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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長寧 第64章 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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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幼寧鴉青長睫輕顫,黑黝黝的眸子水光瀲灩,似籠著一層霧氣,迷濛地望著他。

他指腹有薄薄的繭,摩挲在唇上泛起點點癢意,麻麻地叫她不自覺地繃緊身子。

她下意識推開他的手。

趙元澈望著她,眸光沉沉。

薑幼寧仰起臉兒望進他眼底。

澹清烏濃的眸底映出一個麵紅耳赤、心慌意亂的她。

她慌張地偏過臉兒,躲開他的目光。心跳一下一下打在心口,好像下一刻就要破體而出。

其實,她知道這會兒自己該做什麼。

主動親吻他。

不是如同前兩次那樣,輕描淡寫地親吻他的唇角。而是像他之前吻她那般,深深地吻他。

她有點不知該怎麼開始。

之前,都是他主動的,她真的不太會那個。

“罷了。”

趙元澈作勢欲起身。

“你等一下。”

薑幼寧忙捉住他衣襟。

不就是親一下嗎?之前也不是沒有過。

親一下就能換來幾個得力的手下,這樁買賣劃算。

她下定決心,臉兒還是紅極了。睜大清澈潮濕的眸子,盯著他紅潤的唇緩緩湊近。

他溫熱的呼吸打在臉上。她心中慌促,尚未親上去,便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打算憋死自己?”

趙元澈眸底掀起點點波瀾,低聲開口。

薑幼寧倉促地喘了一口氣,不由抬手撫了撫自己的灼燙臉。一鼓作氣地湊上去,貼上了他的唇。

他性子冷硬,唇卻柔軟得像雲朵,是一片滾燙的雲朵。

她貼著他,纖長卷翹的眼睫簌簌亂扇,清澈的眸底滿是不知所措。

接下來要怎麼做?

“閉眼。”

趙元澈輕輕啟唇。

薑幼寧聽話地闔上眸子,蝶翼般的鴉青長睫顫得更厲害。

眼前的一切消失,唇上的感覺無限放大。他唇上的熱量渡過來,像一顆甘鬆香氣的糖緩緩在她唇間化開。

她心亂如麻,手在身側抬起又放下,不知該安置在何處。

趙元澈的大手圈住她手腕,將她雙臂帶至腰後。

薑幼寧乖乖抱住他勁瘦的腰身。觸感緊實,隔著布料亦能感受肌理的流暢,有一種內斂克製的力量感。

惹得她心跳更快了。

“繼續。”

他啞了嗓子。

薑幼寧定了定神,懵懵地思索他從前對她所做的。幾息後,她依葫蘆畫瓢探出舌尖,嘗了一下他的唇瓣。

趙元澈身子微僵。

兩人心貼在一處。

她感受到他的心跳一瞬間變得又快又重。

他也緊張嗎?

她將心兒一橫,不管那許多,將舌尖探入他口中,又飛快地撤了回來。

親吻不就是這樣嗎?

她慌亂地向後退開,心跳急促呼吸混亂,想就此矇混過關。卻被他的大手一把扣住後頸。

他低頭,唇覆上來,細細臨摹她的唇形。

熟悉的潮濕溫熱的觸感,攫取了她所有的呼吸。攻城略地,卻也繾綣細膩。

他的手,自然而然自衣擺探上,抽開她兜兜的帶子。

輕撚慢挑。

薑幼寧眼周含著軟軟的紅,似一掬浸著月光的凝露。摟在他腰間的手不知何時到了他胸膛上。

她不能呼吸,本能地用力推他。

趙元澈鬆開她,垂眸看著她。他眼尾薄紅,額角青筋突突跳動。

薑幼寧偏頭大口呼吸新鮮冰冷的空氣。

理智迅速回歸。

她用力推開他捏著她的手。

他怎麼每回都記得!一親她手就來了。

趙元澈抿唇,胸膛微微起伏。手指蜷起,摩挲著指尖溫玉殘存的細膩香軟。

“可以了嗎?”

薑幼寧整理著衣擺,小聲問他。

“嗯。”

趙元澈應了一聲。

薑幼寧正要說話。

外頭忽然傳來清澗的聲音:“主子,前頭等您呢。”

趙元澈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薑幼寧臉上,抬手替她拭了拭唇上的水光,低聲道:“他們四個,聽你差遣。”

他說著,便要起身放下她。

“你彆走!”

薑幼寧纖細的手臂一把抱住他脖頸,撲在他懷中,不讓他走。

她還有話沒有問完。

隻有手下有什麼作用?她無從下手。還得問一問他,該從哪裡開始做起。

靠她自己,肯定要好久才能想出辦法來。她耽誤不起,還是得問他。

趙元澈被她推得坐回去,手臂在半空中僵了片刻,用力攬住她細細的腰肢。

脖頸處,她手臂的力道真真切切。

這是她第一回主動抱他,也是她第一回敢在他麵前這般放肆。

他眸底閃過幾許笑意,臉頰輕輕蹭了蹭她軟軟的發絲。

“還有何事?”

他淡聲詢問。

“我怎麼查?”

薑幼寧不敢看他,腦袋埋在他頸窩處,小聲問他。

她這樣抱著他,舉止未免太過孟浪。

他定是不喜的。

但她沒有彆的法子了。

趙元澈成親之前,她是一定要離開上京的。

靠她自己,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查出當鋪之事的真相。

“你說呢?”

趙元澈反問她。

“你教教我。”

薑幼寧臉兒在他頸窩處蹭了蹭,語調也不自覺地有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她對他早已和從前不同。

少了懼怕,多了依賴。

“我怎麼教你的?”

趙元澈將她從懷中扯出來,低頭看著她。

“我都記住了。但是我不會用……”

薑幼寧皺著臉兒,羞愧地低下頭。

確實是她愚鈍。

他都手把手教她了,這麼久了她居然連點皮毛都沒學會。

趙元澈看著她不語。

“你再教我一次……”

薑幼寧抬起漆黑的眸子飛快地看他一眼,眼底泛起點點淚花。

他一定是不想教她的。

她和他隻是……隻是可有可無的關係。

韓氏可是他的母親。

他肯定向著韓氏。

想到這裡,她沮喪起來。

他一定是想好了,就算是將人給了她,她也查不出什麼來。

所以,才會點頭同意把人給她用。

她垂頭喪氣,幾縷發絲垂落在臉頰邊。委屈又可憐,像被族群拋棄的小獸,無所依歸。

“說了多少次了?不許動不動就哭。”

趙元澈抬起她臉兒來,拇指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淚珠兒,語氣裡難得有幾分無奈。

薑幼寧彷彿同他作對似的。

他話音落下。

她一大顆淚珠兒便順著臉頰滾落下來,落在他衣襟處,洇出一小團深色。

她咬著微腫的唇瓣忍住抽泣。不是她想哭,是真的克製不住。

“再哭就不教你了。”

趙元澈口中要挾她,替她擦眼淚的手卻不曾停下。

薑幼寧聞言不由抬起臉兒,睜大淚眸不敢置信地瞧他。

他願意教她?

她學了可是要去對付他的母親的。

他真的願意教她?

“主子……”

清澗又在外頭出言催促。

薑幼寧不由回頭往外瞧。

正常情況下,清澗不會這樣著急。這都催了兩次了,前頭不會是有什麼急事等著他去處理吧?

“等一下。”

趙元澈回了清澗一句,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

“你知道那當鋪裡如今是什麼情形?”

他輕聲問她。

“不知道。隻知道有三個夥計,一個朝奉,還有一個賬房。賬房柳娘子和母親是……她是母親的人。”

她說起韓氏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趙元澈又不是不知道。

她若是隱瞞,反而說不清楚。

“就這些人而言,你以為是哪一個阻止了你查這件事?”

趙元澈替她理了理發絲,諄諄善誘。

薑幼寧眨眨眼,想了想道:“是柳娘子。我怕貿然去打探,打草驚蛇,反而什麼也查不到。”

“嗯。”趙元澈頷首:“先將柳娘子放到一邊。你覺得其他的人,能不能起到什麼作用?”

“可以找人旁敲側擊,向那幾個夥計打探一下當鋪的東家是不是另有其人。”薑幼寧蹙眉思索了片刻,找到了思路。

她心裡頭很是佩服趙元澈。

原本一團亂麻不知道如何下手的事情,他不過幾句話,便幫她理出了頭緒。

“那麼,你覺得柳娘子為什麼幫著母親?”

趙元澈又問她。

“母親給了她好處?或者,她有什麼把柄落在母親手裡?”

薑幼寧睜大清亮的眸子看著他,思緒一下清晰起來。

“想到該怎麼做了?”

趙元澈微微挑眉。

“可以用柳娘子的家人來威脅她說出真相,可是……”

薑幼寧遲疑著開口。

但她沒做過這樣的事,總覺得不好,下不去手。

“我的人手裡都有人命,不是給你心慈手軟的。”

趙元澈冷冷地出言。

薑幼寧抿唇點點頭。

他總能看穿她的想法。她也明白他的意思。

心軟隻會害了她自己。

“主子,您快些……”

外頭,清澗再三催促。

趙元澈放下她,揉了揉她蓬鬆的發絲,開門走了出去。

薑幼寧看著合上的門,在椅子上坐下,攥起拳頭想著明日的安排。

“主子,您可出來了。”

外頭,清澗迎上趙元澈,跟著他快步往外走。

“怎麼說?”

趙元澈淡聲問了一句。

“淮南王的性子您是知道的,等了這麼久已是艴然不悅。說您遲遲不出現,是不將他放在眼……”

清澗跟著稟報。

清流在院門口等著,見趙元澈出來鬆了口氣:“主子,快。”

這個時候,可不能得罪了淮南王。

倘若淮南王起了疑心,那接下來的事情就沒法辦了。

趙元澈沒有說話,加快了步伐。

清流在後頭小聲問清澗:“薑姑娘怎麼了?主子怎麼拖了這麼久。”

主子明明隻是來送了一碗甜點,前頭那麼重要的事情等著他,怎麼會耽誤住?

“彆問。”

清澗也加快了步伐。

清流問他,他問誰去?

主子也不會和他解釋。



薑幼寧心裡裝著事兒,翌日一早便醒了過來。

“芳菲。”

她喚了一聲。

“姑娘這麼早就醒了?我剛去廚房取了早飯回來。等會兒給吳媽媽送去。”

芳菲進了屋子,手腳麻利地伺候她起床穿戴。

“今兒個我和你一起去。”

薑幼寧在銅鏡前坐下,任由她梳理著垂墜的發絲。

“姑娘今兒個要去看吳媽媽?”芳菲詫異,扭頭朝外瞧了瞧壓低聲音道:“不是說世子爺派人守在門口了嗎?”

她是一直知道姑孃的打算的,也支援姑娘離開鎮國公府,遠離上京。

世子是個好的。

可姑娘也不能不明不白地就這樣跟了他。

再者說,他們在族譜上的關係,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倒不如一走了之,長痛不如短痛。

“我昨兒個求過他了。”薑幼寧想起昨晚之事垂下眸子,臉兒微微紅了:“他說,把人借給我用,我把他們派出去就好了。”

她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吳媽媽了,心裡惦記得緊。

今兒個正好把趙元澈的人都派出去做事,她就可以去看看吳媽媽了。

“那好。”芳菲笑道:“我和姑娘一起去。”

待她穿戴整齊,主仆二人一道出了屋子。

馥鬱等在廊下,一見她便行禮:“姑娘。”

廊外四人齊齊行禮。

“見過姑娘。”

薑幼寧不由朝那四人望去。

但見他們都是一身勁裝,個個精神抖擻目露精光,一望便知都是個中好手。

“不必客氣。”

薑幼寧打量著他們,暗暗心驚。

要是不求趙元澈把人給她用,就憑她自己想從這四個人眼皮子底下逃走,根本不可能。

不過現在好了,他們歸她管。

到時候,她把他們支走,就可以順利地離開了。

“姑娘,屬下清瀾。主子交代了屬下們聽您差遣,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清瀾為四人之首,上前拱手開口。

“好。”薑幼寧醞釀了一下才道:“你們四個人,分為兩組。一組去寶興當鋪從那些夥計口中打聽一下他們的東家是誰,這當鋪的前身如何。切記不要打草驚蛇,彆讓他們起了疑心。另外一組去探聽一下當鋪賬房柳娘子家住在何處,家裡還有哪些人,她和國公夫人是怎樣的關係等等,但凡能查到的線索,都回來告訴我。”

她還是第一回吩咐人辦事,不知是不是這樣?

“是。”

清瀾拱手應下。

“你們中午……午飯之前回來就行。”

薑幼寧想了想,又同他們約定了個時間。

免得他們早回來了,撞見她不在府裡,到時候又發現吳媽媽離開了。

那可不得了。

“是!”

四人齊聲答應,四下散開。

眨眼的功夫便都消失不見。

薑幼寧看得又是一陣心驚。

他們的身手是真的出色。

“姑娘,走吧?”

芳菲提著食盒招呼她。

“嗯。”

薑幼寧點點頭,抬步往外走。

“姑娘去哪兒?”

馥鬱站在廊柱邊小聲問了一句,可憐又期待地望著她。

薑幼寧回頭看她,猶豫了一下道:“我去看吳媽媽,你也一起去吧。”

罷了。

馥鬱雖然被趙元澈收買了。但如今又向著她了。吳媽媽搬出去這麼多日子,馥鬱也沒有向趙元澈泄露半句,應當值得信任。

她也不好太過,免得寒了馥鬱的心。

“好。”馥鬱頓時歡喜起來,大步跟了上去,又道:“姑娘,您戴個帷帽吧?”

吳媽媽住的那地方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

姑娘生得太美了。她覺得姑娘還是遮住容顏更好一些。

“好。”

薑幼寧沒怎麼猶豫,便答應了。

她明白馥鬱的意思。遮住臉能免去許多麻煩。眼下,她也容不得半點閃失。



這所便宜的房子,青磚都掉了顏色。

吳媽媽正在牆邊曬太陽,和幾位相鄰而居的老婦人說話。

幾人似乎聊到了什麼開懷的事,同時笑起來。

“媽媽。”

薑幼寧招呼了一聲。

她看到吳媽媽麵色紅潤,言談舉止也比從前利落了許多,心中歡喜不已。

媽媽的身子恢複了不少,接下來她們離開也能方便些。

“哎喲!”

吳媽媽看到她連忙起身。

她不敢叫破她的身份,朝那幾位老婦人打了聲招呼,便上前牽過薑幼寧朝屋子裡走去。

“媽媽,你現在走得很快了。”

薑幼寧又驚又喜,挽著她手臂。

吳媽媽恢複得比她預料得還好。

“還不是你照顧得好?張大夫又常常來給我針灸,現在好多了。”吳媽媽拉著她的手進了屋子:“快坐下。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來看看你。”薑幼寧挨著她坐下:“媽媽方纔和她們說什麼呢,那麼開懷?”

她抱著吳媽媽的手臂,腦袋靠在她身上,親近得很。

許久不見吳媽媽,她很想她了。

也隻有在吳媽媽麵前,她才會卸下所有的防備,像孩子一般嬉笑撒嬌。

“她們說起邊上那家小兩口成親三年了,還沒有孩子。今年元宵節出去偷了燈,這個月就懷上了。”

吳媽媽樂嗬嗬地回答她。

“元宵節偷燈?是什麼習俗嗎?”

薑幼寧蹙眉,黑漆漆的眸子眨了眨,不解地望著她。

她不由想起元宵節那晚,趙元澈給她吃過元宵之後,帶她去戴府門前拿了一盞小蘿卜燈。

他讓她吃了那盞燈。

“你不知道。”吳媽媽拍拍她的手,笑著解釋:“元宵節有偷青和偷燈的習俗。偷青就是偷些綠葉菜,偷菜就是‘偷財’,寓意著新年發財。偷燈呢,就是元宵節當天偷了彆人家的燈,女兒家當場吃下去,當月便能懷上孩兒。”

“還……還有這等說法?”

薑幼寧臉兒有些紅了。

偷青她倒是有所耳聞。

而偷燈的習俗,今兒個是她第一次聽說。

“燈籠怎麼能吃?”

馥鬱在一旁聽著很是不解,開口問了一句。

“你不懂。”吳媽媽笑道:“那些燈盞是特意用豆麵捏的,有些人家也會用水蘿卜雕刻,就是特意留著給人偷的。”

“還有這樣的?”

馥鬱聽得有些驚奇。

“我怎麼記得,偷燈也要挑姓的?”

芳菲也插了一句嘴。

“對,這偷燈也有講究,不是誰家的都能偷的。”吳媽媽細細解釋道:“這裡頭還有個民謠呢。叫作偷了劉家的燈,當年吃當年生。生個女兒叫燈哥兒,生個兒子叫燈成。偷燈就要偷姓劉的或者是姓戴的人家的。姓劉的寓意留住孩子,姓戴的寓意帶上孩子,都是好兆頭。所以一到元宵節,這兩個姓的人家門口都會多放燈,留著大家去偷。偷和被偷的人都歡喜,都是喜事。”

“這麼有意思的習俗,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馥鬱聽得笑起來。

“你們都是姑孃家家的,誰會給你們說這個?”吳媽媽看了薑幼寧一眼道:“要不是姑娘如今大了,我今兒個也不會給你們講。”

薑幼寧臉上燙起來。

她怕吳媽媽她們察覺,起身開啟食盒,將裡頭早飯往外取。

“咱們吃早飯吧。”

元宵節趙元澈讓她吃蘿卜燈,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若早知道,纔不會吃那個蘿卜燈呢。

誰要和他生孩子?

不要臉皮。

他真討厭。就會欺負她不懂,哄她做這種事情。

“姑娘,我來。”

芳菲連忙上前接過她手裡的活計。

馥鬱也去幫忙。

吳媽媽拉了拉薑幼寧的手。

薑幼寧靠過去小聲問:“怎麼了媽媽?”

“你真想好了,打算走?”吳媽媽壓低聲音問她。

“嗯。”薑幼寧用力點點頭,目光堅定。

吳媽媽也點點頭:“好,媽媽這裡還有些銀子,你拿著一並安排。”

“媽媽,你的銀子你先放著,我若不夠再跟你拿。”

薑幼寧拉住了她。

吳媽媽能有多少銀子呢?無非是前些年的月例,還是用在她身上餘下的。

她實在不忍心再拿吳媽媽的錢。

“那好,你不夠了和我說,”

吳媽媽慈愛地望著她。

“媽媽,你在府裡這麼多年,有沒有聽過關於我身世上的事?”

早飯後,薑幼寧偎依在吳媽媽身旁曬太陽,小聲詢問她。

“你的身世……”

吳媽媽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

“沒有嗎?”

薑幼寧期待地看她。

吳媽媽搖了搖頭:“她們怎麼肯和我說?隻是馮媽媽偶爾會對你生母不屑。國公夫人和馮媽媽和你生母應該是熟悉的。但我不曾聽他們提起過你生母的身份。”

薑幼寧心中有些失望,但還是露出一個笑道:“沒關係,我就是隨口問問。”

她不想讓吳媽媽難過。

和吳媽媽待了一上午,臨走時,她還是依依不捨的。

“好孩子,媽媽幫不了你,你萬事當心。”

吳媽媽殷切地囑咐她。

薑幼寧回鎮國公府不過片刻,清瀾便進了邀月院。

“姑娘。”

他拱手行禮。

薑幼寧正在廊下等他:“怎麼說?”

一上午,她心裡一直惦記此事。

“柳娘子住在西城二進的宅子裡,家中十口人。公婆,柳娘子夫婦以及一雙兒女。柳娘子的小叔子夫婦育有兩個女兒。買宅子的銀子,多數是柳娘子賺的。隻做賬房的話,賺不了這麼多銀子。應當有不少是國公夫人的賞賜。”清瀾一五一十道:“從當鋪夥計那裡打探到,寶興當鋪是老鋪子,已然開了五十多年。明麵上屬於國公夫人。但她不能真正做主,背後有人監督她。她需要對姑娘好,得到姑孃的首肯,才能取用當鋪的銀子。”

“能不能……幫我綁了柳娘子的兒子?”

薑幼寧垂眸思索片刻,遲疑著問了他一句。

從這些訊息來看,當鋪是爹孃留給她的無疑了。

除了爹孃,誰會替她考慮得這麼長遠,要韓氏對她好才能用當鋪的銀子?

她大概不是被拋棄的。爹孃丟下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是。”

清瀾二話不說,轉身便去了。

“誒……”

薑幼寧伸了伸手,又住了口。

她本還有些猶豫。清瀾倒是乾脆,直接去做了。

也好。

她又不是要傷那孩子的性命,隻是利用他從柳娘子口中問出實情來。

不算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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