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故處再逢雪 第9章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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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顧肖幼年相識，青梅竹馬。

我是沈將軍的女兒，而他隻是一個失勢的皇子。

她母妃早亡，時常被其他皇子欺負，我憐他無依無靠，經常找他一起玩，還將那些欺負他的壞蛋都打跑。

我小時候很皮，經常拉著他到處闖禍，被髮現後，他總是默默地替我擔下一切罪責。他會陪著我去找各種好吃的好玩的，在我累了的時候揹著我走過長長的街道帶我回家。

那一年冬日大雪，紅梅豔豔，我邀他去翠華山賞梅，他在風雪和紅梅的映襯下朝我回眸，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情竇初開的滋味。

也是那一天，他在漫天紅梅的見證下對我許下絕不相負的承諾。

那時，我以為這一生都會那麼美好而燦爛。

直到那年蠻族攻入大梁。

大梁那些驕奢的權貴哪裡會是這些精兵鐵騎的對手，戰火蔓延下節節敗退。

隻有我阿爹率領的西北軍還在苦苦支撐。糧草不濟兵力不夠，潼關支撐不過一個月，我領著幾個親隨，日夜不休一路上跑死幾匹快馬回京求援。

關外風霜苦寒，而京城的宮殿卻依舊熏香嫋嫋燭火幽幽，明黃的顏色刺得我眼睛一痛，幾欲流淚。

我卸下鎧甲兵器伏身下跪，聽到那道威嚴的聲音緩緩開口，他說蠻族兵強馬壯有備而來，即使派兵增援也守不住潼關。

他說幾個皇子中唯有顧肖文韜武略，可惜顧肖母族太弱，即使給了他太子之位也不能服眾。

他缺了讓天下百姓讓文武百官心服口服的一道戰功。

皇帝又說，我的母親和弟弟他已派人接入宮中，讓我不必掛懷。

最後，他問我可願用我一人換戰火熄止，換百姓安樂，換這天下太平。

我久久伏跪在地。

眼前浮現的是阿爹和哥哥的臉，是咬牙戰死的將士，是啼哭的兒童，是無助的老人，是血流千裡浮屍遍野，是烽火狼煙山河破碎。

最後我聽到自己說:“我願意。”

我唯一的要求是等蠻族退兵後能放我阿孃和弟弟歸去。

我被蠻族俘虜，假意經受不住嚴刑拷問投誠，暗中將蠻族的兵防資訊傳給大梁，在他們的水源下毒讓他們失去戰力。

一年後顧肖率領大軍大破蠻族，同年顧肖被立為太子。

至此，朝中無人不服。

也是同一年，我被蠻族作為求和禮物送回大梁。

我被遊行示眾，我被無數人唾罵，我忍受舊傷發作痛不能寐，我被顧肖囚禁日日夜夜生不如死地活著。

我曾無數次想過去死。

可我的弟弟還在老皇帝手中，他還那麼小，他還有長長的一生，他什麼都不知道，從此以後卻要揹負罵名仇恨誤解過一生。

世人誰都可以不知真相，隻有我的弟弟，我要讓他知道阿爹，阿孃，哥哥，我，沈家的每一個人都不曾辜負過這片河山，辜負過熱血與理想。

可是，老皇帝下的最後的一道旨意，卻是賜死沈帆。

我重重摔落在地。

無數前塵往事倒轉。

顧肖踉蹌著朝我跑來，他臉上的神情是那麼絕望那麼痛苦。

我卻隻覺得如釋重負。

一切，終於要結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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