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紀元:道起鴻蒙 第177章 道心種下龍魔身
秦浩軒望著常傲天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靈田穀入口,才轉身回了自己的小院,身後留下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嘖,早知道抓猴子能得這等機緣,我當初就該守在青峰山彆動!”一個穿灰布短打的弟子跺著腳,滿臉懊惱,“要是能抓隻小金那樣的靈猴,彆說兩顆下二品靈石,就是讓我拿半年月例換都樂意!”
旁邊有人嗤笑:“你?還是算了吧。秦師兄手裡那猴毛,怕都比你修行三年的靈力純。人家能得古風派青睞,可不是單靠運氣。”
“話不能這麼說,”另一個弟子湊過來,壓低聲音,“我聽說啊,慕容超能被掌教選中,全仗著秦師兄在背後提點。你看張揚,論資質不比慕容超差,可他孤孤單單一個,哪有秦師兄這樣的盟友幫襯?”
“盟友?我看是過命的交情吧!”有人撇撇嘴,望著秦浩軒小院的方向,眼神複雜,“剛才常傲天看秦師兄的眼神,那叫一個熱絡,換了旁人,能得他親手遞顆靈石就不錯了。”
議論聲漸漸低了下去,卻都化作羨慕的目光,落在秦浩軒緊閉的院門上。
誰都知道,靈田穀這趟渾水,秦浩軒算是踩著浪頭站穩了腳跟。往後的路,怕是要比旁人順坦多了。
而小院裡,秦浩軒正將那包猴毛小心收進玉盒。窗外的風卷著花香飄進來,他指尖摩挲著冰涼的盒麵,忽然想起常傲天臨走時那句“有事隨時傳訊”,嘴角微微勾了勾。
所謂機緣,從來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你得先有接住它的本事,再有護著它的底氣才行。
他低頭看向桌角那隻啃著靈果的小猴,笑道:“聽見了?往後可得更機靈些,彆讓人比下去了。”
小猴似懂非懂,叼著果子朝他晃了晃尾巴,尾巴尖還沾著片花瓣,倒有幾分得意洋洋的模樣。
慕容超一腳踏進房門,反手便將門關得嚴絲合縫。案上的燭火被氣流掀得晃了晃,映得他眼底的光忽明忽暗。還有九天,隻要熬過這九天,入紅塵出使古風派的差事就穩穩攥在手裡了——那可是門派上下盯著的榮耀,多少雙眼睛看著呢。
“秦浩軒?弱種罷了。”他攥緊拳頭,指節泛白,“誰不說我慕容超是師門最出挑的?徐師妹看著,宗門長輩看著,憑什麼要被他壓一頭?”他對著銅鏡裡的自己冷笑,鏡中人眼神灼灼,“九天後,我定要讓所有人看清,帶隊的榮耀從來不是靠旁人施捨,是我慕容超自己掙來的!”
隔壁房裡,張揚托著下巴坐在窗台上,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他望著秦浩軒窗紙上那團模糊的剪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欞,眼底的光比夜色還沉。“憑什麼?”他舌尖碾著這三個字,怨毒像藤蔓似的纏上心口,“連掃地的雜役都圍著他轉,連長老都誇他靈氣通透……”他忽然低笑一聲,指節敲了敲玻璃,“等著吧,好戲還在後頭呢。”
而秦浩軒的房裡,燭火安穩地亮著。他盤腿坐在床上,指尖捏著兩顆下二品靈石,轉得叮當作響。身前並排擺著三隻千紙鶴,翅膀上的褶皺都被撫平了,顯然是被人細細捋過。他眼神平靜,像在等風來,又像在等某個約定,指尖的靈石轉著轉著,忽然停在掌心,發出一聲清越的輕響。
沒過多久,刑走了進來。他目光一掃,先落在秦浩軒手裡轉得正歡的兩顆下二品靈石上,喉結動了動,下意識吞了口唾沫,這才開口:“你要的訊息,我打聽著了。”
“說。”秦浩軒眼皮都沒抬,指尖的靈石轉得更快,叮當作響,眼神似笑非笑地在刑身上打了個轉。
刑原本蜷著的手指下意識想往靈石那邊伸,見他這眼神,又悻悻縮了回去。心裡暗罵:這秦浩軒越來越像模像樣了,不就是兩顆破靈石嗎,至於這麼攥著?嘴上卻不敢怠慢,壓低聲音道:“我托了張揚的鐵杆手下,繞了三四個彎——他太初教那邊有個遠房親戚,跟掌教的道童交好,傳話說,來拜山的那兩個古風派弟子,底細乾淨得很,就是來走動走動,沒彆的心思。”
說罷,刑眼巴巴望著秦浩軒手裡的靈石,喉結又動了動:“那……訊息費……”
秦浩軒像是沒聽見,指尖一停,靈石穩穩落進掌心:“就這些?”
刑心裡咯噔一下,趕緊補充:“還聽說那倆弟子帶了瓶‘醉流霞’,說是給掌教的見麵禮,那酒可是古風派的寶貝,據說一口能暖到腳底板……”
秦浩軒這才慢悠悠摸出顆下品靈石丟過去,刑手忙腳亂接住,臉上瞬間堆起笑:“夠了夠了!秦兄爽快!”轉身要走,又被秦浩軒叫住。
“下次繞那麼多彎子,就彆來了。”秦浩軒指尖敲著桌麵,“我要的是訊息,不是聽你報親戚譜。”
刑訕訕應著,攥緊靈石溜了出去,心裡嘀咕:小氣鬼,等我換了酒喝,看我不在張揚麵前唸叨你三遍!
秦浩軒捏著刑的耳朵聽了半天,見他東拉西扯沒個正經,終於耐不住打斷:“說重點!再絮叨一句,這耳朵可就不是紅不紅的事了。”
刑被捏得齜牙咧嘴,小聲嘟囔:“又捨不得給靈石,還催著挑重點……”嘴上抱怨著,還是趕緊說道,“他們來太初教拜山,是邀咱們去參加古風派的化樹宴——這你早知道了是吧?那我直說了:掌教和五位堂主合計好了,讓夏雲堂堂主夏雲子帶隊,慕容跟一隊入紅塵的弟子同去觀禮。”說完狠狠瞪了秦浩軒一眼,“沒了!”
秦浩軒鬆開手,指尖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點頭:“這訊息要是傳出去,怕是不少人要擠破頭想去。”
刑揉著發紅的耳朵,眼裡卻亮起來,湊過去道:“我也想去開開眼啊!聽說化樹宴上能見到各派的頂尖弟子,還有百年一遇的靈樹開花呢!要不……咱想辦法混兩個名額?”說著眼巴巴望著秦浩軒,滿是期待。
秦浩軒瞥他一眼:“你那點修為,去了怕是連靈樹花瓣都夠不著。”嘴上雖損,眼底卻閃過一絲笑意,“不過……也不是全無辦法。”
刑頓時來了勁:“真的?什麼辦法?隻要能去,讓我把攢的那袋靈石都給你都行!”
秦浩軒沒直接答,隻拍了拍他的肩:“先去把這訊息散播出去,看看風向再說。到時候……說不定真能撈著機會。”
刑立刻點頭如搗蒜,轉身就往外跑,生怕慢了一步機會就飛了。秦浩軒望著他的背影,指尖在桌案上輕輕叩著——化樹宴麼?倒是許久沒見那樣的大場麵了。
秦浩軒搖了搖頭,語氣沉穩:“比起湊那熱鬨,不如沉下心來入紅塵錘煉更實在。修仙一道,終究是以修為為根本,旁的都是虛的。何況那種盛會,各派頂尖修士雲集,你這點修為去了,若被哪位高人一眼看破身份,後果不堪設想——你真當修仙界是講情麵的地方?”
刑聞言連連點頭,先前的興奮勁兒頓時消了大半:“倒也是……我這點微末道行,去了怕是連靈樹的影子都沒看清,就成了彆人劍下的灰了。你們修仙者,確實多是冷血無情之輩。”
話剛說完,他瞥見秦浩軒眉峰微蹙,忙話鋒一轉,拍著胸脯大義凜然道:“當然!秦兄你肯定是例外!我一看你就知是義薄雲天的人物,絕非那些俗輩可比!”
秦浩軒聽得額角突突直跳,抬手揉著眉心,實在無語。這刑自從扮作張揚的小弟,嘴皮子是越來越溜,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竟練得這般爐火純青。
他暫且壓下這茬,目光落在桌案上剛煉製好的萬裡符上。那符籙通體流轉著溫潤流光,觸手如玉,靈氣氤氳,比尋常靈符不知精緻多少倍。指尖輕撫過符麵,能清晰感受到內裡蘊含的磅礴靈力,秦浩軒眼底掠過一絲期待,已有些按捺不住想試試它的威力了。
在靈田穀想找個無人處並非易事,葉一鳴沉吟片刻,提議道:“去無名峰後山吧,那裡荒草叢生,連咱們自然堂的弟子都鮮少涉足。”
秦浩軒與刑跟著葉一鳴來到無名峰後山。此地果然人跡罕至,縱然春日已至,四下卻仍是一片枯黃——地上不見新綠,樹杈光禿禿地支棱著,毫無生機。空氣中彌漫的寒氣也比彆處濃重幾分,若非三人皆有修為在身,尋常人絕難在此久留。
“倒是測試萬裡符的絕佳之地。”秦浩軒環顧四周,見地勢開闊平坦,滿意頷首,隨即從懷中取出萬裡符。
按《大符籙術》記載,萬裡符內藏一個小空間,正是符籙的動力核心,需容納一百五十兩下三品靈石方能催動。若空間內靈石不足,能量供給斷層,符籙便無從啟動。
秦浩軒指尖凝起靈力,緩緩注入萬裡符中。符體之上,原本黯淡的紋路驟然亮起,一個酒杯大小的黑洞在符上空旋即成型,吞吐著周遭的靈氣。他抬手一傾,懷中百五十兩下三品靈石傾瀉而出,儘數落入黑洞,靈石觸及黑洞邊緣便化作精純靈力,滋養著符內空間。
做完這一切,秦浩軒深吸一口氣,依著《大符籙術》所載法門,引動自身靈力,小心翼翼探入萬裡符核心。
若將萬裡符比作一匹烈馬,那百五十兩靈石便是充盈的糧草,而他的靈力,便是控馬的韁繩。靈力甫一與符體相融,萬裡符便泛起一層清幽青光,符力順著靈力牽引,如溪流般湧入秦浩軒體內。
一股輕盈感瞬間席捲全身,彷彿骨骼都卸下了千斤重擔。秦浩軒下意識抬步,身形竟如離弦之箭般向前掠出,帶起一道殘影。他心頭一震——這速度,遠超預料。原以為憑自身修為足以駕馭,此刻才知,萬裡符的迅捷竟到了需全力收束方能穩住身形的地步。
風在耳畔呼嘯,兩側景物成了模糊的色塊。秦浩軒竭力穩住心神,靈力流轉間稍稍放緩速度,指尖已沁出薄汗。這符力驅動下的奔襲,看似輕巧,實則每一步都需精準把控靈力,稍有失衡便可能失控撞向山壁。
他望著前方漸遠的山巒,心中暗歎:這萬裡符,竟是如此霸道的法器。
萬裡符中,百多兩靈石轉化的靈力與符體本身的浩瀚靈力交織翻湧,如同被驟然鬆開韁繩的野馬,帶著秦浩軒便往前衝去——他完全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像一道撕裂空氣的電光,瞬間竄了出去。
無名峰後山雖開闊,障礙物寥寥,但距他最近處立著一塊一人高的岩石。往日裡,即便是全力奔襲,到那岩石也需一炷香的腳程,可此刻催動著萬裡符,不過十息工夫,那塊灰黑色的岩石已如巨獸般撲麵而來。
“糟了!”秦浩軒心頭一緊,瞬間中斷靈力注入。可慣性早已成勢,如同脫軌的馬車,帶著他狠狠撞向岩石!
“轟隆——”
一聲巨響,那堅硬的岩石應聲碎裂,碎石飛濺。秦浩軒借著這股撞擊力才總算停了下來,隻覺得渾身痠痛,卻並未受重傷。
他踉蹌著爬起,看著腳邊散落的碎石,不由得暗暗咋舌。先前雖猜到萬裡符速度驚人,卻沒料到竟快到如此地步,不過眨眼間便衝出這麼遠,連中斷靈力都攔不住慣性。
若是換作尋常修仙者,這般撞擊怕是早已筋骨儘斷,他能安然無恙,全仗著自身遠超常人的體魄。秦浩軒甩了甩發麻的手臂,望著萬裡符上仍在微微閃爍的靈光,眼神裡既有驚歎,又多了幾分對這符籙威力的忌憚。
秦浩軒望著滿地碎石,心有餘悸地揉了揉發疼的肩膀——自己的體魄遠超尋常修仙者,尚且被撞得氣血翻湧,那天符門的普通弟子若用這萬裡符,怕是十有**要當場撞得粉身碎骨,這符籙的凶險竟到了這般地步?
他不敢再掉以輕心,在無名峰後山尋了處更開闊的空地,深吸一口氣再次注入靈力。可萬裡符的靈力依舊像脫韁的野馬,順著經脈瘋湧而出,帶著他向前疾衝,速度比方纔更甚,耳邊風聲呼嘯如雷,兩側景物徹底成了模糊的色塊。
速度攀升到極致時,身前彷彿橫亙起一麵無形的氣牆,風阻大得幾乎要將他骨骼壓碎。秦浩軒咬著牙想轉彎,可慣性裹挾著他向前猛衝,那些被速度撕裂的空氣竟凝聚成無數道氣牆,狠狠撞在他身上。
“噗——”他喉頭一甜,氣血如浪濤般翻騰,身子不受控製地在地上翻滾了數圈才停下,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跡,望著那枚在陽光下流轉靈光的萬裡符,眼神複雜——這符籙的威力,果然藏著常人承受不住的霸道。
氣牆撞擊的力道,絲毫不亞於撞在鐵板上——那是一種密集而狂暴的衝擊,彷彿有百八十個精壯鐵漢輪流向他揮拳,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著抗議,痛意順著骨頭縫往骨髓裡鑽,幾乎要將人撕裂。
秦浩軒心裡清楚,這萬裡符的速度還能再提——眼下的快,隻是相對他自身而言,若對上仙樹境修仙者,這般速度恐怕連對方的衣角都摸不到,隻會被輕易追上。可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胸腔像被巨石壓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感,麵板上的氣阻如同實質的枷鎖,再快一分,他毫不懷疑自己會被這無形的壓力碾成肉餅。
“天符門弟子究竟是如何駕馭這符籙的?”他咬緊牙關對抗著氣阻,腦海裡反複盤旋著這個疑問,“難道他們修煉時,還輔以特殊的煉體之法?否則,就算是同境界修士,也絕難承受這般狂暴的氣壓——我這身筋骨,比同等境界修士強悍十倍有餘,尚且撐不住,換作旁人,怕是早已爆體而亡了。”
風嘯聲越來越尖銳,氣阻如潮水般層層疊加,秦浩軒能清晰感覺到體內氣血翻湧,再不減速,必然會傷及內腑。他當機立斷,猛地收斂靈力,強行降低速度,任由身體在慣性作用下向前滑出數丈,才踉蹌著站穩,扶著一旁的樹乾劇烈喘息,冷汗順著額角滾落,浸濕了衣襟。
秦浩軒心頭一緊——他想停下來,可身體卻像脫韁的野馬,被一股無形的慣性拖著往前衝,氣牆的壓力越來越沉,幾乎要將他的骨頭碾碎。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被這股力道撕裂時,丹田處忽然湧起一股熟悉的暖流,順著經脈瘋狂竄動。
是【道心種魔**】!
他猛地怔住——功法運轉的軌跡竟與往日截然不同,兩句從未參透的口訣憑空浮現在腦海,帶著一種玄奧的韻律,自發地引導著靈力流轉。以前他對著這兩句口訣苦思冥想數月,連皮毛都摸不到,此刻卻像有隻無形的手在牽引,每一個字都化作實質的靈力,順著脈絡往血肉骨髓裡鑽。
“這是……”他又驚又喜,任由那股陌生的力量衝刷四肢百骸。原本在經脈中散亂的靈力彷彿找到了歸宿,漸漸凝聚成一股凝練的暖流,順著口訣的指引滲入血肉,融入骨骼。他能清晰感覺到,肉身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原本被氣牆撞得發麻的筋骨彷彿被浸潤過一般,痠痛感漸漸消退,皮肉與靈力的契合度越來越高,再撞上氣牆時,那撕裂般的劇痛竟真的減輕了許多。
氣牆的壓力還在,但他的身體像淬了一層薄甲,雖仍有痛感,卻已能勉強支撐。秦浩軒穩住身形,借著功法運轉的間隙,緩緩調整呼吸,目光裡閃過一絲明悟——原來這兩句口訣,竟是淬煉肉身、融合靈力的關鍵!
他順著那股自發的力量繼續運轉功法,隻覺得體內的靈力與血肉筋骨越來越默契,彷彿天生就該如此。再看向那道厚重的氣牆時,眼中已沒了先前的慌亂,反倒多了幾分迎難而上的堅定。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竟成了他突破功法瓶頸的契機。
就在此時,秦浩軒忽然察覺,那股正瘋狂擠壓周身的風壓,竟被運轉的《道心種魔**》牽引著,絲絲縷縷地湧入體內。這些狂暴的氣壓與經脈中流轉的靈力交織、融合,竟在他身前凝結成一麵特殊的氣牆——如同一層貼身的琉璃鎧甲,將他嚴絲合縫地護在其中。
方纔撞在氣牆上的劇痛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溫潤感。
秦浩軒下意識停止向萬裡符注入靈力。身前的特殊氣牆與周遭空氣猛地相撞,發出一聲輕響,他的腳步竟在刹那間戛然而止,穩穩地立在原地,彷彿從未被那股慣性拖拽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