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紀元:道起鴻蒙 第176章 贈物結緣
慕容超推門而出時,靈田穀的晨霧還未散儘,他衣袂上沾著些草屑,眉宇間卻亮得驚人,像是有星子落進了眼底——那是突破後獨有的清透,連帶著周身靈力都流轉得愈發圓融。
常傲天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片刻,轉頭問接引道人:“這位師弟眼明心亮,靈力運轉不露半分滯澀,瞧著是塊好料子。莫非是……灰色仙種?”
“灰色仙種”四字剛落,許晴手裡的玉露瓶差點脫手。她重新打量慕容超,見他站姿沉穩,雖年少卻無半分浮躁,倒真有幾分灰種特有的內斂韌勁兒。心裡不由得嘀咕:難怪太初教對化樹宴這般從容,原是藏著這樣的好苗子。灰種啊,那可是能扛住雷劫的根骨,往後的造化,說不定能直追長老們……
接引道人捋著胡須笑了:“常師弟好眼力。超兒確是灰種,隻是性子低調,不愛張揚。”他拍了拍慕容超的肩,“來,見過常師兄、許師妹。往後都是同道,多親近親近。”
慕容超拱手行禮,聲音清朗:“常師兄,許師妹。”晨光落在他發梢,竟泛出一層淡淡的銀輝,看得許晴暗暗點頭——這般氣度,果然配得上灰種之名。
灰種雖在有色仙種裡排於末位,卻也是實打實的修仙根骨。一個宗門若能出一位灰種弟子,縱不能憑他一人引領門派走向鼎盛,卻足以保數百年傳承無虞——太初教掌教黃龍真人便是最好的例證。這位灰種修士如今已臻仙嬰道果境,修為深不可測,傳聞假以時日,更有望百尺竿頭,再進一步。
接引道人心中暗驚,常傲天竟有這般眼力。要知曉,看穿弟子資質絕非易事,便是長老院的諸位長老,也不敢斷言自己能百看百準,否則新弟子入門時,何需勞師動眾地測資質,直接請長老們過目便是?
看來古風派派常傲天這等眼力絕佳的弟子前來,果然藏著深意。
接引道人麵上不動聲色,微微一笑道:“常師兄好眼力。這弟子名喚慕容超,確是灰色仙種。”說罷,他朝慕容超招了招手。
接引道人雖非長老,卻是掌教身邊最得力的親信,門派中無人不曉。慕容超見他召喚,不敢怠慢,立刻快步走了過來,垂手侍立一旁,神色恭謹。
“慕容超,這位是古風派的常傲天師兄、許晴師姐。九天後入紅塵曆練,你將帶隊前往古風國,常師兄與許師姐會同行。此行恰逢古風派左龍師叔的化樹宴——這等盛會,說是修仙界的一大盛事也不為過。”接引道人的聲音剛落,周遭便響起一片低低的驚歎。
誰不知化樹宴的分量?那是各大門派交流的重要場合,屆時不僅有修為深不可測的前輩現身,更能見到各派最頂尖的年輕弟子。能參與其中已是機緣,帶隊前往更是莫大的信任,若能藉此結交人脈,對往後修行之路的助益難以估量。
慕容超臉上難掩喜色,胸中激蕩著激動。他深深一揖,對著常傲天與許晴恭敬道:“晚輩慕容超,多謝常師兄、許師姐肯屈尊同行。此行還望二位不吝賜教,晚輩定當虛心受教。”語氣裡的鄭重與期待,引得周圍弟子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
慕容超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掠過秦浩軒,心底泛起一絲難以言說的快意。能得師門長輩器重,擔起帶隊前往古風派參加化樹宴的重任——那可是修仙者雲集的盛會,多少人求而不得。他暗自思忖,此番一行,修為定能精進,人望也會水漲船高,與秦浩軒的差距終將拉開,而與徐羽的距離,也會一步步拉近。假以時日,自己修為大成,徐羽若不傻,論修為、論聲望,又怎會選秦浩軒而非自己?
這時,常傲天溫和的笑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對方脾氣極好,臉上堆著親和的笑意:“慕容師弟客氣了。你我同為修仙者,向天爭命纔是共同目標。愚兄不過早修幾年,談不上指點。若師弟有疑難,愚兄力所能及之處,必當竭儘全力。古風派與太初教世代交好,你我理當結為至交纔是。”
慕容超正要再行一拜,卻被一股柔和的靈力托住,動彈不得。常傲天又道:“師弟不必多禮,你我之間,何須如此見外。”
一旁始終未語的許晴也笑著插話:“就是啊。再過幾日同去古風國,相處的時日還長著呢。師弟若總這般多禮,反倒讓我們不自在了。”
慕容超心中暖意湧動,隻覺這二位前輩親和近人,先前的拘謹消減了大半,忙應道:“是師弟唐突了,多謝二位前輩體諒。”
常傲天與許晴都是人精,豈會看不明白?慕容超雖是剛入門的弟子,修為尚淺,但他那灰種資質,在宗門裡已是鳳毛麟角。宗門長輩必定會傾囊相授,悉心栽培,假以時日,他定然會成為修仙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太初教這些年人才凋零,怕是再難找出資質更勝他的弟子,將來他接任掌教之位的幾率,著實不小。
與這樣潛力無限的弟子交好,於情於理,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
人群裡,張揚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心頭的怨毒幾乎要溢位來。他那雙眼睛像淬了毒的蛇眼,死死盯著秦浩軒,彷彿要將對方生吞活剝。
“憑什麼?”張揚在心裡惡狠狠地咒罵,“這般好事,不讓無上紫種的我去,竟然輪得到慕容超這小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越想越氣,目光掃過秦浩軒,恨意更濃:“慕容超能得此良機,定是沾了秦浩軒的光!秦浩軒那廝,竟無償派自己豢養的靈猴幫慕容超打理靈地,讓他能專心修煉,省下多少功夫?再說他們倆與徐羽走得那般近,掌教他們定是看在這層關係上,才把出使古風派的美差給了慕容超!”
張揚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他盯著秦浩軒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陰狠:“等著吧,這筆賬,我遲早要跟你們算清楚!”
張揚盯著秦浩軒的背影,指節捏得咯咯作響。他對付不了徐羽,更動不了同為灰種、深受宗門器重的慕容超,可秦浩軒算什麼?不過是個毫不起眼的弱種,憑什麼礙眼地杵在那裡?
“等著吧,”他在心裡咬牙發狠,眼底翻湧著陰鷙,“一個弱種也敢擋路,若不除了你這眼中釘、肉中刺,我都對不起自己這身紫種資質!”
遠處,常傲天與慕容超又寒暄了幾句,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角落裡的秦浩軒,這一次,常傲天的眼神驟然凝住。
先前他的注意力全被小金吸引,對秦浩軒的第一印象實在糟糕——身為弱種,這個時辰竟還在打盹,全然不懂勤能補拙的道理,他當時便在心裡將其歸為了沒出息的尋常弟子。
可此刻再看,常傲天卻驚覺自己錯得離譜。
慕容超是灰種,仙苗境五葉的修為已足夠驚人,可秦浩軒呢?
常傲天指尖微動,靈力悄然探出,瞬間便摸清了秦浩軒的修為境界。下一秒,他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從容險些繃不住——仙苗境四葉!
“這……”常傲天失聲低呼,難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接引道人,“你說秦浩軒是去年入的門?滿打滿算,入門才六個多月?”
接引道人點頭,也有些驚訝:“是啊,去年秋闈時收的弟子,當時測的確實是弱種,誰能想到……”
常傲天徹底說不出話來。弱種,入門半年,仙苗境四葉?這等進境,就算比起灰種的慕容超,也絲毫不遜色,甚至隱隱有趕超之勢!
他再看向秦浩軒時,目光已全然不同。那看似隨意的坐姿裡藏著沉穩,打盹時微微起伏的胸膛下,怕是藏著不為人知的韌性。所謂的“偷懶”,或許是人家早已將今日的功課做完,又或許是另一種獨特的修煉方式?
“有意思,”常傲天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眼底閃過欣賞,“這太初教,倒是藏著不少璞玉。”
慕容超也注意到了秦浩軒的修為,眼中閃過驚訝,隨即化為瞭然。難怪剛才總覺得這位師弟氣息不一般,原來是自己看走了眼。弱種又如何?能在半年內修到仙苗境四葉,這份毅力與天賦,比許多所謂的“良種”都要強得多。
角落裡,秦浩軒似是察覺到了注視,緩緩睜開眼。他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目光與常傲天對上時,沒有絲毫慌亂,隻是坦然一笑,露出兩顆淺淺的梨渦,倒像是個鄰家少年。
常傲天心中微動,朝他溫和地點了點頭。
秦浩軒也回了一禮,隨即又閉上眼,彷彿剛才的一切不過是錯覺。
張揚將這一幕看在眼裡,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他不明白,一個弱種怎麼配得到常傲天的青睞?嫉妒像毒藤般纏上心頭,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秦浩軒……”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聲音裡淬滿了寒意,“你等著,我不會讓你得意太久。”
常傲天眼中的驚訝不過一閃而逝,很快便恢複了平和。他看著秦浩軒,語氣誠懇:“秦師弟的小金確實靈氣逼人,既然師弟不捨,我自然不會再提。”說著,他從懷中取出兩顆下二品靈石,又拿出三隻雪白千紙鶴,遞了過去,“這點東西不算什麼,就當是賠罪,耽誤了你修煉時間。千紙鶴上有我的氣息,日後若有需要,寫上字它自會尋到我。”
秦浩軒連忙擺手,態度堅決:“常師兄說笑了,能與師兄交談已是幸事,怎敢收這些?無功不受祿,還請師兄收回纔是。”
旁側的弟子們眼尖,一眼就認出常傲天遞出的是兩顆下二品靈石——這等品相的靈石,換算成下三品靈石足有兩百之數,抵得上仙苗境二十葉弟子一年多的辛苦修行所得,誰看了不心頭火熱?
“秦師弟快收下吧,常師兄一番好意,可彆拂了這份心。”接引道人在一旁勸道,語氣裡帶著幾分過來人式的通透,“常師兄向來愛惜後輩,這是瞧得起你才給的。”
秦浩軒望著掌心沉甸甸的靈石,指尖微微發燙。他怎會不知,這兩顆靈石背後的分量——常傲天這般人物,從不做無謂的饋贈,定是對自己那隻小金念茲在茲。可事已至此,再推辭反倒顯得矯情。
“那……多謝常師兄厚愛。”他終是握緊靈石,深深作揖,“這份情,秦浩軒記下了。”
常傲天朗聲一笑,拍了拍他的肩:“爽快!往後修行上有難處,儘管來找我。”說罷,又將三隻雪白千紙鶴遞過去,“這千紙鶴能傳信,若遇急事,寫上隻言片語,它自會尋到我。”
秦浩軒接過千紙鶴,指尖觸到紙麵細膩的紋路,心裡跟明鏡似的——這哪是傳信用的,分明是給日後“交易”留的門路。若是自己哪天鬆了口,這千紙鶴便是常傲天的“傳令符”。
旁側弟子們看得眼熱,卻也隻能按捺住心思。畢竟這等機緣,非秦浩軒這般入了常傲天眼的後輩不能得。有人暗自嘀咕:“換作是我,彆說兩隻靈石,就是一隻,也早把那小金雙手奉上了。”
秦浩軒將靈石小心收好,指尖摩挲著千紙鶴,心裡清楚:這人情欠大了。但他望著常傲天坦蕩的笑容,忽然覺得,或許事情未必如自己想的那般功利。至少此刻,對方眼中的欣賞,不似作偽。
果然,常傲天對著秦浩軒拱手一禮,目光卻忍不住又落在小金身上,帶著幾分不捨說道:“秦師弟往後若是修煉繁忙,沒精力照料小金,就用千紙鶴知會我一聲,我定給出讓你滿意的價格。今天耽誤了你不少修煉時間,還望師弟莫要見怪。”
秦浩軒淡然一笑,不答應也不拒絕,隻朝常傲天頷首道:“常師兄好走。”
雙方道彆後,接引道人看向常傲天笑道:“常師兄,許師姐,天色尚早,兩位要不要再四處轉轉?”
“自然要轉,”常傲天爽朗一笑,眼中閃過對周遭景緻的好奇,“大嶼山真是人傑地靈,這般山清水秀的仙境,多走走也是賞心樂事!”說罷,便跟著接引道人往外走。
就在他們走出沒幾步時,常傲天卻忽然停下腳步,轉身折了回來,走到秦浩軒身邊,語氣帶著幾分懇切:“秦師弟,愚兄還有個不情之請。”
秦浩軒略感詫異,抬手示意:“常師兄請講。”
“秦師弟,能否賜我幾根小金的猴毛?”常傲天語氣懇切,目光落在小金身上,帶著幾分探究,“我瞧小金雖看似尋常,卻靈慧得緊,許是靈智尚未全開的野生靈獸也未可知。若能得幾根猴毛回去細究,當真確認了它的靈獸身份,我便以千紙鶴告知師弟——這般生靈,若錯當普通野禽來養,未免太委屈了它,師弟也好早作打算,調整飼養之法纔是。”
秦浩軒聞言微微頷首。與常傲天這片刻相處,他倒覺得此人雖帶些修仙宗門高等弟子常見的傲氣,骨子裡卻並無壞心。先前若對方真要強行將那袋靈石擲在地上強買小金,師門長輩礙於兩派交好,多半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見其並無那般蠻橫。
隻是……秦浩軒看向肩頭的小金,麵露難色。幾根猴毛本算不得什麼,可這畢竟是小金身上的東西,它雖不會言語,但若擅自取其毛發,終究不妥。他沉吟片刻,輕聲道:“常師兄的好意,師弟心領了。隻是小金雖通人性,終究是個活物,毛發之事,還需問問它自己的意思。”
說罷,他抬手輕撫小金的絨毛,低聲不知說了些什麼。小金似懂非懂地歪了歪頭,忽然蹭了蹭秦浩軒的指尖,隨後主動抖落了兩根帶著淡淡金光的細毛,落在秦浩軒掌心。
“這……”秦浩軒一怔,隨即莞爾,將那兩根猴毛小心收起,遞向常傲天,“看來小金也願成全師兄的心意。”
常傲天接過猴毛,如獲至寶般收入玉盒,拱手笑道:“多謝秦師弟,也多謝小金。此事若有眉目,我定第一時間告知。”
小金似懂非懂地瞅著秦浩軒,小爪子在脖頸處撓了撓,終究還是不情不願地拔下幾根暗金色的猴毛,蓬鬆的尾巴不耐煩地甩了甩。秦浩軒見狀,抬手輕輕摸了摸它的腦袋,指尖拂過那柔軟的絨毛,像是在安撫。
待接過猴毛,常傲天的眼睛瞬間亮了,忙用玉盒小心收好,指尖都帶著幾分顫意,彷彿捧著什麼稀世珍寶。他再看向小金時,目光裡滿是讚歎——這猴子通人性到這份上,即便不是靈獸,也定是天地間孕育的靈物!回去定要細細研究,若能尋到一隻這般靈性的,也算遂了心願。
“秦師弟,大恩不言謝!”常傲天鄭重拱手,又深深看了眼小金,才轉身跟上接引道人,腳步都比來時輕快了幾分。
秦浩軒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低頭對上小金委屈巴巴的眼神,無奈地笑了,從袖中摸出顆靈果遞過去:“委屈你了,給,賠你的。”小金立刻搶過靈果啃起來,尾巴也不甩了,倒像是剛才拔毛的事從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