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朝露 第 68 章
-
“大小合適嗎？”
陸禕寧推開門出來，傅昭擡起頭問她。
“合適的。”陸禕寧將袋子放在地上，認真地說：“我覺得我已經欠你好多了。”
傅昭表情微頓，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事情，皺起眉頭，有點微微的感傷，“我也欠你很多，你就當平賬吧。”
他一向冷漠，難得能對陸禕寧露出這種情緒，整個人看起來竟然有幾分脆弱。
在這一刻，陸禕寧覺得自己彷彿在真正靠近他，可以窺探到他的內心。她走近前去，覆蓋上他的手背，是涼的。
她有些擔心，“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看著陸禕寧的眼睛，目光傷情，“是有一件事。”
陸禕寧打趣道：“什麼事？給我打錢？那你可得多打一些，人家小說裡的霸總可都是出手至少百萬的。”
“可以。”傅昭笑了，隻是笑容卻很淺，就像是水麵上朦朧的霧。
“我開玩笑的。”陸禕寧的笑容有些僵硬，“到底什麼事？是公司出問題了嗎？”
傅昭看了她一會兒，纔開口，“我媽那邊有點事情，我要回去處理。”
陸禕寧問，“嚴重嗎？”
傅昭道：“還好，不過比較麻煩，處理起來可能需要很久，所以我要在香港待一段時間，上海這邊暫時不回來了。”
陸禕寧愣住了。
香港比上海更遠。
房租也更貴。
良久之後，她笑了笑，“待多久啊？”
傅昭說：“估計一兩年。”
陸禕寧想了想，“那也不久。一兩年很快的。我工作之後，就覺得時間一年比一年快。”
傅昭說：“你不用等我，你要是有喜歡的人，就結婚，我……”
陸禕寧笑道：“我冇等你啊。隻是現在找不到合適的。你也知道，大學裡談戀愛容易，工作後就很難了。現在單身女性比男性多多了，尤其是大城市，形式很嚴峻的。”
傅昭說：“慢慢來吧。”
“知道了，那先拜拜。”陸禕寧揮了揮手，走出了辦公室。
她木然地走進電梯，按下樓層，最後站在了科技大廈外麵。
來來往往的人流在街上穿梭，五月的陽光曬得樹葉有些萎靡。陸禕寧慢慢走到水池邊坐下，直愣愣地看著噴泉，腦子裡空空的。
她覺得有點累。
——
回到酒店後，陸禕寧睡了個長長的午覺。
陽光在慢慢西斜，樹蔭下稀疏的倒影映在牆上。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和楊潮放學回家時的某一天也曾看見過這樣的倒影。
她記得那天天氣很好，楊潮笑著將籃球在指尖上旋轉，給陸禕寧展示她的技術。
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
楊潮已經離開了十年，這次又要多久呢？一兩年嗎？他總是那樣說話不算話。陸禕寧再相信他，就是十足的傻子。
香港很遠，沒關係，她去就是了。她能辭職來上海，就可以辭職去香港。
她本就打算辭職，一開始是想著來晟意工作，哪怕做個客服就行。現在眼看著能靠畫畫養活自己，事情就更簡單了，隨便租個房子住就行。
多付點房租而已，沒關係。
他去哪裡，她就去哪裡。她就不信日子久了，她能打動不了傅昭。他並非真的鐵石心腸，他對自己是有心的，她知道。
陸禕寧打定主意，驅散陰霾，腦中漸漸清明。
她出了酒店，隨便吃了午飯，想著出去走走，不知不覺又走到了科技大廈樓下。玻璃幕牆的光澤安靜地閃耀著，高跟鞋的聲音噠噠穿梭，外賣員在焦急地打著電話。
陸禕寧冇有打算現在就告訴傅昭。他太冷靜，太倔強，一定會非常強烈地拒絕。所以陸禕寧決定先斬後奏。
她先辭職，再去香港，傅昭無論如何也不會真趕她回去。
再說香港也不是他的專屬地，誰都可以去。既然傅昭能去，她也能。
再等等吧，不能著急，她告訴自己。
張朔打來電話，問她要不要逛逛，陸禕寧藉口有事婉拒了。他便將衣服和鞋子放在了酒店前台，要陸禕寧記得拿。
肯定是傅昭要他送的。
她很想問他傅昭現在在做什麼，看起來心情還好嗎，又忍住了。她還冇有消氣，就晾一晾他好了。
——
玫瑰漫畫社。
“這裡！”迎麵走來一個留著乾練短髮的女孩，看著比她大幾歲。她風風火火地走來，一雙休閒鞋穿出了高跟鞋的架勢。
穿著細高跟的陸禕寧，氣勢不自覺矮了一頭。
“見麵禮！”女孩將一隻口紅塞進陸禕寧的包裡，攬著她的肩膀笑了笑，“低飽和裸色，百搭，很好看的，放心用，走吧。”
“謝謝謝謝。”陸禕寧差點不敢相信此人是微信上那個高冷的江婭。
會議室裡，法務部的人到了。陸禕寧麵對著他們，在檔案上簽字。簽字的時候，她才真正感覺自己是一個成年人了。
簽約結束後，江婭帶她去漫畫社轉了一圈。
這個大名鼎鼎的漫畫社，已經成立多年，組織架構相當成熟：編輯部、創作部、製作部、運營部、營銷部與ip開發部、法務部、財務部、技術部。
既有網絡平台，也有線下渠道和出版社。整體風格也走的是年輕化。不時踱步而過的貓貓，隨處可見的周邊，各種各樣的奶茶飲料，都讓陸禕寧覺得自己是在某一個展會上。
牆上懸掛著很多大熱的漫畫，落款跟著畫家的簽名。陸禕寧站在那些畫前，駐足良久。
“好好畫，將來你的作品和名字也可以在這裡。”江婭鼓勵她。
兩人在露台坐下，聊了一會兒故事構思和最近的市場方向，陸禕寧問起了那個問題。
“江編輯……”
“叫我江婭就行，你也就比我小兩歲。怎麼樣？定水紉老師。”江婭笑著道。
“彆，彆叫老師。”陸禕寧有點慌，“叫禕寧就行。”
“好的，禕寧，你想說什麼。”
“我想冒昧地問一下，你……”陸禕寧小心地道：“為什麼會願意幫我，是因為傅總嗎？”
“嗨，你不用這麼小心，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我不認識你說的傅總。是沈總找我的。”江婭坦然道。
陸禕寧很驚訝，“沈總？……漫畫社的ceo？”
“對，他說有個不錯的漫畫作者，姓陸，到時會加我微信，讓我認真看一下。如果可以，就修改對接。如果實在不行，就算了。所以雖然是有社長的話在先，但我的確是因為你的作品很吸引我，我才願意的。他的話，我也不是都聽的。”
“謝謝。”被江婭認可，陸禕寧很高興。她還是很感謝那個社長。畫漫畫的人太多了，社長的一句話，讓如此負責的編輯願意看自己的作品一眼，是非常難得的事。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好的漫畫。陸禕寧很清醒。
陸禕寧問：“不過你怎麼知道我想問什麼？”
江婭笑了笑，“如果我說一個人的作品可以看出她的性格和內心，你信嗎？”
“我信，你太厲害了。”陸禕寧佩服道。
江婭哈哈大笑。
——
陸禕寧收拾行李時，看到了張朔的工牌。昨天下午她回來後就放在了桌上，被餐巾紙蓋住了，一直冇發現。
張朔下午去見客戶了。陸禕寧可以發訊息，將工牌留在前台，到時讓張朔自己來拿。或者她自己去送，直接放在張朔工位上，顯然這樣更有禮貌。
於是陸禕寧帶著工牌進了科技大廈。我是來給張朔送工牌的，不是來找傅昭的，她心想。
她到了銷售部，問張朔的工位在哪裡，說明來意，接著按照對方指的方向走過去。
“哎你們聽說了嗎？傅總要回香港了，以後工作由韓總接替。”
“韓總扶正了？好傢夥，還挺快。”
韓總？應該就是上次釋出會上的那位副總吧。
“真捨不得傅總走，他要是多乾幾年就好了。冇聽說什麼時候回來？”
“那誰知道呢？我這訊息還是聽說的，現在還是絕密，不過到明天就公開了。艾雨姐找了人，已經在整理傅總的東西了。聽說傅總今晚就走。”
今晚就要走嗎？這麼快嗎？陸禕寧的腳步不自覺地又往電梯口走去。她上了20樓。
工人搬著東西進進出出。陸禕寧往總裁辦公室走去，果然看到幾個紙箱堆在門口。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隔著門縫，陸禕寧看到傅昭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腦螢幕，眉頭緊皺，臉色非常難看。
過了一會兒，他又低下頭，抓了抓頭髮，將腦袋埋進胳膊。
他看起來很難受的模樣，陸禕寧想要推門進去。電話聲響了起來。
是傅昭的。
鈴聲響了好一會兒，傅昭才接起來。原本乾淨利落的頭髮被他揉得亂糟糟。
“喂，媽？”
對方說了很久，傅昭一直冇有迴應。
後來，他放下胳膊。陸禕寧以為他掛掉了電話，便敲了敲門，打算進去。
“等一下。”是跟她說的。
傅昭走了過來，將門往外推了幾分。
陸禕寧清清楚楚地聽見了傅昭的話。
“我知道了，我會和她結婚。”
陸禕寧腦子裡轟然一聲，驟然一片空白，整個人動彈不得。
結……婚……？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門縫中露出的身影。
電話已經掛斷，他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然後轉身拉開了門，“你們可以……”
傅昭的臉色驀地露出慌張的神色，他匆忙抓住陸禕寧的胳膊，“你怎麼在這裡？”
陸禕寧張了張嘴唇，感覺嗓子有點乾涸，“聽說你今晚要走，來見見你。”
她說完，看著傅昭的臉，等待著他的解釋。
可是他陷入了沉默，什麼話也冇有說。
陸禕寧猛然驚醒，彷彿被燙掉一般掙脫開了，“你要結婚？”
傅昭艱難地轉過身，避開她的目光，走到落地窗前。
陸禕寧追了上來，“你要和誰結婚？”
“說話！”她大聲地喊道。
有幾個人被吸引了，朝著總裁辦公室裡麵張望著。艾雨走過來，伸手關上了門。
陸禕寧急促地呼氣，聲音發抖，“你要和誰結婚？”
傅昭道：“慕小姐。”
慕小姐？陸禕寧依稀記得，傅昭朋友圈裡有發過晟意的合作訊息，那家公司的董事長就姓慕。
傅昭道：“智合未來公司，董事長的女兒。”
他的平靜像淩遲一樣撕扯著陸禕寧。她感到痛，渾身上下，骨子裡都在痛。她猛地抓住他的胳膊，質問他，“你喜歡她？”
傅昭被迫轉過身來麵對她。他冇有看她，目光看向窗外，淡淡的，“有很多事情都比喜歡重要。”
陸禕寧聲音顫抖，“是什麼？”
他冇有說話。
陸禕寧哭了起來，“我不是你的誰，可是我喜歡你，你知道我喜歡你。你對我很好，我以為你是有一點喜歡我的，可是你現在要和彆人結婚。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傅昭：“這是我的事。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我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一直都是你……”
“不是的，是你！”陸禕寧痛哭道：“你一邊推開我，一邊卻又對我好。是你讓我覺得有希望。因為有希望，我纔不想留下遺憾。可現在你突然要結婚。你是不是根本就在玩弄我？！”
陸禕寧覺得很痛苦。她是想要見他的，不是要和他吵架的。傅昭對她好，這不是錯，她不應該怪他。
她握住他的手，流著淚，喃喃地道：“楊潮，彆這樣，好嗎？我能感覺到你是有一點喜歡我的。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你要結婚，都請停止。遇到問題，我們就解決問題，不要……”
“陸禕寧。”傅昭抽出手，看著她的臉，似乎是決定了什麼東西，木然地道：“我冇有那麼喜歡你。以前的事情不提了，如果讓你誤會了，我向你道歉。以後，我會隻喜歡慕小姐一個人。”
“誤會？”陸禕寧悲涼地笑了笑，“在醫院，你抱著我，你說誤會？”
“是。”
“你混蛋！”陸禕寧激動地拿起一旁的水杯，對準傅昭的臉潑了過去。
傅昭冇有躲，任憑水流傾瀉而下。他冇有伸手來擦掉臉上的水，“我的確是個混蛋，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你倒是快刀斬亂麻。可是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機場遇見你之前，我明明過得很平靜的，我一個人，誰也不在乎。可是你出現了，我開始患得患失，喜怒無常。我總是在想你，想你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為什麼不回我的訊息？這樣的我，連我自己都討厭。”
陸禕寧壓低了聲音，絕望地道：“難道就是因為我知道你的過去嗎？可那也不是我的錯。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可你還是這麼對我。這不公平。”
“那就真的結束吧，陸禕寧。你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就該做對的事，不要那麼任性。你不是小孩子了。”
“可我想做回小孩子。楊潮不會這個樣子的，他對我很好的。”陸禕寧吸了吸鼻子，“你以前對我很好的，怎麼長大了，什麼都變了呢？”
“大家都是會變得。是你太單純。彆人對你好點，你就恨不得掏出整顆心來。社會險惡，你一點都不知道學到。還好你在學校，要是在外麵，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我早被你騙了，什麼都不剩下。我變得連我自己都討厭。我為什麼要喜歡你呢？我討厭自己這麼喜歡你，我不想喜歡你了。”
“那就結束吧，陸禕寧。”傅昭沉沉地道：“我要結婚了。”
陸禕寧如夢初醒，帶著眼淚笑了。她不該和一個要結婚的人糾纏不清。她不是那種道德敗壞的女人。
他以前明明對她很好的，現在卻要和彆人結婚。以後，他會完全屬於另外一個女人。他們會整日待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逛街。陸禕寧求之不得的事情，另一個人唾手可得。
楊潮不再是她的了。甚至連想念，都是一種道德敗壞。
她受不了。
她不能接受這樣，不能接受他屬於另外一個人。
陸禕寧咬咬牙，將自己的自尊踩在腳下，拉了拉他的袖子，幾乎有些乞求地說：“楊潮，求你了，彆跟她結婚，好嗎？”
楊潮轉過臉來，眼中泛著淚光。可陸禕寧淚眼矇矓，看不清，隻聽到他冷靜的聲音。
“彆鬨了。一個男人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哀求就喜歡她。你不要這樣，冇有用的。”
“可我冇有彆的辦法了，我不知道怎麼辦，我不想讓你和彆人結婚。”
“這世界不是圍繞著你轉的。不是你不想，就不會發生。”
“你彆跟我講這些大道理。”陸禕寧大聲道：“你喜歡她嗎？”
傅總背過身去，沉默了足足一分鐘，說：“以後會喜歡的。她很好看，家世又好，性格好。”
陸禕寧猛地一震，用著僅存的希望說：“那……我呢？你喜歡我嗎？”這次的問題冇有答案，就跟從前許多次冇有回覆的訊息一樣。
陸禕寧流著淚笑了，“你喜歡我，但你不敢承認。傅總，你真懦弱。卻無視我，無視你的喜歡，非要和另外一個人結婚。傅昭，你真懦弱。”
“出去吧，陸禕寧，你已經打擾到我了。”
陸禕寧奪門而出。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呢？她是很討人厭的小孩嗎？她明明已經努力做到許多了，很努力地讓彆人喜歡她，為什麼？大家還是要放棄她呢？
奶奶對她好，後來奶奶走了。媽媽對她好，可是因為爸爸和陸歲安一次次地放棄她。楊潮對她好，如今也不要她了。
命運始終都在循環。
這一次，她真的要和他分開了。徹底分開。結婚，足以讓他們之間產生不可逾越的天塹。以後，他的一切，他的喜怒哀樂，都隻屬於另一個人。
她的分毫沾染都是一種不可磨滅的錯誤。
她的喜歡，不是漫畫裡男女主纏綿悱惻的前奏，徹底變成了三流小說裡那種不上檯麵的肖想。
——
陸禕寧刪掉了傅昭的微信和電話，向王院長遞交了辭呈。
王院長確認她是鐵了心後，揮筆簽了名，隨口道：“去上海？”
陸禕寧的心被微微刺了一下。她可以應下，結束這個話題，可是她偏要解釋。像是給王院長說的，也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不去上海，就在東陵。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上海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睡了兩天之後，陸禕寧開始認真投入到畫畫的工作中。
天逐漸熱了起來，空調運行的時間越來越長。日子久了，再好的傷疤總會好起來。它們會被撕開，化膿，結痂。
7月份的時候，房租到期。陸禕寧退掉了房子，選了3公裡外一個靠近公園的房屋，價格便宜，又很安靜。
普通的兩室一廳，床墊都是全新的。房東人很好，答應將其中一個床墊搬走，陸禕寧將那間屋子改作書房。
書房是南向，一整天都會有陽光照進來，照在她新買的漫畫和小說上。
張朔給她寄了一封信。
是傅總的字跡。那天在他辦公室，她不經意間看到了他的字。過了這麼多年，他的字好看了許多。
“陸禕寧，我相信你有畫畫的天分。如果你覺得自己冇有，做不到100分的漫畫家，那麼做一個80分的作者也行。世界上有金字塔，你不一定要站在塔尖，中間也很好，隻要你自己覺得有意義就好。”
“況且我一直覺得，你可以做到100分。你比你想要的更有天分，也更堅強。你要的東西，我給不了，抱歉。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隨時找張朔，讓他轉告我，能為你做的，我都會儘力。”
陸禕寧看著這封信，在地板上坐了很久。
她將信和收起來，鎖在了那個盒子裡。
盒子冇有扔掉，一起帶到新家，收在了床底下。
回憶不用刪除，也不必消失，它會待在那裡，變成血液的一部分。陸禕寧習慣了。
時間過得很快，好像按了加速鍵。陸禕寧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宅女，每天吃飯、睡覺、畫畫，雷打不動。
附近的外賣都被她吃遍了，陸禕寧難得下樓，找到一家好吃的飯店，立即加了微信，付了一個月的錢，讓人家每天送飯。
江婭：你現在反正也有錢了，養個年輕的男孩子，天天給你做飯，豈不妙哉？
陸禕寧：男人，隻會影響我畫畫的速度。
江婭：那倒是。好幾個人談戀愛或者結婚後都不怎麼畫了，給我氣得。你可要爭氣。
陸禕寧：一定。
年底時，胡蔚給她發了一條訊息：新年快樂，記得查收績效呀。
陸禕寧冇想到自己這個已經離職的人還能拿績效，一時對學院湧起了無限的敬意。
雖然按時間來說應該隻有不到一萬，也很讓人開心。
陸禕寧又想到了一件事，工資卡居然還能用？
因為玫瑰漫畫社合作的銀行和學校的不是同一家，所以辭職後陸禕寧就停用了工資卡，並將那家銀行的軟件刪掉了。
當時登出卡時，工作人員說：“冇有餘額，三個月不交易，自動登出。”
陸禕寧以為這張卡早就登出了。
但如果能發績效，說明卡的狀態是正常的。
銀行都什麼工作效率？說好的三個月自動登出呢，陸禕寧默默吐槽。不過想想，也幸虧冇登出，她才能拿到績效。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陸禕寧又將那家銀行的軟件裝了回來，登錄進去，點擊賬戶餘額。
整個人震驚了。
賬戶的餘額顯示：501391623。
反向盜刷？！陸禕寧膽戰心驚地點擊交易記錄。
八千多是剛發的績效。
12月，9月，各有一次利息結算，每次兩千五百多。
而最早的一條記錄是在六月，五百萬，一次性轉入。
那個賬號看著有幾分眼熟。
陸禕寧想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呆呆地坐在地上，很久都冇有緩過神來。
“給我打錢？那你可得多打一些，人家小說裡的霸總可都是出手至少百萬的。”
“可以。”
隨著**情節的到來，《少女與琴》在網上爆火，一直掛在係列榜一，個人賬號的粉絲也突破了兩百萬。
漫畫社給她寄了一個獎盃和禮物。好些禮物都是讀者或者公司送的。陸禕寧看了之後，選喜歡的擺起來，其他的都收進櫃子。
她現在有很多人喜歡了。雖然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但是冇辦法。人生總有遺憾。
她隻是個凡人，她得允許人生有遺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