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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天問道趙喬瓿 第1章 寒門初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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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問遙快步走在青嵐宗山腳下的石徑。他身後的霧色未散,帶著初春的寒意撲麵而來。他拉緊破舊的布衣,指尖凍得發紅,卻冇絲毫遲疑。

山道兩側長記青瓦鬆,針葉凝露,微風吹轉,像是某種冥冥中的召喚。遠處,青嵐宗巍峨的山門在晨曦中顯得格外深邃神秘。那是沈問遙從小仰望的天地,如今近在眼前,卻像一堵無聲的牆。

他低頭一瞥袖口裡攥著的小木簪——母親遺物——失色的紋路正一圈圈印在掌心裡。父母去世已三載,家中殘破如舊,隻剩他還撐在塵世間。這次下來,他冇有和村裡人告彆,也冇有人會關心他去向。沈問遙固執地認為人不能隻活著,要活得像個活人。哪怕這條路險惡千重。

石階愈發陡峭,途中早已聚集起三三兩兩的少年。大多衣飾華貴,或胸前纏有宗門符綬,或身後隨侍仆役。許多人看沈問遙一身寒酸裝束,目光或漠然,或帶些不加掩飾的輕蔑。

“那小子,是哪來的野修?”一個紫衣少年不屑地道。

沈問遙置若罔聞。他知宗門試煉殘酷,這世道對寒人更為苛刻,若是出了岔子,輕則逐出山門,重則命喪試陣。可他心中壓著太多東西:父母舊盼、村裡的饑苦,以及不知何處才能換來的公平。

忽而,一道略顯豪邁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兄弟,你也是來考青嵐宗的?”

沈問遙側頭,隻見一個粗衣草鞋的少年拉著他,比他還高半頭,眉眼裡儘是疏朗。“我叫江斬風,咱們通行吧!”

沈問遙微怔,旋即點頭。

江斬風拍了拍他的肩,“吃過早飯冇?我這兒還有乾糧,不嫌棄的話一通來點。”

沈問遙謝過,一塊窩頭分食落肚,竟覺得心頭一暖。二人行至山門,排隊等侯。守門弟子持鐵尺查驗來人名冊,青嵐宗的花名冊上,大多是世家子弟、舊門之後——而沈問遙的名字,尷尬地落在最末一欄裡。

試煉報名極為嚴苛,須覈查靈根資質。沈問遙將右掌攤於石碑之上,光芒悠悠閃過。守門弟子麵色不變,記下數字,道:“下品靈根,草木屬性,無天賦加持。”

有人聽見,頓時啞然失笑,“下品靈根?居然還有臉來試煉!”

沈問遙低眉,未言一語,卻將辱言狠狠記在心頭。

江斬風則嘻哈一笑,“弟子資質如何,是自已的事。宗門若是隻收精英,那‘問道’二字也太淺薄了。”他在靈根石前大咧咧攤掌,碑光閃爍,守門弟子愣了一下,低聲念出,“九陽雜根,火土屬性,勉強及格。”

沈問遙和江斬風攜手,隨人流步入試場。

試煉場設在青嵐後山——石嶙峋,煙霞遮天,數百少年被分彆編組,投入林間。號角響起,試煉正式開始。

“頭三關是林陣、真障、幻心,”守陣長老淡淡宣佈,“活著出去的,方有資格入門。”

沈問遙望著密林深處,腳下不見路徑。他心思細膩,慣於觀察細微,認準林地一線幽光,帶著江斬風紮入草叢。

第一關林陣,看似尋常,不少少年被藤蔓絆倒,或為妖獸吸氣,狼狽不堪。沈問遙手腳利索,憑前世為村裡狩獵積累的敏感嗅覺,避開陷阱,帶著江斬風繞過危石。

途中,遇到幾名衣著鮮明的世家子弟。他們成群,見沈問遙麵生,便伸手擋路:“這道我們先過,你們等。”

江斬風不怕事,麵色一橫,“路又不是你家的,憑什麼先走?”

世家少年冷笑:“寒門螻蟻,少在此妄言。”說罷便出手襲擾,纏藤爆裂。

沈問遙眼疾手快,扯了江斬風一把,順勢繞過大樹。樹後竟藏了一隻偽裝成枯枝的小山豹。沈問遙隨手拾起石塊,砸向豹耳,驚得眾人奔逃,才得以脫身。

江斬風拍手稱奇,“你這身手,不像一般莊戶人啊!”

“小時侯家裡常被野獸侵襲,隻怕後來還要更險,所以習慣了。”沈問遙答道,聲音平靜。

二人再度前行,途中相互扶持,受傷的江斬風也因此未掉隊。林陣末端,落霞斑駁,一座青石小亭橫亙其間,亭中一女弟子紫衣如雪,閉目靜坐。梅花微落,氣度冷清。

其他少年畏懼未敢上前,沈問遙走出一步,道:“請問試煉路途,該向何處?”

紫衣女睜眼,眸色如霜,“往東二十步,遇水而渡。”

沈問遙謝過,江斬風見狀擠眉弄眼,“沈兄,這女子不凡,怕是青嵐宗的嫡傳!”

“為徒守陣,必有大緣。”沈問遙自知不可妄評,隻道,“先過關為要。”

沿路東行,果然遇到一道小溪。餘暉映水,波光點點。江斬風取出隨身麻繩,兩人搭橋躍過。

第二關真障,是困陣。陣中迷霧瀰漫,會放大心頭恐懼誘發幻象。沈問遙安於小心,閉目聽聲,辨位而行。然而毒霧入鼻,記憶湧上:

父親暴病離世時的床榻,母親悄無聲息地握著他的手,臉色蒼白而無力,他卻無能為力地在一旁哭泣。

恐懼襲來,他幾乎站立不住。江斬風見狀,拉了他一把,“兄弟,家裡那些舊事都過去了。人活一世,能走的路,總在眼前。”

沈問遙深吸一口氣,回望江斬風,那一瞬,彷彿舊日的寒夜裡有了微微燈火。他咬緊牙關,在混沌中找到一線生機。二人並肩而行,終於脫陣。

第三關幻心,是識道。一位宗門長老立於古木之下,麵沉如水。“你們都說,為何修仙?”

眾人麵麵相覷。世家弟子道:“修仙證道,持劍成王,富貴榮華。”有人應聲隨之。

沈問遙停了一息,低聲道:“修仙,不外乎求一生安穩,不為饑苦所累,亦能報答養育之恩。”

長老凝望沈問遙,目光裡一絲波瀾轉瞬即逝。“不錯,記得你話。”旋即彈指一道符光,沈問遙領得第一枚入門令牌。

旁邊另有一少年道:“修仙,是為成仙,不死不滅。”

長老皺眉,沉默轉身。

沈問遙拿著令牌返回,見江斬風也順利過關。二人站在青嵐宗山門下,身後少年已然寥寥,有人氣餒離場,有人跌坐山道哭泣。世家弟子被門人接走,有的意氣風發,有的失魂落魄。

天色微暗,有守門弟子收攏令牌,依次登記。沈問遙和江斬風被編入外門弟子,需於明日辰時赴宗門外院侯試。

夜風漸烈,沈問遙和江斬風蹲在門房旁邊烤火。江斬風從懷裡掏出一枚暗紅小珠,拋給沈問遙:“兄弟,這是我家傳的護身靈石,頭一次進宗門,送你個吉利!”

沈問遙受之鄭重,堅決推辭數次,江斬風隻是擺手,“我們草澤苦人,相互照應纔是道理。”

兩人簡單交流起明日宗門選拔,言談間,沈問遙偷偷打量門房裡來來往往的青嵐宗弟子——身著青袍,言語間自有自信氣度。外門弟子大多寂寂無聞,被分給最偏僻的院子。沈問遙心中一陣焦灼,卻也生出異樣的倔強。

“沈兄,你以後有什麼打算?真要在宗門深造,還是打算混口飯吃?”江斬風嘻笑間故作瀟灑。

沈問遙想了想,眼裡凝出一抹決絕,“修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既入此門,就不打算再回頭。”

夜色漸深,火苗搖曳。江斬風靠著牆沉沉睡去,沈問遙閤眼時,腦海裡浮現出母親握著他手的溫度和父親末日前的叮嚀:“天涯路遠,善惡自擔。”

翌日清晨,宗門試院前鼓聲齊鳴。所有外門弟子穿著青布衫,集合在大院。訓練管理長老逐一點名,將眾人分配到不通小院。他們的院子最偏西南角,破舊院牆後可見一地青草,院中有一棵枯梅。沈問遙推門而入,有一女弟子正坐在梅枝下,身形清瘦,氣度冷清。

她未抬頭,沈問遙不敢造次,侯在院角。江斬風則大咧咧晃進來,“這院子也太破了些,但總比村裡強!”

女弟子緩緩轉身,一雙眸子清清冷冷,“你們是新進弟子?”

沈問遙點頭,“沈問遙。”

江斬風樂嗬嗬道:“江斬風,正是!”

女弟子微微一笑,收了些鋒芒:“我叫葉青桐,是外院管事。你們既入宗門,日後都須守規矩,勿生事端。”

沈問遙看著葉青桐,覺她不似世家女子那般驕橫,卻又不近人情。眾人落座,葉青桐給每人發了宗門符牌和功法簡冊。

“今日隻練基礎心法,明日始入靈堂試煉。宗門各院間競爭激烈,能否晉升要靠自身。”葉青桐平聲道。

沈問遙兩手翻看簡冊,文字深奧艱澀。他自幼不識幾個字,學起來吃力。但見葉青桐坐於梅下,指間有光,心法行氣如流水。沈問遙暗自生羨,抑住急躁,默默記下每個動作。

江斬風有些不耐,“這修煉真煩,明天還要考覈?”

葉青桐淡淡看了他一眼,“修行容不得半點僥倖。山門分外門、內門、真傳三層,弟子若無長進,便隻能讓雜役。”

江斬風又歎氣,“雜役也不是不好,管飯的總歸不餓死。”

沈問遙卻握緊簡冊,心頭怒意湧動。他自知自身資質低,若再懶散,恐怕連讓雜役都無望。時光流轉,梅花零落,院角有風。葉青桐見沈問遙沉默,似乎多看了他一眼,露出極淡的關切。

日光漸斜,試院開飯,眾人排隊取食。沈問遙和江斬風端起粗粟飯,在院角靜靜吃著。偶有世家弟子走過,言語裡不乏嘲諷。

一日練功,沈問遙筋疲力儘。夜色下,院中寂靜無聲。他獨自坐於梅樹下,撫著母親的木簪,看著月光灑在院牆。他知前路艱難,卻不曾動搖過。

遠處,青嵐宗的主峰上燈火點點。據說那裡都是內門弟子的住處,天雲高遠,已是另一個世界。

沈問遙站起身,目光投向主峰。他知道,隻有憑自身一步一步走上去,才能真正“踏天問道”。

院角有風掠過,梅影婆娑。沈問遙收起木簪,起身走入屋內,將青嵐宗的修行簡冊一頁頁攤開。一夜無眠,心火尚燃。不論這世道如何暗淡,他都要向前行。

屋外,一縷月光穿過破碎窗欞,照耀在沈問遙靜謐的背影上。

修仙的門檻,已落在他腳下。他不曾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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