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紀元:道起鴻蒙 第23章 善惡有報
靈田穀僻靜的角落裡,幾道身影隱在樹蔭中,氣息沉穩——皆是仙苗境修士,其中幾位周身靈力流轉,赫然是五葉強者。李靖負手而立,皇家氣度渾然天成,目光掃過眾人時,雖語帶客氣,卻自有不容置喙的威嚴:“今日請諸位來,是有一事相托。”
他頓了頓,緩緩道:“需選一人潛入岩漿地窖,護秦浩軒周全。”
話音剛落,慕容超便忍不住往前一步,眉頭緊鎖:“殿下,此時不落井下石已是寬容,為何還要派人保護?秦浩軒與我等素來無交,這般做法……”話未說完,便被李靖淡淡的眼神掃過,瞬間噤聲,隻餘下不甘。
其餘人也麵麵相覷,顯然不解——此時對秦浩軒出手纔是常態,何苦耗費心力去護著?
李靖見眾人疑惑,嘴角勾起一抹瞭然的笑:“為徐羽。”
四字落地,眾人恍然。徐羽與秦浩軒交好,數次為其出頭,這是明眼人都看得到的。若能借保護秦浩軒之事向徐羽示好,拉攏這位潛力不俗的修士,對李靖而言,確實是長遠之計。
慕容超反應最快,當即單膝跪地,語氣恭敬:“屬下愚鈍,未能領會殿下深意,還請恕罪。”他深知李靖心性,此刻認錯越及時,越能挽回局麵。
李靖抬手示意他起身:“無妨,你心係於我,何罪之有?”轉而看向眾人,“此事若成,徐羽那邊必有回應,對我等日後行事大有裨益。誰願擔此任?”
話音剛落,幾位五葉強者便上前一步,沉聲道:“屬下願往!”
李靖目光在他們身上逡巡片刻,最終點了一人:“趙師弟仙苗五葉,沉穩可靠,此事便交予你。記住,暗中護持即可,不必現身,以免引起徐羽反感。”
“屬下領命!”被點名的修士抱拳應下,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夜色中,往岩漿地窖方向而去。
慕容超躬身道:“殿下高瞻遠矚,屬下佩服。”
李靖淡淡頷首,望向岩漿地窖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算計:“徐羽此人,不可小覷。得她相助,往後之路方能更穩。”眾人皆躬身領命,不敢再有異議。
角落裡的風吹過,帶起幾分隱秘的算計,一場圍繞著秦浩軒的暗中博弈,已悄然展開。
李靖這番姿態做得十足,既顯了誠意,又露了氣度,周圍的修士們果然紛紛讚歎起來。
“李師弟這般禮賢下士,又有無上紫種的絕頂資質,往後的成就真是不可限量啊!”
“可不是嘛,既有智慧又有胸襟,跟著這樣的人準沒錯!”
議論聲裡,一個身形高大的仙苗境五葉修士站了出來,朗聲道:“李師弟,這事就讓我常青山去辦吧!保管辦妥帖!”
常青山主動請纓,李靖眼中立刻露出讚許:“常師兄有這份心,真是再好不過。”
這話一出,其他人哪還坐得住,紛紛跟著請纓,生怕落了後。
等眾人都說得差不多了,李靖抬手示意安靜,溫和道:“多謝各位師兄厚愛。常師兄最先開口,這份心意最是難得,那就有勞常師兄了。”
被點到名的常青山臉上笑開了花,彷彿得了天大的好處,連要去岩漿地窖受苦的事都拋到了腦後。旁邊幾個仙苗境五葉的修士則一臉懊惱,暗自嘀咕怎麼沒搶在前麵,這麼好的機會竟被他捷足先登了。
另一邊,岩漿地窖裡。
秦浩軒和袁山象兩敗俱傷後,他躺在地上,隻覺得傷口處火燒火燎的,但奇怪的是,那撕心裂肺的痛感竟慢慢減輕了些。過了半個時辰,原本動一下都疼得喘不過氣的他,試著動了動手指,雖然還是疼,卻已經能勉強動彈了。
不知是不是受傷刺激了體內的藥力,之前漸漸沉澱的一葉金蓮之力像是被喚醒了,秦浩軒的身體忽然又燥熱起來。那股燥熱比之前更甚,帶著一種讓人焦躁發狂的灼燙感,順著血液往四肢百骸蔓延,幾乎要把他的理智燒化……
(眾人的目光像釘子般紮在秦浩軒身上,連呼吸都忘了。)
方纔那仙苗境五葉修士含怒一擊的餘威還在空氣中震顫,拳風掃過的碎石仍在簌簌滾落。誰都以為秦浩軒此番必死無疑,便是僥幸留命,也該躺平在地,痛得蜷縮如蝦,哪曾想——
他竟動了。
手肘撐著地麵,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背上的傷口被牽扯得皮肉外翻,滲出的血珠順著脊骨往下淌,在地上積出一小灘暗紅。他就這麼一下下,硬生生將自己撐了起來,動作滯澀得像台生鏽的機械,每一寸挪動都伴隨著骨骼摩擦的輕響,聽得人牙酸。
“瘋、瘋了……”人群裡不知誰低低罵了一聲,聲音發顫。
更讓人頭皮發麻的還在後麵。秦浩軒坐穩後,竟緩緩閉上眼,雙手交疊放於腹前,雙腿盤起,竟是擺出了標準的五心朝天姿勢。那模樣,
calm得彷彿不是剛捱了修仙者一擊,而是在自家後院納涼。
“凡人之軀,捱了仙苗五葉的怒擊……這才半個時辰……”有人掐了自己一把,懷疑是幻境。尋常修士挨這麼一下,早該臟腑碎裂,便是天賦異稟之輩,也得躺個三月半年,斷骨纏筋的疼能把人逼瘋,哪有心思入定?
可秦浩軒偏就做到了。不過片刻,他胸口起伏漸緩,原本粗重的喘息像被捋順的絲線,變得悠長平穩。周身的戾氣與血汙彷彿被無形的屏障隔開,連那猙獰的傷口,似乎都不再那麼觸目驚心。
眾人瞪圓了眼,看著那個滿身血汙卻穩如磐石的身影,心底掀起驚濤駭浪——這哪裡是怪胎?分明是個根本不講道理的怪物。
袁山象癱在角落,胸口劇烈起伏,望著不遠處盤膝而坐的秦浩軒,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方纔他那含怒一擊,凝聚了仙苗境五葉的八成靈力,本是要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徹底廢去,可眼下——
秦浩軒周身的空氣竟在微微震顫,岩漿地窖裡裹挾著熱毒的靈力,像被無形的漩渦牽引,絲絲縷縷往他體內鑽。那速度看似緩慢,實則綿密不絕,若是換成旁人,這般狂猛吸納帶毒的靈力,早已經脈灼痛、內息大亂,可他臉上竟不見半分痛苦,反而眉心舒展,彷彿在享受一場甘霖。
“這……這不可能!”袁山象喉間嗬嗬作響,難以置信地看著秦浩軒的指尖——那裡正逸散出淡淡的黑氣,分明是靈力中熱毒被排開的跡象。這種提純靈力的手段,便是仙苗境三葉修士都得凝神運功半個時辰才能做到,一個連修為都沒有的凡人,怎麼可能……
他忽然想起方纔秦浩軒平息藥力時那詭異的寂靜——沒有靈力碰撞的爆鳴聲,沒有內息紊亂的掙紮,就像一塊海綿悄無聲息吸儘了潑來的水。道心種魔**……這等傳說中的禁術,怎麼會出現在一個凡人身上?
岩漿地窖的石壁滲出滾燙的汗珠,映著秦浩軒穩如磐石的側臉,袁山象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比地窖裡的熱毒更讓他膽寒。這小子哪是什麼凡人,分明是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秦浩軒扶著牆根站起身時,膝蓋還在打顫,傷口被牽扯得疼,他卻顧不上揉,隻狠狠剜了眼那群在鐵門邊探頭探腦的老油子。原本磨拳擦掌想搶飯的幾人被他這一眼掃得,頓時像被施了定身咒,腳底板像粘在地上,連咽口水都不敢出聲。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旁邊摞著的食盒就往嘴裡倒。往常他最多吃個五成飽就停手,今天卻像餓瘋了似的,嘴裡塞滿食物還不忘用胳膊肘把剩下的飯菜往自己這邊扒拉。菜湯濺在衣襟上也不管,吧唧嘴的聲音在寂靜的地窖裡格外響亮。
十多份飯菜,連帶著湯湯水水,被他風卷殘雲般掃了個乾淨,最後還意猶未儘地舔了舔手指。
躺在不遠處的袁山象看得眼睛都直了——那裡麵,分明有他特意讓夥房多做的兩份紅燒肉!
“你……你他媽連我的飯都搶?!”袁山象氣得想坐起來,卻扯到傷口疼得倒抽冷氣,隻能眼睜睜看著秦浩軒打了個飽嗝,把空食盒一腳踢開,“秦浩軒你是餓死鬼托生的?!”
秦浩軒抹了把嘴,斜睨他一眼,聲音含糊:“誰讓你自己不起來拿。”
老油子們縮在門邊,大氣不敢出。這秦浩軒簡直是個活閻王,受傷了更瘋,搶起飯來比誰都狠。他們偷偷瞥了眼袁山象憋紅的臉,心裡直打鼓——這兩位要是吵起來,他們夾在中間,怕是又要遭殃。
袁山象肺都要氣炸了,偏偏渾身疼得動不了,隻能恨恨地瞪著秦浩軒:“你給我等著!等我傷好了……”
“等你好?”秦浩軒挑眉,往地上啐了口渣子,“等你好,老子早把明天的飯也吃了。”
這話堵得袁山象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背過氣去。地窖裡又恢複了死寂,隻剩秦浩軒滿足的喟歎聲,和袁山象壓抑的喘氣聲。
可他同岩漿地窖裡那十幾個老油子一般,心裡早把秦浩軒罵了千百遍,麵上卻半個字不敢蹦——他清楚,以自己眼下這副模樣,根本沒本錢跟秦浩軒叫板,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沒多會兒,李靖派來的人也進了地窖。來者是個仙苗境五葉的弟子,押送他的執法弟子忍不住頻頻打量秦浩軒:這小子看著平平無奇,竟能跟仙苗境五葉的修仙者拚到兩敗俱傷?就連奉命來護著秦浩軒的常青山,也滿肚子納悶——就這麼個資質瞧著稀鬆平常的新人,憑什麼讓三名紫種弟子揪著不放,暗地裡較著勁爭著護他?
地窖裡的熱氣混著眾人的沉默,悶得像口密不透風的鍋。隻有秦浩軒擦著嘴角的油星子,彷彿周遭的驚疑和憋屈,都跟他沒半毛錢關係。
常青山踏進岩漿地窖時,鼻尖先撞上一股濃重的血腥氣。他原以為傳言多半摻了水分——一個連靈根都沒完全覺醒的凡人,能把仙苗境五葉的袁山象打成什麼樣?頂多是僥幸占了上風,自己怕是也得脫層皮。可眼下瞧著,袁山象躺在血泊裡,斷了的兩腿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左臂不自然地垂落,顯然廢了,而秦浩軒正坐在不遠處的石台上,手裡還抓著半塊沒啃完的烤肉,見他進來,甚至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
“秦師弟好身手。”常青山壓下心頭的震驚,拱手時指尖微顫——傳言竟是真的!這秦浩軒不僅贏了,還贏得如此徹底,自己這趟來的確實多餘。
秦浩軒嚥下烤肉,眉梢挑得老高:“李靖師兄倒是訊息靈通。”他哪會看不出來,李靖哪是托人照看,分明是借常青山的仙苗境五葉修為,向徐羽遞話示好,順便敲打自己。
這話一出,地窖裡幾個苟著的老油條瞬間炸了鍋。他們縮在角落本就心驚膽戰,此刻聽得真切——一個紫種弟子派仙苗境五葉來“收拾”人,另兩個竟立刻遣人來護著?這陣仗……
“是無上紫種徐羽小師妹!”有人壓低聲音驚呼,眼睛瞪得快要裂開,“還有李靖師兄……這秦浩軒到底是什麼來頭,能讓三位紫種爭著拉攏?”
常青山沒理會那些竊竊私語,從乾坤袋裡摸出個玉瓶拋給秦浩軒:“李靖師弟和徐羽小師妹的心意,你收著。這瓶‘續脈丹’對修行傷體有好處。”
秦浩軒接住玉瓶掂量了下,仰頭將剩下的烤肉塞進嘴裡,含糊道:“替我謝過他們。”他瞥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袁山象,嘴角勾出抹冷笑,“至於多餘不多餘——常師兄還是留著精力,先看看袁師兄還有沒有氣吧。”
常青山這纔想起地上的人,皺眉走過去探了探鼻息,回頭對秦浩軒道:“還有口氣。不過……怕是再難踏足修行路了。”
地窖裡一片死寂,老油條們看著秦浩軒雲淡風輕的樣子,後背直冒冷汗。這哪裡是普通人,分明是個扮豬吃虎的狠角色,連無上紫種都要爭相示好,往後這岩漿地窖,怕是要以他為尊了。
秦浩軒究竟是什麼來頭?竟能讓一位無上紫種對他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後快,反倒有另外兩位無上紫種特意派人貼身護著他!
這般錯綜複雜的關係,讓躺在地上的袁山象越想越怕,後背沁出一層冷汗。他暗自慶幸,幸好沒能真的將秦浩軒弄死——否則那兩位護著秦浩軒的紫種弟子,必定會搬出宗規教義來嚴懲自己,到時候就算張狂想保,怕是也保不住。原本還盤算著傷愈後找秦浩軒報仇的念頭,此刻徹底煙消雲散,隻剩下劫後餘生的心悸。
秦浩軒緩緩起身,腳步輕緩地向前挪動著,眉頭微蹙。若隻是徐羽托人來照看,他自然是信得過的。可加上李靖……此人出身皇族,向來手段層出不窮,心思深沉難測,不得不多留幾分心眼。
他目光掃過常青山,對方雖說是受了兩人所托,言行間卻透著幾分皇族修士特有的矜持,不似徐羽那邊的人來得直接坦蕩。秦浩軒不動聲色地將那瓶“續脈丹”收入袖中,指尖摩挲著冰涼的瓶身,心裡已有了計較——李靖這步棋,怕是沒那麼簡單。
周遭的空氣彷彿凝住了,連角落裡的老油條們都屏住了呼吸,暗自揣摩著這位能讓紫種們這般看重的年輕人,究竟藏著怎樣的底牌。
袁山象看著秦浩軒的身影越來越近,心頭那股不安像藤蔓似的瘋長。他剛撐起半個身子想往後縮,秦浩軒的腳已經帶著風聲踏了下來——不偏不倚,正踩在他左腳斷骨的位置。
“嗷——!”劇痛順著骨頭縫炸開,袁山象像被扔進滾水裡的蝦,整個人弓成了蝦米,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他疼得眼前發黑,肋骨的傷被這猛地一掙扯,更是疼得他牙都咬碎了,殺豬似的慘叫在地窖裡撞出回聲。
常青山嚇了一跳,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法器上,見秦浩軒沒再動,才皺眉喝止:“秦浩軒!你瘋了?!”
袁山象疼得渾身發抖,指著秦浩軒的手都在顫:“你他媽……瘋了?!”
秦浩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卻比地窖的石頭還冷:“這樣,你就沒法再爬起來找我麻煩了。”
袁山象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家夥是記恨之前自己處處針對他!他氣得渾身發抖,疼和怒攪在一起,眼眶都紅了:“安全?我看你是想廢了我!早知道你背後有紫種撐腰,我他媽……”
“晚了。”秦浩軒打斷他,腳卻沒挪開,隻是稍稍鬆了點力道,“你斷的是骨頭,養三個月能好。我要是剛才手軟,現在躺這兒的就是我。”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袁山象痛苦扭曲的臉,語氣裡帶了點不易察覺的狠:“往後想找麻煩,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骨頭夠不夠硬。”
常青山站在窖口,眉頭擰成了疙瘩。岩漿地窖裡蒸騰的熱氣混著靈力的灼痛撲麵而來,他看著秦浩軒盤膝而坐的身影,後背竟滲出層薄汗——這小子哪是在療傷?分明是在虎口奪食!
岩漿裡翻滾的熱毒靈力,尋常修士沾一點都要爆體而亡,秦浩軒卻像鯨吞般大口吸納,周身麵板被燙得泛紅,嘴角卻噙著絲笑意。常青山看得心驚:一葉金蓮的藥力在他體內翻騰,巫修的底子又能化解熱毒,這小子簡直是為這岩漿地窖而生的。
不過三天,秦浩軒身上的傷口就開始結痂,斷裂的骨縫裡甚至能聽到靈力癒合的輕響。常青山暗歎:這般恢複速度,怕是比服用上品靈藥還猛。他守在窖口,手裡的法器轉得飛快,但凡有半點異動,這岩漿就得先淹了半個山頭——他護的不是一個修士,分明是個隨時要衝天而起的煞星。
而秦浩軒渾然不覺,每日天不亮就盤膝入定,任由熱毒靈力衝刷經脈。巫修的血脈在麵板下隱隱發光,將岩漿的“毒”轉化成“補”,丹田處的靈力團越來越亮,連帶著眼神都銳利了幾分。他知道常青山在外麵守著,但他不能停——這岩漿地窖是天賜的機緣,錯過了,怕是再難有這般淬煉筋骨的機會。
第七日清晨,秦浩軒猛地睜眼,兩道精光刺破地窖的熱氣。他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斷裂處已能發力,甚至比受傷前更添了幾分蠻力。常青山在窖口看得清楚,心裡那點寒意早變成了讚許:修仙路上,缺的就是這股敢跟天地搶機緣的狠勁。
“可以了。”常青山揚聲道,“再吸下去,熱毒要入骨髓了。”
秦浩軒咧嘴一笑,露出顆小虎牙,周身熱氣散去,竟比來時挺拔了半寸:“謝常兄護法。”
常青山看著他眼底的光,忽然覺得,這岩漿地窖的熱毒,沒白讓他守這幾天。
袁山象見秦浩軒再次朝自己走來,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滾燙的岩漿地窖地麵上,聲音帶著哭腔和恐懼:“秦師兄!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以前是我有眼無珠,豬油蒙了心,纔敢對您不敬!我發誓,這輩子要是再對您有半分歹念,就讓我被岩漿吞噬,魂飛魄散!求您饒了我這一次吧!”
他連磕了十幾個響頭,額頭上滲出血跡,混著地窖裡的熱氣蒸騰成白霧,直到秦浩軒停下腳步,纔敢顫抖著抬頭,滿眼祈求。
秦浩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並未立刻說話,隻是默默運轉靈力。丹田處,那枚沉寂許久的仙種竟隱隱透出微光,一絲細微的根須正試探著向外延展,雖還未真正紮入丹田,卻已帶著蓬勃的生機。這七天的岩漿淬煉,靈力灌輸從未間斷,終於讓仙種有了動靜。
七天時間轉瞬即逝,兩名執法弟子已在窖口等候。秦浩軒摸了摸丹田的位置,感受著仙苗根須的脈動,竟生出幾分不捨。這裡雖熱浪灼人,危機四伏,卻能讓他心無旁騖地修煉,傷勢也恢複了八成。一旦出去,張狂和李靖那些明槍暗箭怕是少不了,反倒沒這般清淨。
他最後看了一眼翻滾的岩漿,轉身跟著執法弟子往外走。身後,袁山象還癱在地上,看著他的背影,長長鬆了口氣,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秦浩軒離開岩漿地窖時,那些被關了不知多久的老油子們終於鬆了口氣,臉上露出打心底裡的笑容。“總算走了……”有人抹了把臉,“往後飯缸裡能多盛半勺粥了。”
角落裡,袁山象趴在地上,聽見這話,竟忍不住哭了出來——不是傷心,是喜極而泣。這五天,他活得像在煉獄裡:每次傷勢剛好轉,秦浩軒的“切磋”就會準時到來,舊傷疊新傷,連手指都快抬不起來。他毫不懷疑,若秦浩軒再留十天半月,自己這條命就算保住,也定是終生殘廢。可現在,折磨終於結束了。
他正想喘口氣,地窖的石門“吱呀”開啟,黃鸝帶著兩名執法弟子走了進來。她臉色冰寒,手裡展開一張泛黃的法旨,聲音像淬了冰:“罪徒袁山象,屢犯門規,勾結外敵,殘害同門……”
袁山象心裡咯噔一下,掙紮著想爬起來,卻被執法弟子一腳踩住後背,狠狠按在地上。
“著!廢去修為,打入癡傻院,終生為奴!”
法旨上的硃砂字跡刺痛了袁山象的眼。他瘋了一樣嘶吼:“不可能!我是張狂師弟的人!你們敢動我?他知道嗎?他絕不會答應的!”
黃鸝冷笑一聲,揮手示意執法弟子動手。靈力探入經脈的瞬間,袁山象聽見自己丹田破碎的聲音,像琉璃墜地。
“張狂?”黃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裡滿是嘲諷,“他剛在大殿領了罰,正跪在祖師像前反省呢——畢竟,包庇罪徒,可不是小事。”
袁山象的嘶吼卡在喉嚨裡,眼前一黑。最後的意識停留在老油子們幸災樂禍的眼神裡——原來,他從始至終,都隻是枚隨時可棄的棋子。
黃鸝的臉色冷得像結了層冰,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張狂?紫種能保他自己脫罪就不錯了,還想護著你?太初的規矩,可不是誰都能當靠山糊弄過去的!”她揚手一揮,語氣淩厲,“帶走!”
執法弟子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似的拽起袁山象。他掙紮著扭動,鐵鏈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嗓子裡擠出破碎的呼救:“張師弟!救我!你說過會護著我的——”
聲音撞在禁閉室冰冷的石壁上,反彈回來的隻有空蕩的迴音。
當他被拖拽著經過秦浩軒身邊時,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渾濁的眼睛裡爆發出一絲光亮,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秦師弟!我錯了!以前是我混賬,我不該跟你作對……求你發發慈悲,替我求句情!我以後給你當牛做馬!”
秦浩軒站在原地沒動,指尖在袖中緩緩收緊。他看著袁山象被鐵鏈磨破的手腕,看著那張涕淚橫流的臉,眼神裡沒有半分波瀾,彷彿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求情?”他終於開口,聲音比石壁還冷,“當初你帶人圍堵我時,怎麼沒想過會有今天?”
袁山象的慘叫猛地卡在喉嚨裡,臉上血色瞬間褪儘。執法弟子沒再給他掙紮的機會,拖著他消失在長廊儘頭,隻剩下“哐當”的鐵鏈聲和漸遠的哭嚎,在空蕩的長廊裡一點點消散。
黃鸝瞥了秦浩軒一眼,語氣緩和了些:“你倒是比我想的更硬氣。”
秦浩軒沒接話,隻是望著袁山象消失的方向,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嘲諷。這太初的規矩,終究是給守規矩的人定的——至於那些仗著靠山就肆意妄為的,早該嘗嘗反噬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