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辭舊夢，青燈照餘生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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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跨出殿門，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我撞進顧凜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

“聖意如何？”

我沉默不語，他聲音沉了下去。

“入宮的人是青兒，對不對？我就知道，你總有法子作踐她。”

雪花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瞬間融化，讓我想起前世他臉上蜿蜒的血跡。

心口一陣絞痛。

我卻對他揚起嘴角：

“大將軍多慮了，能進宮去為皇上祈福，乃是天大的福氣。”

至少，不必再看見他們了。

我這樣勸慰自己。

顧凜倏地逼近一步，嗓音凍結成冰：

“非要用這種方式，讓我一輩子都記著你的‘恩情’，讓我愧對於你？”

“如是這樣，那你贏了，蘇大小姐。”

“贏？”我頓住，眼神裡淬著寒意，“你覺得我贏了，那便是我贏了吧。”

皇上的聖旨給了蘇家兩個選擇，嫡女蘇謠，或庶女蘇青兒。

前世我毫不猶豫地接了旨，逼得蘇青兒隻能接受剃度的命運。

顧凜也因此恨了我七年。

這一次，我主動離開他。

他總該如願以償了。

“阿謠。

一聲悶雷滾過天際。

顧凜忽然叫住了我。

我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竟可笑地生出一絲微末的期盼。

隻要他問一句為什麼，我就會告訴他真相。

可他問的是：

“你為何一人在此？青兒呢？她身子弱，最受不得驚嚇，我怕她有事。”

我在風雪裡吐出一團白霧。

“將軍，會被雷劈死的是惡人，你的青兒正在暖閣裡喝蔘湯，要去陪她嗎？”

顧凜抿唇不語，望向我死水般的眼眸，心頭莫名一刺，轉瞬即逝。

我不再理他。

算了，結局已定，過程讓他猜一猜，也挺好。

這樣他最後發現能娶到心上人時，纔會加倍欣喜吧。

這一生，我成全他們。

這場雪連綿了三日。

蘇青兒一直閉門不出。

上京城裡都在說，蘇二小姐這是傷心過度，一病不起了。

實際上，她在對我發脾氣。

“姐姐已是板上釘釘的將軍夫人了，為何還要與我爭這點虛名？”

蘇青兒在父親的書房裡，哭得梨花帶雨。

我低頭打理著盆栽的枯葉。

懶懶地開口：

“你真覺得嫁給顧凜是好事？”

“難道不是？”蘇青兒拔高音量，“顧將軍手握重兵，前途無量！未來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我扯了扯嘴角。

真該讓顧凜親眼看看。

他費儘心力想要護在羽翼下的嬌弱白蓮。

早就厭倦了庶女的身份，巴不得踩著我往上爬，做她高高在上的侯夫人。

可前世，蘇青兒嫁去蠻族不到一年，就因水土不服，病死他鄉。

我和顧凜之間，也因她的死，徹底成了怨侶。

她是他心頭一道無法磨滅的烙印，而我，則是那把刻下烙印的刀。

“姐姐自幼體弱，成日待在深閨，怕是也受不了軍中家眷的苦”

我似笑非笑地瞥著蘇青兒。

“比你這種蠢貨強。”

她死了是小，關鍵和親公主客死異鄉，會影響兩國邦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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