊的“叮當”聲。原來是三五匠人正在除錯著曲轅犁,這新奇的農具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那曲轅犁設計精巧,在匠人的操作下,彷彿充滿了生機與活力,驚起了塘中正在安睡的鴨子,“嘎嘎”聲此起彼伏。
“多虧元晦的‘龍骨水車’。”
趙明誠舉起酒杯,臉上洋溢著感激之情,官服袖口還沾著未拂去的麥芒,“去歲河北遭遇旱災,清照親自踩水車引衛河水灌溉農田,竟比老農還多澆了二十畝地。”
李清照聞言,輕輕用團扇半掩麵,嬌嗔道:“莫提了,那日妾身作《踏車行》,本想好好押韻,結果全被水車那咿呀聲攪亂了思緒。”
陳太初笑著從懷中摸出一枚銅活字,遞到李清照麵前:“夫人下回刻詩集,不妨用這鉛錫合金字。
這活字製作精良,壓得再重也不會變形,印出的詩集必定精美絕倫。”那枚銅字“糖”在燭光的映照下,泛著銀輝,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
李清照眼前一亮,忽然以筷子敲擊酒盞,靈感突發:“有了!‘碾冰為土玉為塵,糖雪猶勝隴頭春’……”眾人聽了,紛紛讚歎,荷花榭內頓時充滿了歡聲笑語。
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了幾分醉意。
陳太初將糖引鋪在蕉葉上,對趙明誠說道:“明誠兄請看,這種烙漕船紋的糖引,可在本地糖鋪兌換貨物;印駱駝圖案的,則能直接在西夏榷場使用……”
正說著,一陣微風吹過,荷葉忽然傾斜,露珠在引符上滾動,竟神奇地滾出“月息八厘”字樣。
趙明誠拈著胡須,沉吟片刻:“青苗法當年也說低息……”話還未說完,李清照忽然將手中的糖糕掰開,琥珀色的糖餡緩緩流淌出來,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她微笑著說道:“官人嘗嘗,這糖芯看著甜,若是強行喂給彆人,便會覺得膩了。”
說罷,她用團扇指向糖引,目光中透著聰慧,“陳學士的妙策,正如‘自是花中第一流’,真正喜愛的人自然會來。”
陳太初聽了,心中暗喜,趁勢推過算盤,說道:“大名府今歲糖產十二萬斤,若以三成為引……”隨著他手指的撥動,算珠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驚飛了榭角棲息的蝙蝠。
趙明誠望著漫天閃爍的星鬥,似乎下定了決心,忽然拍案而起:“明日便讓曹司戶騰出鼓樓西廂房——那處原是本府最熱鬨的蚤市!”
夜宴散去,月光灑在歸途上。
李清照命侍女捧來一盞走馬燈,遞給陳太初。
絹麵上繪著糖工熬糖的生動畫麵,隨著燭火的轉動,奇妙的景象出現了:糖漿彷彿化作鐵水,澆鑄出犁頭。
李清照微笑著解釋道:“這是妾身給錢號想的招牌——糖火同源,生生不息。”
燈影投在陳太初的襴衫上,仿若金線繡的麥穗,充滿了祥瑞之意。
眾人沿著街道前行,穿過熱鬨的夜市。
嶽飛忽然扯了扯陳太初的衣袖,興奮地說道:“大人快看!”隻見街邊的糖畫攤前,一位老翁正舀起糖稀,熱情地招攬著生意:“客官要‘震天雷’還是‘火龍出水’?新到的火器模子……”陳太初見狀,饒有興致地摸出糖引,換了一個糖炮。他輕輕咬下,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如驚雷般在夜空中回蕩,滿街的小兒頓時歡呼起來:“糖將軍放炮嘍!”
染墨在一旁追著糖渣,焦急地喊道:“留神火……”話音未落,陳太初已吐出一枚銅錢大小的蠟丸,開啟一看,內藏“大名府錢號丙字號憑驗”。趙明誠在橋頭瞧見這一幕,不禁大笑起來:“好個陳元晦,赴任禮都帶著這般精巧的機關!
-------------------------------------------
政和六年的八月,蟬鳴依舊聒噪,陳太初身著嶄新的緋色官袍,踏入了大名府這座
“北方重鎮”。
拜會各級官員時,知府端坐堂上,言辭間既有對新同僚的歡迎,也隱晦提及大名府軍事防禦的重要性與複雜性;其他官員或熱情寒暄,或謹慎試探,陳太初皆以禮相待,言語間透露著沉穩與乾練,初步在官場中站穩腳跟。
交割公務那日,陰雲低垂,似要降下一場秋雨。前任副都監王大人將陳太初引至存放官印文書的密室,燭光搖曳下,兩人開始逐項核對。
官印莊重古樸,文書檔案堆積如山,賬目記錄詳細到每一匹布、每一石糧。陳太初手持清單,目光如炬,時而皺眉思索,時而與王大人交流疑問。
軍事裝備庫裡,鏽跡斑斑的刀劍、磨損的盔甲、陳舊的弓弩,皆在陳太初的檢視範圍內。“這副盔甲護心鏡已有裂痕。”
陳太初指著一件盔甲說道。王大人點頭稱是,隨即安排人記錄在案。待所有事項核對無誤,兩人鄭重地在交割文書上簽字畫押,完成了權力與責任的交接。
視察轄區時,陳太初率領一眾親兵,首先來到軍營。
烈日當空,士兵們正在訓練,喊殺聲震天,但陳太初敏銳地發現,部分士兵動作不夠規範,士氣也稍顯低落。
他親自下場指導,糾正士兵的動作,還與士兵們親切交談,詢問他們的生活狀況和訓練困難,士兵們眼中漸漸燃起希望的光芒。
隨後,陳太初又馬不停蹄地前往關隘、城堡和烽火台。在一處地勢險要的關隘,他駐足良久,觀察周邊地形,與隨行將領討論防禦策略。“此處易守難攻,但需加強巡邏,防止敵軍偷襲。”
陳太初的命令簡潔有力,將領們紛紛領命。
安民告示張貼當日,陽光明媚,百姓們圍聚在告示前,議論紛紛。
告示上,陳太初的字跡剛勁有力,詳細闡述了自己的職責,承諾將保境安民、整頓軍務。還公佈了處理軍民事務的程式和地點,方便百姓辦事。
一位白發老者捋著胡須說道:“這位新副都監看起來很有氣魄,說不定能讓咱們過上安穩日子。”
人群中紛紛點頭稱是。
祭祀神靈的儀式在城隍廟舉行,香火繚繞,鼓樂齊鳴。
陳太初身著祭服,神情莊重,恭恭敬敬地獻上祭品,虔誠地焚香禱告:“願神靈庇佑大名府,風調雨順,百姓安康,軍事穩固。”
祭祀完畢,陳太初又前往社稷壇,完成一係列祭祀儀式。
圍觀的百姓們看到陳太初對神靈的敬重,對這位新副都監的好感又增添了幾分。此後,陳太初在大名府的工作正式步入正軌,他將用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守護這座北方重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