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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紀元:道起鴻蒙 第11章 未學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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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像浸了墨的宣紙,緩緩鋪滿靈田穀的天空。秦浩軒攥著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徐羽講義裡的字跡在燭光下跳動,“一葉金蓮”四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口發緊——那可是連仙嬰道果境的老祖宗都要為之瘋狂的靈植,竟藏在絕仙毒穀?

“浩軒,發什麼呆?”同屋的灰種弟子張揚拍了拍他的肩,靈氣在其周身形成淡淡的光暈,“快抓緊修煉,楚長老說今夜子時靈氣最盛,錯過要等半月。”

秦浩軒回過神,勉強笑了笑:“我有點乏,先睡了。”他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聽著張揚等人吞吐靈氣的“呼呼”聲,腦海裡全是一葉金蓮的模樣。仙嬰道果境……那是他連仰望都覺得遙遠的境界,可隻要拿到這株靈草,彆說突破境界,說不定連困擾多年的靈根駁雜之症都能根治。

子時的鐘聲剛響,秦浩軒就像狸貓般竄出房門。絕仙毒穀在靈田穀西側,穀口常年彌漫著紫黑色瘴氣,據說進去的弟子沒一個能活著出來。他攥著徐羽留下的解毒丹,借著月光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裡闖,毒草劃破褲腿,滲出的血珠剛滴落地,就被土壤裡鑽出的毒藤貪婪地吮吸。

“一葉金蓮喜陰,該在瘴氣最濃的濕地。”秦浩軒默唸著講義裡的記載,忽然被前方的幽光吸引。沼澤中央的石台上,一株金色靈草正散發著柔和的光暈,細長的葉片上滾動著露珠,在月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正是一葉金蓮!

他剛要涉水過去,腳下突然傳來劇痛,低頭一看,數條青黑色的毒蟒正纏上他的小腿,獠牙閃著寒光。秦浩軒抽出藏在靴筒裡的匕首,手起刀落斬斷蛇頭,腥臭的毒液濺在衣袍上,立刻蝕出幾個破洞。

“拚了!”他咬著牙往石台遊去,毒沼的泥漿黏稠如膠,每前進一步都像耗儘全身力氣。就在指尖即將觸到金蓮葉片時,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秦浩軒,你要乾什麼?”

楚長老的身影出現在岸邊,手裡的拂塵直指他的眉心:“那是太初教鎮教之寶,你竟敢私闖禁地盜取?”

秦浩軒渾身一僵,泥水順著臉頰流下,混著不知是淚還是汗:“長老,我……我想變強,我不想一輩子隻做個灰種弟子!”

“變強不是靠偷靠搶!”楚長老的拂塵掃過沼澤,激起的氣浪將金蓮護住,“你可知這株金蓮為何長在絕仙毒穀?”她歎了口氣,“它是用三位仙嬰境祖師的心頭血澆灌而成,為的是鎮壓穀底的屍煞,你若采走,整個靈田穀都會被屍煞吞噬!”

秦浩軒呆在原地,匕首“噗通”掉進沼澤。原來所謂的“至寶”,竟是守護靈田穀的屏障。他望著楚長老嚴厲的眼神,忽然想起徐羽講義最後那句被墨水暈染的話:真正的強大,從不是掠奪,而是守護。

“弟子知錯。”秦浩軒深深鞠躬,轉身往岸邊遊去。毒沼的泥漿依舊冰冷,可他的心卻莫名敞亮——或許他永遠成不了紫種弟子,或許一輩子都突破不了境界,但至少此刻,他明白了比修為更重要的東西。

楚長老看著他笨拙的背影,忽然揚聲道:“明日卯時來我書房,我傳你《靜心訣》。記住,靈根有彆,道心卻無高低,能守住本心的,纔是真強者。”

秦浩軒在沼澤裡猛地回頭,月光灑在他沾滿泥漿的臉上,竟映出幾分釋然的笑意。遠處的靈田穀中,紫種弟子們仍在瘋狂吸納靈氣,金色光暈衝天而起,而絕仙毒穀的沼澤裡,那株一葉金蓮依舊靜靜佇立,在瘴氣中散發著溫和的光,像在守護著一個關於“強大”的秘密。

夜幕像塊浸透了墨汁的絨布,緩緩覆蓋住靈田穀。晚飯後的空地上,弟子們各自盤膝而坐,很快便陷入了沉寂,唯有靈氣流動的嗡鳴在空氣中交織。

最顯眼的是那幾名紫種弟子所在的區域。張狂等人甫一入定,周身便捲起肉眼可見的靈氣漩渦,天地間的精純能量如百川歸海般向他們湧去,甚至在頭頂凝成了淡淡的光暈,彷彿有無數條看不見的溪流被他們鯨吞而入。那速度快得驚人,靈氣碰撞的劈啪聲不絕於耳,連不遠處打坐的楚長老都忍不住睜開眼,目光掠過那片沸騰的光海,暗暗點頭——這等資質,果然不負“紫種”之名,簡直是為修煉而生的容器。

稍遠些的地方,兩名灰種弟子也在靜心吐納。他們周圍的靈氣雖不如紫種弟子那般洶湧,卻也形成了穩定的靈氣流,像兩條潺潺的小河,持續不斷地彙入體內,比普通弟子快上數倍,看得旁邊的弱種弟子們滿眼羨慕。

而在更邊緣的角落,秦浩軒默默運轉著心法。他能感覺到靈氣的存在,也能引導它們進入體內,可那速度慢得讓人心頭發堵——就像用細針往瓦罐裡注水,好不容易聚起一絲靈氣,還沒來得及穩固,就順著經脈的縫隙溜走了大半。

他忍不住瞥向張狂那邊,對方周身的靈氣已濃如實質,幾乎要凝成液態,而自己這邊,連層薄薄的靈氣霧靄都難以維持。若說紫種弟子吸靈氣像雄鷹撲食,迅猛而精準,灰種弟子像溪流奔湧,沉穩而持續,那他自己,大概就像蝸牛爬過濕地,留下的痕跡轉瞬就會被風吹散。

“彆分心。”旁邊傳來一道低低的聲音,是同屋的林默,也是個弱種弟子,正咬著牙堅持,“楚長老說,資質是天定的,可道心是自己的……哪怕慢一點,走得穩,也比急功近利好。”

秦浩軒點點頭,收回目光,重新閉上眼。指尖的靈氣依舊微弱,像風中殘燭,可他沒有停下。

至少,他還在走。

夜色漸深,紫種弟子的光暈愈發璀璨,灰種弟子的靈氣流也愈發渾厚。隻有秦浩軒這樣的弱種弟子,還在與那涓涓細流般的靈氣較勁,在龐大的天地能量場中,像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卻固執地閃爍著屬於自己的微光。

秦浩軒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周遭紫種弟子那幾乎凝成實質的靈氣漩渦,像一記記重錘砸在他心上——再這樣下去,彆說追趕,恐怕連留在靈田穀的資格都保不住。張狂看向他時那若有似無的輕蔑,李靖偶爾投來的憐憫目光,還有那些低低的議論聲,都像針一樣紮在他身上。

“不能就這麼認輸。”他低聲自語,目光掃過藏在衣襟裡的那本殘破古籍——這是他偶然在藏經閣角落翻到的,封麵早已模糊,隻隱約能看清“道心種魔**”六個扭曲的字跡。當時他隻當是雜記,此刻卻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悄悄翻開古籍,泛黃的紙頁上,文字詭譎難辨,卻帶著一種莫名的吸引力。開篇便寫:“道心種魔,非魔非仙,以道心為種,以魔氣為肥,仙法為引,方能生根發芽。”

後麵還附著一行小字:“此術凶險,稍有不慎,道心崩碎,淪為魔仆,慎之!”

秦浩軒的心跳得飛快。魔道功法……他從小聽著仙魔不兩立的教誨長大,可眼下,這似乎是唯一能讓他快速精進的方法。他想起楚長老說的“道心為基”,又想起林默那句“走得穩比什麼都強”,手指在書頁上摩挲許久,終究還是抵不過那股不甘人後的執念。

“仙法輔助……”他忽然想起自己修煉的《基礎引氣訣》雖粗淺,卻也是正宗的仙門心法。或許,這便是古籍中說的“仙法為引”?

他深吸一口氣,找了處更隱蔽的角落,先運轉《基礎引氣訣》,待體內靈氣循規蹈矩地流轉起來,才嘗試著按照古籍上的圖譜,引導靈氣走向那些從未涉足的經脈。

起初並無異常,甚至感覺靈氣運轉的速度快了些許,秦浩軒心中一喜,剛想加快進度,卻突然感到一陣劇痛——那股被引導的靈氣像是突然活了過來,在經脈裡橫衝直撞,帶著灼烈的氣息,幾乎要將他的血管撕裂。

“呃……”他疼得蜷縮在地,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背,腦海裡閃過古籍上“淪為魔仆”的警告,心頭一凜,連忙收斂心神,拚儘全力調動《基礎引氣訣》去安撫那股狂暴的靈氣。

一仙一魔兩股力量在體內角力,秦浩軒的臉色一會兒漲紅,一會兒慘白,嘴唇咬出了血痕也渾然不覺。不知過了多久,那股魔氣終於被壓製下去,順著經脈緩緩流淌,隻是每過一處,都留下淡淡的灼熱感。

他癱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卻驚喜地發現,體內的靈氣竟比之前渾厚了一絲,運轉起來也更迅捷。

“果然有用……”他虛弱地笑了笑,眼裡卻閃過一絲後怕。這功法確實凶險,但若能掌握好仙魔兩股力量的平衡,未必不能走通這條路。

接下來的日子,秦浩軒白天像往常一樣跟著大家修煉仙門心法,夜裡則偷偷躲起來修煉“道心種魔**”。他變得愈發沉默,眼底卻多了幾分難以察覺的銳利,周身的靈氣雖依舊不及紫種弟子,卻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增長著,連楚長老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探究。

這天夜裡,他正運轉功法,忽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靠近——是張狂。他連忙收功,將古籍藏好,抬頭時,張狂已站在不遠處,手裡拿著一瓶丹藥。

“最近看你氣色不太好,這是凝神丹,對修煉有好處。”張狂把丹藥遞過來,目光在他臉上停頓了片刻,“你……是不是修煉了什麼旁門左道?”

秦浩軒的心猛地一跳,麵上卻不動聲色:“張師兄多慮了,我隻是最近練得勤了些,有點累而已。”

張狂盯著他看了半晌,沒再追問,轉身離開時,卻在心裡記下了這筆——這個秦浩軒,身上肯定藏著秘密。

而秦浩軒看著那瓶凝神丹,捏了捏藏在袖中的古籍,眼神愈發堅定。不管這條路有多險,他都要走下去,至少,不能讓彆人看扁了。

秦浩軒反複除錯心法,終於在第七次嘗試時引氣成功。刹那間,天地靈氣如決堤江河,奔湧著彙入他的丹田,溫潤地包裹住那枚沉寂許久的仙種,彷彿久旱逢霖的土地貪婪吮吸著甘霖。

更讓他心驚的是,丹田深處那道盤踞多年的灰黑色真氣,竟隨著靈氣洪流悄然滲入仙種,像墨滴融入清水,無聲無息卻又真實存在。

“好快!”他按捺住心頭狂喜,猛地收勢。身為弱種弟子,這般汲取速度太過紮眼,可抬眼望去,周遭依舊雲淡風輕,既無靈氣沸騰的異象,也無能量彙聚的波動,彷彿剛才那海量靈氣的湧入隻是錯覺。

秦浩軒暗鬆口氣,這才明白《道心種魔**》的玄妙——高階功法本就如此內斂,若都像引氣術那般招搖,門中老祖宗修煉時豈非要天地變色、風雲倒卷?他重新運轉功法,靈氣汲取速度比先前快了數倍,隱隱追得上灰種弟子張揚、慕容超的水準,雖與紫種的張狂、李靖仍有天塹之彆,卻已讓他看到了希望。

“紫種弟子得天獨厚,難怪是修仙界的寵兒……”他攥緊拳頭,前往絕仙毒穀采擷一葉金蓮的念頭愈發堅定。

夜色漸深,苦修的弟子們陸續睡去。凡胎肉體終究扛不住耗損,哪怕強種弟子也需安歇,否則欲速則不達。秦浩軒雖也疲憊,卻毫無睡意,待四周鼾聲漸起,他身形一晃,竟化作條銀線小蛇,貼著地麵疾行,朝著險象環生的絕仙毒穀溜去——那裡,藏著他突破桎梏的唯一希望。

秦浩軒運轉道心種魔**已有三個時辰,丹田內的靈氣漩渦越轉越快,比先前用引氣術時洶湧了數倍。他能清晰感覺到,周遭遊離的靈氣正循著經脈瘋狂湧入,流速之快,幾乎要在體表凝成可見的光帶。這般汲取速度,已隱隱追上灰種弟子張揚與慕容超的水準,指尖甚至能觸到靈氣碰撞產生的微麻感——這在從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果然是高階心法……”他望著掌心流轉的淡金色靈氣,心頭火熱。紫種弟子能獨占修仙界大半資源,靠的不隻是天賦,更有這等能鯨吞靈氣的功法底蘊。他攥緊拳頭,前往絕仙毒穀的念頭愈發熾烈——隻有采擷到一葉金蓮,才能真正打破桎梏,哪怕要麵對穀中潛伏的千年毒瘴與守護獸,也必須去闖。

夜色已深,修行殿內鼾聲此起彼伏。強種弟子的呼吸沉穩如鐘,弱種弟子的囈語含糊不清,所有人都在沉睡中積蓄力量。秦浩軒抹去額角的汗,雖渾身肌肉因持續運功而酸脹,眼神卻亮得驚人。他瞅準角落的通風口,身形一晃化作條青鱗小蛇,鱗片蹭過石壁時幾乎無聲,順著陰影溜出修行殿,朝著黑霧彌漫的絕仙毒穀竄去。

毒穀入口的瘴氣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紫芒,小蛇形態的秦浩軒卻毫不在意——道心種魔**已在他體內築起靈氣屏障,尋常毒物近不了身。他擺動尾尖,避開叢生的骨刺,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找到金蓮,吞食煉化,讓那些曾經輕視他的人看看,弱種弟子也能撕開一片天。

今夜月光明亮,星辰稀疏,穀外天氣本該爽朗,絕仙毒穀周遭卻偏偏烏雲密佈,暮色濃得像化不開的墨。還未踏入穀中,那淒厲的風鳴便從深處傳來,時而如鬼哭,時而似狼嚎,聽得人心頭發緊。

有了昨夜闖穀的經驗,秦浩軒此刻毫無遲疑,身影一閃便鑽進了穀口。

“又是你這小家夥。”離穀口不遠的陰影裡,不死巫魔沙啞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戲謔,“倒是比上次果斷多了。”

秦浩軒頭也不回,腳下發力,直奔那株散發著淡淡金光的一葉金蓮而去。越靠近,心跳越是如擂鼓——這可是太初教老祖宗都視若珍寶的靈藥,煉丹時用它做藥引,能將藥力鎖得嚴嚴實實,效力發揮到極致。可他哪會什麼煉丹術?彆說煉製高階丹藥,就連最基礎的丹爐都摸不明白。

看著金蓮那層流光溢彩的保護膜,秦浩軒咬了咬牙。奢侈就奢侈吧!他小心翼翼采下金蓮,也顧不上清洗,閉著眼就往嘴裡送。入口微涼,帶著一絲清苦,隨即一股磅礴的藥力猛地在舌尖炸開,順著喉嚨直湧丹田——縱然流失了大半,那股勁兒也足夠讓他渾身經脈發脹,靈氣在體內瘋狂衝撞,差點撐破他的靈力屏障。

“拚了!”秦浩軒強忍著體內翻湧的力量,盤膝坐下,趕緊運轉心法消化,哪怕浪費再多,這一趟也值了。

秦浩軒剛將金蓮嚼碎嚥下,就聽見身後傳來不死巫魔那帶著沙啞的急喊,像是被冷落許久終於按捺不住。

“喂喂,我說小蛇,你是準備就這樣吞食?”不死巫魔從陰影裡飄出來,周身繚繞的黑氣都透著焦急,“這九葉金蓮雖然隻長了一片葉子,但也是難得的寶貝呀!皮層下的脈絡裡藏著百年份的靈氣,你就這麼生嚼了?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他飄到秦浩軒麵前,黑氣凝成的手指戳著秦浩軒的額頭:“如果找個懂行的丹師煉製,至少能煉出三枚固元丹,一枚就能抵你苦修半個月,三枚夠你穩穩晉一級!你倒好,直接當野果子啃了?”

秦浩軒被戳得偏過頭,舌尖還殘留著金蓮的清苦,體內翻湧的靈力讓他說話都帶著氣音:“煉丹……麻煩。”

“麻煩?”不死巫魔氣笑了,黑氣劇烈翻騰,“你知道這金蓮長在絕仙毒穀最深處的寒潭底嗎?我守了三年纔等到它冒頭,結果被你這小不點兒截胡,還就這麼給吞了?早知道你這般糟蹋,我當初就該在它紮根時澆上劇毒!”

秦浩軒沒接話,隻是默默運轉心法壓製體內亂竄的靈氣。他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可比起找丹師煉丹時可能暴露秘密的風險,這點浪費根本算不得什麼。絕仙毒穀裡的寶貝多的是,少這一株九葉金蓮,他還能找到更稀罕的。

見他閉著眼一副“多說無益”的模樣,不死巫魔氣呼呼地繞著他轉圈圈:“你這小蛇,腦子裡到底裝的什麼?放著進階的捷徑不走,偏要自己悶頭瞎闖!等你靈氣衝脈走火入魔,有你哭的時候!”

秦浩軒依舊沒睜眼,隻是眉頭微微蹙了下——他能感覺到,這九葉金蓮的藥力確實霸道,若不是他常年在毒穀邊緣摸爬滾打練出些抗藥性,恐怕此刻已經經脈儘斷了。

“走了。”片刻後,他睜開眼,聲音還有些發虛,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絕,轉身便往穀外走。體內的靈力雖未完全馴服,但已能勉強掌控,再待下去,說不定真要被這不死巫魔纏上。

“嘿你這……”不死巫魔氣結,黑氣追著他飄出老遠,“下次再讓我撞見你暴殄天物,定要拔了你的蛇鱗!”

秦浩軒腳步不停,耳後卻悄悄泛起一層薄紅——他哪裡是什麼小蛇,不過是為了守住秘密,才故意在這些老怪物麵前裝成不懂事的野丫頭罷了。絕仙毒穀的寶貝,他會慢慢采,悄悄煉,至於煉丹師……等他找個絕對可靠的,再將藏在石縫裡的那些靈草拿出來也不遲。

“也是,雖說你能進出絕仙毒穀,終究不過是條蛇罷了。”被冷待的不死巫魔喃喃自語,枯槁的臉上掠過一絲惋惜,又重重歎了口氣。

這株一葉金蓮,是他幾百年前親手看著破土的,守了這麼久才長成這般模樣,算得上世間罕見的天材地寶。尋常修士得了,定會配上輔藥精心煉一爐好丹,偏被這小蛇這般生吞,簡直暴殄天物。他恨得牙癢,若此刻能站起身,定要一腳踩扁這浪費東西的小子,再啐一句“敗家子”才解氣。

秦浩軒懶得理會這幾千年沒見活物、早已神神叨叨的老魔,攥緊懷裡的金蓮,身影一晃便沒入夜色。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不死巫魔乾枯的嘴角卻勾起一抹陰惻惻的笑,低聲自語:“再忍些時日便好……”

二更的梆子聲剛過,秦浩軒已回到宿舍。靈魂歸位後,他小心取出那隻采藥時買的玉盒,將一葉金蓮輕輕放入——他比誰都清楚,靈藥離了原生環境,靈力消散極快,稍不留意便成了枯草。這玉盒雖不算名貴,卻也能勉強鎖住藥力。

挑了處荒僻山坳,他取出金蓮捧在掌心細看:四寸長短,通體鎏金,那片比拇指甲大不了多少的葉子在冷月下泛著熠熠金光,像一座濃縮的靈力寶庫。

“太奢侈了……”他指尖微微發顫,捧著金蓮的手如托至寶。憑這株金蓮,若能配藥煉丹,說不定真能助自己衝破當前瓶頸……

二更梆子聲在寂靜的夜空裡蕩開時,秦浩軒已快步回到宿舍。他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那隻磨得光滑的玉盒——這是早年采藥時在山貨攤淘來的,雖非名貴玉石,盒壁卻刻著簡單的聚靈紋路,對付尋常靈藥足夠了。開啟盒蓋,將那株一葉金蓮輕輕放入,他指尖微頓,目光掠過盒內墊著的絨布——這絨布浸過百年鬆脂,能再擋一擋靈氣外泄。畢竟,再好的靈藥若護養不當,用不了幾日便會靈氣散儘,與枯草無異。

不敢多耽擱,他揣好玉盒快步走出宿舍區,尋了處荒僻山坳。月光冷冽,灑在攤開的掌心,那株一葉金蓮約四寸長短,通體鎏金,唯一的葉片比拇指指甲稍大,卻像綴滿了碎星,在月下熠熠生輝,明明是草木,卻透著金石般的厚重感。

“真是……太奢侈了。”秦浩軒指尖輕輕摩挲著葉片,喉結微動。老祖宗卡在仙嬰道果境已有數十年,若能以這金蓮為主藥煉丹,彆說晉級法相境,至少能添上百年壽元。從前挖的那些靈藥,此刻在腦海裡一比,竟連茅草根都不如。

正想再多看兩眼,卻見葉片的金光比剛才淡了幾分——靈氣在流失!他心一緊,也顧不上分幾次服食的念頭了,直接將金蓮送入口中。誰知剛碰到舌尖,那金蓮便化作一道滾燙的津液,“嗖”地滑入咽喉,順著食道直墜丹田!

刹那間,腹中像被投進了一團烈火,灼熱的氣浪順著經脈瘋狂竄動,所過之處又燙又麻,彷彿有無數條火龍在體內衝撞。秦浩軒悶哼一聲,再也顧不得其他,雙腿一屈便盤膝坐下,雙手飛快結印,強行運轉心法試圖引導這股狂暴的靈力——再不想辦法壓製,恐怕不等吸收藥力,經脈就要先被撐爆了!

秦浩軒低頭看著掌心的一葉金蓮,那淡淡的金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邊緣已泛起灰敗之色。先前那些被他當寶貝的靈藥,此刻在腦海裡一過,竟真如茅草根般粗陋——彆說與之相比,連提都不配提。他指尖發顫,本想再捧一會兒,可掌心裡傳來的微弱震動提醒著他:這等天材地寶,多在手裡留一刻,就多一分風險。

“罷了!”他心一橫,再顧不得什麼細嚼慢嚥的打算,捧著金蓮湊到嘴邊,剛想咬下一小塊,那金蓮卻像活了一般,觸及唇齒的瞬間便化作一汪滾燙的津液,“咕咚”一聲滑入咽喉,順著食道直墜丹田。

“唔!”秦浩軒悶哼一聲,隻覺腹中猛地炸開一團烈火,灼熱的氣浪順著經脈瘋狂竄湧,所過之處又燙又麻,彷彿有無數條火龍在皮肉下衝撞,連指尖都泛起灼痛。他渾身劇顫,連忙盤膝坐下,雙手死死按在膝頭,強撐著掐起引氣術的印訣——這是他唯一學過的法門,此刻卻像條細水管,要去疏導奔湧的江河。

靈氣在體內橫衝直撞,胸口像被巨石壓住,連呼吸都帶著火星子。他咬緊牙關,額角青筋暴起,引氣術的口訣在舌尖打轉,試圖將那團野火引向四肢百骸。可那股力量太過霸道,剛被引到手臂,便衝破經脈往肩頸竄去,燙得他脖頸發紅,像被潑了滾油。

“該死……”他喉間溢位一聲低罵,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砸在衣襟上暈開深色的痕跡。這哪裡是服食靈藥,分明是把自己扔進了熔爐裡烤!可事到如今,退無可退,隻能硬撐著將引氣術運轉到極致,哪怕經脈被撐得生疼,也死死攥著最後一絲清明——

必須穩住,絕不能讓這藥力白白浪費,更不能栽在這臨門一腳上!

秦浩軒沉浸在靈力流轉的韻律中,引氣術漸入佳境,腹中那團灼熱竟隨著靈力的疏導慢慢平息,連帶著經脈的脹痛都舒緩了不少。他下意識將靈力分作兩股,一股滋養體內仙種,那道細縫中的綠意貪婪地吮吸著靈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另一股則融入天地靈氣,在周身織成一張細密的靈力網,將周遭遊離的能量儘數收羅。

不知過了多久,晨曦刺破雲層,金輝落在他眉心時,秦浩軒才猛地回神。一收勢,腹中的燥熱竟如附骨之疽般捲土重來,比先前更甚,彷彿五臟六腑都在燃燒,他忙不迭扯開衣襟,赤著上身迎著山風而立,冷冽的晨風刮過麵板,卻隻帶走微不足道的熱氣,骨子裡的灼燙讓他忍不住佝僂起身子。

更糟糕的是,附身小蛇時的倦意此刻如潮水般湧來,眼皮重得像墜了鉛塊,腳步虛浮地往學堂挪去。

剛到學堂門口,就撞見張狂帶著幾名紫種弟子迎麵走來。張狂見他赤著膀子、發絲淩亂,嘴角立刻勾起一抹譏誚:“這是剛從哪片田埂裡鑽出來?哪有半點修士模樣?”

秦浩軒懶得辯解,隻耷拉著眼皮往裡走,那副又熱又困的頹唐模樣,讓滿堂弟子都看直了眼。楚長老撚著胡須,望著他的背影連連搖頭:“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啊……”話雖如此,目光掃過秦浩軒脖頸間未褪的靈力餘韻,卻又暗暗點頭——這股靈力的紮實程度,可比張狂那小子浮於表麵的威勢要沉穩得多。

秦浩軒找了個角落蜷坐下,任由燥熱和睏意交替侵襲。他知道張狂的諷刺不過是紫種弟子的通病,仗著天賦便眼高於頂,卻不知真正的修煉從不在皮囊的體麵裡。就像此刻腹中的灼燙,雖難受,卻在逼著他的靈力突破桎梏,這是痛,也是機緣。

陽光越升越高,落在他裸露的脊背上,映出細密的汗珠,也映出靈力在皮下流轉的淡淡光暈——那是旁人看不見的,屬於他的秘密成長。

秦浩軒隻覺得眼皮像黏了膠水,怎麼也睜不開。附身小蛇時積攢的倦意此刻如決堤的洪水,一**衝得他頭暈目眩。他拖著步子往學堂挪,赤著的膀子沾著汗珠,發絲亂糟糟地貼在額前,活像個剛從田裡忙活了整夜的莊稼漢。

一進學堂,滿室目光“唰”地聚了過來。弟子們看著他這副模樣,驚得手裡的筆都掉了。秦浩軒渾不在意,找了個角落就往桌上一趴,腦袋剛捱到胳膊,就隻想昏睡過去。

“這是哪來的野小子?”張狂剛踏入學堂就瞥見他,眉頭立刻擰成了疙瘩,“光著膀子就敢闖學堂,哪有半分修士的樣子?”

楚長老撚著胡須,望著秦浩軒那副蜷成一團的倦態,無奈地搖了搖頭:“孺子不可教啊……”話雖如此,眼神卻掠過秦浩軒後頸那圈淡淡的靈力光暈,眼底藏著絲不易察覺的考量。

秦浩軒聽得見周遭的議論,卻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張狂的諷刺像蚊子叫,楚長老的歎息也飄得很遠。他現在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睡,睡夠了再說。

紫種弟子們竊竊私語,都覺得這秦浩軒真是一天一個花樣,昨天還捧著金蓮寶貝似的,今天就邋遢成這副模樣,偏偏還總能惹得眾人矚目。

張狂見秦浩軒毫無反應,自覺沒趣,卻又咽不下這口氣,正想再嘲諷兩句,卻被楚長老一個眼神製止了。

“讓他睡吧。”楚長老淡淡道,“修煉本就辛苦,倦了便歇歇,總比硬撐著走火入魔好。”

張狂撇了撇嘴,沒再作聲,隻是坐下時,目光掃過秦浩軒後背那層細密的汗珠,裡麵隱隱泛著的靈力微光,讓他瞳孔微縮——這小子,竟在睡夢中還在自行運轉心法?

秦浩軒其實沒完全睡死,混沌中感覺有人在他肩上搭了件外衣。帶著草木清香的布料蓋上來時,他下意識往熱源靠了靠,嘴角無意識地彎了彎。

等他再次醒來,日頭已過正午。身上蓋著件素色外袍,是楚長老常穿的那件。學堂裡隻剩他一人,桌上留著張字條,是楚長老的字跡:“醒後去丹房領瓶清心丹,附身後遺症需慢慢調,莫急。”

秦浩軒揉了揉眼睛,抓過外袍往身上一披,隻覺得心裡暖暖的。他摸了摸後頸,那裡的靈力流轉得比清晨順暢了許多,腹中的灼燙也退了大半。

“張狂那家夥,懂個屁。”他嘀咕了一句,起身往丹房走去。陽光透過窗欞落在他身上,這一次,腳步輕快得像踩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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