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歌陸易峰 第70章 青春協奏
連著14天的軍訓,終於在最後一聲“解散”響起,帶著如釋重負的輕鬆感,飄在傍晚微涼的空氣裡。
這場軍訓將大家曬黑了一圈,也多少練出點紀律性,彼此之間還多了點“共患難”的交情。
這會兒,緊繃的弦一鬆,疲憊和興奮混在一塊兒,變成一股躁動著的,想往外冒的勁兒。
為了慶祝軍訓結束,也讓大家熟悉熟悉,學院在操場上簡單辦了個篝火晚會。
幾堆用舊木料和枯枝點起的篝火燒得正旺,橘紅色火苗一跳一跳,劈啪作響,趕走了傍晚那點涼意,也照亮了一張張年輕的臉。
沒有舞台,沒有燈光,隻有圍坐在火邊的新生,和一片被空出來,權當“表演區”的場地。
空氣裡有烤紅薯和烤玉米的甜香。手機手電筒都開啟了,星星點點晃來晃去,像散落的星星。笑聲,聊天聲,起鬨聲此起彼伏,一股子粗糙又旺盛的青春氣。
徐奕和308的室友們圍坐在一堆火旁。王碩正大口啃著一個烤得焦香的玉米,含糊地嘟囔:
“唔…香!真不錯!”
李哲還是老樣子,坐在稍靠外的地方,膝蓋上攤著筆記本,借著火光寫寫畫畫,不知道是觀察筆記還是學習計劃。
張偉有點坐不住,眼神老往旁邊女生堆裡飄,手指無意識地在地上敲著節拍。
“哎,兄弟們,氣氛都到這兒了,沒人上去整點活?”
一個男生在人群裡起鬨:“咱們音樂學院的,不能光坐著啃玉米吧?來點音樂!跳個舞也行啊!”
“對對對!誰先來?拋磚引玉也行!”立馬有人接話。
安靜了一小會兒,張偉“噌”地站起來,臉上掛著他那招牌自信笑,拍了拍褲子:
“行!那我先來拋塊磚!”他活動了下脖子手腕,走到被手電筒光照著的“舞台”中央。
張偉朝臨時當dj的同學打了個手勢。很快,一段節奏感強,帶電子鼓點和貝斯的hip-hop音樂從便攜音箱裡衝出來,瞬間把氣氛點著了。
張偉的身體跟著節奏動起來。動作不算複雜,但流暢,協調,有勁兒又有爆發力。幾個乾淨的滑步,轉身,身體wave,加上點鎖舞和機械舞的蹲點,把街舞那股自由,張揚的勁兒全帶出來了。
他明顯練過,底子不差,而且很懂怎麼用簡單的動作抓人眼球。音樂到**時,他連著來了個帶點炫技味兒的地板動作。
托馬斯迴旋接單手倒立,一下子把全場點炸了!
“哇哦——!”
“牛逼!偉哥!”
“帥帥帥!”
口哨聲,尖叫,掌聲瞬間蓋過了音樂。
女生那邊反應尤其熱烈。張偉精準地抓著觀眾的反應,笑得遊刃有餘,動作更放開也更自信,每個定格都引來一片叫好。
他像一團燒著的火,在篝火光裡儘情撒著青春的勁兒和表現欲。
一曲跳完,他帥氣地以一個手指天的動作收尾,微微喘著氣,額頭上的汗在火光下亮晶晶的,收獲了今晚最響的掌聲和口哨。
這一下,張偉在新生裡徹底出名了。
“偉哥牛逼!給咱308長臉了!”王碩激動地拍大腿,比自己上場還嗨。
李哲也難得抬了頭,推推眼鏡,看著被人圍住的張偉,鏡片後的目光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評估,好像在算計這種社交展示的價效比。
徐奕安靜地坐在原地,鼓著掌,火光在他沉靜的眼裡跳。張偉的街舞確實不錯,滿是這個年紀特有的活力和表現欲。
這種站在光底下,哪怕是篝火和手機光,被歡呼包圍的感覺,對他而言既熟悉又遙遠。
上輩子他站在幾萬人的體育場中央聽過山呼海嘯,而現在,他隻是火邊一個安靜鼓掌的,心裡卻出乎意料地平靜。
張偉的表演像開了個口子,點燃了更多人的熱情。
一個抱吉他的男生被推上去,有點靦腆地彈唱了首《同桌》,引發了全場大合唱。
接著幾個女生合作跳了段活潑的k-pop舞。
還有個戴眼鏡的男生說了段單口相聲,包袱抖得不錯,逗得大家哈哈笑。
氣氛越來越熱,青春的才氣在這簡陋操場上胡亂淌著。
就在大家覺得**差不多過了的時候,一個身影抱著吉他,安靜地走到了場地中間。
他叫陳默,徐奕在班會上有點印象,是個話不多,氣質安靜的男生,上台表演的是一段安靜的鋼琴曲。
“大家好,音樂係2班陳默。”他的聲音不高,透過簡易麥克風傳出來,帶著乾淨的書卷氣:
“軍訓結束了,有點感觸。自己瞎寫了一小段旋律,和大家分享一下。”他調了下麥架高度,抱著吉他坐下,手指輕輕撥動了琴絃。
前奏響起,舒緩裡帶著點憂傷的調子,好像帶著星城夜晚的涼風和遠處城市的燈火。他開口清唱,嗓子清澈又有敘事感:
“九月的風,吹過迷彩的肩章,
汗水浸透的時光,在口號聲中拉長。
塑膠跑道上的倒影,被夕陽拉得悠長,
像我們初識的模樣,帶著點倔強和迷茫…”
歌詞挺樸實,卻精準抓住了軍訓生活的點滴和新生們共有的心緒。
累卻堅持著,陌生卻探索著,告彆過去也盼著未來。
沒華麗詞藻,但句句戳人心窩。旋律更抓耳,主歌像涓涓細流,副歌情緒揚起來,有種豁然開朗的明亮感:
“…篝火燃起,照亮年輕的臉龐,
陌生的名字,在笑聲中變得滾燙。
星光鋪成前路,音符在指尖醞釀…”
這首歌,更像寫給這段特殊日子,寫給在場所有人的青春詩。
陳默唱得投入又真誠,不炫技,全是感情。他閉著眼,好像沉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裡,吉他和人聲融得正好。
操場上徹底靜了。所有人都被這旋律和歌詞抓住了。
剛才的喧鬨像被按了暫停,隻剩吉他的和絃和陳默清澈的歌聲在篝火上麵飄著,繞著。
徐奕看著陳默,眼裡有點真正的欣賞。
這歌,從詞到曲,都透著一股沒經過打磨卻直戳人心的才氣。
尤其是那份對華國音樂元素的自然運用和對青春情緒的精準把握,在這個年紀真難得。
他能聽出歌曲結構的完整和旋律走向的成熟,編配雖簡單,但骨架清楚,潛力不小。
這個陳默,有點意思。
一曲唱完,短暫的安靜後,是比張偉表演時更熱烈,更持久的掌聲!這掌聲裡,全是共鳴,感動和真心實意的讚歎。
“陳默!牛啊!自己寫的?”
“好聽,好聽!!”
“還有沒有,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陳默不好意思地站起來,微微鞠了個躬,臉上帶著羞澀但滿足的笑,抱著吉他快步回了人群。
他的光或許不像張偉那樣紮眼,卻像塊溫潤的玉,在特定的光下,閃出內斂又持久的光。
篝火晚會的氣氛被推上了新高。之後又有幾個同學上去表演,有深情的彈唱,有逗笑的方言小品,甚至還有個新疆的姑娘即興跳了段熱情的民族舞,轉起來的裙擺像朵開著的火苗。
這就是青春嗎?
熱烈,鮮活,充滿了各種可能和笨拙的嘗試。
有張揚的秀,也有含蓄的表達。
有一塊兒的笑,也有自個兒的琢磨。
像一場沒樂譜,卻滿是生命力的即興合奏。
晚會快結束時,不知誰起了頭,大家手拉手,圍著最大的那堆篝火,開始合唱一首老歌。唱得參差不齊,甚至有點跑調,但那份投入和快樂特彆真。
徐奕的手被王碩和李哲拉著,陷在這喧鬨又溫暖的旋渦中心。
篝火的溫度透過手心傳過來,跑調的歌聲在耳邊轟響。
他微微抬頭,深秋的夜空挺清透,疏疏落落幾顆星,遠處城市的霓虹在天邊暈開一片模糊的光。
他帽簷下的嘴角,終於不再藏地,輕輕彎起一個真切又放鬆的弧度。
這感覺,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