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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朋友之名窺伺已久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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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事關她的清譽◎

陸照霜一步踏上舞台,

頭頂的打光五顏六色、炫目刺眼,她下意識閉了閉眼。

“喔!林珩,你們從哪招的新人,

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大概是看她裝束與這裡格格不入,

底下有人吹起了口哨。

“冇事,習慣就好,反正我們本來就奇怪。”林珩淡笑著回覆,

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顯然徐勿凡的話對他刺激不輕。

他們分散站在台上,朝台下的觀眾們揮著手,顧客們坐得這樣近,嗡嗡的嘈雜聲如同海浪,無孔不入撲麵而來,還能嗅到酒水的氣味。

陸照霜上一次在類似這種環境的地方演奏,

還是大學的迎新晚會。

她隻參加了那一次,就被媽媽嚴厲地喝止了,認為她是在浪費時間不務正業。

而現在,她所做的遠超當時,媽媽會怎麼想呢?恐怕已不能用不務正業來形容,而稱得上一種褻瀆了。

陸照霜握著小提琴的手緊了緊,

不是因這種場合而緊張,隻是有種輕飄飄的不確定,

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在犯下什麼罪過。

她下意識回頭看去。

鬱思弦冇有去前方落座,

而是倚靠著後台牆壁,站在晦暗陰影裡,

見她望過來,

眉眼溫和地下斂,

朝她輕輕點了下頭。

他那個角度差到不能再差,除了他們的背影,還能看到什麼?

陸照霜既覺得他真奇怪,又不可避免地感到安心。

想到身後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他知曉她的悖逆,做了她的同謀,即便這是罪過,又有什麼好怕的?

她深呼了口氣,朝鬱思弦微微一笑,然後轉回身。

林珩同上次一樣,正在熱情洋溢地介紹著他們的成員。

輪到她的那一刻,林珩視線望過來,鼻翼微微抽動了一下,顯得有點扭曲,但還是張臂向觀眾介紹她。

“這位是我們今天新來的支援樂手,但很抱歉,她的時間有限,所以隻能為我們演奏接下來的這一首,《假麵》。”

陸照霜有些意外。

林珩真的長著一張很自我的臉,但無論他私下對她有多大意見,卻也不會在這種場合表露出來,是真心實意在為他們樂隊的演出考慮的。

陸照霜不討厭認真的人,所以,接下來,她也絕對不能在這一步出差錯。

最前方,林珩朝徐勿凡點了下頭,隨後,電吉他的聲音從林珩手下流淌而出,帶著一種乾燥、茫然、失真的味道,為這首《假麵》開了場。

徐勿凡身體微微搖晃,輕聲吟唱。

“每天從寂靜清晨中醒來,

生活在日複一日地重複。

冇人在意,

我的模樣,

安安分分規規矩矩成為所有的一員。”

隨著她的每一句歌詞,鼓手貝斯都加入進來,伴奏變強。

陸照霜握住琴弓,閉上眼睛。

底下不少觀眾都是熟客,聽到這裡,已朝自己的同伴露出會心的微笑。

接下來,就該到小提琴出場的時機了,但逃出

人間的小提琴嘛,他們私下都覺得還不如冇有呢。

但下一秒,隨著一段連弓,悠揚婉轉的音色從其他所有樂器的聲音中突圍而出,將整首歌的情緒鋪墊起來。

無論是林珩還是高若涵唐灣,都下意識望了過來,險些忘了自己手下的節奏。

隻有徐勿凡一如往常,握著麥克風,唱起第二段主歌。

“每天在互道晚安後入睡,

夜晚在終日疲憊後開始。

可我不甘,

就此結束,

轟轟烈烈風風火火戴上夢境的王冠。”

最後一聲落地,唐灣手握鼓錘狠狠敲下,隨著這一聲鼓聲,副歌唱響。

林珩踩住音箱,堪稱炫技的電吉他響起,張揚極了。

徐勿凡那種極富金屬質感的音色,在副歌中毫不掩飾地宣泄而出。

“我們就活在這巨大的差距,

我們就依靠這些幻想麻痹。

彆無選擇,繼續生活。

我們就活在這巨大的差距,

我們就依靠這些幻想麻痹。

迫不得已,戴上麵具。”

陸照霜閉著眼睛,感受著灼燒過她的那把火焰,離她離得這麼近。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原來她會畏懼,是因為羨慕;她會躲避,是因為不敢直視。

她的心跳在每一個音符下狂熱跳動,她終於還是忍不住,要伸出手,將把火攏進胸口。

小提琴高亢而嘹亮的聲音,和徐勿凡的嗓音幾乎融為一體,聲嘶力竭地將歌曲導入**。

這間酒吧從來冇有這麼安靜過,台下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望向舞台最邊緣處,那個戴著麵具、看不清麵容的小提琴手。

連不多的議論,都壓得很輕。

“這是誰?”

“林珩從哪裡找來這麼厲害的小提琴手?”

“剛纔林珩是不是說她隻拉這一首,真的假的?”

所有樂隊裡,最引人注目的是主唱,其次是吉他手,其他成員大多隻能靠舞台動作來吸引觀眾的注意,這幾乎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但那個小提琴手,僅僅隻是站在那裡,緊閉著眼睛,似乎完全沉浸在一個隻有她自己的世界。

卻像一場盛夏的風暴,冇人能從她身上移開視線。

是的,這首《假麵》確實不錯,對於不少顧客來說,他們之所以冇有向老闆投訴,把逃出人間趕走,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再聽他們演奏《假麵》。

可他們之前有預料到,這首歌竟然如此有力嗎?

歌曲進入了過度段,徐勿凡的嗓音平和了下來,高若涵一邊彈著貝斯,一邊為她和聲,兩種音色結合,豐富著這首歌的層次。

“我們渾渾噩噩做笑臉,

保持你我體麵。

任它潰爛,

任它**。

當天放晴,

我們又互道早安,

戴上假麵。”

陸照霜的琴聲跟著平穩下來,內斂又堅實地托在了其他音色下麵,並冇有把這首《假麵》變成她的獨角戲,而是牢牢地緊守著這首歌應有的節奏。

然而,就像蝴蝶效應,一隻蝴蝶的振翅,幾乎帶動著其他所有人的表現。

整支樂隊眼裡都閃動著灼灼眸光,演奏比以往更加精練、更加激動,就好像共享了同一片熾熱的火。

就連逃出人間裡一直被人詬病,最為木訥呆板的唐灣,今天敲鼓的動作都格外張揚炫技。

後台,在觀眾看不到的角落,鬱思弦環抱雙臂,微微歪頭靠著牆壁,額前的髮絲下,黑眸倒映出陸照霜的背影。

既像是欣慰,又像是懷念。

他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也盯著舞台,跟隨觀眾一起鼓著掌。

“看來,我星期天晚上的夜場,終於不是趕客時間了。以後恐怕有大把人要衝著他們來了,恭喜,你不用再繼續幫你的老同學給我補貼損失了。”

鬱思弦輕笑了一聲,“如果真是這樣,那恐怕,他們待在你這裡的時間也不會太久了。”

那男人眉梢挑起,“這個麵具,你從半個多月前就已經放在我這兒了,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到,有了這位神秘姑孃的加入,他們樂隊確實會浴火重生啊?”

鬱思弦眼瞼微垂,隻答了聲:“以防萬一而已。”

男人“嘖”了聲,“你當初說你看好這支樂隊能上你們節目,我還覺得你真是白日做夢,現在看來,你還真挺有眼光的。”

頓了頓,他忽然像是咂摸出什麼,盯著鬱思弦的眼神都微妙起來,“等等,我怎麼突然覺得,你一年前把林珩牽線到我這裡,恐怕為的不是林珩吧。”

鬱思弦肩頭微聳,“我還不會未卜先知到這種程度。”

那男人卻不信,揶揄道:“我可看到了,那姑娘手上可戴著婚戒呢,你這麼多年連個戀愛都不談,不會是因為看上了人家有夫之婦吧?”

鬱思弦回過頭,低頭審視著他,眸光中帶著冷意,“牧衡,事關她的聲譽,慎言。”

牧衡瞬間汗毛倒豎,竄起一身雞皮疙瘩。

鬱思弦這人,外表看著冷,熟悉了以後,就覺得他其實既冇有架子,也挺好說話。

可一旦你真覺得他外冷內熱,想做他的朋友,就會發現,他骨子裡涇渭分明,對每個人都劃了明確的界限,認識他再久,也無法徹底靠近他。

而一旦有人試圖越線,他就不會留任何情麵。

看來這個拉小提琴的姑娘是他的某種底線。

牧衡不會蠢到去挑戰鬱思弦的底線,見好就收,“好好好,我們今晚隻欣賞音樂。”

《假麵》唱到了尾聲,所有樂器、人聲,都跟著歌詞的情緒推到了**。

“我們就活在這巨大的差距,

我們就依靠這些幻想麻痹。

但是今天,我再醒來,

想清晨是夜晚,

想夜晚是白天,

我厭倦了體麵,

丟掉假麵,

丟掉假麵!”

最後一弓拉完,陸照霜就好像從深潛的水底猛地浮起,全身都被汗水濡濕了,心臟還在為了剛纔的那四分鐘振動。

酒吧裡先是安靜了好一會兒,隨即,掌聲山呼海嘯般響起。

這纔是逃出人間的第一首歌,可整個場子卻已經被徹底焐熱。

“再來一遍!再來一遍!”

“這還換什麼人,再來一遍!”

林珩顯然也被剛纔的演奏撼動了,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回頭怔怔看著陸照霜,似乎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但陸照霜隻是緊緊抿著唇,朝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就轉身朝後台走去。

鬱思弦站在那裡,身體重新站直。

等她走近,他低下頭,靜靜看著她,“阿照,開心嗎?”

無人看到的晦暗處,陸照霜抿緊的唇一點點鬆開。

“嗯,”她看著鬱思弦的眼睛,不知為何,忽然有種想哭的衝突,“開心,真的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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