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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的脊梁 第124章 朝堂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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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康元年正月,凜冽的朔風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刀刃,無情地割著汴梁城的每一寸土地。

汴梁城頭,那麵巨大的

“宋”

字大纛在狂風中劇烈地獵獵狂舞,彷彿是新君趙桓那顆懸於刀尖、惶恐不安的心。

此時,金兵如同凶猛的惡狼,已對大宋展開了瘋狂的進攻。

東路六萬鐵騎,由斡離不親自統領,他們在河北平原上縱橫馳騁,所到之處,捲起漫天煙塵。

那鐵蹄聲如同悶雷,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金兵連破數州,勢如破竹,如今如黑雲般沉沉壓在汴梁城北的陳橋、封丘門外。

他們的營寨連綿數十裡,營中刁鬥森嚴,人馬喧囂之聲日夜不息。

就連護城河的冰麵,在鐵蹄的踐踏下,也發出痛苦的呻吟,彷彿在訴說著大宋即將麵臨的巨大危機。

而西路軍四萬勁卒,由粘罕統帥,他們如同一道鐵桶,死死地箍住了太原堅城。

太原城內,種師道將軍如同一隻被困的猛虎,雖勇猛無比,左衝右突,卻依舊無法衝破金兵的包圍。

金軍主力儘出,後方燕雲及遼東諸路所留不過萬餘兵馬。

這看似單薄的兵力,卻如同釘子一般,釘死了大宋北境殘存的血脈,讓大宋陷入了孤立無援的絕境。

垂拱殿內,炭盆燒得通紅,火焰跳動著,卻驅不散那砭人肌骨的寒意。

龍椅上,登基未久的欽宗皇帝趙桓,麵色蒼白如紙,彷彿一張被歲月侵蝕的舊紙,毫無生氣。

他裹在厚重的貂裘裡,身體仍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他就像一株驟然被移栽到狂風暴雨中的幼木,根係尚未紮穩,就要麵臨被狂風連根拔起的危險。

他的目光緩緩掠過殿下黑壓壓的群臣,那目光中充滿了無助和迷茫,最終落在禦案一角那堆積如山的告急文書上。

他伸出手,指尖冰涼,彷彿觸控到了大宋那冰冷的命運。

“陛下!”

太宰白時中突然撲倒在冰冷的金磚上,涕淚橫流。

他的聲音淒厲如夜梟,在寂靜的殿內回蕩:“虜騎凶焰滔天,汴京……

汴京已成絕地!此非陛下之過,乃天時不佑!老臣泣血叩請,車駕即刻巡幸襄鄧,或南下金陵!暫避其鋒,以圖後舉!留得宗廟社稷,方為至要啊!”

他的身後,王黼、梁師成昔日黨羽,以及眾多早已膽寒的文臣武將紛紛拜倒在地,哀聲一片。

殿內彌漫著末日般的頹喪氣息,彷彿整個大宋都即將走向滅亡。

“一派胡言!”

簽書樞密院事李綱須發戟張,他一步踏出,聲如洪鐘,那聲音如同炸雷,竟將滿殿的哀聲都壓了下去。

他目光堅定,直視著白時中等人,大聲說道:“白太宰欲使陛下蹈唐明皇覆轍乎?汴梁乃天下根本,城高池深,軍民百萬!陛下若輕離,則人心頃刻瓦解,九鼎飄搖!試問天下勤王之師,將赴何處?效法真廟皇帝澶淵之盟,天子親鎮國門,則軍民一心,士氣百倍!詔令四方兵馬,尤其河北陳太初、種師中、嶽飛諸部,星夜來援!待援軍內外夾擊,虜寇必破!”

他的身後,主戰派官員不過十數人,此刻卻如礁石般挺立在洶湧的海浪中,堅定不移。

“援軍?”

兵部侍郎孫傅陰惻惻地介麵,他撚著稀疏的胡須,語氣帶著刻薄的嘲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陰險,彷彿在幸災樂禍:“李樞密怕是忘了!那陳太初雖在洛陽收攏了高俅帶回的南兵,又得種老相公襄助,然其部新敗於相州,倉促整軍,能濟得甚事?嶽飛、張猛等人遠在河北西路,被金軍偏師死死纏住,自顧不暇!指望他們?隻怕是遠水難救近火!陛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他的話如同冰錐,刺得趙桓本就搖搖欲墜的心防幾乎崩潰。

殿內主逃的聲浪甚囂塵上,幾乎要將李綱等人淹沒。

趙桓隻覺得眼前發黑,耳邊嗡嗡作響。

他彷彿看到龍椅之下已是萬丈深淵,白時中、孫傅等人正合力將他推下。

父皇倉皇南逃的背影,童貫在西北傳來的敗訊,還有城外那日夜可聞的金鼓號角……

巨大的恐懼如同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攫住了他,讓他幾乎窒息。

就在這令人絕望的死寂即將吞噬一切時,殿外陡然傳來一陣壓抑的騷動!一個滿身霜雪、幾乎力竭的信使被班直侍衛架了進來。他的身體搖搖晃晃,彷彿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他掙紮著撲倒在地,從貼身的油布裡掏出一個細小的銅管,聲嘶力竭地喊道:“陛…

陛下!洛陽…

八百裡加急!飛鴿…

飛鴿並至!”

他的聲音雖弱,卻如驚雷炸響在寂靜的殿內。

內侍總管王孝迪一個箭步上前,接過銅管。他的雙手微微顫抖,彷彿捧著的是大宋的命運。

他小心翼翼地擰開銅管,抽出一方染著暗紅血跡的絹布,不敢有半分耽擱,高舉呈於禦前。

趙桓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那輕飄飄的絹布。

他深吸一口帶著血腥味的寒氣,彷彿要將這股勇氣吸入體內。

他勉強展開絹布,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鐵畫銀鉤,力透絹背,正是他登基後倚為柱石、卻又被金兵隔絕在外的陳太初手書!字裡行間,是金戈鐵馬的血性與決絕:

“臣太初頓首百拜陛下:賴陛下洪福,種帥虎威,洛陽新軍整備已成!

正月初七,破金賊偏師於相州城下,斬首兩千,儘複其地!初九,疾進磁州,驅敵解圍!收攏潰勇,得敢戰之士萬五千人。

然火器輜重甚巨,轉運稍遲。

臣已儘留磁州、相州防務於可靠之人,親率步騎精銳萬二千,攜虎蹲炮五十,火銃八百,星夜兼程,倍道南下!

陛下萬勿輕動,堅守待援!

太初肝腦塗地,必至城下!

河北嶽飛、張猛、趙虎、陳德勝、陳華啟諸部,亦將拚死破圍,向汴京攻擊前進!

望陛下信重李綱相公,軍民同心,則汴梁穩如泰山!臣與陛下,指日相見!”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趙桓冰冷絕望的心上。

相州大捷!磁州解圍!陳太初已擊破當麵之敵,正帶著攜有犀利火器的生力軍星夜南馳!

還有嶽飛、張猛那些悍將也在奮力破圍!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從腳底直衝頭頂,驅散了四肢百骸的冰寒。

“好!好!好一個陳元晦!好一個肝腦塗地!”

趙桓猛地從龍椅上站起,他的眼中閃爍著光芒,枯槁的臉上驟然迸發出駭人的精光。

那是一種絕境中陡然抓住擎天巨柱的狂喜與決絕。

他捏著絹書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骨節發白,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嘶啞的亢奮,壓過了滿殿的嘈雜:“天不亡我大宋!天不亡我大宋!”

他目光如電,猛地射向殿下因激動而渾身微顫的李綱,再無半分猶豫遲疑,聲音斬釘截鐵,帶著新君前所未有的威嚴與力量:“李卿!”

“臣在!”

李綱轟然應諾,聲震屋瓦。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堅定和自信,彷彿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朕意已決!”

趙桓的聲音在垂拱殿中回蕩,如同驚蟄的春雷,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靈。“與卿共守此城!傳朕旨意

——”

“擢李綱為親征行營使,總攬汴京內外一切防務!敢有再言避敵南巡者,立斬殿前!”

“詔令河北諸路,尤其陳太初、嶽飛、張猛、趙虎、陳德勝、陳華啟所部,不惜一切代價,向汴京攻擊前進,牽製虜寇!沿途州縣,全力支應!”

“曉諭全城軍民!勤王之師已破敵於河北,正星夜兼程而來!上下一心,固守待援!敢有妖言惑眾、動搖軍心者,殺無赦!”

聖旨如同定海神針,瞬間穩住了即將傾覆的朝堂。

白時中等人麵如死灰,頹然退下。他們的眼中充滿了失落和恐懼,彷彿失去了最後的希望。

李綱領旨,大步流星走向殿外,他的背影如山,給人一種堅實可靠的感覺。

訊息如同燎原之火,迅速傳遍九門。

城頭上,原本士氣低落的士兵們聽到這個訊息後,頓時精神大振。

他們搬運滾木礌石的號子聲陡然雄壯,那聲音彷彿是他們對金兵的宣戰。

弓弩上弦的吱呀聲帶著決死的韻律,彷彿在訴說著他們保衛家園的決心。

暮色中,汴梁城如同一頭蘇醒的巨獸,在凜冽的寒風中繃緊了每一寸筋骨。

北門城樓,老帥宗澤按劍而立,他的眼神堅定而銳利,望著東南方陳太初大軍來路那沉沉的地平線。

他的心中充滿了期待和希望,彷彿看到了陳太初的大軍正浩浩蕩蕩地向這裡趕來。

他親手點燃了象征希望與召喚的烽燧,那赤紅的火焰刺破鉛灰色的蒼穹,在這千年帝都最凜冽的冬夜,倔強地宣告著大宋不屈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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