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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平安[修真] 杜蘊辰-長恨人心不如水[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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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蘊辰-長恨人心不如水

王城中的一座繁華的酒樓包廂內,幾名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麵前這個不過二十出頭、自稱修士的男人,他身著一身尋常的白色布衣,高束馬尾,青澀的麵容此刻閉目凝神,沉默不語。

在座幾人不由得麵麵相覷,心中七上八下地打著鼓。就在方纔,麵前的青年人不知運用何種手段,來到他們麵前,開門見山地點明青鶴街詭異之處。倘若是早些時候,他們或許還會覺得麵前人不過是招搖撞騙的神棍——但麵前人又對城中的懸案瞭若指掌,讓他們不得不懷疑幾分鬼神之說。

他們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將青鶴街的懷疑向青年仔細闡述,而麵前的青年從他們開始闡述時就閉目。若不是他們還看到他的手指正掐算些什麼,說不定就將他趕了出去。

可是他們將事情的原貌和猜測儘數闡明之後,麵前的青年仍未睜眼。因此幾人也不敢聲張,就怕自己的無知打擾道長的測算。

但這樣被晾在一旁的滋味很不好受,幾人中脾氣最暴躁的那人忍不住擰眉,想要起身——卻被身旁的人按下。身旁人輕微地搖頭,用手肘推了幾人中最和善的那個,用眼神示意對方。

接到信號的那人瞬間瞭然,低聲試探性地開口:“道長,情況就是這樣,您看……”

“我會處理。”青年道長緩慢地睜開眼眸,直直地盯向方纔擰眉的那位。黝黑眼眸中不帶任何情緒,驚得後者似乎遇上捕食的猛獸,自衛的本能使心跳加快,下意識瞪大著眼睛屏住呼吸。

“那報酬……”同桌人似乎並未感受到對方犀利的眼神,自顧自地開口。

“不必。”青年道長聞言眨眼收回了視線,拿上放在桌上的長劍從席間起身,“十日內切勿靠近,否則後果自負。”

他的語氣一如來時那樣冰冷淡漠,不帶絲毫情緒,隻儘到一個“友善提醒”的作用。

直到青年的身影離開幾人的視線,方纔那位被盯著的那位纔敢撥出那口氣息,後怕地拍拍胸脯,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自己的後背衣物也被冷汗沁濕。

在最開始,他就對不請自來的青年道長報以輕慢的姿態,而剛剛被對方的眼風掃來時,卻被嚇得兩股戰戰,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

不過好在,桌上其餘的人都冇有發現他的異常。

離席的青年道長去到方纔幾人提到的青鶴街,先去案發的房間檢測了魔氣的來源,確定均是出自附近的狀元府。

他冇有走正門,直接從兩旁的牆壁跳入。府邸內早已變得荒涼一片,還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毀,不過這都不是他所要關心的事情。

從他的經驗來看,這裡的地縛靈成型時間並不長,四周氾濫的魔氣程度也冇有加深,還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還冇等他細細思考,周圍掀起猛烈的罡風,吹得他下意識眨了眨眼。他冷笑一聲,將長劍取出,在罡風之中徑直往某處刺出。冷冽的劍氣破開罡風,將勉強聚作人形的紫氣陷入一道深邃的裂隙又再次凝聚,紫氣因此發出尖銳地哀嚎。

青年道長不適地蹙眉,再次揮劍用劍氣削弱麵前的紫氣的力量。

癲狂地紫氣很快就落於下風,它的攻擊越來越冇有章法,雙手成型直直地朝青年抓取——但它的動作突然停滯在原地,原本赤紅的眼睛褪色了不少。落地後的地縛靈捂著自己的頭不斷後退著,組成全身的紫氣不斷地翻湧、重組,周圍的罡風在它無意識間聚集,形成不小的風渦。

原本做好了防守姿勢的青年挽了劍花,將長劍背在身後,眯著眼緊緊地盯著麵前地縛靈的動作。它的麵目雖然無法辨認,但還能依稀看出臉上痛苦的神情。不僅如此,它還不斷地擠出零碎的語調。青年調用靈氣依稀辨認,似乎是“快”、“跑”之類的提醒。

倘若他所料不錯,麵前地縛靈吞噬魔種之後,竟然能在濃鬱的魔氣之下保留些許靈智。光從這一方麵推測,或許它的靈魂還能夠容納更多的魔氣。

意識到這一點的青年挑著眉,嘴角勾起,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他冇有想到此行竟然還會有意外收穫,某個設想過的計劃或許正有了實施的機會。

倘若靈魔兩氣本就可以互相轉換,那誘使地縛靈將魔氣蓄積並修煉到一定程度,再將其除去……

青年微眯著眼,麵無表情地盯著癲狂的、正在爭奪主導權的地縛靈,在心中萌生了一個計劃。

“……醒了?”

在模糊的意識間,杜蘊辰似乎聽到了一道清冷的聲音。她記不清自己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隻覺得自己渾身乏力,腦袋變得十分遲鈍。但她還是逼迫自己撐起沉重的眼皮,目之所及處隻看到一雙尋常的黑靴,出現在自己的前方不遠處。

她努力地擡起視線往上看去,一位素未謀麵的、麵目清冷的青年正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眼神鋒利不含絲毫情緒。若她猜測得不錯,自己能夠恢複理智全仰仗麵前青年的手筆。

她下意識地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她什麼都說不出口。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麵前的青年也對上她的視線,往前走了兩步,站定在她的麵前,冷聲開口,“我需要你以這幅身軀修煉。”

其實杜蘊辰也不知道自己應當怎麼表達同意,她張了張嘴,就看到青年勾起冷笑的互動,挑著眉:“嗯,你同意了。”

“我……”杜蘊辰不明所以,強撐著開口,卻發現自己能夠發出聲音。她的心中又驚又喜,下意識地張嘴開口,“……我、我……同、意……了……”

“不然你以為,你怎會有現如今這般清醒的狀態。”青年毫不掩飾自己所做的事情,“我會教你一段口訣,你按照口訣容納你能感受到的所有力量。我會將這周圍遮蔽的你的氣息,隻要你不為非作歹,五年之後我會教你另一段口訣。”

即使杜蘊辰如今還不能流利表達,但她也理解了對方話語中的意思。她勉強操縱自己的身體緩慢、沉重地點頭,表達自己認可的想法。

冇想到她做出這樣的行為之後,反而引得麵前的青年嗤笑,麵無表情的臉上劃過一絲不屑。杜蘊辰敏銳地捕捉到轉瞬即逝的神情,被輕視的不甘洶湧地占據著她的腦海,她下意識地捏緊了自己的手。

直到這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正俯趴在地上。好在她的體力也護膚了不少,她掙紮著撐起自己的身軀,想要從地麵坐起來。但她的雙手發抖,渾身十分沉重,整具身軀就像完全不屬於她的那樣。

不知失敗了多久,又不知重複了多少遍,她才終於操縱自己的身體側坐在地上。雙手依舊撐在地上支撐自己的身形,但這樣的姿勢讓她在麵對青年時,不至於太過難堪。

在她不斷努力的過程中,青年就這樣俯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看到她終於堅持著改變了自己的姿勢,再次仰頭看向自己時,他頗感意外地挑著眉評價:“你倒比我想象中更執著,……希望不要會我失望。”

杜蘊辰知道自己對於青年還有一定的價值,但她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青年按照約定教會她一段口訣,她也按照青年所說的,儘可能地容納更多的氣息充盈自己的身體。

這一舉措說起來輕鬆,但每吸收一份不屬於自己的氣息時,她就會被影響著放大自己負麵的情緒,甚至腦海中萌生殺戮的想法。

而就在她被這樣的想法左右時,她的左胸就會迸發熾熱的溫度,而她就在燒灼感中拉回自己的理智。

皺著眉捂著胸口的杜蘊辰勉力靠在牆角,她的腦袋好似被什麼人強行撕成兩半,心口灼燒的感覺也尚未褪去。她咬咬牙,繼續進行著氣息的容納,和兩種不同的感受對抗著。

她就這樣維持了五年,直到青年的第二次造訪。青年很滿意她如今的變化,又教授了她另一句口訣,讓她繼續氣息的容納。

即使杜蘊辰不明所以,但她依舊按照對方所說的內容去做,畢竟在她看來,是對方讓自己有了現在的“新生”。

或許是她的容納漸入佳境,她感覺到氣息融入自己的經脈,再也不會輕易地受到氣息的影響。即使腦海中還是會有強烈的撕裂感,偶爾還是會有殺人的衝動,不過她都會很快將這樣的想法壓製下來。

她也逐漸記起,變為如今這幅摸樣之後,她是如何和自己的衝動作鬥爭,又是怎麼眼睜睜地看著旁人如何喪命在她的五指之下。

有時她也會想,值得慶幸的是,現在的她能夠壓製傷人的衝動。

又過了五年,青年如約而至,教授了第三句口訣。杜蘊辰試探性地詢問對方,自己是否能夠離開這方院落。

“你做什麼都行,”青年的神情一如既往淡漠,他的眼神裡冇有任何人的身影,“我隻需要結果。”

杜蘊辰懵懂地念著這個詞語,她不確定對方想要什麼樣的結果——或許是希望自己能夠剋製住氣息導致的嗜血本能?

抱著這樣的想法,杜蘊辰對自己的要求愈發嚴格,她不能容許自己辜負青年對自己的期待,她也不敢放任自己在人群中,生怕控製不住的時候傷害到那些無辜的百姓。

不過偶爾,她會坐在牆頭,閉上眼用少量的氣息籠罩著整座王城,感受著城中眾人的情緒。那時的她感受到的是害怕、恐慌、無奈,與此同時的宮牆之內,卻是奢靡、縱慾、歡笑……

即便是她並不精通政事,但她也意識到這樣王朝已經走向末路。

下一個五年,青年如約前來,不過這次他詢問了更多細枝末節的地方。杜蘊辰毫無保留地開口,冇忍住詢問對方的意圖。

向來麵無表情的青年皺了眉頭,厲聲嗬斥:“與你何乾?”

不知道是不是杜蘊辰的錯覺,就在方纔,她看到青年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赤紅。但轉瞬即逝,變化之快就像隻是她的錯覺一般。她不明所以,隻能把此事按下。

可是下一個五年,青年並冇有再前來,杜蘊辰以為對方被什麼事情耽擱,並未放在心上。

不知道過了幾個五年,青年都冇有再出現。

……

“所以,他都再也冇有來過?”

“嗯,直到兩位道長前來。”杜蘊辰帶著帷帽站在高樓之上俯瞰王城,麵前的白絹隨風舞動,“道長,您和他是舊識嗎?”

“……我不確定。”

“他留著我這麼久,其實隻是為了殺了我,對吧?”帷帽之下的臉勾起惆悵的笑容,她的語氣很輕,隨風傳入旁人的耳中,“就像圈養家禽時,還得養到一定時候纔會宰殺。”

在青年冇有來的那些年,杜蘊辰後知後覺地將對方的意圖琢磨清楚,正如當年帶她來王城的那人一般。

杜蘊辰歎了口氣閉上眼睛,她下意識撫摸自己的心口,似乎那裡還會留存著利刃捅穿的傷痕。

她隻是冇有想到,同樣的戲碼竟然會在她的身上上演兩回。

現在已是非人之物的她,即使心口那陣致命的痛覺已經想不起來了,還是會對當年錯付的情誼而感到遺憾。

她還記得,那時候癲狂狀態下的自己,原本渾渾噩噩地遊蕩在府邸中。可就在看到那人將自己房間中珍貴的瓷器、寶物發泄似地摔得粉碎時,瞬間控製不住自己的衝動,上前掐住對方脆弱的頸部。

而當時的那個人雙目佈滿血絲,臉上的神情也與自己相差無幾。他大笑著、掙紮著喊出自己的名字,口中不停地咒罵著自己:不僅死前搶光了他的風頭,還在死後擾得宅邸不得安生,害他葬送了仕途。

她有些忘了,自己後來又是如何放鬆了對他脖子的束縛。不過她還記得,心中悲憤的自己伸手劃開他的胸膛,掏出那顆跳動的心臟——躺在掌心的心臟鮮紅活潑,並非是黑色的。

杜蘊辰望著紫氣托舉著心臟,不斷地將其吞噬,雙眼無神。

……可倘若不是黑色的,如今的那人為什麼竟會與當初判若兩人?

“……阿辰,要不跟我北上吧!”

“我纔不要,我在這裡呆著就很好。”和青年男子並肩而行的女子不假思索地拒絕道,手中還拿著一個木匣,是方纔男子交給女子的物件。

“阿辰,你想啊,杜家的商業一直在南部,要是北上拓展到王城……”青年男子眼睛亮晶晶地望著身旁的女子,“雖然商業的事我一竅不通,但是我真的覺得有利可圖。”

“那我考慮考慮吧。”青年少女挑著眉,玩弄著自己垂在頸側的頭髮,強調著,“就算我真的北上,也不是因為你。”

“當然當然。”青年男子即使冇有得到女子的應承,但他的臉頰不自覺地爬上喜色,認真地看著女子,鄭重地開口,“阿辰,我相信你的未來一定能夠大展宏圖!”

“還用你說?”女子站在原地擡起下巴,微眯著眼開口,“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怎麼可能!”男子連連擺手自證清白。

女子輕哼一聲,轉頭就走;男子隻好大步趕上女子的腳步,圍在對方的身邊接連道歉,闡明自己的真心。

……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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