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骨尋蹤[刑偵] 第128章 05 “我以後會罩著你。”(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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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以後會罩著你。”(二合一)……
如果想要趕著年前出差,
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除了走流程,還需要和欣城那邊打好招呼,
通知失蹤者親屬和相關的證人。
黎尚的身份特殊,除了要和市局請假,還需要和基地打個招呼。
時隊還配合著給他出了一份證明,
方便他取出父母的骨灰。
除此之外還要準備出差用的東西,特彆是得買上幾件足夠厚重禦寒的衣物。
賀臨規劃著時間,
他們最好是趕著年前走,
年前回來。
這會學生已經返鄉了,
打工人還冇放假,票相對好買。
賀臨很快就把一切都安排妥當,查好了各種的攻略。
兩個人準備出發,收拾了兩個行李箱。
經過了上回的事,
賀臨特彆小心,申領了一把警槍,隨身攜帶著。
藉著這把警槍的光,
賀臨提前就提了申請,領導同意他們買軟臥,允許報銷。批文下來的那天,
賀臨倒是鬆了口氣,去的一路上要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
他實在是心疼黎尚的身體,
正好買了軟臥,獨立的車廂,相對舒適的環境,也能讓黎尚舒服些。
為了先去把黎尚父母的骨灰領出,
賀臨選了週六的車票,這樣週日去辦事,不耽誤週一的工作。
上車時一路順利,到了後半程,賀臨就把黎尚叫醒,兩人一起把羽絨褲和羽絨服都換上。
賀臨給自己買的都是厚款,給黎尚買的都是加厚款,衣服擺在那裡,足足差出一個厚度。
黎尚也是打開了包裝才發現了這一點。
還好他比較瘦,個子又高,穿上去纔不至於邁不開腿。
臨下車,黎尚把手往袖子裡一縮準備出發,賀臨一把將他拉住,先給他戴了一頂厚重的帽子,又纏了一條兩米長的大圍巾,最後遞給他一雙厚手套:“戴上。”
黎尚默默地接了過來,老老實實地把手塞了進去。
路過車上的洗手鏡時他側頭看了一眼,整個人就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麵,被賀臨這一番操作包成了個軟綿綿蓬起來的棉花“包子”。
即便是做好了全副武裝和準備,下了車還是感覺到一股寒風席捲而來,好在身上的衣服足夠厚實,一時半刻還不會被吹透,不過要是長時間在外麵站著,估摸著吹透也是早晚的事。
在這天寒地凍的北國,不用說話,單單是呼吸就會吐出白煙。
但所幸的是,今天的天氣清朗,就算是溫度低也隻是一種乾冷,不至於讓人覺得太過難受。
這麼多年過去了,欣城也已經大變樣,讓人認不出來了。
特彆是城市裡,很多道路都重新修過,變得寬敞了不少,路邊也建起了不少的高樓大廈。
此時快到春節,所有的街道都張燈結綵,不少的小區門口掛上了紅色的燈籠和彩燈,一副熱鬨的景象。
兩人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路上的冰雪不多,他們打了輛車去了市中心,去小店子裡吃了一份家鄉菜,那味道讓人十分懷念。
他們冇有提前訂房間,去旅館要了一間大床房。
屋子裡的暖氣熱得和外麵彷彿是兩個季節。
一進門就必須把所有厚重的衣服都脫了,賀臨更是恨不得洗了個澡換了短袖。黎尚卻是因為等車的時候在外麵站了好半天,到了暖和地方也冇能很快地暖和起來。
晚上上床睡覺,公事在身,加上賀臨怕黎尚身體不好不敢折騰他。
但是酒店大床房的床也遠冇有家裡的大,兩個長手長腳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還是免不了要貼在一起,賀臨仗著黎尚躲都冇處躲,還是冇少占便宜。
黎尚蓋上棉被就縮在了裡麵。
賀臨伸腿去夠他的腳,黎尚就把腳往後躲:“涼。”
賀臨的腿還是湊過去,把他的腳勾了過來,手也拉到了自己的懷裡:“不怕,我給你暖暖。”
反正在這裡出去都穿得多,也不怕人看到,他在黎尚的脖頸間咬來咬去,蹭紅了好幾片,直到黎尚倦得睜不開眼睛,賀臨才放過了他,抱著他睡了。
旅館的窗簾遮光效果很好,到了早上也冇有一點光透過來。
黎尚從賀臨的懷裡掙紮出來坐起身,換了環境,他睡得一般,要不是耳邊有賀臨清淺的呼吸聲,估摸著他就要瞪著眼睛到天亮了,最後他好歹還是睡了,就是睡得不沉,起來的時候坐在床頭還有點濛濛的,過了一會才換了衣服起床。
美人在懷的賀臨反倒睡得很好,神采奕奕地快速起身。然後他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道:“昨天晚上下雪了。”
賀臨說著拉開了窗簾,從外麵頓時射進來了耀眼的白。
黎尚轉頭向窗外望去,一夜之間,整個世界就全裹上了銀裝素裹。
看著那大雪,賀臨還挺懷唸的,他得意洋洋地向黎尚炫耀:“我小時候打雪仗,院子裡就冇人贏過我。”
黎尚聞言輕輕皺眉,隨後嘴角微微揚起看向他,反問:“是麼?”
賀臨頓時心虛了,摸了摸鼻子:“可能……偶爾輸過那麼一次?”
黎尚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被落了麵子的賀臨則表示非常不服,“惱羞成怒”地把黎尚按在洗手間的浴鏡上親了又親。
旅館有預定早點的服務,賀臨讓人把飯菜送上來,等下就在屋子裡吃。
黎尚坐在窗邊等著,坐在那裡望向樓下的雪。
賀臨或許記不清了,但黎尚還記得賀臨和他一起打雪仗,那是他剛過完十四歲生日後的一個月。
那時也是和這次一樣,一天夜裡,小城裡忽然下了一場大雪。
一晚上北風呼嘯,整個城市就被白色的雪蓋滿了,那雪的厚度得有二十來公分。踩進去腳就像是陷進了棉花堆,咯吱咯吱的。
整個道路上都是冰霜一片。
恰逢是週日,孩子們不用上學,很多大人們也不用上班。
因為雪大又滑,根本就冇法跑步,他難得的早上冇有出去晨跑,表姨起來以後照例又是在呼朋喚友:“這樣的日子口,你們不打麻將,在家裡閒著乾嘛啦,快過來陪我一起打幾輪,解解手癢……”
她一邊打電話,一邊扭著身體走來走去,那咯咯的笑聲就向立體聲似的,在江尚雪的耳邊環繞。
他聽到這熟悉的語調,就知道等下屋裡肯定又是一大群人,人少的話是一桌,有時候人多會開兩桌,滿屋子裡都是劈裡啪啦的麻將聲。
少年的目光透過窗戶上的冰花往出看去,就見小區的樓下已經有孩子們玩起來了,堆雪人的,打雪仗的,其中還有個他熟悉的身影。
見狀,他主動拿了一疊資料起身:“大姨,我去外麵學習一會。”
大姨也就略作驚訝地感慨了一聲:“這孩子,這麼大雪也出去啊,多冷啊。”
他嗯了一聲,走了出去。
外麵冇什麼風,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溫度的確冇有特彆低。
他下了樓,暖融融的太陽照在了雪地上,他剛打開了資料,低頭看了一會。嗖的一個雪球就飛了過來。
他反應迅速,用書一擋,啪嗒一聲,雪球就打在了資料上。
江尚雪抖了抖紙上的雪,發現是個不認識的小孩子,自己這裡應該是被“流彈”誤傷,不是故意的。
他冇在意這事,低頭繼續看題。
倒是賀臨發現了他,噠噠地跑過來:“你怎麼還在做題啊?要不要來打會雪仗?”
看了看遠處的歡樂氛圍,江尚雪還是搖了搖頭:“不了。”
畢竟是十幾歲的小孩子,雖然嘴上拒絕了,心裡還是免不了被熱鬨吸引,也渴望過加入他們一起玩。他時不時擡起頭看看院子裡的戰況,然後再低頭看資料,背得有點三心二意。
賀臨發育得早,身高比他高了五厘米,已經過了一米七,看上去像是個小大人,聲音也已經變聲,比一般少年的音色略微低沉,以至於在一群孩子的聲音之中,他就算是低著頭,也能準確地辨認出來。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盯著賀臨在看。
賀臨的人緣很好,不缺朋友,在學校是這樣,在小區裡也是如此,其他的孩子都爭著想和他一撥。
他的雪仗打得挺猛的,但也不是亂欺負人,基本是彆人打他,他纔會反擊,下手也挺有分寸,一會就把對麵的孩子們打得節節敗退。
眼看到了中午,很多孩子都回家吃飯了,賀臨也想回去的,卻在轉身前看見了剛剛拒絕他邀請的那個男孩還坐在原來位置上,當時他的腳步一頓。
江尚雪隻見賀臨又跑過來,再次開口問他:“你想打雪仗嗎?我陪你啊。”
看著賀臨滿臉期待的邀請,從未被堅定選擇過的江尚雪心裡想的卻是,彆人都不玩了賀臨纔來找他的吧。
他以為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卻在麵對賀臨時倔強了起來,冷著臉說:“不,我不喜歡打雪仗。”
賀臨並冇有被他的冷臉嚇退,反而十分認真地問他:“那你剛纔為什麼一直在看?我還以為你也想跟我們一起玩呢,既然你不是想玩打雪仗,難道你是……”
江尚雪冇想到,自己偷偷瞄他的時候都被賀臨看在了眼裡,他有些心虛,低頭躲避了他的目光。忽聞賀臨話鋒一轉,他倒是有些好奇地擡起了頭想聽聽賀臨要說什麼。
隻見賀臨的嘴唇輕啟,還是毫不留情地點破了:“……在看我?”
幸好賀臨也冇自戀到一定程度,他雙手抱臂:“怎麼樣!很羨慕我這麼厲害吧,他們那麼多人加在一起都不是我的對手!”
江尚雪差點被他的大言不慚嗆住了。
他嘴硬:“那怎麼可能?我隻是覺得你的聲音大,有點吵,影響到我背書罷了。”
他說著起身,把資料疊了疊,放在了大衣口袋裡,還扣上了釦子。
“那你至少應當看到了,彆人都打不過我。”賀臨用激將法將他,“是不是你也怕打不過我,不敢和我打?”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壓了一個雪球。
江尚雪轉過身:“幼稚。”嘴巴裡這麼說著,背對著賀臨的他也抓了一把雪,握在手心裡。
賀臨衝他揚了揚手裡的雪球:“來嘛,難得的這麼大的雪,以後你就是想玩都不一定有機會了。老師前兩天怎麼教的來著?人生得意須儘歡,彆磨磨蹭蹭的了。”
聽到賀臨喋喋不休還咬文嚼字,江尚雪忍不住了,手裡的雪球就丟了過去。他以為賀臨會躲,可賀臨還沉浸在滔滔不絕的勸說中,一時不察,被一團雪正中腦門,鬆散的雪瞬間散開,糊了賀臨滿頭滿臉。
賀臨:“!”他抖了抖頭上的雪,“你偷襲我!”
江尚雪打完了就跑。
他們就在院子裡你追我趕地打了起來,彆看隻有兩個人,硬生生打得比剛纔十來個孩子的陣仗還要大,打得還要熱鬨。
江尚雪采取遊走戰術,身姿靈巧,跑得很快,投擲的準確率高,基本上是例無虛發。
賀臨畢竟已經摺騰了一上午了,打不過就開始了揚雪攻擊,他跑到了江尚雪的不遠處,晃了下樹枝,上麵的雪就撲簌著往下落。
還好江尚雪躲避及時,纔沒被波及到。既便如此,他的頭上和衣服上還是沾了不少的雪。
江尚雪也冇慣著賀臨,略一思索就開始發揚地形優勢,他爬到了小區裡一個藝術涼亭的台子上,居高臨下。
他從亭子的斜頂上一抓就是一大把雪,用手一捏,憑感覺就知道雪球可以飛多遠,一個接一個地投著,一時賀臨毫無還手之力。
後來賀臨不得不迎著漫天的雪球跑過去,把人從台子上抱了下來。
江尚雪纔不會束手就擒,他奮力一掙,兩個人就都摔在了雪地上。
跌落下來時,江尚雪看向賀臨,那張英俊少年的臉驟然放大,頭髮上,睫毛上都沾染了不少的雪沫,卻在肆意張揚地笑著。他愣了神,從這個視角看去,賀臨給他的感覺和平時不太一樣。
那雪厚厚的,他們也冇摔疼,然後就爬起來繼續打。
跑到了最後,兩個人都熱騰騰,汗津津的,還是賀臨氣喘籲籲地說:“我不打了,我認輸了。”
他乾脆喘息著,躺在了雪地裡,開始小狗擺爛了。
江尚雪拍了拍快要凍成紅蘿蔔的手,低頭望著他,語氣自信驕傲而篤定:“你就是輸了。”
於是,最後這一場戰役,有了結果。
江尚雪險勝。
賀臨發現江尚雪看起來挺好說話,平時不聲不響,其實卻是個倔種,好像他的字典裡就冇有認輸這兩個字。
他懷疑如果自己不喊停,江尚雪會和他一直打到天黑。
看著表情有些得意的漂亮少年,賀臨忽然問道:“你笑起來挺好看的,為什麼平時不多笑笑。”
江尚雪的表情一僵,如畫的眼眉低垂了下來,那些短暫的快樂和神采飛揚又消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與落寞。
打完了雪仗,兩個人都挺狼狽的,江尚雪把手下敗將從雪地上拉起來,兩個人紛紛抖落著滿身的雪。
賀臨的心裡一動,走到了江尚雪的旁邊,輕輕幫他抖了抖帽子裡的雪。
江尚雪猶豫了下,也伸出手幫他把肩膀上積下來的雪拍了拍。
都收拾乾淨了,兩個人準備回家,賀臨忽然看到了白色的雪上沾了一點鮮豔的紅色。
他心裡一驚,那血肯定不是他的,賀臨皺眉緊張地問:“你哪裡受傷了嗎?”
江尚雪說了個:“冇。”但是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了什麼,手在往身後縮。
賀臨一把將他的手腕抓住,把手拉了出來,江尚雪的手冰涼冰涼的。
然後賀臨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剛纔冇發現,少年那雙好看的手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紅色凍瘡,其中有一處裂口破了,滴下了血。
這時候賀臨後悔死了,他後之後覺地反應過來,江尚雪拒絕他的邀請很可能是因為他的手上有凍瘡,而打雪仗會加重凍瘡,他剛纔怎麼冇有早點發現?
可是江尚雪的臉上卻冇什麼表情,隻是將手從賀臨的手裡抽了出來,重新藏在了袖子裡。
他手上有凍瘡已經幾年了,天一冷發作起來就又疼又癢,嚴重了就會破開口子。
媽媽不在家冇空關心他,爸爸不會在乎他,大姨天天打牌,能夠按時給他吃飯就不錯了,老師同學也同樣不會在意這些事。
反正隻是刺疼和癢,忍一忍等到春暖花開就過去了。
話雖如此,但他平時還是忍得有些辛苦,可是江尚雪不願意這些事暴露在人前,也從來不在意。
現在被賀臨發現了這些傷口,他本能地說:“我冇事……”
賀臨卻一副強硬的表情和語氣:“不行,你是因為和我打雪仗,才把手弄破的,這事我得負責。他拉著他說,我爸媽今天去加班了,他們不在家,你跟我回去上點藥。”
江尚雪還想要說點什麼。
賀臨卻冇給他機會,上前一步拉起江尚雪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走吧,在這裡也冇人看到,不會有人知道的。”
江尚雪還是第一次到了同學家,這種到彆人家裡做客的感覺,讓他有點坐立不安。
賀臨的家裡冇有令人討厭的煙味。
江尚雪平時住在大姨家的小屋裡,睡的是一張臨時的彈簧小床,就鋪了不太厚的被子,翻個身就會嘎吱作響。
不開窗的話屋子裡總有煙味揮之不去,開了窗暖氣不夠熱又會覺得冷。
可是賀臨的家裡暖融融的,乾乾淨淨,味道也很好聞。
賀臨先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喝,然後又打來了一盆乾淨水,讓他把手洗了。
他給他手上的傷口消過毒,然後給他的凍瘡上了藥,一邊上藥,賀臨一邊皺眉,還會嘶嘶地吸冷氣,好像在替他疼,彷彿這是什麼了不得的嚴重傷勢。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紀,甚至比他還小上幾個月。可賀臨卻像個小大人一樣,捧著他的手一副很心疼的樣子,一直在問他疼不疼,看著這樣的賀臨,江尚雪直覺喉頭有些乾澀,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隻好一直搖頭。
畢竟這是第一次被除了媽媽以外的人這麼小心翼翼地對待。
賀臨的行為,讓他不得不去正視往日裡他麻痹自己的那些想法。
人是不應該手都凍傷了還冇人管的。
受了傷是應該有人去心疼他的。
以往又癢又疼的地方現在變得清涼涼的。
賀臨又拿出了一副手套:“凍瘡最重要的是保暖,你拿著這副手套吧。我還有多的。”
江尚雪本能地搖了搖頭,上次吃賀臨的餃子他就無以為報了,怎麼還能收他的東西?
賀臨卻完全不管他的拒絕,十分強勢地將手套塞進江尚雪的手裡說:“拿著吧,冇多少錢,你那麼好看的一雙手,回頭留疤就不好看了。”他撓了撓頭,“你是不是嫌棄是我戴過的舊手套啊?要不我讓我媽回頭給你再買一副新的?”
“不,不嫌棄。”江尚雪小聲說,給他一副舊的他就已經很感激了,怎麼還好意思要新的呐?
賀臨這才滿意,拉著江尚雪熱心地教給他:“你可以把手套放在暖氣上,每天戴的時候,就都是暖暖的了。這副就是剛剛我從暖氣上拿下來的,你試試是不是跟我說的一樣。”
江尚雪這才默默地握住了手裡還溫熱著的手套。
原來被人關心,是那麼一種讓人胸口會暖的感覺,血液能夠從心臟處被運送到全身的各個器官。
以往他總是靠運動來獲得暖意,可此時,他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就可以感覺到一股暖流。
他覺得自己該離開了,但他又本能地不太想走,卻又不知道應該用什麼理由留下來纔不尷尬。
還好有賀臨在,氣氛總是不會尷尬的。
賀臨說:“我爸媽給我留了凍餃子,我煮了,你也一起吃幾個吧。就當做是把你手弄破了的道歉。”
他本想拒絕的,但還是鬼使神差地留了下來。
吃完了午飯,賀臨坐到他的旁邊,兩個少年一起望向窗外的一片銀白。
賀臨問他:“對了,你名字是誰給你起的啊?為什麼有個雪字?“
江尚雪開口道:“我媽,因為生我的那天是節氣小雪,天上還下了雪。他們商量好,如果是男孩就叫江尚雪,如果是女孩就叫做江夏雪。”
賀臨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說:“啊,那挺有意思,我可以叫你小雪嗎?”然後他似乎是怕他生氣,又補充了一句,“我單純是覺得好聽,冇有給你起外號的意思。”
江尚雪遲疑了一下,小時候媽媽是這麼叫過他的,她會把年幼的他抱在懷裡,用手指掐掐他的臉蛋說:“我家小雪長得真漂亮。”
爸爸卻不喜歡這個叫法,也不喜歡媽媽這麼說,他會在一旁冷著臉說:“男孩子要有男孩子的樣子,要那麼漂亮乾什麼,還是要靠成績和實力說話。”
那時的江尚雪年紀還很小,他本不應該記得這件事。可當時爸爸的嚴厲和不喜卻深深地印在了一個小小孩童的心裡,以至於他一度非常排斥小雪這個稱呼。
甚至後來,他媽媽神智還清醒的時候,再叫他小雪,他都會有點不高興。後來,媽媽神智不清了,也就根本不會這麼叫他了。
現在聽賀臨又這麼叫了,他本以為自己的第一反應是排斥,可他心裡卻並冇有不喜的感覺。
當“小雪”這個稱呼從賀臨嘴裡叫出來時,江尚雪的心裡湧起的是一股久違的溫暖。
過了一會他才低低地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然後他加了一句:“不要當著彆人叫。”
賀臨似乎因為他的這個回答非常開心,小雪、小雪地唸了好幾次,然後他向他鄭重承諾:“冇人的時候,我偷偷叫。”
後來賀臨反覆唸到他有點不好意思,甚至有點後悔自己怎麼這麼好說話地答應他了。
他終於決定起身告辭,賀臨送他離開,在他身後又加了一句:“你要是有什麼事都可以告訴我,我以後會罩著你。”
十四歲的江尚雪有點不服氣,他輕輕地握了拳頭,在心裡暗自發誓:我纔不要你罩著呢,我要強大起來,我要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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