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鄉遇顧梔 第75章 迷香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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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香風月
鄧惜對楊希嶽府上丟了什麼東西不感興趣,對霍引一副看好戲的狀態更是敬謝不敏。他一門心思都放在想找傅識將陳年過往問個明白的事上,連最基本的客套都做得十分敷衍。
“若無旁的事,在下先告辭了。”
“定國公慢走。”霍引不是個喜歡自討冇趣的人,見鄧惜的心思不在於此,他也不惱,客客氣氣地同他道彆後,擡步往禦書房走去。
他本就是被楚澤昭召見而來,自然也不會在鄧惜這裡多耽誤時間。
門外通傳的宮人見到他,趕忙行禮,“見過貴人。”
在那人出聲通傳之前,霍引出手攔住他的動作,他回頭看了一眼鄧惜離開的方向後,轉骨頭來小聲對宮人問了句,“方纔陛下召見定國公所為何事,你可知道?”
他不是空口問的,嘴上邊問,邊從乾坤袖裡掏出個小玩意遞到宮人手裡,是塊雕工精巧的玉佩,上頭一雙鴛鴦栩栩如生。料子也是極好的,一看就價值不菲。
“貴人這可使不得。”宮人眼尖也識貨,隻消一眼就知道這玩意兒極有可能是禦書房裡頭那位賞的。他不敢貿貿然接下,隻得擺手,又將東西塞回給霍引,麵上卻是承了他的情一般答道,“回貴人的話,奴婢當時並不在房內伺候,具體何事確實不知,隻不過似乎並非眼下朝堂之事,約莫是陛下請定國公在查些舊事。”
“舊事?”霍引低聲開口,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喃喃自語。
“旁的奴婢就不知道了。”答完霍引的話,宮人這才向裡頭通傳。
“如此,多謝。”霍引到底是把那枚玉佩收了回去,但又掏出一小錠金子予那宮人,囑咐道,“我隨口一問,你當不知。”
“自然,自然!”宮人不再推辭,趕忙將東西放進袖中,臉上殷勤的笑意愈盛。
與朝堂上將霍引視作“引禍之人”、恨不得早日找個罪名將此人除去的群臣不同,後宮裡伺候過霍引的太監侍女對這位“貴人”卻並無那麼反感。相反,霍引時常會賞給自己身邊之人些個小物件,平日裡也冇什麼主子架子,很多時候還會一揮手,說隻想自己待著,不需旁人伺候。
今日這位宮人也確是領教了霍引的大方性子。
他將人請了進去,又恭恭敬敬地替他從外頭關上了門,將手伸進袖中,又摸了摸那一小錠沉甸甸的金子。
禦書房內不知何時已燃起不同氣味的熏香。相比先前讓人心思沉靜的檀木氣,眼下這香氣則是多了些甜膩的味道。未關嚴實的視窗泄進了風,將簾帳輕輕吹起,連先前那一絲聞不真切的香味都愈發明顯了起來。
這甜味如同一方絲綢帕子,鑽入鼻腔,搔得人麻癢,又自喉嚨一路直下,搔刮渾身體膚,彷彿渾身血液都浸染上甜膩,筋骨都不自覺酥麻了起來。
房中空無一人,倒顯得這香氣愈發明顯了。
霍引低低一笑,知道這是楚澤昭有意為之。他將肩頭散落的長髮往後一拂,墨色長髮如瀑,散在他的後背。隨後,霍引用一支木簪將頭髮隨意束起,低低地綰了個髻,又任由幾縷髮絲從那個鬆散的髻裡落下,從垂在耳側。
“臣,參見陛下。”他不知道楚澤昭在何處,卻知道這是對方的趣味。因此束完髮髻後,就向著那一方堆著奏摺的桌案下跪,規規矩矩地行禮。
迴應他的,隻有一室風動,和呼吸間愈發清晰的甜膩。
與這般甜膩同樣讓人難以忽視的,還有自體內某處星火而升的燥意。
霍引的思緒被這不可控的燥熱牽引,隻覺就要跪不住。
他後腰一軟,手撐不得,卻要再往旁邊歪倒之前更快地落入一個懷抱裡。
“這纔多久,你便已經受不住了。”楚澤昭調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的胸膛貼著霍引的後背,胸腔的震動似是在這香氣中愈發明顯,貼著衣料震上霍引後背的皮膚,激得他生出細密的汗來。
“陛下,莫要折騰臣了。”霍引從善如流地軟了身子,徹底跌進楚澤昭的懷抱裡。
楚澤昭的呼吸亦粗重了起來。他將霍引打橫抱起,那原先低綰的髮髻隨著二人動作更是鬆散開來,漏出幾縷長髮垂在楚澤昭手臂上。
“弄成這般浪蕩樣子,真是下賤。”楚澤昭將人抱著朝裡間走去,邊走邊將臉埋進霍引散下的長髮裡,深吸一口氣,嘴上卻儘說些粗鄙之語。
“若陛下喜歡,臣不介意再……”霍引大著膽子仰起脖頸,附在楚澤昭耳邊道。
“嘶——”灼熱的氣息輕噴在耳畔,楚澤昭再也忍不住,將人往床上狠狠一丟,欺壓上去,一隻手狠狠掐住霍引的脖子,“你倒是,知道朕喜歡什麼……”
霍引掙紮起來,卻並非因為痛苦,更多的是病態的愉悅。他半閉著眼,雙眸漸漸濕潤。隨著楚澤昭箍在脖頸上的力道收緊,他眼前愈發模糊,可身子裡那般燥意卻愈發清晰。他隻想弓起身子,似是想求得更多通過施虐而換來的快意,“您再……再疼疼我……”
他大膽地不顧禮數,在帝王麵前竟敢自稱為“我”。可楚澤昭絲毫不介意,他甘之如飴,迫不及待地撞開霍引緊閉的雙膝,“那你,就好好受著……”
墨色暗紋長袍早就亂得不成樣子。楚澤昭俯下身去,鬆開掐著霍引脖子上的手,轉而縛住他一雙手腕於頭頂,另一隻手則撕扯著,讓衣衫徹底散亂開來。
偶有吱呀作響的動靜,夾雜輕呼求饒,又聞隱隱饜足喟歎。
幔帳之後,皆是呼吸錯亂交雜。隻有先前那潛進風聲的未閉嚴實的窗,間或將一室隱秘泄露一二。
許久,房內又隻餘幔帳間翻動的風聲。
楚澤昭斜靠在床頭。他衣衫工整,隻有領口微開了些許。鬢髮稍有散亂,他也不管,隻用手指把玩著躺在他腿上逐漸平複呼吸的霍引散落下來的長髮。
“陛下,方纔臣來的路上與定國公碰了個正著。”霍引漸漸恢複了力氣,不過聲音還是啞的,話畢還帶著輕喘,聽得楚澤昭又動了動身子。
“嗯。”他悶悶地答了一聲,手上動作未停,仍是撚著那一縷青絲纏繞指尖。
“陛下可是有事交予定國公?”隻有這些時候霍引纔敢大著膽子打聽幾句。
他仰起頭去看楚澤昭,後者卻並未給他一個眼神,隻懶洋洋道,“引哥兒,不該你問。”
這句話分辨不出喜怒,但霍引是個知情識趣的人,聞言就默默閉嘴,不再多說一句,轉而說些溫存間的風月之語,逗得楚澤昭低低笑出聲來。
房內甜膩的氣味散得差不多了,霍引在楚澤昭的腿上枕了許久,斟酌著起身。
楚澤昭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他察覺到霍引的動作,鬆開把玩他頭髮的手指,突然說了一句,“朝中那些老東西說你是禍害,你可知道?”
彼時霍引衣衫散亂,髮絲垂落,臉上紅暈未褪,全無半分男子陽剛之氣。他就這麼枕在楚澤昭的腿上。朝中那些人隻知道他是供楚澤昭玩弄的“相公”,可畢竟誰也冇見過他們二人房中的“荒唐”,即便如此,霍引都已經成為眾人口中的妖孽禍水,若眼下這般景象落在彆人眼裡,還不知要有多少人罵出多少難聽粗鄙之語。
聽到楚澤昭這麼說,霍引從楚澤昭腿上起身,軟軟跪在他身側,低著頭問,“那陛下要殺了臣嗎?”
他語氣裡聽不出半分驚恐,卻也冇有調笑的意味,平靜得彷彿隻是在詢問一道菜合不合對方口味。霍引大半長臉被如墨的長髮遮住,看不清表情,當然,他也看不清楚澤昭的表情。
楚澤昭靜默一瞬,似是在端詳,又似在思考。半晌,他大笑著起身離開,將衣袖往後一甩,“朕方纔不是說過了麼?”
“引哥兒,不該你問。”
外頭候著的宮人聽見裡麵的動靜,推開門進來,畢恭畢敬地伺候楚澤昭更衣,霍引也在小太監的伺候下換上了一套新的衣裳。
直到離開禦書房,楚澤昭都冇有再回頭給霍引一個眼神,彷彿他確實隻是個供帝王玩樂的玩意罷了。
先前那位被霍引塞了金子的宮人還在門外,見霍引出來,堆著笑朝他行禮,“貴人安好。”
先前楚澤昭壓著他在禦書房裡胡鬨,動靜不可謂不大,外頭侍奉的人想來是聽得一清二楚,這小宮人自然也不例外。
看著對自己低眉斂目的宮人,霍引心裡忽地生出些許複雜的情緒,一時間,他竟分不清自己和麪前這閹人究竟是誰更下賤一些。
“自然是安好。”他歎了口氣,開口時語氣裡儼然多了幾分自嘲,“腦袋還好好長在脖子上,怎麼不算是安好呢?”
小宮人不解其意,低聲“啊”了一句,又不敢多說話,生怕一個不小心逆了霍引的意。他隻把頭低得更低,弓著身子等霍引從他身邊走過,離開禦書房回他自己的院子。
“罷了。”霍引並無意為難一個宮人,他擺擺手,又換上先前那副溫和模樣,獨自一人沿著來時的路漸漸消失在那宮人視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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