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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鄉遇顧梔 第36章 四字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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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字謀略

鄧惜的確是存著賭一把的念頭偷襲城門的。

濃霧中幾乎看不清城牆之上的任何動靜。但鄧惜目力不錯,他帶人貓在牆角,屏息凝神許久,當他們大膽學了幾聲蹩腳的貓叫卻發現並未引起任何懷疑時,鄧惜終於確認城牆之上守衛極為寬鬆,似乎隻有一人在值守。

以他自己常年溜號紈絝的習慣來看,鄧惜猜想,餘下的人,約莫是趁著夜色深沉霧氣濃重而躲在某處暗角偷摸休息,而這,恰好給了他偷襲的機會。

百名軍士被鄧惜拆分成三隊,他率先帶著十數人藉由鉤索翻上城牆。果不其然,不費吹灰之力便放倒了幾名在暗處偷偷喝酒的士兵。親自弄暈了唯一還算得上恪儘職守的那人之後,鄧惜命人把一眾不省人事的小卒嘴裡塞上汗巾,縛緊手腳後綁在一處,脫了他們的盔甲讓自己人換上。眾人瞬間從王師軍士搖身一變,成了胸前繡了“柳”字紋樣的槐州勢力。

見計劃成功,城牆下的江流拋了顆小石子上去,見鄧惜探出腦袋便小聲詢問,“定國公,可是現在開城門,咱們悄悄潛進槐州城?”

一身普通士兵打扮的鄧惜從城牆上探出頭,冇說話,卻是將寫著東西的紙塞進信筒,往下一丟,準頭極好地落到江流懷裡。

“這……定……”待江流再擡頭費力張望時,城牆上早已不見鄧惜的身影。

他急忙打開信筒,拿出幾張紙片。

內容是鄧惜疾筆寫下的,龍飛鳳舞,筆走龍蛇,卻隻有一個字——

“鬨”。

此為第一張。

江流再翻,第二張紙片上書:“引”。

第三張紙被翻出來,江流眯起眼看看內容,又看看身邊待命而發的餘下兩支小隊,心下瞭然。

隻見第三張紙片上依然隻有一個字——

“圍”。

“圍”字之下,是最後一張紙片。

江流閉了閉眼,心中有了個猜測,隨後翻開第四張紙片印證自己心中所想,果然見得一字——

“攻”。

江流也是京官,亦是武將出身,曾經對鄧惜如何紈絝也早有耳聞。可現在,他卻真真切切地感覺到,此人頂著定國公的名頭,絕非是躺在祖輩積累的名望上坐吃山空,鄧惜此人,當真是有兩把刷子的。

他將四張紙片匆匆塞回信筒,調轉馬頭。剩下兩支先前被鄧惜分配好的隊伍,江流與副將交待幾句後便留下一支給他要其待命,自己則擡手握拳,做指揮狀,低聲朝眾人喝道,“上!”

……

家家戶戶都早已於深沉夜幕與濃重霧色入睡的槐州城,突然自城門高出燃起熊熊火光。

並非走水,而是烽煙信號。

有人在城牆上大喊:“報——有敵入侵,有敵入侵!”

突兀的動靜猶如破空之聲,瞬間劃破了槐州城的靜謐。尋常百姓尚在夢中,被驚醒後也隻是惶惶然閉門不出,生怕招惹禍事,殃及全家。隻是城中犬吠聲四起,再接著,便是城中軍士乍然見到城牆上沖天火光後的混亂動靜。

槐州城瞬間在這個更深霧中的夜裡亂了起來。

鄧惜帶著一隊打扮成敵軍的小隊打開了緊閉的槐州城門,隨後衝進城內,口中嚷著的並非“討伐逆賊”一類,而是當真將自己作為槐州軍隊,一麵嚷著“速報柳公”,一麵縱馬徑直往城中深處而去。

柳憑逸果然被驚動了。

接到急報時,柳憑逸的右眼皮正跳得厲害。他嘖了一聲,暗罵“晦氣”,床榻上,新納的妾室冇留意柳憑逸微變的臉色,正撒著嬌催促他快些過來。柳憑逸不耐煩地皺起眉,不理會榻上美人,轉而走向窗邊,心事凝重。一擡頭,果然透過窗戶看見遠處似是有朦朧星火一般,在濃霧夜色中格外突兀。

他正心下納悶,便聽見心腹一邊喊他,一邊從外疾奔而入的動靜。

心腹顧不得禮數,敲了幾下門便直直推臥房大門,衝進去惶恐道,“主人!楚澤昭的人殺進槐州了!”

“什麼!?”柳憑逸正欲解衣入睡,這個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義父談晉對顧梔二人態度的轉變、“消聲”送來的訊息……

心腹又道,“前方守城將士來報,千真萬確!人現今就在前廳候著,您快隨屬下來!”

等等,他分明記得,訊息說王師隻是迫近槐州,怎的這夜還未過去,事態竟急轉直下,王師竟已攻破城門?

中間到底生了什麼變故?

柳憑逸不顧自己隻穿著內裳,顧不得不知發生何事,隻因有人突然闖入而擁著被褥縮在床腳瑟瑟發抖的妾室,慌忙讓人去知會談晉,自己則提劍跟著心腹趕忙往外走。

行至一半,他突然想起顧梔他們。

此二人斷斷留不得,哪怕是那個姓顧的和談晉有些淵源,事急從權,他不得不殺。若日後危機解除,談晉還能想起這事,隻管說是當時情況危急,不知是誰下的殺手便是。想及此,柳憑逸心一橫,欲調轉腳步往偏房去。

似是聽到柳憑逸朝這而來的動靜,候在前廳前來報信的小卒又大喊道,“柳公!城門已經被王師攻下,對方來勢洶洶,人數怕是以數十萬計啊!”

“怎麼可能!”折返的腳步生生頓住,柳憑逸大驚,待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後背竟兀地生出一片冷汗。

先前,無論是從京中來的談晉還是他收到的線報,皆信誓旦旦說此次王師不過萬人,楚澤昭到底是從哪裡湊成數十萬的一支隊伍?

柳憑逸來不及思考究竟是談晉或者線報有誤,還是前來報信的小卒誇大其辭。就見這名軍士身上歪歪扭扭地套著有些侷促的鎧甲,低著頭跪在地上,就是看不清臉。約莫是從未見過這般陣仗,被嚇破了膽,跑來報信,也不知是因為腳程快,還是貪生怕死當了逃兵,不敢麵對突襲而至的王師。

“大人!”見柳憑逸仍有猶疑,小兵慌張地磕頭,哆哆嗦嗦道,“請大人快想辦法吧,小的不想死,不想上戰場啊!”

——嘖,真是廢物!

柳憑逸欲言又止,露出厭惡的神色。平日裡他“大善人”的麵具戴得慣了,驟然撕下一時間竟還有些不適。

他表情扭曲地盯著跪下這人的頭頂。小卒的打扮一看便是他先前從難民中挑選入伍的。原想萬一真有什麼事,柳憑逸便可用他們這幫命賤的先抵擋一番,如今看來,全都是草包,堪不得半點大用。

“吾兒,到底怎麼回事?”談晉也聽到了動靜,往日八方不動的淡然早已消失,先前眉眼中對楚澤昭的藐視也蕩然無存。不過,饒是這時,他依然習慣披著那件明黃色長袍,彷彿早把自己當成正統。

“義父,說是楚澤昭帶著人不知怎的竟殺進城裡來了!”柳憑逸疾步上前,攙住談晉急切道。

“什麼?!”聽到柳憑逸也這麼說,談晉終於確定方纔下人慌忙來通傳之事,是真非假。

“你說!”柳憑逸踢了踢伏跪在地上的人。

然而,這小卒像是被嚇壞了一般,先前見柳憑逸時,雖已是哆哆嗦嗦,但好歹能將情勢說個囫圇;如今見到談晉,卻隻敢把頭埋得更低,身子抖如篩糠,支支吾吾卻說不出半個字。

等得不耐煩,柳憑逸一腳把人踹開,終於再無顧忌,全數露出凶狠暴戾的本來麵目。

“滾起來!冇用的東西!老子養你們是吃乾飯的?”一腳不解氣,柳憑逸又往那人身上踹了一腳。聽到小卒狀若痛苦地縮成一團,捂住胸口發出低低的痛呼,柳憑逸眉眼間已染上濃重的殺意,手中利劍竟已半出鞘。

千鈞一髮之際,談晉及時出聲,手也擋在劍柄之上,急切道,“吾兒,此時絕不可意氣用事,先做正事要緊。這小玩意賤命一條,留後再罰也不遲,切莫誤了大事。”

柳憑逸胸口幾個起伏後,才憤憤收劍入鞘,狠狠剜了跪在地上的小卒一眼,這才道,“隨我一道,上陣迎敵!”

“是!是!”小卒應聲,連滾帶爬站起來,趕忙弓著身子跟在談、柳二人身後,向已成亂局一片的城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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