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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長寧 第63章 生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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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幼寧盯著那文書,黛眉微蹙,越想越是心驚。

這麼大的事情,這樣一大筆的銀子,得需要她的首肯韓氏才能動用。

此事絕對不同尋常,到底是怎麼回事?

“幼寧,認得這些字嗎?”

韓氏見她一直低著頭看著那文書不說話,笑著問了一句。

她篤定薑幼寧不識字,語氣頗為輕鬆。

柳娘子也遠遠地看著。

進了這屋子,隻有她和國公夫人,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外麵那些夥計裡,或許有之前遺留下來的眼線,還是要當心一些。

“母親知道的,我哪裡認識字。”

薑幼寧抬起臉兒,朝她彎眸一笑。

她神色未曾有絲毫變化,看著依舊嬌嬌糯糯的,很好糊弄的模樣。心裡頭念頭卻急速運轉著。

這指印她肯定不能摁。但是,要找個什麼樣的藉口拒絕?

倘若她拒絕,韓氏會不會對她做什麼?胳膊擰不過大腿,她不能和韓氏硬碰硬。

“不認識便罷了,來,在這裡摁個指印。母親帶你去酒樓用飯。”

韓氏將印泥盒拿到她麵前,含笑看著她,目光彆提多慈愛了。

“好。”

薑幼寧看了一眼那印泥盒,心裡有了主意。

她伸出右手,將拇指朝那印泥盒裡摁去。

韓氏眼裡亮著光,緊緊盯著她的動作。

柳娘子也不由攥緊了手。

薑幼寧手摁到軟軟的印泥上,往回收時拇指故意蹭著印泥盒的邊緣,稍稍用力往下一摁。

那印泥盒本就不重,被她這般一摁,“啪嗒”一聲翻轉過來。

一盒印泥直接拍在了那文書上,好好的文書頓時汙了。

“哎呀……”

薑幼寧驚呼一聲,臉兒煞白,似乎是嚇到了。

她起身往後退了一步,身後的椅子發出一聲響。

她心怦怦直跳,真被這聲響嚇到了。

之前都是趙元澈教她那些計謀,她一點一點學著記在心裡。

真的要她自己運用獨自對付韓氏,她還是有些膽怯,心裡沒有一點底。

不知道韓氏接下來會如何?也擔心自己無法應對。

“你怎麼……”

韓氏臉色驟變,往前走了一步,兩手拿起那本書看了一眼,再看她眼神像要吃人似的。

但下一瞬,她好像想到了什麼,麵上的怒意瞬間消散,臉色漲得通紅。

“母親,對不起,都怪我不好……”

薑幼寧眼圈紅紅,無辜又無助地看著她。

看樣子,韓氏因為摁指印的事有求於她,並不會在這件事上怪罪她。

她悄悄鬆了口氣。

倘若韓氏要責罰她,她還真不知該如何逃脫。

“罷了,你也不是故意的。”韓氏拿起臟了的那頁文書唉聲歎氣:“這……這可怎麼辦?柳娘子,可否現寫一張?”

她這會兒恨不得掐死薑幼寧。蟄伏幾年未動,為的就是今日拿出當鋪的銀子。

薑幼寧這小蹄子是不是故意和她作對?

她側目打量薑幼寧的神色。這小賤人都快嚇哭了,不像是裝的。

偏偏這會兒有求於這小賤人,又不能翻臉。她隻能將滿腔的怒火強壓下去,開口尋求解決的方法。

“夫人,這紙張都是特製的,咱們這裡沒有。恐怕寫不了,還得重新去領……”

柳娘子也看了薑幼寧一眼。

這薑姑娘也真是的,原本摁下指印,夫人拿了銀子,她的好處也到手了,皆大歡喜。不想卻出了這樣的事,薑姑娘看著挺嬌的一個人,沒想到竟這麼毛手毛腳的。

再想領這幾頁文書,也不是容易的事。不知道那邊會不會起疑心?

“要多久?”

韓氏問。

正月三十,府裡就要給趙元澈辦喜事,她等不了了。

“大概三日。”

柳娘子回了一句。

“母親。”薑幼寧不解地看韓氏:“這不是您的鋪子嗎?怎麼還要去彆的地方領文書?”

她一雙眸子黑白分明,清澈見底。彷彿真的不明白這件事,隻是純粹的好奇,並無絲毫雜念。

“這個,要到府衙去批辦,步驟有點複雜。沒關係,柳娘子再去補一下,過三日我們再來。”

韓氏倒是沒有懷疑薑幼寧的用意。她緩和了語氣,甚至擠出一絲笑意。

“原來是這樣,謝謝母親解惑。”薑幼寧低頭謝過她,又自責道:“都怪我不小心……”

她現在認得字。那文書,根本就不是官府的。

韓氏在騙她。

她有點失望,沒能從韓氏口中問出點什麼來。

不過又有幾分慶幸,至少現在韓氏不能繼續騙她了。

今兒個是正月二十四,三日後是正月二十七。

到時候,她要怎麼逃避這件事?

而且,她很想查清其中的緣由。

十有**,和她的身世有關係。

可她一沒有人脈,二沒有手下聽她差遣,要怎麼才能查出其中的真相?

“沒事沒事,那我們先回府去吧。”韓氏放下文書,帶著她往外走。

薑幼寧跟著她上了馬車,默默想了一路,也沒能想出個好法子來。

趙元澈雖然教了她許多東西,但真到了用上的時候,她卻還是無從下手。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

還是她太愚鈍了,像那個扶不上牆的阿鬥,教也教不會。

下了馬車,馥鬱迎上來:“姑娘。”

“馥鬱……”

薑幼寧看到她,心裡忽然一動。

每回她看到馥鬱,都會想起趙元澈收買她的事。

馥鬱不是說,趙元澈派了幾個人在守著她嗎?

“怎麼了,姑娘?”

馥鬱看她麵色不對,不由問了一句。

“你來。”

薑幼寧示意她附耳過來。

馥鬱連忙湊上去。

薑幼寧小聲問她:“你說,趙元澈安排了人,他們現在可還跟著我?”

“當然了。”馥鬱點點頭,和她解釋:“不過他們都在暗處,姑娘沒有危險,他們是不會出來的。”

薑幼寧心裡一喜。

這不就是現成的手下嗎?

她眉心舒展了片刻,又皺了起來。

這些人是趙元澈的手下,恐怕不會聽她差遣,還是得經過趙元澈的首肯。

可是,她一點也不想見他。

但偏偏,她自己沒有任何可用的人。

隻能求助於他。

她低頭思量著,走進屋子,在軟榻上坐著怔怔出神。

“姑娘,您怎麼了?”

馥鬱不放心,跟進來問她。

“沒事,你下去吧。”

薑幼寧擺擺手。

她坐在那處苦思冥想。

趙元澈的人在她身邊盯著,她想逃也逃不了。

把他的手下利用起來,查清楚當鋪這件事思路是對的。

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把趙元澈的手下變成她的手下?

第一自然是要趙元澈點頭。

怎麼讓他點頭?

他教她說,有求於人便要投其所好。

趙元澈好什麼?

她臉慢慢有些紅了。

他去邊關五年歸來之後,他們之間便不如從前那麼熟稔。

她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也沒有發現他有什麼喜好,除了對她……

他很想和她做那樣的事,她一直不願意。

她指尖捏著衣擺輕搓,腦中快速思索。

或許,她可以裝作答應做他的外室?

假裝同意,在他娶了蘇雲輕之後,還願意悄悄和他好。

這樣,她再求他,他應當就不會拒絕了。

不過,趙元澈這些日子都沒有來找她。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下定決心再不和他往來?

倘若如此,她要如何才能見到他?

他又會不會覺得,她太過輕賤?

他本來就隻將他當個玩意兒,她若是再主動貼上去,他豈不是更輕視她?

她想到這處,不由咬住唇瓣,心中有些難過。

不過此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她是要走的。他怎麼想還重要嗎?

她抬眸看了看外麵的天色。眼下,該考慮怎麼能見到他了。

這會子,他應當還陪著蘇雲輕在街上買東西。

晚上,他總歸要回玉清院的吧?

她掐著手心,晚上主動去找他恐怕……她又不想真的和他那樣……

大半日在她的糾結之中就這樣不知不覺過去了。

“姑娘,該用晚飯了。”

馥鬱將飯菜擺上桌。

“芳菲給吳媽媽送飯了嗎?”

薑幼寧回過神來問她。

“奴婢拿回來,就讓方菲去了,姑娘放心吧。”

馥鬱將筷子遞給她。

“好。”

薑幼寧點點頭,接過筷子在桌前坐下。

這麼快就到用晚飯的時辰了,天眼看著黑了,她到底要不要主動去找趙元澈?

她是想好了要儘快離開上京的。吳媽媽也不能一直在外頭待著,時間越久,越容易暴露。

隻要她在離開之前撐著不給韓氏按下指印,其實也就行了。

憑她的腦子,想在短時間之內查清楚當鋪的事情,恐怕不可能。

她思前顧後,不知自己到底該怎麼做纔好。心裡裝著這樣一件大事,當然沒什麼胃口,捏著筷子不知不覺間便盯著眼前的菜肴出了神。

桌角處,有人放上了一盞酒釀圓子。

“我吃不下了,你吃吧。”

薑幼寧隻當是馥鬱,放下筷子抬眸朝來人看去。

高大挺拔的身影撞進眼簾,她黑漆漆的瞳仁猛地一縮,來的人竟是趙元澈。

她心跳了一下,一時又驚又喜,又有些緊張。

本來還想著到底要不要去找他,不想他竟自己來了。

她不自覺地握緊了手裡的筷子,接下來,就要靠她自己了。

“這就飽了?”

趙元澈垂眸掃了一眼她麵前的飯碗。裡頭的粳米飯一口未動。

薑幼寧垂下腦袋,有些心虛,又有克製不住的委屈,眼眶泛酸。

他在她身邊時,慣常看著她,不許她不好好用飯。

但其實,這些日子她都沒怎麼好好吃東西。

不是她不想吃,是實在吃不下。

若不是離開的信念支撐著她,她甚至會吃得更少。

“吃掉。”

趙元澈將酒釀圓子放到她麵前,而後,在她對麵坐下,靜靜地看著他。

他還是從前的模樣。烏濃的眸中沒有多餘的情緒。神色淡淡的滿是威嚴,叫人不敢親近。

薑幼寧捏著湯匙在碗裡輕輕攪動。

她盯著眼前白白的糯米丸子,裡頭加了酒釀、雞蛋,飄著幾隻朱紅的枸杞。這是滋補氣血的甜品,香氣撲鼻。

這一幕,像極了從前那些日子。

他教她讀書寫字,替她綰發洗臉,看著她吃飯做功課。

可是,現在不同了呀。

他馬上就要娶妻了,娶他心愛的蘇雲輕。以後恩恩愛愛,舉案齊眉。

怎麼還能若無其事地和她這樣呢?

他到底怎麼做到的?

趙元澈伸手端起那碗酒釀圓子,捏著湯匙輕輕攪動。

薑幼寧驚詫地抬起烏黑澄澈的眸子看他。

他似乎是見她總不吃,不耐煩了。

趙元澈舀了兩顆小小的丸子,喂到她唇邊。

他黑黑的長眼睛直直望著她:“張嘴。”

薑幼寧怔忪地望著他,下意識聽他的話張了口。

甜甜的丸子帶著米酒的香氣在舌尖綻開,她纔回過神來,忙偏頭躲讓,唇角處沾上點點酒釀。

趙元澈放下湯匙,拿過帕子替她輕輕擦拭唇角。

他目光專注,動作細致。

“我自己吃。”

薑幼寧臉燒起來,躲開他的擦拭,接過他手裡的碗勺。

她心中慌亂,隻想快些吃了,舀了滿滿一勺丸子送進口中。

“慢點!”

趙元澈皺眉,出言提醒。

薑幼寧此刻才反應過來,但丸子已經入口總不好吐出來,隻好吃力地咀嚼。

她臉兒漲紅了。

他看著她這般吃東西,一定覺得她粗魯極了吧?他吃東西是頂斯文的,且他是最循規蹈矩的人,這會兒心裡頭一定嫌棄死了她。

她垂著眸子,纖長卷翹的眼睫亂顫,不敢與他對視。

趙元澈靜靜地望著她。

她向來吃相文雅,細嚼慢嚥的。吃東西也慢,一碗飯要吃許久。

從未像眼下這般,鼓著臉頰大口地吃東西。整個人一下有了生機,像隻餓壞了的鬆鼠,生動嬌憨,煞是可愛。

薑幼寧好不容易嚥下口中的丸子,這一回隻敢挑了兩隻放進口,小口咀嚼。

她虛浮著目光,看向對麵。

但見他一直望著她。

她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腦袋空了一下,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的,舀了兩個糯米丸子喂到他唇邊。

“你吃。”

她開口,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下一瞬,她便將手往回縮,臉兒比方纔更紅了幾分。兩隻小巧的耳朵都跟著紅透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躲著。

她到底在做什麼?

趙元澈怎麼會吃她喂的東西?而且是她吃過的。

就在她手即將收回來之際,手腕處忽然一緊。

她不由睜大眼睛看他。黑黝黝的眸子泛著濕漉漉的水光,清澈地映出他清雋無儔的臉。

趙元澈依舊望著她,俯首湊過去,張口吃了湯匙裡那兩顆糯米丸子。

他鬆開她的手,抿著唇咀嚼。

薑幼寧飛快地縮回手,心跳得快極了。

他……他居然吃了……

怎麼回事?

她腦子裡懵懵的,又瞧了他好幾眼,有些不敢相信方纔發生的那一幕。

他怎麼吃了?

“快吃。”

趙元澈出言催促她。

薑幼寧垂著腦袋不敢看他,一口一口將一碗酒釀圓子全吃了。

“再吃點飯?”趙元澈手背觸了觸飯碗:“有些涼了,我讓清澗拿去熱一下。”

“不用,我飽了。”

薑幼寧連忙擺手拒絕。

“母親今天帶你做什麼去了?”

趙元澈不曾勉強她,開口問了一句。

“母親帶我去了她的當鋪,讓我在文書上按指印。”

薑幼寧此時才如夢初醒,想起自己要找他做什麼來著。

她是真沒出息,一看到他便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竟還要他問才能想起來。

“什麼文書?”

趙元澈問她。

“母親要取當鋪的五十萬兩收益銀子。”薑幼寧輕聲道:“讓我在文書上摁上指印,她才能拿到那銀子。”

她忽然想,不知道趙元澈知不知道這裡頭的事?

趙元澈聞言,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薑幼寧瞧瞧他的臉色,接著道:“之前,母親也讓我做過類似的事情。隻是那時我不認得字。”

對於教她讀書認字這件事,她心裡是很感激趙元澈的。

若非趙元澈教她,她這一回又要被韓氏給蒙騙過去。

“有幾回?”

趙元澈看著她。

“我記得的,之前還有一回。再往前不記得了。”

薑幼寧搖搖頭。

趙元澈又不說話了。

薑幼寧小聲道:“我覺得,當鋪是不是跟我的身世有關係……”

她偷偷看他,在試探他的口風。

畢竟,他是韓氏最看重的兒子,是鎮國公府的嫡長子,前途無量。韓氏有什麼事應該不會瞞著他吧。

就算韓氏不說,趙元澈神通廣大,這裡頭的事情他多少也該知道一些吧?

趙元澈望著她,淡聲問:“你以為,誰能決定當鋪收益去向?”

“自然是當鋪的東家。”薑幼寧脫口回他。

話說出口,她抬手掩住唇。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隻有當鋪的東家才能決定銀子的去向。他是在暗示她,她纔是當鋪的東家?

“不錯。”趙元澈望著她,眸光毫無迴避,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照你所說,那當鋪就應當是你的。”

薑幼寧心漏跳了一下。

他竟直接說當鋪應當是她的,沒有絲毫包庇韓氏的意思。

可見此事他並不知情。

這會兒看他,倒是和上京人傳言中所說的一般光風霽月,持正不阿。

“這件事,你先不必管。”

趙元澈起身往外走。

“趙玉衡!”

薑幼寧見他要走,頓時著急了,不由起身喚他。

趙元澈回頭看她。

薑幼寧是焦急之下,才喊出口。

見他目光清淩淩地望過來,心裡頭不由一緊,下意識攥住衣擺說不出話來。

明明下午都想好了要怎麼做的,可真麵對他,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怎了?”

趙元澈轉身走回她麵前,垂眸俯視她。

若無事,她不會這般。

薑幼寧抬了抬眼,目光直到他胸膛處,又落了下來。

她看著他緊窄的腰身,被腰帶束出優越的弧度,金印和玉佩綴在腰帶下,輕輕搖動。

趙元澈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視線裡,綿白膩軟的手伸過來,纖細如筍的食指鉤住了他的腰帶,動作帶著遲疑,又有點生澀。

趙元澈呼吸緊了一下,耳根泛紅。目光落在她臉上。

原本膚光瑩白剔透的人兒,這會兒臉兒紅得鮮豔,好似枝頭盛開的榴花瓣。

她垂著腦袋,纖長的眼睫不住地輕顫,聲音小得幾乎聽不清。

“你……你能不能再陪我一會兒……”

第一回做這樣的事情,她耳邊嗡嗡作響,腦子裡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這般對不對,會不會讓他反感?

趙元澈喉間發乾,頓了頓將她攬入懷中,在椅子上坐下。

薑幼寧順勢靠在他懷中,臉兒埋在他懷裡。

這般躲著,不用麵對他的目光,她臉上灼熱的溫度才稍稍降下來一些。

她悄悄嚥了咽口水。

還好,一下就奏效了。

“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同我說?”

趙元澈大手落在她頭頂上輕撫。

她腦袋貼在他胸膛處。他說話時,胸口輕輕震動。

好似震在她心上,叫她心兒跳得更快。

她想了片刻才問:“你這些日子怎麼不來找我?”

話說出口,她一雙耳朵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從未想過,她有一日會問趙元澈這樣的話。

他會不會覺得她很輕浮?

可她又不能直接開口問他,可不可以把人給她用。那樣太直接,目的性太強,他一定不會答應的。

還是要迂迴著來。

他說,想得到什麼,總要捨得付出些東西。

那她就豁出自己的臉皮吧。

趙元澈聞言,輕撫她腦袋的手頓住。手指勾住她下巴,讓她抬起臉來。

薑幼寧咬著唇瓣,羞怯怯地轉開目光,不敢與他對視。

她真想立刻掙脫他的懷抱,將他趕走。

可又不甘心。

倘若那當鋪是她的,那就是她爹孃留給他的。

能留下這樣一間當鋪給她,她的爹孃一定不是等閒之輩。

這是她頭一回離自己的身世這麼近。

她真的很想知道,她究竟來自哪裡,又是誰的女兒,他們為什麼不要她?

“想我了?”

趙元澈微微挑眉。

“我知道,你在忙婚事。那你……忙完了,能不能常常來找我?或者,你在外麵置一個小宅子,我住到那邊也行……”

薑幼寧眸光虛浮,按照自己之前所想,輕輕地將話兒說了出來。

若是往常,趙元澈這樣問她,她早就要羞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但這會兒,她隻想著自己該說什麼,壓根沒有留意趙元澈說了什麼。

她說這話,是在告訴趙元澈,她願意做他的外室了。

他那麼聰明,一定能聽出她的弦外之音。

趙元澈垂眸望著她:“還是想查當鋪的事?”

薑幼寧呼吸一頓。

他看穿了她的想法。那他肯定不會幫她了。

她有些沮喪,長睫耷拉下來,撅起唇瓣便想推開他的手。

卻聽他道:“等我忙完。”

“我自己查。”薑幼寧抬眸欣喜地看他,雙手自然而然地攀上他結實的胸膛,漆黑的眸底有了光亮:“你讓門口跟著我的那幾個人,聽我差遣好不好?”

他竟然願意幫她!

那她自然不能錯失了這個好機會。

“想用我的人。”趙元澈指尖落在她粉柔的唇瓣上,輕輕摩挲,語氣意味深長:“不妨拿出些誠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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