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的星河 哀家的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哀家的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日子便在這般靜謐溫馨中流淌，轉眼入了夏。禦花園中海棠花期已過，換上了亭亭玉立的荷花。這日午後，太後小憩剛醒，正有些慵懶地靠在窗邊的軟榻上翻書，便見蘇挽霓端著一個小巧的冰鑒走了進來。

“日頭正毒，母後怎的坐在窗邊？”蘇挽霓將冰鑒放在一旁的小幾上，語氣裡帶著自然的關切。她今日穿了身月白雲綃的常服，發髻簡單挽起，隻簪了支通透的玉簪，顯得清爽又溫柔。

太後放下書，含笑看她：“貪這點風罷了。你手裡拿的什麼？”

蘇挽霓開啟冰鑒的蓋子，一股清甜的果香混合著涼氣撲麵而來。裡麵是幾碗凝脂般的乳酪，上麵點綴著鮮紅的櫻桃碎和嫩綠的薄荷葉，看著便覺清涼。

“小廚房新製的櫻桃冰酥酪，用井水鎮得涼涼的，想著母後或許喜歡，便端來嘗嘗。”蘇挽霓邊說，邊親手取出一碗，用小銀匙舀了，遞到太後唇邊。動作自然流暢，彷彿做過千百遍。

太後就著她的手嘗了一口，乳酪入口即化，冰爽清甜，恰到好處地驅散了夏日的煩悶。“嗯，甜而不膩，很好。”她點頭讚道，目光卻始終落在蘇挽霓專注的側臉上。

蘇挽霓見她喜歡，眉眼彎彎，又舀了一勺。太後卻擡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也吃。蘇挽霓微微一愣，隨即臉頰微紅，就著太後握著她的手，將那一勺酥酪送入了自己口中。冰涼的觸感讓她滿足地眯了眯眼。

兩人便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分食著一碗冰酥酪。偶爾指尖相觸，目光交彙，都帶著無需言明的親昵。窗外蟬聲聒噪，殿內卻靜謐安寧，隻有銀匙偶爾碰觸瓷碗的清脆聲響。

一碗見底，太後拿出絲帕，自然地替蘇挽霓拭去唇角一點奶漬。帕子是上好的杭綢，帶著太後身上慣有的淡雅香氣。蘇挽霓乖乖坐著，任由她動作，隻覺得那微涼的指尖和柔軟的絲帕，比方纔的冰酥酪更讓她心神蕩漾。

“母後待挽霓，總像待小孩子一般。”她忍不住輕聲嘟囔，語氣裡卻滿是依賴。

太後收起帕子，聞言挑眉，眼底漾開笑意：“在哀家眼裡，你有時就是個需要人疼的孩子。”她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帶著幾分戲謔，“不過……昨夜在哀家懷裡，可不像個孩子。”

這話太過直白，蘇挽霓瞬間從臉頰紅到了耳根，羞得幾乎要擡不起頭，下意識便想擡手去捂太後的嘴：“母後！”

太後笑著捉住她搗亂的手，握在掌心，輕輕摩挲著她的指節，不再逗她，轉而道：“過幾日便是七夕了，宮中按例要設巧宴，你可有什麼新奇想法？”

蘇挽霓努力平複心跳，想了想，道：“往年無非是穿針乞巧、供奉摩睺羅，臣妾想著，不若今年辦得雅緻些。在太液池邊的水榭設宴，讓女學的孩子們展示些才藝，不拘是琴棋書畫，或是針織女紅，做得好的，便由母後給些彩頭。既應了節景，也讓孩子們有個念想。”

“這主意甚好。”太後頷首，看著蘇挽霓的目光帶著讚賞，“就依你所言。隻是這彩頭……”她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哀傢俬庫裡還有幾匹不錯的繚綾，顏色鮮亮，正適合小姑娘們。便拿出來，由你做主賞了吧。”

蘇挽霓知道那繚綾是江南貢品，一年也不過數匹，極為珍貴。太後將此物交由她支配，不僅是信任，更是有意為她樹立恩威。她心中感動，柔聲道：“臣妾代孩子們謝母後恩典。”

“謝什麼，”太後慵懶地靠回軟枕，手指依舊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蘇挽霓的指尖，彷彿那是件極有趣的玩物，“哀家的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這話聽著像是玩笑，卻又透著無比的認真。蘇挽霓隻覺得被她捏住的指尖滾燙，連帶著心口也灼熱起來。她反手握住太後的手，低低應了一聲：“嗯。”

夏風透過窗紗，帶來池中荷花的清香，與殿內冰鑒散出的涼氣交織，氤氳開一室靜謐的甜香。兩人不再說話，隻是靜靜依偎在榻上，聽著彼此清淺的呼吸，享受著這難得悠閒的午後時光。

歲月靜好，大抵便是如此。有她在身邊，連這炎炎夏日，也變得可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