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眠陸時嶼 第3章
徐越川愣了一下,有種渾身都順暢的感覺。
他也輕輕笑起來:“新年快樂,雲眠。”
……
現在是三月,費城的早春。
外麵下著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窗上。
屋外寒冷而蕭瑟,屋內的暖氣卻很充足,暖融融的。
窗戶上起了一層白霧,好像這樣就將外麵的大雨隔絕在外一樣。
在冷的時候,蘇雲眠總是感覺人很睏乏。
她裹著毯子,在沙發上看文獻,整個人昏昏欲睡,感覺電腦上那藍藍綠綠的線條在她眼裡成了一團亂麻。
一通電話將蘇雲眠鬨醒了。
她以為是菲利普斯教師,結果拿起來一看,竟然是陸時嶼。
這名字熟悉又陌生,在繁忙的生活中,她完全沒有工夫去想以前的那些事。
如今一看,還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蘇雲眠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
她用公事公辦的口吻:“喂?什麼事。”
對麵的人沒說話,卻能聽見偌大的雨聲。
蘇雲眠心念一動,走到窗戶前,能看見外麵模糊的兩個車燈光點。
她下意識地就把窗戶開啟了。
寒冷的空氣吹進來,把屋內的暖氣都吹散了些許。
蘇雲眠打了個激靈,看見靠著車站在雨裡的陸時嶼,這下是徹底醒了。
她覺得莫名其妙,問道:“你來乾嘛?”
電話裡的雨聲和屋外的雨聲融合在一起。
好一會兒,她才聽見電話那頭傳來陸時嶼沙啞的聲音。
“雲眠,是我在後悔。”
……
徐越川家裡辦著一場小型宴會,慶祝研究專案階段性完工。
架不住幾位師兄師姐的熱情勸酒,他和諾亞躲到了廚房抽煙。
諾亞忽然指著窗外,說:“嘿,chuan,那不是咱們的小鄰居嗎?”
徐越川也順著視窗往樓下望去,看見蘇雲眠撐著把大黑傘,這時候已經被身前的男人弄得脫了手。
漆黑的夜中,借著路燈,他能看見蘇雲眠那張白得發亮的臉。
都很忙,他和蘇雲眠也有些天沒見了。
蘇雲眠的表情很平靜,和身前那個皮相優越的男人看起來是熟人。
男人上前一步,抓住了蘇雲眠的肩膀。
“嗯。”徐越川抽了口煙,挪開了目光。
諾亞驚道:“老天,那男人想乾什麼?!”
再一轉眼,那男人竟然捧著蘇雲眠的臉,強硬地吻了上去。
徐越川沒說話,心裡也是一縮。
諾亞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又習以為常地嘖嘖兩聲:“看來是情感糾葛。”
“漂亮的女人,沒點死纏爛打的追求者才奇怪。”
徐越川沒了抽煙的心情,走過去把窗關上。
他麵無表情地輕嗤道:“人情侶的事情,你不要管。”
徐越川重新加入了外麵的派對,卻留心到十來分鐘後,對麵門傳來開門和關門的響動。
其實他在意得幾乎發狂。
十來分鐘前。
樓下,蘇雲眠撐著傘,微微皺著眉,看著眼前的陸時嶼。
“陸時嶼,你是特意來國淋雨的嗎?”
她的話裡沒有攻擊性,是真的覺得匪夷所思。
麵前的陸時嶼沒穿正裝,身上是件黑色的寬鬆襯衫。
頭發有些長了,濕漉漉的,幾乎把眼睛全遮住了。
嘴角的上火很嚴重,傷口沒被人管過,像是隱隱往外滲著血。
能看出來這些日子他過得敷衍。
蘇雲眠沒辦法形容他此時此刻的眼神,陰沉,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陸時嶼也覺得自己這樣匪夷所思。
國內好好的工作做不下去,腦袋一熱就轉了一趟飛機,千裡迢迢地到了費城。
大雨天,不撐傘,在蘇雲眠的樓下站著,就為了見她一麵。
甚至,打心裡希望她迴心轉意。
一年多前,他曾說過叫她和自己解除婚約後彆後悔,結果如今後悔的人成了自己。
陸時嶼的喉結滾動,有些艱難地說:“我很想你。”
蘇雲眠揚了揚眉:“我知道了,謝謝。”
“我下來了,你也見到我了,現在可以走了。”
蘇雲眠不想與他糾纏,說完轉了身,抬腳便準備走。
結果陸時嶼濕漉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堪稱強硬地將她轉了過去,與自己麵對麵。
他頗有些咬牙切齒:“蘇雲眠,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傘被他弄掉了,雨很大,溫度又低,渾身濕漉的感覺叫蘇雲眠惱火。
“你和喬蓁蓁走得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自己在乾什麼?”
說完,蘇雲眠便想彎下身去撿傘。
她的不以為意叫陸時嶼腦中那根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他扯住她的手腕,又欺身向前,捏著她的下巴,堵住了她的雙唇。
蘇雲眠在不穩的腳步中感受到了唇上的壓力。
兩人之前兩年多的相處中,陸時嶼從沒主動吻過她,更沒有出現過如此激烈的情緒,讓她整個人一時被親蒙了。
他的力道很重,下巴上的手力道重,放在她腦後的手力道也重。
現在的強吻,讓蘇雲眠抗拒無比。
她覺得不適,也覺得惡心。
陸時嶼嘴角的裂口處滲出了鮮血,一時間,蘇雲眠嘗到了滿嘴的鐵鏽味。
她這纔回過神,劇烈掙紮起來,卻根本推不開身前的陸時嶼。
蘇雲眠狠狠地咬了一下陸時嶼的舌頭,也隻是讓他停下了動作。
嘴裡的血味變得更重了,她緊緊皺起眉頭。
蘇雲眠狠了狠心,抬手摁住他嘴角的傷口。
陸時嶼嘴角的裂口被徹底弄破了,血順著他的下巴往脖子上流。
蘇雲眠睜著眼睛,直勾勾地跟他對視著,眼裡滿是憤怒和抗拒。
陸時嶼被這樣的眼神給刺到,鬆了力道。
蘇雲眠則抓住機會,狠狠推開了他。
“陸時嶼,你少來發瘋,很惡心。”
他臉上又是血又是水,整個人狼狽得不行。
垂著頭,低聲說道:“以前,你從來都捨不得我受傷。”
蘇雲眠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彎腰撿傘:“你也知道是以前了。”
她本來撐著傘轉身就想走,可陸時嶼現在太狼狽了,讓她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訂好酒店了沒有?”
男人沉默地搖頭。
蘇雲眠一哽,咬牙繼續問道:“你下了飛機直接來的?”
他又沉默地點點頭。
蘇雲眠覺得無奈,倒也不是心軟,就是想著在異國他鄉自己彆和傻子計較。
她歎了口氣,說:“算了,你上來吧。”
陸時嶼跟在她身後,聲音沙啞地問道:“你不怕我對你做什麼嗎?”
蘇雲眠加重了語氣:“你現在有求於我,就彆做這種假設,你要做這種事考慮考慮你的前程,陸大律師,我們還沒有發展到你死我活的關係。”
“我也不想你到時候生了病回去,把我倆的事鬨得儘人皆知,那樣很難看。”
說完,蘇雲眠沒再管他,撐著傘自顧自地往前走。
如今她的態度叫陸時嶼心裡越發不好受。
可他又想,蘇雲眠還願意關心自己,說明自己還有機會,不是嗎?
兩人一路沉默地上了樓。
蘇雲眠能聽見自己隔壁傳來熱鬨的喧嘩聲。
看來徐越川今天比自己瀟灑很多,她之前還想著,今晚要是論文寫不出來,便找他去取取經。
結果兩人都有事情。
陸時嶼也聽到隔壁的動靜,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們這裡隔音這麼差嗎?”
蘇雲眠拿鑰匙開門,冷靜地拿話堵他:“不用管,你隻住一晚。”
門開啟,屋內溫馨的香氣撲麵而來。
陸時嶼忽然有些難以抑製地鼻酸的感覺。
一年了,蘇雲眠的味道還被他記在心裡,隻是那間兩人一同生活過的家裡,再也沒有了她的氣味。
蘇雲眠從鞋櫃裡拿出男式的拖鞋,擺在門邊。
“進來吧。”
陸時嶼臉色頓時有點難看:“你拿彆人穿過的拖鞋給我穿?”
蘇雲眠聞言無語,吐槽一句:“大少爺,真沒生活常識,獨居女性必備,少疑神疑鬼的。”
被她挖苦了,陸時嶼竟然覺得沒有什麼。
他跟著蘇雲眠往裡走。
家裡被蘇雲眠佈置得很溫馨,暖黃的燈光,暖色調的裝飾物,連鋪著沙發的軟布都是可愛的圖案。
她的風格一直沒變。
蘇雲眠注意到他的視線,眯起眼。
“你身上全是濕的,彆坐沙發,坐椅子。”
陸時嶼又一次清晰地意識到,她的態度的確什麼都沒變,可兩人之間的關係卻已經麵目全非了。
他沉默地坐到了餐桌旁的椅子上。
蘇雲眠先去洗漱台前漱了個口,將嘴裡那些血腥味全部吐出去後,她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她沒管椅子上的陸時嶼,徑直進了房拿毛巾。
蘇雲眠先把自己身上的濕衣服脫了,又擦乾了身體,換了件厚絨衣,才終於感覺暖和了點。
頭發很濕,她取了條毛巾放頭上。
客廳裡,陸時嶼閉上眼,身體疲憊,精神卻是無比清醒的。
自己這二十多年,過得太過順遂,家財、能力,天生便有,想要什麼都是唾手可得。
婚姻卻起於老輩的一個約定,他一開始並沒什麼想法。
蘇雲眠閤家裡心意,也足夠貼心體己,卻太過平淡溫柔了。
後來他見到喬蓁蓁,覺得她生動、活潑,就像注入他平靜生活中的新鮮血液。
他不惜和另一個男人,蘇雲眠最好的朋友,爭搶同一個女人,也想要保留那種明媚。
可直到蘇雲眠消失在他的生活中,陸時嶼才發現,她毫無保留的感情是多麼難能可貴。
看似是蘇雲眠追著自己跑,其實是自己早就離不開她了。
除了她,誰也沒有辦法給他家的感覺。
後來他總回錦園那個什麼也沒有的空蕩的家裡。
陸時嶼有時候一閉上眼,好像就能聽見她在廚房裡忙活的聲音,砧板傳來咚咚地切菜聲,沒多久,家裡的洗衣機也運轉起來,有輕輕的嗡鳴聲。
再過一會兒,蘇雲眠便會切好水果,又用牙簽插好,遞到他嘴邊。
她會說:“今天水果店的老闆說桃子很甜,你試一下吧。”
蘇雲眠實在沒有什麼大小姐的架子,一心一意地對他好。
可他應聲睜開眼後,又發現什麼也沒有,麵對的還是那個空蕩的家。
這種落差感簡直要讓他崩潰。
他也是頭一次發現,想念竟然可以將一個人擊垮。
分彆快一年後的今天,他的生活變得一團糟。
他也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訂了機票來找她。
蘇雲眠從房裡已經從房間裡翻出一條全新的毛巾,走到他身前,遞給了他。
“去洗澡吧,待會幫你訂一套男裝。”
陸時嶼沒接過,愣了一會兒,將身前的蘇雲眠抱住了。
她的腰身很瘦,能被他一手緊緊攬著。
陸時嶼用兩隻手抱住了她,頭貼在她的小腹上,能夠聽見她清晰的心跳聲。
麵前的蘇雲眠卻很平靜,垂著眼皮看他,沒有多少抗拒,也沒有絲毫溫情。
“陸時嶼,抱夠了就放開。”
蘇雲眠看著他,心裡的感覺很淡。
一個人對於一段感情的抽離都有戒斷反應,但她的已經結束許久了。
在隻有她一個人知道的時間點,就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
而陸時嶼的似乎才剛剛開始。
她沒有想法幫助他慢慢走出來。
再寬容,也沒有大度到能對傷害過自己的人給予多少溫情,都還是往日裡沒完全消失的情分罷了。
麵前的陸時嶼卻答非所問,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眼尾都有些泛紅。
“蘇雲眠,我嘴巴好痛,真的很想喝湯。”
他這樣子好脆弱,蘇雲眠有些漠然地想,為什麼人總要在失去之後,才會後悔呢?
陸時嶼明明有那麼多次機會可以修複兩人之間的關係,卻還是要走到無可挽回的那一步。
蘇雲眠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無奈地說道:“陸時嶼,幼稚的事情少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要學會承擔自己行為的後果。”
“我不想和你計較,不代表你沒做錯,我們的婚約已經作廢了,也不可能再回到以前。”
陸時嶼聲音低低的:“我真希望你能和我計較……”
蘇雲眠蹙眉。
她實在沒有辦法和他感同身受,也沒有辦法沉浸在他營造的悲傷氛圍裡。
她望向窗外,雨還在下,劈裡啪啦地不成曲調,很吵。
“我今晚本來是要看文獻研究論文的。”
“你是律師,也知道時間寶貴,以後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蘇雲眠分明沒說什麼重話,語調也堪稱平靜。
可陸時嶼卻感覺自己整顆心被刺穿了。
蘇雲眠收回視線,垂眼看向陸時嶼。
“以後,我這裡不會再提供你的熱水和毛巾,房間也僅此一晚。”
……
陸時嶼終於進了浴室。
蘇雲眠感到身心俱疲,長歎了一口氣。
她拿出手機,想給陸時嶼訂套衣服,卻發現各大品牌店都顯示著雨天停止定製配送服務。
本來想從通道走,蘇雲眠想了想還是算了,大雨天的沒必要麻煩彆人。
陸時嶼發瘋,要扯上彆人加班,沒這個道理。
蘇雲眠用頭上的毛巾隨便擦了擦,又把它掛在肩上,拉開了自家的房門。
她走到對麵徐越川的家門口,敲了敲。
裡麵的熱鬨停了一瞬。
門很快從裡麵開啟,徐越川出現在她眼前。
屋內暖氣很足,他穿著藍色豎條紋的襯衫,這件衣服很顯身材,寬肩窄腰一覽無餘。
男人微微低著頭,對她的來訪有些驚訝。
“怎麼了?”
一屋子同學都想一睹存在於諾亞口中的“徐越川的美女鄰居”的芳容。
但門口那人高大的身形已經將外麵的女人擋得嚴嚴實實。
屋內幾人歪著頭,從各種縫隙裡隻能看見她黑色的長發。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有些冒昧,但想借一套你的衣服……”
聲音倒是很好聽。
徐越川看見蘇雲眠嘴唇上還帶著些血跡,不由得眯起眼睛。
他想起剛剛看到的——在那麼大的雨裡,她和那個男人的吻。
借他的衣服給她的男朋友穿?
見他沒說話,蘇雲眠有些疑惑,還是說:“不方便嗎?那我去問問彆人。”
她轉身就要走,被徐越川抓住了手臂。
“方便,你等我一下。”
他快步進了房。
這下擋門的走了,屋裡沙發上的幾個人都看清楚了徐越川的鄰居長什麼樣子了。
典型的東方美人,臉小巧,五官精緻,細眉圓眼,美得毫無攻擊性。
有幾個人小聲嘀咕:“原來chuan喜歡的是這樣的女人。”
蘇雲眠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嗨,打擾你們了。”
諾亞相當熱情地說:“有什麼打擾的!要不要進來一塊玩?”
她和諾亞碰過幾麵,比較熟,微笑點頭示意了下。
“不用了謝謝,家裡還有事情。”
剛好徐越川拿著衣服褲子出來了,諾亞想起剛剛看到的樓下的畫麵,頗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中國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出師未捷身先死”,還沒來得及表白呢,就發現人家有男朋友了。
他這兄弟也是死心塌地的樣子,甚至願意拿自己的衣服出來,嘖嘖。
蘇雲眠剛接過衣服,就聽見身前的男人問自己:“你家有薑嗎?”
她愣了一下:“沒有。”
徐越川目光沉,聲音也沉:“我去拿,淋了雨要喝些熱薑湯。”
“誒……”蘇雲眠想說不用麻煩,人已經折返進去了,拉都沒拉住。
男人拿著東西,很快又到了門口。
蘇雲眠手上拿滿了,有些懵又有些無措地看著他。
徐越川一雙眼盯著她,沉沉問道:“我去幫你煮吧,方便嗎?”
徐越川總想試探出一番答案。
蘇雲眠遲疑著同意了:“也好……”
見她鬆口,徐越川心裡也莫名鬆了口氣。
蘇雲眠不是沒邊界感的人,同意讓自己去她家,是不是就說明她和那個男人之間沒什麼。
如果真的是情侶,蘇雲眠怎麼會讓自己在男朋友在的時候去她家……
可是親都親了,這又算什麼呢?
眼看著徐越川要走,身後有人叫他:“嘿,chuan,你就這麼走了?”
徐越川回身關門,交代道:“你們先玩。”
屋裡幾個人麵麵相覷,又很快曖昧地鬨笑起來。
“誰之前見過chuan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啊?”
有人模仿他剛剛的語氣說“你們先玩”,又哈哈大笑:“麵上裝得很正經,其實鄰居小姐一出現他魂就被勾跑了!”
兩位主角站在蘇雲眠家門前,自然不知道隔壁屋裡在笑些什麼。
蘇雲眠沒管,直接叫身邊的人:“徐越川,鑰匙,在我褲口袋裡。”
她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對徐越川的信任和熟絡已經超越了自己對其他人。
這時,她自然也沒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徐越川身形一頓。
直到他手上溫熱的體溫從她腿上那條薄褲子,印到腿上,才發現自己說的這句話是有些不妥。
分明是可以讓他拿一下衣服,自己來開門的。
好在徐越川什麼也沒說,沒讓她覺得更加尷尬。
進了房他才說話,看見那雙男士的鞋,又看著她,不動聲色地問道。
“有男人在你家?”
蘇雲眠沒覺得這聲詢問有異,抱著衣服往前走。
“嗯,前任發瘋,從華國過來的,雨太大了,收留他一晚。”
“前任。”這兩個字在徐越川舌尖滾了一下,“是前任還讓他親你嗎?”
蘇雲眠動作一頓,抬起頭看他,驚異地說道:“你看見了啊?!”
她就說,這人怎麼知道自己淋了雨。
徐越川點頭:“都看見了,從我家廚房的窗戶,剛好能看見樓下院門口。”
蘇雲眠張了張嘴,好半天沒說出話。
她下意識解釋道:“家裡安排的婚約,從前關係就很一般,現在我說要解除婚約,他就突然這樣了。”
徐越川心裡鬱結的那口氣忽然就散了。
他輕笑一聲:“好,我知道了。”
蘇雲眠見他站著沒動,忽然想起自己家裡唯一一雙男式拖鞋已經給陸時嶼穿上了。
她指了指地下,說:“你在門口的地墊上蹭一下,直接進來就行。”
徐越川走進來,發現他穿的是他在家裡的拖鞋,也無所謂了。
蘇雲眠把衣服放到浴室門口,交代了句就出了房間。
之後,和徐越川兩人一塊進了廚房。
這不是徐越川第一次到蘇雲眠家,卻是第一次到她家的廚房。
徐越川說不清這種新鮮的感覺,分明自己家和她家戶型一樣,還是覺得新奇。
就好像,是他又靠近了她一些一樣。
這一年來,兩個人交情不深不淺,僅限於課業交流、雙方交換一下油鹽醬醋或零食之類的小東西。
課業很忙,事情很多,他沒想越界和蘇雲眠有什麼。
一開始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但很莫名其妙的是,每次出門的時候能碰見她,自己的心情就會很好。
給她發訊息,會有些揪心地盼望她的回複。
有時候和她說話,都會想再靠近一些,讓鼻間淺淡的香味再濃些。
搭檔說他得了相思病,他嗤之以鼻。
直到今天看見她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他承認了,他的確嫉妒得發狂。
還沒品嘗到雙向的愛意時,他就嘗到了嫉妒的滋味。
蘇雲眠站在徐越川旁邊,看他將薑切成片,又切成絲。
規整調順,再配上他那雙好看的手,當真賞心悅目。
以往都是她做飯給彆人吃,還是頭一次看彆人給自己下廚。
蘇雲眠由衷誇道:“你刀工真好。”
“謝謝。”徐越川看她一眼,又笑了一下,“你每回做的東西也很香。”
“啊,是嗎?”蘇雲眠愣了一下,“有機會給你也做一份。”
徐越川勾起一個淺淡的笑:“好。”
所有材料下鍋、加水,徐越川開啟大火。
沒多久,鍋蓋的出氣口就竄出騰騰熱氣,蘇雲眠按開了抽油煙機。
身旁的男人卻突然伸手,摸了一下她炸起毛的頭頂。
又順著一縷發絲下來,食指指節從她的臉頰到下巴,若有似無地觸過。
她頭發很柔順,頭頂卻容易翹毛。
蘇雲眠愣了一下,感覺被他手指碰過的地方,掠起一陣存在感十足的癢意。
她想,自己的臉現在一定很紅。
“乾、乾嘛?”
徐越川嘴角彎著,目光竟然說得上溫柔。
“就是突然發現,兩個人一塊在廚房,我並不會覺得對方礙事。”
“是嗎?”蘇雲眠也摸了摸自己的頭頂,“也得人合適才行。”
“是很合適。”
蘇雲眠自己是順著他的話說,可聽他重複一遍,又覺得這人意有所指。
她垂下眼,沒搭話了,盯著透明的鍋蓋出神。
薑湯還沒出鍋,陸時嶼先從浴室裡出來了。
兩人在灶台前站著,就聽見身後那人帶著怒氣的聲音。
“蘇雲眠,他是誰?!”
蘇雲眠倒沒被他的怒氣影響,向徐越川從容介紹道:“這是陸時嶼,呃,我朋友。”
她又伸手,向陸時嶼介紹身邊的男人:“這是我鄰居,徐越川。”
徐越川點頭接道:“嗯,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的。”
陸時嶼臉色更加難看,沒接話。
兩個男人都在打量著對方。
沉默間,薑湯的時間夠了,鍋子發出“叮——”的一聲,打破了屋裡的寂靜。
蘇雲眠倒沒覺得尷尬,彎下腰從消毒櫃裡拿出三個碗。
她又想到什麼,抬起臉問旁邊的徐越川:“你喝不喝?”
徐越川思考了一下,說:“喝吧。”
蘇雲眠裝了三碗,擺上餐桌。
圓桌很好,她想,都不用糾結誰和誰坐一邊。
陸時嶼看著他倆旁若無人地相處和交流,心裡難受得不行。
蘇雲眠對他心裡那些彎彎繞繞沒興趣,招呼道:“快過來喝湯。”
陸時嶼乖乖過去坐下了。
蘇雲眠覺得他這副溫順的樣子相當稀奇,多看了幾眼。
徐越川注意到了,不動聲色地繼續喝湯。
屋內三個人的氣氛再度浮現出一絲尷尬來。
半晌,陸時嶼終於忍不住,出聲打破了安靜的氛圍。
他看向蘇雲眠,聲音發冷:“你怎麼能讓彆的男人隨便來你家裡。”
蘇雲眠歎了口氣,疲憊地揉揉眉心:“請你注意,你也是彆的男人。”
陸時嶼的話又被她給堵了回去,心塞得緊。
他這一抬眼,自然也沒錯過徐越川嘴邊好心情似的笑。
更堵心了。
見陸時嶼消滅完薑湯,蘇雲眠趕他進屋。
“你睡我隔壁那屋,床單自己鋪一下。”
陸時嶼發問:“為什麼不一起睡?我們以前都是一起睡的。”
徐越川還在喝湯,沒什麼反應。
他想,蠢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蘇雲眠的態度纔是最重要的。
蘇雲眠的態度則如徐越川所想。
她閉了閉眼,有些忍無可忍了。
“陸時嶼,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再說些越界的話,就滾出去找酒店,不願意正常相處,我們就當最好彆見麵的前任。”
陸時嶼到廚房放了碗,沉著臉進房去了。
蘇雲眠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
她收了碗,送徐越川出門。
門前,他垂眸看著蘇雲眠,說:“你和他,之前倒也不像關係一般。”
蘇雲眠動作不自然地一頓,拉開門。
“徐前輩,就算是你也沒辦法直接說出從前為愛飛蛾撲火,乾得丟臉事情吧?”
徐越川走出去,淡聲說道:“我不用說,沒談過。”
“……哦。”
見徐越川開啟家門,蘇雲眠便準備關門。
沒想到男人又回過頭,和她說:“晚安,有問題隨時叫我。”
蘇雲眠愣了一下,故作鎮定地回道:“好的,謝謝。”
徐越川笑起來:“進去吧。”
蘇雲眠有些暈暈乎乎地關了門。
回過身,她發現陸時嶼在身後。
男人不知道站在後麵多久了,臉色難看。
“你那個鄰居,他對你有意思。”
蘇雲眠結結實實愣住了,又很快反應過來。
“那又怎樣?這和你沒關係。”
陸時嶼的表情從生氣變成難過:“雲眠,你彆那麼狠心,總把我往外推……”
不管情緒如何變化,他心裡的那份無力是不變的。
蘇雲眠卻隻覺得累。
“我再說一遍,陸時嶼,我不打算和你有什麼以後,以前的事情全都過去了,我不會回頭,你也快些往前走吧。”
“明天一早,我希望你能從我家離開。”
蘇雲眠看著溫和好說話,實際上,她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
同樣的,對陸時嶼來說,這樣千裡迢迢跑到異國他鄉來追愛,已經是突破他底線和麵子的事情了。
兩個合不來的人,一切都已註定。
睡前,蘇雲眠的手機收到一則來自徐越川的訊息。
“有事情及時找我。”
她知道這人是怕陸時嶼晚上發瘋,乾什麼出格的事情。
蘇雲眠回道:“謝謝,我鎖好門了。”
第二天蘇雲眠起了個大早。
不久後,陸時嶼也起來了。
聽見動靜後,蘇雲眠從電腦前抬起頭。
“你早餐想吃什麼?”
麵對這樣一個問題,陸時嶼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可蘇雲眠的下一句直接將他的幻想徹底擊碎了。
“吃完就請你離開,記得訂回去的機票。”
陸時嶼感覺眼眶發熱,麵對蘇雲眠,他總是脆弱多一些。
他剛要說什麼,就被敲門聲給打斷了。
蘇雲眠起身去開門,發現是徐越川站在門口。
他拎著兩碗粥,說:“多買了兩份,你需要嗎?”
蘇雲眠忽然想到了昨天陸時嶼說這人對自己有意思的話。
她挑眉:“特意多買的吧?”
沒想到徐越川極坦然地一點頭,說:“嗯,不想你做東西給彆人吃。”
頗有些肉麻的話,從這人嘴裡說出來,竟然覺得還好。
蘇雲眠笑著,回得意味深長:“這樣啊,謝謝。”
早餐後,蘇雲眠從客廳的窗戶看著陸時嶼離開。
她沒有去送他。
真是極其混亂的一晚,她想。
任何落日都隻是落日。
誰也沒有必要千裡迢迢去往另一個地方,到另一座山頭找要看到的落日景色。
蘇雲眠喝了口熱可可,移開了視線,也離開了窗邊。
陸時嶼似有預感,他在樓下抬起頭,往蘇雲眠那個房間的視窗看去。
但也隻看見了蘇雲眠從視窗消失的身影。
他終於能接受,以後的生活中再也不會有蘇雲眠的關切。
……
五月,費城的深春,氣候宜人。
平平無奇的一天,蘇雲眠和徐越川在圖書館看文獻。
她接到了許久沒聯係過的蘇母的電話。
對於母親,蘇雲眠的觀感總是很複雜。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樓道裡接通了。
“雲眠,你爺爺他病了,初步檢查是肺癌,樂觀的話……是早期。”
這話真像一記重錘,將蘇雲眠給說蒙了。
她忽然想起之前幾次電話裡,爺爺難以抑製的咳嗽聲。
蘇雲眠沒多想,隻以為是感冒,叮囑老人一定要好好吃藥。
她頓時有些難以原諒自己,眼眶一下就濕潤了:“我知道了,我會儘快趕回來。”
徐越川向來對一些朋友有喜歡的人之後,那不值錢的樣子嗤之以鼻。
沒想到自己現在也這樣。
蘇雲眠纔去打電話一會兒,他就想見到她。
徐越川手裡拿著根煙做偽裝,去樓梯間找蘇雲眠。
沒想到剛推開門,就看見了女生通紅的眼睛。
“你……發生什麼事了?”
蘇雲眠一眨眼就掉下一滴淚來。
身前氣息一熱,她感覺自己被人抱住了。
徐越川的外套上有一顆硬硬的紐扣,很冰,讓她神誌清醒了些。
她在他懷裡悶聲回道:“我爺爺,他生病了……我得回國一趟。”
徐越川幫蘇雲眠訂了回國的機票,又陪她回家收拾行李。
蘇雲眠和菲利普斯教授請了假,一邊收拾行李一邊流淚。
那淚水像流不儘似的,一直有兩行淚掛在臉上。
徐越川擔心地問道:“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蘇雲眠沉默地搖搖頭。
她從不說要主動承接誰的情緒,也習慣不將自己的情緒傾倒給誰。
徐越川不好再說什麼,將她臉上的淚水擦去。
又情難自禁地親了親蘇雲眠的額頭。
看見她掉淚,他總有要好好嗬護她的衝動。
蘇雲眠動作頓了一下,也沉默地抱住了他。
出海關、轉機,又是二十多個小時的飛行,蘇雲眠終於落地。
她拖著行李箱,馬不停蹄地往爺爺在的醫院趕去。
老人虛弱地躺在病床上,闔著眼,在睡覺。
聽見蘇雲眠進房的動靜,很快清醒了。
老人有幾分埋怨:“你這小孩子,聽你媽媽亂說,這個時候回來了,我能有什麼事呢?”
蘇雲眠強顏歡笑:“沒事爺爺,我剛好有假期,回來陪陪你。”
爺爺的情況還算樂觀,擴散程度不深,手術後要好好休養,隨時觀察情況。
幾天後,醫院通知了家屬,給老人家安排了手術。
十來個小時的手術後,爺爺平安出了手術室。
走廊上的蘇雲眠和蘇母都長舒一口氣。
心裡的重擔落下,蘇雲眠閉上眼,感到了疲憊。
一旁,蘇母遲疑地說道。
“雲眠,你以後……和媽媽一起生活吧?”
蘇雲眠臉上還掛著淚,她垂著眼睛,沒有說話。
這不是蘇母第一次說這一件事,每一次說,也都被蘇雲眠冷言冷語地拒絕了。
見她沒說話,蘇母再接再厲。
“有媽媽,有徐叔叔,有一個哥哥,還有你的親弟弟,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這不好嗎?”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這話蘇雲眠脫口而出,卻在看見麵前女人臉上難過的表情時,又下意識地後悔起來。
她知道,自己的母親這樣說,不過是出於彌補。
想要彌補上她自己的虧欠之感。
是她良心的不安,是她虛偽的見縫插針。
蘇雲眠有些惡毒地想,希望以此來減輕自己的負罪感。
如今二十來歲,她其實也能理解,當時母親作為她個人的選擇。
她先是女人,再是母親。
不是出軌,也沒有背叛,自然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
可蘇雲眠沒辦法接受,自己為什麼就被那麼輕易地拋下了。
可她又比其他拋下孩子的母親好了太多,竟然還會後悔。
愛嗎?自己的母親到底愛不愛自己。
她根本不知道。
可蘇雲眠卻記得小時候和爸爸媽媽在一塊的時候,陽光是溫暖的,空氣裡是烤箱中溢位來的麵包香。
媽媽圍著小狗圍裙,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子,溫柔地說:“等等哦,等冷了再吃,不要把我們家小雲眠的舌頭燙掉咯。”
可她也記得,當年父親出事之後,下的那場大雨是冰冷的。
沒多久,母親也跟著那個姓徐的叔叔走了,她追著車跑,風和雨也都是冰冷刺骨的。
五歲的她跌倒在地上,嚎啕大哭,也隻能看著轎車消失在眼前。
可如今的她,麵對自己的母親,這個當年沒多猶豫就拋下自己的人,麵對她這個“一起生活”的提議,她還是可恥地心動了。
“家”,一個陌生卻令她嚮往的字眼。
時至今日二十來年,她一直想找到一個這樣的歸處,她甚至曾經希望和那麼一個人組成一個家。
見她沉默,蘇母躊躇地說:“雲眠,媽媽知道這些年,是我虧欠你太多了……”
蘇雲眠打斷了她。
“我再想想,我先回國把學業弄完再說。”
讓子彈再飛一會兒吧,現在的她,太脆弱,也太容易被這種情感乘虛而入了。
蘇母難得聽她鬆口,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好,好。”她連連點頭,“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回來再說也不遲。”
蘇母下去辦手續了。
蘇雲眠閉上眼,不久後聽見腳步聲,又在自己身邊停下。
她睜開眼,竟然看見了本該遠在費城的徐越川。
蘇雲眠心裡好亂,看見他,竟然覺得很有安全感。
她站起身來,還沒說什麼話,就被來人緊緊抱住。
“你爺爺沒事吧?”
蘇雲眠的腦袋在他的懷裡拱了拱,說:“手術很成功。”
徐越川緊繃的身體放鬆了,發出一聲歎息。
“蘇雲眠,我好想你。”
蘇雲眠沒說話,閉著眼靠在他的懷裡,靜靜地汲取他的體溫。
很多次脆弱的時候,她也很想見到他。
“越川?你怎麼和雲眠在一塊?”
蘇雲眠被這聲驚動,驚訝地回過頭去看蘇母。
徐越川早猜到了,並沒有多大的反應,隻點了下頭。
“我們在同一所學校,是鄰居。”
蘇雲眠則從他懷裡撤出來了,疑惑又懷疑:“他是……?”
蘇母回答:“他是你徐伯伯的兒子。”
徐父知道後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寬慰妻子說親上加親,以後更是一家人了。
……
幾天後,爺爺清醒了,身體狀態很好。
蘇雲眠終於可以放心回去,繼續進修學業。
送兩人上飛機前,蘇母怕蘇雲眠口味不習慣,給她帶了好些吃的。
蘇雲眠有些生硬地拒絕了:“我不用這些。”
看見蘇母相當失落的表情,她忍不住解釋道:“飛機上不好帶這些,會被扣下的,還是等我回來再吃吧。”
蘇母的臉又像一朵重新盛開的嬌花一般,明媚了起來。
下午,蘇母倚靠著旁邊的徐父,流著淚送機。
蘇雲眠不知道是自己不解風情還是太不習慣如此的溫情時刻,心裡竟然沒有什麼波瀾。
她準備進登機口,發現蘇母還在看自己,她終於抬起手揮了揮。
“快回去吧,我們走了。”
看著蘇雲眠和徐珩川攜手消失,蘇母的眼淚流得更凶了。
徐父寬慰地拍拍自己妻子的肩膀:“放心吧,越川會照顧好雲眠的。”
回費城後,兩人相當自然地確立了關係。
徐越川早她一年畢業,順勢退了對麵的房間,和蘇雲眠住到了一起。
退房的時候,房東說沒想到自己這房子還促成了一段姻緣。
徐越川一邊工作,一邊做家庭煮夫,把蘇雲眠照顧得很妥帖,幾乎要將她養成一個廢人。
兩年後,兩人完成學業,一同回了國。
蘇雲眠和徐越川一起逛商場的時候,沒想到遇見了陸時嶼和他的母親,旁邊還站著一個模樣很乖的女人。
幾人互相打了招呼,便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雲眠!”
沒走幾步,蘇雲眠被陸時嶼叫住。
她和徐越川停住腳步,回過頭看見陸時嶼快步走了過來。
他急於解釋:“雲眠,我一直在等你回頭。”
“你彆等了,沒有這個機會。”徐越川的臉比鍋底還黑。
蘇雲眠看了眼旁邊的徐越川,覺得好笑,她也真的笑了出來。
“陸時嶼,伯母現在肯定很操心你的婚事,快回去吧。”
陸時嶼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徐越川伸手遮住蘇雲眠的視線:“你再多看他一眼,晚上在我這兒肯定不會好過。”
蘇雲眠踹他一腳,又緊緊牽住他的手。
“好好,我以後都隻會最喜歡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