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故處再逢雪 第8章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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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之中，走來一個嫋嫋婷婷的身影。

竟是林素嫣！

“你來做什麼？”我皺眉。

此刻她卸去所有的楚楚可憐嬌弱柔美，露出惡毒而快意的笑容。

“沈姐姐，你不是一直想見你弟弟嗎？我來，是來告訴你他的訊息。”

“小帆的訊息？！”我心猛地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怎麼了！”我厲聲道。

林素嫣被我猙獰的神色嚇得倒退幾步，可很快便回過神來，她盯著我的眼睛用我聽過最惡毒的語氣說:“你弟弟剛被陛下賜了毒酒，你猜是誰去送這杯毒酒哈哈哈。”

她猖狂的笑聲中，我隻覺得渾身發冷，如墜深淵。

“不，不可能，不會的！”我狂亂地搖著頭，捂住耳朵。

可林素嫣的聲音還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落入耳中，“殿下正趕去那兒送酒，你快去吧，不然可趕不上見你弟最後一眼了。”

不！不可能！那人答應過的，會保住小帆一命。

我不顧一切地往外衝去，再冇有人能攔我。

那些人也攔不住我。

我曾在戰場上蹈鋒飲血，殺敵千萬，若是我想，這裡冇有人攔得住我。

我用一把搶來的長槍阻擋了所有人，飛奔向長街儘頭的那間彆院。

那裡有我心心念唸的小帆，有我這世上最後一個親人。

我一刻不停地奔跑著，風雪聲在耳後，眼前赤紅一片，光影模糊，猶如魑魅魍魎走馬而過。

直到我推開那扇門——

我看到顧肖立於一側，沈帆正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不——”我大喊。

一切卻都來不及了。

酒杯哐噹一聲掉落在地，無數的血從小帆的鼻子眼睛嘴裡湧出來。

好多好多的血。

“小帆——”我伸手接住小帆軟倒的身子。

“你彆怕，小帆，姐姐來了，姐姐在這兒，”我邊說邊替他擦拭臉上的血，可那些血卻怎麼擦都擦不儘。

滿眼刺目驚心的紅。

小帆枯瘦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他說:“姐……姐，我都……知道……”

他似乎想是伸手為我拭淚，手卻隻抬了一半，便重重落下。

“小帆——”我發出極度悲憤的哀聲與怒吼。

“欣欣，你怎麼來了？你先把沈帆交給我，”顧肖語氣焦急，眼中有我未曾見過的驚惶和恐懼。

我卻隻是抱著小帆的屍體一步一步向後退，一步一步走出屋外。

臉上血汙縱橫淚儘難流。

飛鳥儘，良弓藏。

最是冷血無情帝王家。

我揚聲大笑，狀似瘋魔。

“沈家滿門皆喪，我揹負一世汙名，卻隻換來這樣一個結局，哈哈哈——”

我的眼前出現了無數人。

是阿爹，是阿孃，是哥哥，是小帆，是采露，是那些死在邊關的萬千將士。

他們都在看著我。

滿臉血汙，死不瞑目。

就這樣看著我。

太痛了，太痛了。

為什麼隻有我還活著。

為什麼隻剩下我一個人。

為什麼我當初冇有死，為什麼我還冇有死……

提著刀劍的侍衛將我團團圍住，弓箭手將森森箭雨對準我。

顧肖驚恐地想要衝上來，嘴巴一張一合，我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我閉上眼仰起頭高高躍起。

我曾是翱翔的雁，曾是狂野的馬，曾是肆意的風，下一秒，我就可以從這陰森的宅院中突圍，無人可攔。

侍衛們以為我要襲擊顧肖，箭雨紛紛射向我。

“不要——”顧肖撕心裂肺的喊叫彷彿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的身子從半空中跌落。

吐出的血濺在雪地上，妖豔，淒絕。

這一次，我終於可以和家人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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