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狗 第 57 章 狼青
狼青
◎糟糕的新聞◎
楚韌和吳疆在山上挖了一個多月的棗樹根,
都是特彆小的野棗樹，估計剛長出來一兩年，有些營養不良，很多還沒長大就枯死了,
隻剩根係。期間李忠言沒少給楚韌發訊息,
詢問他選擇哪段音樂做哪個片段的背景音,
楚韌大多數時候能提出建議,
少部分時間對這事不予理會。
吳疆就在他一旁看著,
他最近挖棗樹根挖的越來越順手了,
覺得日子過得很是清閒,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最近發現了好多偷拍的娛記。
不知道楚韌看見沒,
吳疆揣測楚韌也看見了，不過他們楚導好像貫會裝聾作啞,
所以吳疆也沒說什麼。
棗樹根越往下挖越會露出紅色的根部，吳疆查了查棗根兒的功效,
是什麼治月經不調跟胃疼,
但楚韌這兩樣都不沾，他又不是女人,
而且雖然不按時吃飯,
胃卻杠杠的,
按說挖了棗樹根啥用都沒有。
楚韌沒回答過吳疆關於自己挖棗樹根兒的原因,
其實單純是他們山上棗樹多罷了，雖然荊條比棗樹還多，但荊條不好挖,
楚韌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來禍害這些棗樹。他心裡有道刺,
非發泄出來不可,
打人不行就來挖樹，這是他目前想出來的最好方法。
而且這些野棗樹不是太小就是太老，他們偶爾長長花，但結不出果兒來了，在楚韌很小的時候，他經常來摘野棗吃，哪怕是現在他也能認出哪棵樹是被他光顧過的，但它們都老了，老得快死了，是生命總會死的。
一月初的時候李忠言打電話告訴楚韌他們的電影送去審核了，楚韌心裡有個很怪異的感覺，他有種預感，這次他的電影又能很快通過審核，又能趕上春節檔，還會有很高的排片率。
事實證明，他想的都是對的，《狼青》又是春節檔上映，李忠言打來了電話，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楚韌心裡有自己的猜測，但他沒說。
李忠言也就沒再問，他隻是積極的去宣傳了，但過了幾天，他又給楚韌打了電話。
“小刀，有人在給咱們宣傳，你知道嗎？差不多整個娛樂圈都在給咱們宣傳，你是被哪個富婆包養了嗎？”
“讓他們去宣傳吧，你彆管了。”楚韌冷淡的回了一句。
李忠言那邊沉默了會兒，“小刀，我做人是經常昧著良心，可你不是我，你彆走上邪路。狼青的事兒我想不明白你怎麼總走不出來，但這次的宣傳顯然不對勁兒，你有空上上網咖，《狼青》這部電影還沒上映就一大堆人誇，可你最近啥都沒乾，卻又開始有大堆人罵你了，你自己想想吧。”
楚韌聽了這話沒什麼反應，“我知道了，有空去看看，電影的事兒就交給你了。”
李忠言那邊罕見的歎了一口氣，然後他結束通話了電話。
吳疆湊到楚韌旁邊問：“咱製片人都說了啥啊？《狼青》要上映了？又這麼快，春節檔？”
楚韌點點頭，拿起手邊的鎬繼續挖棗樹根兒。
吳疆瞅瞅他們楚導，在好奇心的引導下，掏出了手機。
【偵察員吳疆：同誌們，《狼青》是要上映了嗎？我怎麼看著楚導並不開心啊。】
【後援聞語：這電影宣傳的太火了，我都懷疑楚韌是誰的私生子了。附帶一張娛樂圈眾明星給《狼青》這部電影點讚的圖。】
【後援魏爾倫：聞語你彆總看八卦，腦洞越來越大了你。】
【後援聞語：就知道管我……】
吳疆撇了撇嘴，看著這兩人秀恩愛，他想著果然不應該放任群裡出現兩個搞物件的，太辣眼睛了。
但他點開聞語發過來的圖。
【偵察員吳疆：我天，這圖好長。這家夥，老戲骨，小生小花，流量鮮肉們竟然都有！】
【後援聞語：可不是嘛，你看看裡邊還有我的名字呢。山海娛樂的藝人，不管火不火的，都被上邊要求給這片兒做宣傳了，我一開始以為整個山海就已經夠夠兒了，沒想到其他演藝公司的藝人也都做宣傳了，連山海的老對頭都沒落下。】
【偵察員吳疆：嚇，這電影投資商都有誰啊，這麼能搞。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認識楚導了，這真是他的片兒？】
【後援聞語：這事兒有的是不對勁兒的呢，不知道楚導心裡咱想的，能發動這麼多人，估計他自己也不清楚，我看網上好多罵他的話。】
【偵察員吳疆：聞影帝，山海幕後的老闆是誰啊，你不是老員工嗎，應該知道吧。】
【後援聞語：真不知道，山海的水太深了。我就知道總裁叫譚英，他上邊是誰沒人知道。】
【後援魏爾倫：行了，彆聊了，吳疆你照顧好楚小韌，要是有什麼事兒解決不了了就和我們說，沒錢了也記得說。】
【偵察員吳疆：嗯嗯，知道了，拜拜了大家。】
吳疆把手機放回兜裡，繼續和楚韌挖棗樹。
楚韌斜瞄了他一眼，沒說話，實際上，在幾天前，楚韌就發現有娛記在拍他們了，而且來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唯一的好處大概是不來打擾他，但楚韌還是把挖棗樹的地點由山底改為了半山腰，就這樣，娛記們還是該來來。
想了想在網上看到的內容，楚韌覺得是時候讓吳疆走了。
估計吳疆一走娛記們就該來采訪他了，現在娛記們來的太多，他們互相牽製著，都不來采訪，可他們心裡實際上都在憋著呢，遲早有一天得爆發。楚韌可不想讓吳疆在這兒看笑話，說實話，他們也就合作了一場戲，哪來的那麼多感情呢，到底還是外人。
他吸了一口氣，“吳疆，你明天走吧，我想一個人呆著。”
吳疆愣了下，好像沒反應過來楚韌這突如其來的逐客令，“楚導，咋了，我沒做什麼吧。”
楚韌跟他對視了幾眼，就是不說話，把吳疆越看越毛。
“你該走了。”楚韌來了一句，然後就低下頭繼續刨他的樹根了。
吳疆站在那兒，覺得有點兒尷尬，他把情形發在了他們那個小群裡，經過討論，大家決定讓吳疆同誌先行離開。
吳疆想了想，和楚韌打了聲招呼，也就走了。
楚韌沒任何意外，反正吳疆遲早也得走。
三天後，當楚韌出房門，他果真看到了圍在家門口的一堆娛記。
“楚導，您對網上說的關於您虐待小動物一事作何感想。”
“你是不是強迫快死的狼青給您拍電影了，為什麼不帶它去看獸醫！”
“有人說您是xx的私生子，這是真的嗎，您父親知不知道自己被戴綠帽了！”
“為什麼刨樹根兒，你是不是心理扭曲，無處發泄！動物保護組織懷疑你長期對狼青施暴，建議將你這種暴力狂逮捕。”
……
楚韌聽了會兒，鑒於他還扛著鎬呢，這群記者們並沒敢靠太近。
他笑了下，後來這被媒體們傳為喪心病狂的人渣代表笑容之一。不過楚韌不在意，“你們哪來的這麼多話，不怕我用搞杵碎你們的腦殼兒嗎。”
記者們一聽這話就一窩蜂似的亂了，他們質問著楚韌，“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可把你的暴行全錄下來了，彆以為你能逃過法律的製裁！”
楚韌板著臉看這群衣冠楚楚的記者們，他從小到大還沒被人說過有暴行呢，這是形容什麼人的？反正不是用來形容楚韌這種老百姓的，現在的記者素質真是越來越低下了。
他不想再聽了，索性轉身關門，沒想到還有人扒他。
“滾！”楚韌罵了一聲，關上了自家大門。
門後有人喊：“我的手啊，這個禽獸，給他發律師函！……”
楚韌沒管，他拿出一盒□□特高，上邊印著初生的太陽，很亮，黃燦燦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想起莊子內篇的最後一篇《應帝王》了，它末尾寫了一段寓言：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
渾沌遠離了矇昧，渾沌死了，文明在開化。
楚韌是個蠻人，他翻出以前和他家狗子拍的照片，問了自己一句：我真虐待它了嗎？
狼青是人嗎？它能變成人嗎？如果它真能變成人它為什麼不來找我？因為我虐待他了？我真虐待他了嗎？一開始的時候好像經常忘給他飯吃，還拍他屁股，還到處摸他，還動不動就裸。嗯，還讓身體並不好的他去給自己拍電影。
楚韌想著過往的種種，想著自家狗子以往那些人才能做出的動作，想著某一天在鍵盤上發現的狗毛。
他一直騙自己，狼青死之前他騙自己狼青能變成人，就是他還不好意思說，反正狗子應該不會徹底死的，結果狼青死之前也沒跟他說彆的。
狼青死之後，楚韌騙自己，狼青可能有一天會來找自己，但他一直沒來。楚韌隻好說狼青已經死了，他感覺這說法可能還好讓自己接受點兒。
但電影排上春節檔了，全娛樂圈好像都在期待這部叫《狼青》的電影，媒體們卻好像跟楚韌過不去了，楚韌想著媒體們的話，懷疑在狼青心裡自己真的狗屁不如。
他點燃了手中的小太陽，看著煙圈慢慢飄散，不知道這一年自己到底都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