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脊梁 第265章 再到溫哥華
靖康八年臘月廿三,溫哥華灣。
鉛灰色的海麵漂浮著薄冰,寒風卷著細碎的雪沫,抽打在“定遠號”黝黑的鐵甲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陳太初立在船樓,玄色蟒袍外罩著那件雪白的北極熊皮大氅,活像隻剛從冰窟窿裡爬出來的北極熊王。
他眯著眼,望向那片被雪鬆林環繞的熟悉海岸線——十四年前,他駕著破舊的“滄瀾舸”,如同逃難的鵪鶉,哆哆嗦嗦地停靠在這片荒蠻之地。
如今…鐵甲巨艦…故地重遊…卻見…海岸邊…竟泊著十幾艘掛著“王”字旗的宋式帆船!
更遠處…一片依山而建的木屋村落炊煙嫋嫋!
碼頭棧橋上…幾個裹著厚厚棉襖、頭戴狗皮帽子的漢子…正吆喝著…收網!那口音…分明是…汴梁官話!
“爹爹!快看!有…有船!還有人!”陳紫玉(阿囡)裹得像隻小北極熊,扒著船舷,小臉凍得通紅,湛藍的眼睛瞪得溜圓,“他們…穿得…跟王叔叔一樣!是…是宋人嗎?”
“宋人?”陳太初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這冰天雪地的…除了咱大宋的…傻大膽…誰還往這兒鑽?”他目光掃過岸邊那幾艘明顯經過改裝、船體加固、桅杆上還綁著獸皮帆的“王”字帆船,心中瞭然。王倫、王奎…這倆小子…動作夠快!
“王爺!”羅江(羅五湖之子)一身簇新的玄狐皮襖,搓著手湊過來,臉上帶著漕幫子弟特有的精明笑意,“這碼頭…瞧著…眼熟啊!當年…我爹那艘‘破浪號’…差點在這兒…被冰山撞成‘沉浪號’!如今…嘿!鳥槍換炮了!您瞧…那棧橋…修得…比登州港還結實!”
陳太初瞥了他一眼:“你小子…少貧嘴!去!帶幾個人…上岸問問!看看…是王倫家的傻小子…還是王奎家的愣頭青…在這兒…當‘山大王’呢!”
“得嘞!”羅江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保證…給您問個底兒掉!順便…討碗熱乎的…楓糖漿喝喝!”他麻溜地招呼幾個親兵,放下小艇,頂著風雪,朝碼頭劃去。
半個時辰後。
“定遠號”船艙暖閣。炭火燒得通紅,驅散了北地的酷寒。羅江裹著一身新換的厚棉袍,捧著碗熱騰騰的楓糖薑茶,吸溜得山響,眉飛色舞地彙報:
“王爺!打聽清楚了!這地界兒…現在叫…‘新汴梁’!是王倫伯爵…和王奎伯爵…聯手搞的!嘿!好家夥!您猜怎麼著?海達族那幫老兄弟…還在!鷹霧族的長老‘白羽’…身子骨硬朗著呢!去年…還帶人…幫咱漢人…揍跑了一群想搶漁場的‘紅毛野人’(北歐海盜)!”
他灌了口薑茶,抹了把嘴:“王倫伯爵說了!土著兄弟…講義氣!咱漢人…也不能虧待人家!劃了片最好的獵場…給他們當‘自留地’!海達族的勇士…負責巡山守林子!鷹霧族的獵手…專打那些不長眼的‘紅毛野人’!咱漢人呢…就…種地!打魚!曬鹽!熬楓糖!互通有無!其樂融融!”
他擠眉弄眼:“您猜…他們拿啥換咱的鹽巴鐵鍋?嘿!熊皮!鹿皮!還有…那油光水滑的…海獺皮!一張上等海獺皮…在汴梁…能換一匹綢緞!在這兒…就值…半斤鹽巴!嘿嘿…王倫伯爵…真是…生意鬼才!”
“還有呢!”羅江壓低聲音,一臉神秘,“王奎伯爵…在‘熊爪山’(落基山脈)…發現了好東西!亮晶晶的…跟左渡島的銀星…一模一樣!就是…埋得深!路難走!他正琢磨著…開春…修條‘鐵牛道’(鐵路)進去呢!”
陳太初指尖輕輕敲擊著紫檀桌麵,眼底掠過一絲笑意。王倫、王奎…這兩個當年跟著他環球遠航的愣頭青…如今…倒真成了氣候!開疆拓土…經營有方!連“可持續發展”和“民族團結”…都無師自通了!
“走!上岸!”陳太初起身,玄色大氅一抖,“會會老朋友!順便…看看…這‘新汴梁’…的楓糖…甜不甜!”
“新汴梁”鎮守府。
一座用粗大原木壘成的、掛著“鎮海安民”牌匾的廳堂內。
炭火盆燒得劈啪作響,空氣中彌漫著鬆木燃燒的清香和…濃鬱的楓糖甜香。
陳太初端坐主位,慢條斯理地品著一碗琥珀色的、熱氣騰騰的楓糖漿。
阿囡捧著一塊烤得金黃酥脆、抹了厚厚楓糖漿的玉米餅,小口小口啃著,嘴角沾滿了糖漬,像隻偷吃蜂蜜的小熊。
下首,一個身著半舊宋式青布直裰、外罩熊皮坎肩的中年漢子,正侷促地搓著手。
他叫趙大柱,原是王倫伯爵麾下一個小管事,如今是這“新汴梁”的代理鎮守使。
他身後,還站著兩個身材魁梧、裹著厚厚獸皮、臉上塗著油彩的漢子——正是海達族勇士“黑礁”和鷹霧族長老“白羽”!
“秦…秦王殿下!”趙大柱聲音發顫,額頭冒汗,“卑職…卑職做夢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還能見到您老人家!”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王倫伯爵…王奎伯爵…常唸叨您!說…說沒有您…就沒有這‘新汴梁’!卑職…卑職…”
“行了行了!”陳太初擺擺手,打斷他的“表忠心”,“本王…不是來查賬的!”他目光轉向“黑礁”和“白羽”,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黑礁’!你這身板…比當年…更壯實了!‘白羽’長老…您這‘鷹羽冠’…還是那麼威風!”
“黑礁”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用生硬的漢話道:“王爺…好!肉…管夠!酒…管夠!”
他拍了拍腰間掛著的、一把嶄新的精鋼獵刀,“王倫伯爵…給的!砍‘紅毛鬼’…跟切瓜一樣!”
“白羽”長老則微微躬身,用蒼老而沙啞的聲音道:“太陽神的使者…您的光芒…再次照耀這片土地…是我們的…無上榮耀!”他渾濁的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鷹霧族的獵場…永遠…向您的勇士…敞開!”
陳太初笑著點頭:“好!好!都是…好兄弟!”他指了指阿囡,“這是…小女紫玉。
帶她來…認認…她爹當年…差點凍成冰棍的地方!”
阿囡嚥下最後一口玉米餅,小臉嚴肅地站起來,學著大人的樣子,對著“黑礁”和“白羽”拱了拱手:“黑礁叔叔好!白羽爺爺好!阿囡…有糖!分你們吃!”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油紙包,裡麵是幾塊晶瑩剔透的冰糖。
“黑礁”和“白羽”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黑礁”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塊冰糖,舔了舔,眼睛瞬間亮了:“甜!比…蜂蜜…還甜!”他珍重地揣進懷裡。
“白羽”則慈祥地摸了摸阿囡的金發,從腰間解下一串用狼牙和彩色石子串成的項鏈,掛在她脖子上:“孩子…願…鷹神的眼睛…永遠…守護你!”
阿囡摸著冰涼的狼牙項鏈,開心得小臉放光:“謝謝白羽爺爺!”
臘月廿五,海達族營地篝火晚會。
巨大的篝火在雪地上熊熊燃燒,驅散了嚴寒。烤全鹿的油脂滴落火堆,發出滋滋的聲響和誘人的焦香。
海達族的勇士們敲打著獸皮鼓,吹著骨笛,跳著粗獷的狩獵舞。
鷹霧族的獵手們則展示著精湛的箭術,射出的羽箭帶著尖銳的哨音,精準地釘在百步外的靶心上!
陳太初裹著熊皮大氅,坐在篝火旁,手裡捧著一碗海達族特釀的、帶著鬆木清香的果酒。
阿囡裹著那張潔白的北極熊皮,像隻毛茸茸的小熊,窩在父親懷裡,小腦袋一點一點,昏昏欲睡。
“王爺!嘗嘗這個!”羅江端著一盤烤得金黃流油的熊掌,擠眉弄眼,“‘黑礁’兄弟…特意孝敬您的!說是…打了三天才獵到的‘熊祖宗’!比您上次…放跑的那頭…可大多了!”
陳太初瞪了他一眼,接過熊掌,撕下一塊肥嫩的肉,塞進嘴裡。
油脂的豐腴與鬆木燻烤的焦香在舌尖炸開!“嗯…不錯!”他含糊地讚道,“比…倭國的生魚片…強百倍!”
“那是!”羅江得意洋洋,“倭國那破地方…除了地震…還有啥?咱這兒…熊掌!鹿茸!海獺皮!還有…金山銀山!王奎伯爵說了…等‘鐵牛道’修通…那銀子…嘩啦啦…能堆滿汴梁城!”
正說著,“白羽”長老拄著鷹頭杖走來,手裡捧著一個樺樹皮盒子。
“使者…”他開啟盒子,裡麵是幾塊色澤黝黑、卻隱隱泛著銀星的礦石,“鷹神的眼睛…在‘熊爪山’深處…看到了…更多的…‘星淚’(銀礦石)…願它…為您的國度…帶來…光明與力量!”
陳太初接過礦石,指尖感受著那冰冷的金屬質感,眼中精光一閃。
王奎…果然…沒看錯地方!這北美…果然是…遍地黃金!他鄭重收下:“多謝長老!此物…於我大宋…至關重要!”
篝火劈啪,映照著眾人歡笑的臉龐。
阿囡在父親懷裡沉沉睡去,小臉在火光下紅撲撲的,嘴角還掛著一絲甜甜的笑意。
陳太初望著這片被篝火照亮的、充滿生機的冰雪荒原,又望向東方那片更加遼闊的未知大陸,心中豪情萬丈!
“傳令!”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艦隊…休整三日!”
“讓弟兄們…好好嘗嘗…這‘新汴梁’的熊掌!楓糖!”
“三日後…啟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