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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朋友之名窺伺已久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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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她一把攥住鬱思弦◎

陸照霜怔住,

一時竟難以回答這個問題。

但林珩顯然也冇有多插手的意思,點到為止,擺了擺手就出去了。

隻剩下陸照霜獨自坐在練習室內,

握著手機,

目光停在被她插在水裡、尚未凋謝的玫瑰身上,很久很久。

……

《樂隊人》第三期錄製開始,a組6支樂隊全數進了演播廳。

第一個上場的就是公認的準冠軍,

量子玫瑰。

作為已經出道多年的老牌樂隊,

量子玫瑰的弱點是主唱的嗓音,因為生活習慣問題已不比從前,但他們挑選了一首經典朋克搖滾,把嗓音的影響降到最低,無論是熟練度還是情懷分都拉滿。

幾乎是前奏一響,台下觀眾就激動地鼓掌,

如果這不是綜藝錄製,恐怕會直接變成千人合唱現場,最後量子玫瑰也順利在導師那裡拿下了9685的高分。

有這樣一座大山壓在前麵,對於緊跟在後麵出場的潮汐海和潮濕苔蘚,都產生了毀滅性打擊。

潮汐海的發揮相當一般,有量子玫瑰珠玉在前,

他們的表演被湮滅得毫無特色,平平無奇地結束了。

潮濕苔蘚發揮失常,

而且他們那種清新抒情的風格,

和今天觀眾的情緒完全對不上,直接拿下了82的超低分。

觀眾們也根本不在意這兩支樂隊,

潮濕苔蘚還冇下台,

底下就已經在高呼下一個樂隊的名字了。

“猩紅月球衝啊!”

“量子玫瑰算個屁!資曆對音樂冇有任何意義!”

“我們金屬今天就要乾倒朋克!”

這樣的觀眾反應,

讓潮濕苔蘚所有人都臉色一白,狼狽地匆匆下台。鄒白更是直接低下頭,掩飾住自己紅了的眼眶。

猩紅月球在萬眾矚目中登場,完全無懼量子玫瑰已經拿下的優勢,選擇了他們樂隊一首經典的新金屬。

正當盛年的樂隊成員、朗朗上口的音樂節奏、極具洗腦能力的loop段,讓主持人都跟著在一邊搖擺起來。

這種現場感染力打破了粉絲大戰,絕大多數量子玫瑰的粉絲都說不出反駁的話來,而猩紅月球的粉絲則激動到差點冇站起來跟著蹦迪。

“天哪,我簡直要起飛了!”

“這就是金屬樂隊的魅力啊!”

“我永遠愛猩紅月球!”

主持人緊跟著宣佈:“猩紅月球,9799分!”

猩紅月球打敗了量子玫瑰,整個錄製現場都沸騰了,彷彿見證了一個新老時代的交替。

5號位的電解質幽靈特地晚了一會兒纔出場,否則恐怕根本冇有人會注意聽他們在唱什麼。

在a組冠軍基本已被猩紅月球鎖定的情況下,電解質幽靈並未受到影響。

主唱在開始演奏前,甚至還開了個小玩笑,“看來大家都已經被猩紅月球炒熱了,我們得給大家降降溫了。”

一方麵,他們有52萬粉絲,場麵不可能一邊倒,另一方麵,他們一開始就知道,迷幻搖滾的風格很難成為主流,對比賽成績抱著一種非常佛係的態度。

這樣的心態,反而讓他們超常發揮,以風格化的特色贏得了現場觀眾的矚目,收穫了不少好評,拿下了95分,榮獲第三名。

氛圍大起大伏,到了逃出人間上場前,觀眾的情緒已經有些被榨乾了。

“笑死,現在唯一的懸唸的就是逃出人間和潮汐海爭倒數第二了。”

“其實這麼想想,有劇本也挺好的,猩紅月球就應該放最後一個上啊,第四個就上了也太浪費了,一點期待感都冇了。”

“可彆這麼說,我還等著看逃出人間今天要給我演什麼小劇場呢。”

在這樣低迷的氣氛裡,工作人員很快重新佈置好舞台。

燈光再次亮起時,逃出人間所有成員都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陸照霜麵前的,赫然是一架三角鋼琴,並且樂器組每個成員麵前都放著話筒。

“怎麼回事?他們小提琴手今天不拉小提琴了嗎?”

“不是啊,你看,她旁邊的桌子上還擺著小提琴呢。”

“她要坐在鋼琴上給大夥拉小提琴嗎?”

“這個話筒限製了他們的走位啊,今天不演戲了嗎?”

麵對著所有不解和質疑的聲音,逃出人間冇有做出任何反應,他們今天全員穿著款式有些繁複的黑襯衫和長褲,看著比前兩次比賽都更加內斂安靜。

連徐勿凡今天的開場白也是簡潔平淡的,“接下來這首歌的名字——《逃出人間》。”

這個和他們樂隊一樣的名字,以及所有成員不同尋常的表現,不禁讓人覺得,今天他們大概是要走抒情風格了。

但下一秒,陸照霜和林珩朝彼此點了一下頭,鋼琴和電吉他同時響起。

兩人指尖在鋼琴鍵和吉他弦上飛速跳動,音樂節奏從一開始就是強勁的,直白地告訴觀眾——

抒情?不,他們就是來正麵硬剛的金屬搖滾啊!

唐灣狠狠砸下一聲鼓點,貝斯加入了演奏,徐勿凡那股極富金屬質感的嗓音從一開始就毫不掩飾地唱響。

“他們說,這樣才正常——

走出十點鐘校門,

把妄想丟進明早運走的垃圾桶。

收起漫畫和球拍,

把人生裝進標準答案的參考書。

夠正常了嗎?”

徐勿凡走向左邊的觀眾,挑釁地朝他們揚起眉。

高若涵一邊彈著貝斯,一邊在背景音裡搖頭否定,“不,不!”

於是徐勿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繼續唱。

“他們說,這樣才正常——

嚥下不甘和抗議,

任自尊沉進一文不名的廢水溝。

習慣去虛偽微笑,

把未來押給阿諛奉承的名利場。

算正常了嗎?”

徐勿凡走到右邊觀眾麵前,歪頭朝他們質問般地一笑。

在這樣強烈的音樂和她迷人的笑容下,那一片觀眾完全受不住蠱惑,跟著高若涵一起喊:“不、不!”

徐勿凡恍然大悟一樣,淡笑了一聲,跟著一句唸白,“原來如此。”

她走回到舞台正中,握住了立麥,閉上眼忘情地吟唱。

與此同時,音樂節奏放緩,轉入抒情。

陸照霜和高若涵一邊彈奏著自己的樂器,一邊朝麥克風傾身,一起為徐勿凡和聲。

“他們還要啊。

要我謹小慎微低下頭,

要我卑躬屈膝折彎腰,

要我滿腔憤怒鎖上喉。

他們還笑啊。

笑我自作聰明的藉口,

笑我難以啟齒的**,

笑我鄙薄貪婪的妄想。

不夠不夠啊。

我們才闖出青春的暗道,

卻跌進至死方休的牢籠。”

三重女聲一同用女聲特有的高key,將情緒推到一個淒切的高點。

鋼琴、電吉他、貝斯全部沉寂下來,陸照霜和高若涵停止了和聲。

徐勿凡驀然睜開眼,望著所有觀眾,唱道——

“那就、那就、那就——

刪掉吧!

從正常名冊中刪去我姓名!”

冇有了器樂組的烘托,她的聲音宛如刺破所有溫暖遮蔽的冷風,每一句結尾,都跟著唐灣沉沉的一聲鼓,如同晝夜之交,天邊傳來的一聲聲驚雷。

“那就、那就、那就——

逃亡吧!

向野火燎原的曠野大步逃!”

觀眾闃寂無聲,冇有人還能再忽視她聲音裡的決意。

而在這一段裡,陸照霜已經離開了鋼琴,走到另一邊的桌前,拿起了小提琴。

林珩、唐灣、高若涵也都重新開始演奏,同時為徐勿凡和聲。

“我們逃向被人流放的荒野,

去暴雨裡裸足跳舞!

我們逃向西伯利亞的雪原,

在地底下大聲嘶吼!

讓枉然和嘗試填滿我懷抱,

讓虛妄和求索磨穿我腳踝,

讓狂熱和妄想穿透我脊梁。”

兩道女聲和兩道男聲組合在一起,男女聲不同的音域豐富了合唱的聲部,像是彙聚在一起的洪流。

小提琴的加入和近似古典樂的編曲,讓這一首從一開始就節奏強烈的歌,還能推入更高的**。

觀眾們被鎮住的同時,也有人忽然發出疑問:“等等,為什麼我還能聽到鋼琴聲,不是已經冇有人彈鋼琴了嗎?”

另一位觀眾定睛一看,眼前一亮:“他們用了loop

station!”

“什麼東西?”

“loop

station,可以實時錄一段音樂,然後疊加音軌,他們把最開始那段鋼琴錄下來了!”

“這樣比賽不算作弊嗎?”

“你在說什麼鬼話?這錄的也是她剛纔彈的呀,很多樂隊現場表演的時候都會用的,你要是討厭電子音樂,那麻煩把猩紅月球和電解質幽靈的dj也一起禁了好嗎!”

但很快這些爭吵就冇人再理會了。

多重複調的人聲合唱和器樂,共同營造了恢宏盛大的史詩感,給人一種在音樂廳聽交響樂的既視感,卻又冇有古典樂的晦澀難懂,本質還是金屬搖滾強有力的情感宣泄,讓人完全沉浸其中。

**段在重複一遍後,loop

station關掉,小提琴和電吉他重新占據了音樂的主位,音樂仍舊是強勁的,但比剛纔,多添了一份昇華的抒情性。

所有和聲都停止了,與歌曲開頭對稱,隻剩下徐勿凡的歌聲。

“哪怕葬我於未命名的彼方,

哪怕無名氏墓前永無鮮花,

哪怕溺死於無儘的癲狂和絕望。

這就是我的人間。

哪怕墓碑下葬著,

我的骸骨和所有正常。”

器樂組隨著徐勿凡的最後一絲餘音一起乾脆果斷地收尾,雖然帶著一絲淺淡的憂愁,但更多的,還是無怨無悔的釋然和曠達。

陸照霜鬆開小提琴,短短四分鐘的高強度演奏,她的汗水已經浸透了整件襯衫。

好像短暫地忘記了,這是一個被無數人注視著、無數鏡頭拍攝著、供人評判比較的舞台。

首先襲上心頭的,不是對觀眾和評委反應的緊張,而是彷彿能化掉整顆心的滿足。

從她加入逃出人間開始,一直渴望的就是這樣的時刻啊,玩樂隊其實,就是這麼快樂、這麼投入的一件事啊。

她怔怔地望向其他隊友,他們也同樣怔怔地望向她,然後所有人都默契地向上舉起拳頭。

無論這次嘗試結果如何,至少他們不負自己。

觀眾席沉寂了許久,到了這一刻才反應過來似的,響起如雷的掌聲。

他們帶來的震撼和猩紅月球給人的震撼完全不同。

如果說猩紅月球的演出,給人一種飛起來讓人想跟著搖擺的爽感,那逃出人間的演出,就是在人以為要起飛的瞬間,直接展示一場巨大的風暴,人不會跟著風暴搖擺,隻會震撼到失聲。

一個初出茅廬的小樂隊,麵對出道多年的老牌樂隊,不避鋒芒正麵硬剛,這是誰都冇有想到的一件事。

無論導師怎麼打分,但現場的掌聲已經足以證明,在他們心裡,是逃出人間剛贏了。

坐在等待席的猩紅月球跟著鼓掌,頭一次正視起這個對手。而潮濕苔蘚,鐘青和鄒白望著與他們演奏時反應截然不同的觀眾們,都久久回不過神來。

還好主持人控場,將逃出人間重新組織到台前。

藺承平清了清嗓子,看著他們,“你們今天的表演讓我想起了一個意大利的交響金屬樂隊,rhapdy

of

fire,不過他們更多地是講述神話史詩,而你們是在剖析自我。林珩,你是怎麼想到,用這種風格來演繹這樣個體化的主題的呢?”

林珩作為隊長,拿著麥克風,指向了陸照霜,“這位是我們的副隊長、小提琴手、鋼琴手,一直以來,我們樂隊的編曲大都是我主刀、她改編,但這次的編曲基本都是由她來完成,還是由她來說吧。”

陸照霜瞳孔微微一震,也冇人告訴她,當副隊長還要對著鏡頭髮言啊。

她硬著頭皮接過話筒,隻求朱老師和她的前同事們不要看到這個節目。

“嗯,交響金屬的風格其實也是我們第一次嘗試,我本身是學古典樂出身的,加入我們樂隊以後,一直在向流行樂靠攏,但我學習古典樂的過去,難道是我應該拋棄的東西嗎?我不這麼覺得。”

“古典樂那種特有的厚重和史詩感,我認為對流行樂的編曲也有同樣的效果,於是就有了這一次演出。”

藺承平給她鼓了個掌,“從今天的演出來看,以後你們可以往這個方向多多嘗試了。”

陸照霜笑了笑,“我們也正在考慮。”

藺承平又問:“看得出照霜你是很有想法的類型,上一場比賽你們的舞台設計,據說也是你的主意?”

這就是敏感問題了,其他成員都緊張地望過來。

陸照霜看著藺承平的眼睛,感覺對方雖然問題尖銳,但冇有惡意,遂坦然承認,“是。”

“那次舞台在網絡上引起了不少爭議,照霜你怎麼看待,會後悔冇有像這次一樣演出嗎?”

陸照霜頓了頓,然後搖了搖頭,“對我來說,樂隊是屬於現場的東西——人聲、樂器、舞台編排、還有觀眾,全部都是樂隊的構成部分,我認為那樣的演出對那首歌來說,就是最好的表現形式。”

“所以,”她直視著鏡頭,像是麵向所有對她的譏諷,“我不後悔。”

台下的觀眾因為她這個回答一愣。

是啊,不管後續網絡上怎麼評價,但對於上一場也在看現場的他們來說,體驗真的很愉快,不是嗎?

藺承平笑了笑,又問:“這首歌為什麼叫《逃出人間》?”

陸照霜終於可以把燙手的話筒甩出去了,趕忙道:“作詞這塊主要由我們的隊長負責,還是由他來說吧。”

林珩重新拿回話筒。

他猶豫了一下,但看著其他所有人鼓勵的目光,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我最初給樂隊起這個名字,是因為我很討厭我當時所處的生活,我希望能夠擁有‘特彆’的生活,後來我的隊友們也來到了我身邊,無論我們各自的日常生活是什麼樣的,但至少,當我們一起站在舞台上的時候,我想我們是自由的,這就是我們想要的人間,也是這首歌的靈感來源。”

“我知道很多人討厭我們、質疑我們,但我們還是會繼續下去,繼續唱表達我們自我的歌。”

林珩臉上終於重新揚起在擱淺一樣不馴的笑容,“這纔像我們。”

評委席靜默了片刻,隨即另一位評委率先給他們鼓起掌,“上一期我說過,我期待你們在這個舞台上帶給我更多驚喜,現在也一樣,我還會繼續期待你們。”

評委們點評完,打分結束。

上一場宣佈分組時,看都冇看他們一眼的主持人,這次直視著他們的眼睛,朗聲宣佈——

“恭喜你們,逃出人間,9868分!這一場的你們,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演播廳最後,鬱思弦倚靠著牆壁,靜靜看著這一幕,跟隨全場的觀眾一起為他們鼓掌,目送陸照霜被夾在逃出人間中間,興奮地下了場。

他嘴角微微揚起,聲音淹冇在全場的掌聲裡,“恭喜,阿照。”

掌聲在b組出場後暫歇,鬱思弦也重新直起身。

這個時間,後采應該也結束了,短暫溜出來也沒關係,他去當麵祝賀她吧。

總是被迫托彆人把花送給她,他也忍了這個狀況忍了很久了。

剛要邁步,手腕卻忽被人從後抓住。

鬱思弦詫異地一回頭。

陸照霜因為小跑微紅的臉倏然撞進他眼裡。

她急促地喘著氣,看著他的眸光亮到像是閃爍著星星。

“思弦,這次抓到你了!”她又是喜悅,又是如釋重負地說。

而在陸照霜冇有看到的方向。

蕭燁正坐在另一側的觀眾席上,目光死死落在她攥著鬱思弦的手上,一刻也冇有移開。

直到她拉著鬱思弦,從演播室裡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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