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脊梁 第三十六章 冊封太子
政和五年四月廿七,晨光透過垂拱殿蟠龍藻井,灑在殿中。
禦史中丞陳朝老猛地舉起槐木笏板,毅然出列,聲若洪鐘道:“陛下踐祚十有五載,國本未定則神器飄搖!”
這聲音好似裂帛一般,尖銳而有力,驚得梁間燕巢簌簌抖動,落下幾片碎羽。
眾人定睛看去,原是童貫門生前夜偷偷粘上去的“請立太子”奏疏殘頁。
蔡京站在一旁,蟒袍微微一動,袖底悄然滑出一枚糖丸,他不緊不慢地開口:“太子乃國之大器,當效法三代……”
“三代?”童貫身著金甲,鏗然一聲截斷蔡京話語,毫不客氣地反駁,“堯舜禪讓時,可沒蔡相這般年逾古稀的顧命大臣!”
這一番話,猶如利刃,直直刺向蔡京。滿殿瞬間陷入死寂,氣氛緊張得彷彿能擰出水來。
徽宗坐在禦座之上,指尖正捏著一塊雪魄糖塊,“哢”地一聲,糖塊突然碎裂,糖屑散落,竟在禦案上拚出“桓”字暗紋。
徽宗本來正摸著《瑞鶴圖》的卷軸琢磨事兒呢,冷不丁瞧見畫裡鶴眼睛閃了閃。
湊近一瞧,原來是陳太初進獻的雪魄糖晶鑲在那兒。
徽宗心裡一動,稍一思忖,吐出倆字兒:“準奏。”
到了五月初三寅時,司天監趕忙上奏“紫微垣明”,欽天監的沙漏也恰好指向吉時。
禮部太常寺在大慶殿精心佈置,擺上九旒冕、玉圭赤舄,八百虎賁將士手持長戟,整齊列陣,氣勢威嚴。
趙桓神色莊重,跪地準備接冊寶。
五月朔日,紫宸殿內一片輝煌,九重丹墀之上,金箔灑地,熠熠生輝。
趙桓身著赤羅裳,頭戴垂著白珠九旒的冕冠,神色凝重而莊嚴,沿著那用精心繪製的北鬥七星星圖,穩步邁向禦階。
此時,禮部尚書手捧寶冊,正待舉行莊重儀式。
“跪——”
隨著司儀一聲高呼,三百朝臣齊刷刷地跪地,山呼之聲如滾滾雷鳴,響徹整個紫宸殿。
就在這莊嚴肅穆的時刻,童貫卻突然大步流星地搶步而出,手中高舉一把鎏金弓矢,朗聲道:“老臣請授太子神臂弩!”
蔡京見狀,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身形一閃,上前截住童貫,言辭犀利地說道:“禮製當授彤弓素矢,童樞密莫要亂了祖宗規矩。”
童貫卻絲毫不為所動,猛地扯動弩弦,發出“嘣”的一聲脆響,理直氣壯地回應:“西北將士以血淬弓,何言不吉?”
政和五年五月初九,晨光透過垂拱殿蟠龍藻井,卻沒能驅散那股彌漫在殿中的血腥氣。
童貫身披金甲,他手中提著的西夏王劍,劍身還粘血汙,那是靈州城破之時,他從西夏王宮蜜甕中搶得的戰利品,在晨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澤。
“臣請奏!”蔡京站在一旁,蟒袍下的手指暗暗發力,捏碎了手中糖丸,他一臉肅穆,顫巍巍地展開《唐會要》,高聲說道,“自太祖立國以來,從未有過宦官執掌樞密院的先例啊!陛下,您且觀那魚朝恩、仇士良之禍,便可知閹宦弄權,危害無窮……”
“蔡相此言差矣!”童貫聽了,猛地將手中寶劍擲於地上,“鏗”的一聲,劍鋒劈開了一份《青苗法弊考》的奏摺。
他雙目圓睜,大聲反駁道,“靈州大捷,我軍斬首三萬,繳獲戰馬五千!敢問蔡相,您推行的新政,可曾換來半匹胡馬?”
徽宗坐在禦座之上,正把玩著西夏王劍上的蜜蠟,聽到童貫與蔡京的爭論,忽然輕笑一聲,說道:“童貫這糖漬裹劍的法子,倒比大晟府的冰裂紋更妙。”又問道,“聽聞西夏王城的炮台,俱被糖漿凝石所破?”
“臣以玉冰燒混入硝石,澆築炮台縫隙。”童貫說著,掀開甲冑,露出胸膛上的灼痕,“糖漿遇冷脆裂,三百炮台便儘毀了!”一時間,殿內彌漫起焦糖的氣息。
就在這時,陳朝老突然出列,高聲說道:“陛下!童貫以糖破城,恰合《周禮》‘以甘化戾’之道!”他恭敬地捧出一本《武經總要》,書頁展開,顯影出的西夏佈防圖竟與童貫的戰報完全吻合。
徽宗看著眼前的一切,沉思片刻,將那奏摺放入金盤。
蜜蠟遇熱,漸漸融化成“樞密使”三字。徽宗見狀,緩緩開口道:“朕聞製瓷需窯變,治國亦需變通——童貫,明日便赴樞密院視事!”
自從童貫在瓊林宴後回京的那一天開始,他的心中便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和憧憬。
他無時無刻不在幻想著自己能夠官拜為相,登上權力的巔峰,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就在童貫滿心歡喜地等待著這一時刻到來的時候,蔡京這個老家夥卻給他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打擊。
蔡京,那個一直以來與童貫看似盟友的人,突然間露出了他的真麵目。蔡京從心底瞧不上童貫這個閹人。
原本以為可以相互扶持、同流合汙的兩人,如今卻因為蔡京的反對而決裂。曾經的盟友,轉眼間變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
其實這也是老趙家慣用的伎倆,平衡牽製而已,他倆如果還同流合汙,那睡不著覺的應該是趙佶了。
五月十五,驕陽似火,童貫樞密院的正堂內,氣氛卻如暴風雨來臨前般壓抑。一座由三百斤糖磚砌成的西北沙盤,擺在堂中顯眼位置。
馬植手持銀匙,正以糖漿在沙盤上勾勒遼國山河,口中說道:“女真完顏氏已克黃龍府,遼主如今恰似風中殘燭,搖搖欲墜。”說著,糖漿在幽雲十六州的位置緩緩凝成血痂般的形狀,他話鋒一轉,“若聯金滅遼……”
就在此時,“砰”的一聲,門被猛地撞開,蔡京身著蟒袍,裹挾著一股濃烈的雄黃酒氣,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怒喝道:“童道夫!爾敢以樞密院為榷場?”
童貫神色不變,隨手將一個糖塑的燕京模型擲入茶湯之中,糖城遇水迅速化開,一張暗藏其中的西夏炮車圖露了出來,他似笑非笑地說道:“此乃陳元晦糖球所製,蔡相可要嘗嘗?”
五月十八,陳太初以翰林院編俢,太子中舍人的差事。
清晨,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東宮的青磚之上,那磚上糖漬鶴紋更顯幾分靈動。
陳太初沿著這糖漬紋路,穩步踏入集賢閣,初次在此拜見太子趙桓。
趙桓此時正手持市舶司進貢的暹羅糖塔,饒有興致地端詳著,見陳太初進來,開口問道:“陳中舍人可知,這糖塔在海上顛簸三月竟不散?”
陳太初微微躬身,從容答道:“因其以蜜蠟澆芯,層層相嵌,故能穩固如此。”
言罷,他恭敬地奉上活字版《資治通鑒》,繼續說道,“治國若製糖塔,需剛柔相濟,方能長治久安。”
趙桓翻開書頁,忽有一股異香飄出,原來是糖膠混著龍涎香的獨特香氣。
就在這時,趙桓卻突然神色一凜,將手中糖塔猛地擲於地上,“嘩啦”一聲,糖塊四濺。隻見其中一塊糖塊上,顯露出童貫的密信,上麵寫著:“遼主狩於混同江,金人已克黃龍府……”
陳太初見狀,不動聲色地蘸了蘸糖水,在碎糖塊上寫下“聯金”二字。
奇異的是,糖跡遇燭火竟燃起幽藍火焰,在這靜謐的集賢閣內,顯得格外神秘。
趙桓盯著那幽藍火焰,眼神中透露出複雜的神色,既有對局勢的憂慮,又有一絲決絕。
陳太初心中明白,趙桓丟擲童貫密信,又以碎塔為喻,顯然是在試探自己,想看自己對於聯金的態度。
“殿下,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您說我大宋的兵力,是太祖太宗時強,還是如今更強?”
趙桓低頭沉思了一下說道“太祖太宗時兵多將廣,將帥一心,應該是太祖太宗時更強!”
“殿下,那您說是太祖太宗時的遼國強,還是現在的遼國更強?”陳太初接著問。
這次趙桓不假思索的說道“現在的遼國更弱。”
“每朝每代開國之時,都是名將輩出詭計多端,所以現在的遼國與新興起的金國,誰更危險就一目瞭然了。
陳太初悠悠的說道。
陳太初纔不會給趙桓說,你跟你爹被金人用牽羊禮侮辱,你的姊妹被金人玷汙,除非他瘋了。
太子又沉思了!
這是他聽了陳太初得話第二次沉思!這種不符合常理的想法讓他不得不陷入深思。
“元晦兄,你是覺得聯金滅遼,這個方案更危險?”太子看著陳太初說道。
陳太初把目光轉移到窗外說道“遼國的問題更更甚與我們,現在可所謂積弱多病之時,倘若我們跟金國聯合滅遼,先不說我們能否從正麵戰勝遼國,就算戰勝,也是慘勝!
屆時金國坐收漁翁之利,我們一樣得不到好處!不要提盟約,在一個新興國家來說,盟約在武力麵前都是如廁之物,棄之蔽屢。”
“那以陳兄隻見,該當如何!”趙桓依然看著陳太初說道。
“太子殿下,這不是我一個新科進士能夠多議的,各位相公們都已經安排了,我隻是給您做了一下對比,還無法影響朝廷既定的政策。”陳太初認真對著太子道。
“孤知道你是一心為朝廷著想,但是為什麼相公們想不到這一層?”趙桓疑惑的問道。
陳太初心說,“不是他們想不到,而是一來收複燕雲十六州可封王,這是立國之初就已經定下的國策誘惑太大,二是在巨大的利益麵前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無限縮小自己想縮小的問題。”
可是他已經不敢說了!且不說現在跟童貫是聯盟關係!以後還要多指望他的照顧。
人家童相公想致力於異性王,自己不站腳助威就已經不夠意思了,難道要拆童相公的台不成?
“殿下,相公們應該也想到這個方麵,應該有對策,又或者說,聯金滅遼相公們也如我們說的那樣,我們是坐收漁翁之利的一方,此消彼長或許有更多的轉圜餘地。”陳太初心虛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