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漫漫長夜[先婚後愛] 第23章 c23.直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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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傷一週後,
林幼辛勉強能自己拄著柺杖下地走動。
那天恰逢週末,《幼狐仙》主創點評直播第二期上線,徐澄寧來家裡幫忙架設直播裝置,順便和她討論這一期的討論主題。
“老顧請了一位電影導演參與討論,
你應該也認識,
宮茉莉導演,
你記得直播的時候多拋話題,
多接梗,活躍氣氛就靠你和老蘇了。”
徐澄寧擺弄著幾個環形打光燈,回頭,見林幼辛握著一遝資料在發呆,甚至眉頭緊鎖。
“嘿!想什麼呢?”徐澄寧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
“身體不舒服?發燒了?”
“沒事,沒發燒”
林幼辛回過神來,不自在拿起書桌旁邊的水杯抿一口。
入口是苦澀的茶味,她察覺不對,
拿起來看一看,一隻褐色的馬克杯,這是周稟山的水杯,他放在書房桌子上了。
她又飛速放下。
“真的沒事?”
徐澄寧狐疑的看她一眼,
這人最近都神神秘秘的。
“沒事,開始吧。”
林幼辛深吸一口氣,
拍拍臉,
試圖將腦子裡那些廢料甩出去。
隻是直播前周稟山發來訊息,
問她直播什麼時候結束,
他在聞褚那裡多待一會兒,她又不可抑製的想起前兩天那個晚上。
已經沒有人再在意電影裡放的是什麼,
她以為周稟山還會像前兩次小打小鬨那樣,碰一下就離開,但事實顯然並非如此。
她坐在他腿上,身下的人體溫高的不得了,摟她的力氣也不是一般的大,像要把她的腰摟斷,她不得不用力呼吸,抓住他的t恤領口。
舌尖抵進來的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腦內在炸煙花,心跳過載,一簇接一簇的轟鳴不止。
周稟山明顯沒有經驗,親的很僵硬,橫衝直撞,本能的釋放骨子裡的強勢。
但就是因為沒有技巧,這樣陌生又親密的接觸,讓她身體中竄起一陣陌生又駭人的焦渴。
她因那種緩緩湧出的潮濕打了一個激靈。
最後不知道親了多久,電影播到尾聲,開始在一塊黑幕布上滾動演職人員列表,他們才緩緩分開。
時間很長,他的喘息很重,很頹靡的荒唐。
與此刻一本正經的問詢她,什麼時候可以回家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
林幼辛在將手機交出去前回複他的訊息:
[大概兩個小時。]
[其實我在書房直播,你不過來就好了,彆的沒關係。]
但周稟山應該誤會了她的意思。
z:[知道了,我會早點回家。]
林幼辛:
她沒有那個意思好嗎。
直播很快開始,林幼辛上次是演職人員,這次和蘇青河一樣在一個的小方框裡。
“來了林妹兒。”
蘇青河最先和她打招呼,他今天帶著一頂漁夫帽,素顏,露出來的上身是一件灰藍色的圓領套頭t,很休閒。
“來啦!”
林幼辛燦然一笑,對著鏡頭擺擺手,結果有點驚訝的發現,他倆竟然撞衫了,她穿的是同一個牌子的煙灰粉長t,也帶了一頂漁夫帽。
蘇青河是目前娛樂圈裡比較大的流量,一不小心就有“蹭”的嫌疑,林幼辛立刻先發製人,大喊一聲:“你偷我穿搭啊,給錢!”
蘇青河秒懂,賤嗖嗖的挑來一眼:“誰偷誰啊,哥這是品牌方讚助的好嗎?林妹兒,你是不是悄悄粉我不敢承認啊!”
“咦。”林幼辛當即一臉嫌棄,“是誰說演話劇要拜我為師的,誰粉誰?”
蘇青河急了:“哎哎哎,看在咱倆都是傷員的份上,嘴下留情啊!”
e人撞e人,場子很快就嘻嘻哈哈的熱起來,直播間觀看人次瞬間飆到3w
。
工作人員都知道3w
裡,起碼有25w是蘇青河的粉絲,問的問題也多cue他。
譬如:為什麼想來演話劇,近幾年最喜歡的一部話劇是什麼?
蘇青河也坦然:“因為我想進一步提升我的表演能力,大家都知道我不是科班出身的,在演技方麵就要多下功夫。近幾年我看了不少話劇,有名的幾部都看過。”
主持人:“那怎麼想到和顧導合作呢?”
顧津平確實是國內比較有聲望的先鋒戲劇導演,但他常年紮根在滬市,今年又將工作室遷回故鄉西城,遠離京滬兩圈的資源,在外界看來,蘇青河選顧津平似乎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是我前段時間拍電影認識的一個朋友引薦的。”
蘇青河笑笑,“他之前是話劇演員,轉行拍電影前一直是顧導工作室的簽約化劇演員,他說他還有不少夥伴在堅持話劇夢想,但收入都不高,希望我這個流量加入,帶大家一起賺錢。”
蘇青河對外一直是直爽人設,將自己是個“需要鍛煉演技的流量”這塊短板袒露出來,反而更吸粉。
主持人被他的坦誠逗的哈哈笑。
“聽起來你這位朋友很仗義,即便自己不再演話劇了,也要幫幫小夥伴。不知道這位俠士是誰?你們還有聯係嗎?”
“有啊。我梁哥,梁霄樹,他是個特彆好、特彆仗義的人”
林幼辛控製著自己的微笑表情,也沒事人似的,卻還是在聽到名字的一瞬間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之後的話題在顧津平迅速出聲控場後,轉向了今天的主題《幼狐仙》主創點評。
“林老師,劇中‘幼狐’的角色設定有哪些獨特之處?是一隻可愛懵懂善良的小狐貍,在下山後和道士相愛的故事嗎?”
顧津平請來的導演宮茉莉,視線從一開始就在她身上,抓住機會就提問。
林幼辛調整好狀態,笑著皺眉,搖頭。
“首先‘幼狐’是一個幼年體,修煉下山後會有一些懵懂在裡麵,那麼我在處理的時候,也確實會著力展現她的懵懂無知。
不過我更傾向於塑造她身上獸類的凶狠,一種懵懂的凶狠,包括誤殺人類,甚至折磨她愛上的‘道士’。她不是一個完全善良的角色。這也為後麵大量的義理辯論,留下了鉤子。”
話劇本身不是為了拍愛情而拍愛情,故事背後一定有大量的道理辯論支撐,“愛恨”、“善惡”、“群己”,在矛盾中剝離出故事的內涵。
宮茉莉意味深長的點頭:“林老師似乎很喜歡挑戰這種暗黑係味濃的角色,解讀也很有趣。”
林幼辛不置可否的挑眉:“因為有意思。”
兩小時後,直播順利結束。
被幾萬網友圍觀講話,她還是有點壓力,等徹底收走裝置,一直繃著的後背終於鬆了下來。
徐城寧小心翼翼收拾家當,全程不說話,卻忍不住看她。
林幼辛看她一眼:“我沒事。”
“我說你有事了嗎?”
話是這麼說,徐澄寧還是沉默的坐在她旁邊,陪她安靜的呆著。
林幼辛無法描述此刻的心情。
其實在蘇青河說“朋友引薦”的時候,就隱隱猜到了可能是他,但聽到的瞬間,依舊會因為“彆人口中的他”而感到悸動。
她回憶起自己為什麼會喜歡梁霄樹這個人,無非也是因為他本身是個很好的人。
孟子有句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而無論是少年的梁霄樹,還是成年的梁霄樹,都是不分窮富,哪怕自己過的不如意,也想要托舉一把彆人的人。
徐澄寧和他們一個高中畢業,同樣有所感慨:“說實話,拋開彆的不說,梁霄樹是個特男人的人,記得高中辦話劇社,他一個人寫本子、找演員,自己貼錢排戲。前幾年在滬市,施韓和藍煙他們沒錢交房租,也是梁哥借的錢,他自己吃了一個月泡麵。”
徐澄寧嗬笑:“不怪大家都惦記他,也不怪你忘不了,這人確實有點人格魅力。”
林幼辛頓了頓,視線偏移:“高中話劇社我沒出力嗎?全是他的功勞?”
“疫情那會兒,我給施韓和藍煙轉過錢,他們不要,我有什麼辦法。”
“你當然有功勞。”徐澄寧無奈的笑笑,“高二那年學校不同意辦話劇社,說耽誤學習,是你和梁哥堅持,要把《永夜》寫下來,你倆當時在學校器材室一熬就是好幾個通宵,這纔有了後麵《苦爾》的雛型。當時我看著你們,腦子裡就一句話,不愧是天生一對。”
林幼辛和梁霄樹這麼多年,堪稱朋友圈裡的情侶典範。
他們百分之百合拍,一個眼神就能t對方的點,連對藝術的追求、角色的挑戰性選擇都驚人的相似,是對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戰友、夥伴。
在彼此遙遙相逐的八年裡,哪怕異國異地,哪怕疫情暴風雪,儘管隻隔著一段網線,他們依舊能第一時間感知到對方。
這也是為什麼林幼辛篤定他們會結婚的原因,因為她知道,他們不可能再找到這世上的第二個彼此。
徐澄寧:“隻可惜,你太有錢了,不懂梁霄樹和施韓他們那種高自尊窮人的自卑,但凡不是走投無路,不,即便走投無路,他們也絕不可能朝親近的人下跪。”
林幼辛苦澀的冷笑:“迂腐,書都白讀了。”
可說完又是無儘的無奈,她其實沒有任何立場去評價彆人費力的人生。
“人和人終究是不一樣的。”
時至今日,梁霄樹已經逐漸不是一個禁忌話題,時間會磨平一切傷口,徐澄寧好言相勸:“幼辛,彆再惦記他了,早點走出來,也是解脫。”
“我走出來了。”她梗著脖子回話。
徐澄寧微笑:“等你什麼時候重新喜歡上彆人再和我這句話吧。”
徐澄寧家裡還有事,相親催婚終於輪到她頭上,待了沒多久就要告辭,說要去應酬。
林幼辛駐著柺杖去送她。
徐澄寧一開始進門的時候沒注意,這時候纔看見玄關口整齊擺著的一雙淺藍色棉麻質地的拖鞋,碼數很大,和林幼辛腳上那雙粉色的是一對。
徐澄寧:“你家怎麼有男士拖鞋?林爺爺來了?”
林幼辛試探的看向她:“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老公的。”
“?你老公?”徐澄寧當即一副嫌棄的模樣,丁點兒不信,“不是教過你嗎,點鴨-子不要往家裡帶,你怎麼回事?”
林幼辛一口氣沒喘勻,咳嗽起來,“那個,我腳傷好了請你吃飯,到時候給你介紹一個人。”
“誰?”
“我先生。”
/
周稟山一大早就被聞褚叫了過去。
這廝前一晚應酬喝多了,第二天胃疼的難受,叫他過去看看。
周稟山捏鼻梁:“你自己也是學醫的,難道分不清頭頸和消化內科的區彆?我去了你就不難受了?”
聞褚聲音難得頹靡:“老周,你就當可憐可憐我了。”
好好一個週末,周稟山並不想出門,但林幼辛要再家裡直播,還有工作人員要來,他待著或許不方便,想了想便應了下來。
聞褚家在城南的一號院,和他爺爺家就隔兩棟,周稟山過去的時候門衛和物業小姐都認出他了。
笑問:“周醫生又來了,聞少爺又哪兒不舒服?”
周稟山知道他們私底下都叫自己“霸總的醫生朋友”,淡淡微笑,隨口說了句感冒,上了樓。
聞褚的狀態確實不好,一進門就一股衝鼻的味道。
見周稟山的第一句話就是,“老周,舒埡結婚了。”
周稟山換鞋的動作一頓,換上可憐他的神色:“什麼時候的事兒?”
“昨天,她曬了結婚證。”
舒埡是聞褚高中起就暗戀的女孩,奈何人家一直有個學霸男朋友,聞褚這麼多年隻能默默等待,本來前段時間聽說兩人分手了,聞褚躍躍欲試的想追一下,沒想到過了才一週,兩人領證了。
“反正也沒什麼希望,正好藉此機會放下吧。”
周稟山走過去,把手裡的飯盒遞給他,“吃點小米南瓜粥,養胃。”
“專門給我買的?你對我真好。”聞褚哀傷的吸吸鼻子,接過。
周稟山一時不忍:“我給幼辛做的早餐,她沒吃完,我裝了剩下的給你帶來。”
聞褚:“”
他不說實話能死嗎?
不過周稟山確實就是這種性格,讀書同宿舍的時候,他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偶爾兩句能氣死人。
說的少,做的多,看似嫌棄全世界,但一般誰有需要幫忙的,他總會默默的出現。
聞褚能和他聊到一起,無非是有段時間兩人是酒搭子。
周稟山愛喝啞酒,平常什麼都不說,喝了酒才鬆動一些。
那天周稟山千裡迢迢跑去滬市看了一場話劇,回來第一次主動約聞褚喝酒。
聞褚說:“總要有點理由吧,我可不喝啞酒。”
周稟山輕笑,笑聲卻無比淒涼:“理由就是,慶賀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後來聞褚才知道,那天是一場叫《苦爾》的小成本話劇在滬市首演。
男女主演線下是一對年少時就在一起的情侶,在安可的時候被人起鬨接吻,兩人笑著親在一起的時候全場沸騰,好像整個世界都在為他們的愛情鼓掌歡呼。
九月的滬市下起了暴雨,周稟山在虹橋機場坐了一夜,回到京北就發起了高燒。
回去後和聞褚的一頓酒直接喝去了醫院,差點把聞褚喝成犯罪嫌疑人,兩人反而陰差陽錯的建立友誼。
大老爺們兒之間很少為情所困的喝大酒,就算真困住了,也不會次次都喊對方來,除非實在忍不住的時候。
這方麵聞褚差點,比不了周稟山自虐般的讀書、實習、上手術,照著醫學機器人的方向穩步前進,修煉斷情絕愛。
他更情緒化一點,時不時需要周醫生做心理輔導。
“你就說,她那老公有什麼好?啊?比我有錢?比我帥?比我癡情?”
周稟山把粥開啟,洗了勺子遞過去:“或許這些都比不上,但隻一點,舒埡愛她先生,你就輸了。”
聞褚瞬間熄火。
那話怎麼說來著,不被愛的纔是小三,而他連小三都算不上,頂多算個不知名路人甲。
“可我要是去搶呢?反正結了也可以離”
聞褚說一半就在周稟山反感的眼神裡住了嘴。
“瘋了?”周稟山皺眉,“舒埡倒了什麼黴,要被你破壞一輩子的幸福。你這也叫愛她?”
聞褚用力揪了兩把自己的頭發,不再說話。
吃完粥,聞褚回房間獨自eo,將周稟山留在客廳,要他自便。
周稟山無所謂的樣子,拿過他的平板:“我看個直播,還是難受的話一會兒我送你去醫院。”
聞褚一副見鬼的表情:“你還懂得看直播?”
“幼辛今天有直播工作。”
聞褚瞬間沉默:“你比我幸運。”
幸不幸運說不上,隻能說他抓住了機會。
周稟山點開直播,畫麵正好卡在蘇青河介紹的那一段:
“梁霄樹,他是個特彆好、特彆仗義的人,到現在我們團好多人都對他念念不忘”
緊接著畫麵裡林幼辛打翻了水杯,她那麼一個演技上佳的人,卻肉眼可見的難以控製情緒。
他握著的平板,眼神慢慢暗淡下來。
/
林幼辛整理了一下午社交平台。
她的粉絲量在直播之後有了明顯的增加,宣傳小滿發來訊息說,彈幕裡有人嗑她和蘇青河的cp,雖然數量不多,但還是把私人的部分隱藏一下比較好。
其實她沒有太私人的東西,和梁霄樹分手那會她就刪了不少,現在留下的基本都是一些劇照。
工作痕跡她不想刪,於是現在也隻把一些比較私人的plog-點了“僅自己可見”。
周稟山回來的時候,她剛整理好,懶得拄柺杖,直接單腳跳著去喝水。
周稟山一進門就見她捧著一杯熱水,艱難的往回挪動,嘴裡還嘟囔著,“腦子又被僵屍吃了”
“你在乾什麼?”
林幼辛一驚:“啊,你怎麼進門不出聲。”
“我擔心你還在工作。”周稟山將車鑰匙和保溫杯放下,走過來就要抱她。
“哎。”
林幼辛攔了一下,經過昨晚那樣,她還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我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抱來抱去的,你幫我把柺杖拿來就好。”
周稟山看向她,看樣子有點抗拒他。
是又想起那個人了,所以不願意他碰她麼?
周稟山斂下目光,緩緩收回手,低聲:“水杯給我吧。”
他拿著水杯,放到茶幾上,又去把柺杖拿過來,遞給林幼辛,與她保持好距離。
“對了周大哥,下週你有時間嗎?”
林幼辛被扶到沙發上坐下,她看見周稟山轉身就要走,心中疑惑,忙出聲喊住他。
周稟山沉出一口氣,回頭:“怎麼了?”
“我約了小寧,我們一起吃個飯?雖然我們和自由戀愛結婚的人不一樣,但總要和朋友們交代一聲。”
林幼辛笑著看向他,“我上次答應過你的。”
即便已經深吻過,她心裡依然將他們劃作“和自由戀愛結婚不同”的那一派。
她心裡還是在遺憾吧。
她對他,是責任吧,不然也不會說,她答應過他。
“有時間。”
周稟山輕笑應一聲,卻萬箭攢心。
忽然覺得自己也沒比聞褚幸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