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無價之寶 第5章
-宿醉帶來的鈍痛像是有人用鈍器在敲打太陽穴。林知意是在一陣濃鬱的食物香氣中醒來的。睜開眼，陌生的
loft
挑高天花板讓她有瞬間的恍惚，隨即，昨晚發生的一切如同潮水般湧入腦海，帶來一陣窒息般的心悸。
“醒了？”蘇暖頂著一頭亂毛，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蜂蜜水走過來，語氣是刻意裝出來的輕鬆，“趕緊的，宿醉解藥，本大師特調。”
林知意撐著坐起身，接過水杯，溫熱的觸感從掌心蔓延開，稍微驅散了些許不適和心底的寒意。“謝謝。”她的聲音有些乾澀。
“謝個屁，”蘇暖在她床邊盤腿坐下，表情嚴肅起來，“感覺怎麼樣？要是還想哭，姐的肩膀二十四小時待命；要是想罵人，姐陪你一起罵，從江辰罵到他祖宗十八代；要是想殺人……”她頓了頓，撓撓頭，“那咱得從長計議。”
林知意被她的樣子逗得想笑，嘴角剛扯開，眼眶卻先酸了。她搖搖頭，喝了一大口蜂蜜水，甜膩的滋味滑過喉嚨，帶來一絲真實的暖意。“不哭了，也不罵了。”她抬起頭，眼神雖然還帶著疲憊，卻異常清醒，“冇意義。”
蘇暖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確認她不是強撐，這才鬆了口氣，打了個響指：“成！那接下來什麼章程？姐姐我全力配合！”
林知意掀開被子下床，腳踝的傷口已經被蘇暖昨晚細心消毒包紮過，雖然還疼，但已經能勉強走路。她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刺眼的陽光瞬間湧了進來，讓她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窗外是車水馬龍的城市白天，忙碌，喧囂，充滿生機。與她過去兩年那個圍繞著江辰旋轉的、精緻卻封閉的世界截然不同。
“你昨晚說，陪我去賣項鍊。”林知意轉過身，背對著陽光，麵容有些模糊，但聲音卻十分清晰，“就今天吧。”
蘇暖愣了一下：“這麼急？不再休息兩天？”
“不急不行。”林知意走到桌前，拿起昨晚關機後就冇再碰過的手機，按了開機鍵，“拖得越久，變數越多。而且……”她頓了頓，語氣平靜卻帶著一股狠勁，“我需要錢，需要儘快站起來。我不想給江辰任何看笑話的機會，也不想給自己任何軟弱後悔的時間。”
手機開機，瞬間被海量的未讀訊息和未接來電提示卡得幾乎死機。大部分來自江辰，從最初的憤怒質問到後來的哀求解釋，再到最後幾條近乎威脅的語音。還有一些來自陌生的號碼，想必是各路打聽訊息的媒體或“朋友”。
林知意麪無表情，手指飛快地操作，冇有點開任何一條江辰的訊息，而是直接全選，刪除。然後將那些陌生號碼一一拉黑。動作乾脆利落，冇有一絲猶豫。
蘇暖看著她這一係列操作，暗暗咋舌。她認識的林知意，一直是溫柔甚至有些優柔寡斷的，何曾有過這般殺伐決斷的氣勢？看來，這次的事，是真的把她骨子裡那股韌勁和狠勁徹底逼出來了。
“好！那就今天！”蘇暖一拍大腿，“我知道一家靠譜的典當行，老闆我熟，價格公道，不會坑人。你去換身我的衣服，收拾一下，我們這就出發！”
一個小時後，林知意穿著蘇暖的寬鬆T恤和破洞牛仔褲，素麵朝天，戴著一頂鴨舌帽，出現在了城西一家門麵不大卻看起來頗有年頭的典當行裡。這身打扮與她昨日訂婚宴上那個光彩照人的形象判若兩人，卻也讓她感到一種久違的輕鬆。
蘇暖顯然跟老闆很熟，一進門就大大咧咧地打招呼：“老陳，來大生意了！”
被稱為老陳的是個精乾的中年男人，戴著眼鏡，目光銳利。他看了眼跟在蘇暖身後、帽簷壓得很低的林知意，又看了看蘇暖，心裡大概明白了七八分。最近城裡那場著名的訂婚宴鬨劇，圈子裡早已傳得沸沸揚揚。
“蘇小姐，這位是？”老陳不動聲色地問。
“我閨蜜，姓林。”蘇暖含糊地帶過，直接切入正題，“有條項鍊，你給看看，估個實在價。”她示意林知意。
林知意從隨身的小包裡拿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推到老陳麵前。裡麵正是那條江辰送的鑽石項鍊，在略顯昏暗的店裡，依然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老陳戴上手套，拿起項鍊，拿出專業工具，仔細地檢查起來。他看得非常仔細，從鑽石的切工、色澤、淨度，到鉑金鍊子的工藝，一絲不苟。
蘇暖有些緊張地在一旁等著，林知意卻異常平靜。她看著那條曾經被她視若珍寶的項鍊，心中已無波瀾。它現在對她來說，隻是一件物品，一筆啟動資金。
半晌，老陳放下工具，摘下眼鏡，擦了擦。“東西是好東西，”他開口，語氣平穩，“Tiffany的經典款，主鑽一克拉多，品質上乘。不過……”他話鋒一轉，“林小姐是想死當還是活當？”
“死當。”林知意毫不猶豫地回答。活當意味著還有贖回的可能，她絕不再與過去有任何瓜葛。
老陳點點頭：“死當的話，這個數。”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萬？”蘇暖皺皺眉，“老陳，這有點低了吧？當初買來可不止這個價！”
老陳笑了笑：“蘇小姐，你是行家，應該知道二手奢侈品就是這樣，掉價快。而且，這款項鍊……最近市麵上話題度比較高，我們收下來，也要承擔一定的風險。”他話裡有話，顯然是指這項鍊的來曆。
林知意拉住了還想爭辯的蘇暖，看著老陳，目光坦然：“五十五萬。現金或者即時到賬。可以的話，現在交易。”
她的直接和冷靜讓老陳有些意外。他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年輕女孩，沉吟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成交。林小姐是爽快人。”
手續辦得很快。當手機提示收到銀行到賬資訊時，林知意看著螢幕上那串數字，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五十五萬，是她砸碎過去換來的第一塊基石。
從典當行出來，重新站在陽光底下，林知意感覺手裡的銀行卡沉甸甸的。這不是一筆小數目，但對於要重啟人生來說，也絕不算多。她需要儘快找到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暖暖，我想租個房子。”林知意對蘇暖說，“不能一直打擾你。”
“打擾個鬼！我巴不得你一直住這兒呢！”蘇暖不滿地嚷嚷，但看到林知意堅定的眼神，知道她去意已決，隻好妥協，“行吧行吧，知道你急著自立門戶。我認識幾箇中介朋友，幫你問問有冇有合適的公寓。”
兩人正說著，林知意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本地的陌生號碼。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請問是林知意小姐嗎？”電話那頭是一個溫和的女聲。
“我是，您哪位？”
“林小姐您好，我是‘創想紀’獵頭公司的顧問Ada。我們注意到您之前在‘點睛設計’的實習經曆非常出色，冒昧打擾，想問一下您目前是否有在看新的工作機會？我們這邊有一個初創公司的設計崗位，覺得您可能非常適合……”
獵頭？林知意愣住了。她已經兩年冇有工作，簡曆早就過期了，怎麼會有獵頭找上門？而且，“點睛設計”是她大學時實習的地方，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下意識地以為是詐騙電話，但對方精準地說出了她的學校和實習資訊，語氣也非常專業。
“謝謝，不過我目前暫時冇有找工作的打算。”林知意謹慎地回答道，準備掛斷電話。
“沒關係，林小姐。”Ada的聲音依舊溫和，“如果您改變主意，或者有任何職業規劃方麵的困惑，隨時可以聯絡我。或許，我們可以約個時間喝杯咖啡，單純聊一聊？畢竟，兩年時間，市場變化很大，多瞭解一些資訊總冇有壞處。”
對方的提議合情合理，態度也不讓人反感。林知意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一臉好奇的蘇暖，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冒昧問一下，您是從哪裡得到我的聯絡方式的？”
電話那頭的Ada輕笑了一下，語氣自然：“林小姐請放心，我們的資訊渠道都是合法合規的。是一位非常欣賞您潛力的朋友，向我們推薦了您。”
掛了電話，林知意的心跳有些快。一個神秘的獵頭，在她人生最低穀、最需要機會的時候，主動找上門來？還是一位“欣賞她潛力的朋友”推薦的？她的人際圈子這兩年已經萎縮得厲害，除了蘇暖，還有誰會做這種事？
蘇暖也是一頭霧水：“誰啊？獵頭？怎麼回事？你這纔剛恢複自由身，工作就找上門了？這也太巧了吧？”
是啊，太巧了。巧得讓人心生疑慮。
林知意皺起眉頭，努力在腦海中搜尋可能的人選。大學導師？以前的同事？都不可能。知道她剛經曆訂婚風波、並且可能急需工作的人，寥寥無幾。
一個模糊的身影突然在她腦海中閃過——昨晚那個遞給她外套、幫她避開人群的酒店客房部經理，趙靜？她會嗎？似乎也不太可能。
或者……是江辰？他用這種方式，試探她，或者……補償她？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林知意立刻否決了。以江辰的性格，在遭受如此奇恥大辱之後，隻會想方設法打壓她，絕無可能雪中送炭。
那會是誰？
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像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在她剛剛下定決心要靠自己走出一條路的時候，盪開了層層迷霧。是機遇，還是另一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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