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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大人今天生氣了嗎? 39 ?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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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八月十五這一日。

卯時剛過,整個上京城開始張燈結彩,街市上早已摩肩接踵,熱鬨非凡,畫舫遊船蠢蠢欲動,兩岸擠滿了采購節禮的百姓,再往東,宮門大開,各國使臣陸續進宮,從城門穿過,便是金鑾殿。

蕭琮穿身著朝服,有模有樣地站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朝見各國使臣,謝瑜則立在蕭琮身邊,從旁提點。

蕭玉柔卻是睡了個懶覺,直到午時方纔肯起,隨便對付了一口就直奔棲鳳殿,給太皇太後請過安後,纔去了側殿,打算換上舞衣演練幾遍。

蕭玉柔坐在圈椅上,揚了揚下巴。鶯兒會意,命人將一個厚重的木箱搬了上來。

她開啟箱子,裡邊的光澤便映亮了蕭玉柔的臉。

蕭玉柔眼中一亮:“成品果然不錯!”

鶯兒卻苦著臉道:“您是不知,奴婢跟那花魁軟磨硬泡好幾天,廢了許多功夫她才鬆口肯將這套行頭轉售殿下呢。”

蕭玉柔若是一開始便拿定了主意,她便有時間讓人好好裁製出一套全新的,可蕭玉柔偏偏在快到日子的時候才決定好,趕製是來不及了,隻能從彆人手中買現成的改改。

此舞衣乃是用孔雀羽撚了金線縫製而成,長裙飄然,點羽輕盈,配套的頭飾乃是用品相極佳的各色寶石點綴,隻需一些微光,便能夠泛出璀璨的火彩。

蕭玉柔頷首。原先點綴的寶石成色一般,她便從私庫裡挑了品質更好的讓人替換鑲嵌上去,現在一瞧,果真更加華貴動人。

蕭玉柔換上孔雀舞衣,還未帶上全妝,便已驚豔了側殿內的所有人。

鶯兒更是看直了眼,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原本的抱怨一掃而空,嘴上誇讚之詞不要錢一般往外蹦,逗得蕭玉柔前仰後合。

謝瑜要在前朝理事,沒法來為蕭玉柔伴奏,她便喊來了兩個宮廷樂師來。

“胡璿”的動作蕭玉柔早已熟記於心,在樂師的驚豔的目光中跳了兩遍,權作熱身,便換回常服,帶著一身行頭同鶯兒到麟德殿中休息準備。

麟德殿青磚綠瓦,飛簷高闊,寬闊的漢白玉石階延伸兩側,殿內富麗堂皇卻不失風雅,極儘奢靡,正是宮中招待使臣專用的地方。

鴻臚寺的官員正在麟德殿中核對來客名冊,安排座次添置席位。

蕭玉柔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名單,微微皺了皺眉。

鶯兒許是見了蕭玉柔方纔試穿的模樣,受到了啟發,一臉興奮地拉著她,嚷嚷著要給她改妝。

蕭玉柔便不再多想,跟著鶯兒去了後殿準備。

·

暮鼓聲響,宏偉軒昂的大殿中燈火漸次亮起,遠遠望去,映得整個麟德殿煌煌如天宮一般,璀璨閃耀宛若翺翔在幽暗深夜中的鳳凰,悄無聲息地震懾四方。

酉初二刻,宮監高聲唱和,打破了天宮的寧靜,天子車駕緩緩停落於殿前,後邊緊跟著的是後宮諸位先妃,洋洋灑灑地跟在後邊的則是朝中官員及諸國使者。

酉時三刻,天子入座,官員使者進殿覲見,一一拜會行禮,紛紛入座,寒暄過後,便興歌舞,轉眼間大殿之上觥籌交錯,諸國使臣見此華美宮殿,美酒佳肴,頗為感慨,是以溢美之詞不勝數。

慕容暲座次被安排在左側使臣一排最前,飲宴尚未開始,他閒閒地倚靠在案幾上,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漫不經心地打量著殿上高坐的幼帝,心念微動。

大周皇帝年紀雖小,行事卻沉穩,像個明君的苗子……不過到底年紀還小,生來就是天潢貴胄,美酒佳人在側,誰知會不會半路長歪?慕容暲垂眸,自斟自飲了一杯,轉而將視線移到了一直守在他身邊的謝瑜。

此人白衣若仙,翩然而立,一張極為俊美的麵容上始終平靜無波,說起話來也極為冷淡正經,整個人看上去雖年輕,卻又透著一種老成沉穩之感。

慕容暲挑眉。

這副模樣,打眼一瞧就知是個刻板淡漠之人,大周的小公主那樣一副灑脫痛快的性子,頭頂這樣的師父,怕是跟在他身邊吃了不少苦頭。

思及此處,慕容暲搖頭失笑,心中越發暗暗期待著些什麼。

眾人皆已落座,飲宴開始,歌姬舞女列隊而舞,眾人酒肉正酣。

太皇太後坐在蕭琮右側,忽朗聲道:“諸位使臣願意遠道而來與我大周交好,實乃我大周朝之幸。”

眾人皆舉杯遙敬。

太皇太後緩緩道:“按照往常的規矩,各國都會派出歌姬舞姬獻藝,哀家還記得,曾還有公主隨行而來,為各國交好而獻藝,老身記得,上回是樓蘭公主罷?”

樓蘭國使臣聞言起身,恭敬道:“正是小國。”

“公主可還安好?”

“回太皇太後,公主殿下已嫁人,生了一兒一女。”

太皇太後恍然:“竟這麼久了……上回哀家看她,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娃娃。”

使臣道:“勞太皇太後關懷,吾等此次前來,也有新奇節目要獻給太皇太後及陛下。”

“噢?甚好,”太皇太後笑道,“既然諸位皆有準備,那便開始罷。”

話音剛落,各國樂姬舞娘紛紛上場,更有彆出心裁的小國,帶了雜技藝人轉盤頂碗,倒是新奇有趣。

慕容暲看著與北疆交惡的羯國歌姬上場,忽將酒盞一放,起身打斷道:“甚是無趣。”

舞樂驟停,場上的歌姬僵在原地,麵露尷尬,不知要不要繼續。

蕭琮年紀雖小,卻也知道此舉無禮,有些不悅,刻意沉著嗓子道:“噢?難不成北疆小王子可有更好的節目?便是有更好的,也大可不必那樣著急。”

慕容暲彎著一雙桃花眼,笑道:“臣並未帶歌姬前來。”

蕭琮愣了片刻,旋即機敏道:“讓朕猜猜,北疆小王子可是要親自上場?”

慕容暲笑得更加春風得意,紅著臉躬身道:“陛下聖明,不瞞您說,臣對音律略通一二。”說罷,便從侍從手中接過一把陸特琴來。

慕容暲笑道:“此乃我母妃所贈,幼時起,她便教我演奏此琴。”

蕭琮點點頭:“朕聽聞你母妃乃是胡人,所以你生的高鼻深目,栗發淺眸。好,既然你自薦,朕便準你演奏。”

慕容暲笑容一頓,忽道:“不過臣一人獨奏難免無趣,若是有人能與臣合作……”他看了一眼前方空著的位子,“臣聽聞,大周長公主善舞,不若請她來與臣合作一曲,如何?”

謝瑜鳳眸眯起,終於將視線認真地落在了慕容暲身上。

太皇太後眸光深深,亦似有所覺:“公主殿下已有伴奏。”

慕容暲裝作不知,訝異道:“噢?是誰竟能有此殊榮?”

謝瑜冷言道:“正是在下。”

慕容暲遠遠看去,笑道:“原來是太傅大人,太傅大人可介意將此機會讓於我?”

謝瑜看著慕容暲,忽覺得他身形像極了那夜偷窺之人,靜立片刻後,淡淡道:“介意。”

蕭琮聞言瞪大了眼睛,側身去看謝瑜。

太皇太後也是一驚,卻不好太過駁了使臣的麵子,便道:“你從未與公主合演過,貿然更換,不大合適,如此,便還是讓謝太傅與公主合演,你便在一旁尋好拍子,嘗試著加入即可。”

此意就是想將慕容暲晾在一邊,不過他卻並不惱,反倒是一雙眸子愈發清亮,深深作揖,笑道:“多謝太皇太後。”

·

蕭玉柔一直在殿後候場,連席麵也沒去吃,自是看見了這一出,她隔著薄紗,將視線落在慕容暲那張異域風情的臉上,挑了挑眉。

鶯兒在蕭玉柔身邊忙前忙後,明明是蕭玉柔上場,可鶯兒卻比她還緊張些。手忙腳亂地拉著蕭玉柔,整理她臉上貼的細碎寶石和羽毛。

蕭玉柔看她如此,失笑道:“不必擔憂。”

那邊琴已擺好,謝瑜下場端坐琴前,慕容暲也已抱琴坐在一旁。

宮人吹滅大半宮燈,整個大殿便暗了下來,僅留台上兩顆燈樹。

一切皆已就緒。

蕭玉柔站在後台,深吸一口氣,略一挺身,便邁步上台。

她甫一出現,原本有些嘈雜的宮殿瞬間變得寂靜無聲。

雀羽長裙在步下璀璨生輝,柔暖的光輝籠罩著窈窕的身姿,她眉眼之間的寶石閃爍著細碎的光芒,頭上、身上裝點的羽毛隨著她的動作輕晃,像是撓癢癢一般,撓到了人的心裡。

謝瑜目光深深地望向蕭玉柔,狹長的鳳眸中是無儘的溫柔,虛浮在琴上的手指微微彎曲,呼吸也不由得放輕。

美得宛如九天神女,令人炫目,更讓人不敢褻瀆。

慕容暲則是一臉驚豔之色,直接愣在了原地,直到謝瑜一聲疾勁的掃弦刺破夜色,他方纔癡癡地回過神來,聽著謝瑜的琴聲,跟拍和奏。

蕭玉柔今日之舞乃是先皇後傳授她的一支《戛楠羅》,此舞乃是先皇後年少時隨商隊遊曆南詔國時習得。

相傳上古時的南詔有一隻孔雀神鳥,守護南詔大地百年,忽有一日,天神震怒,降罪南詔,落下大雨,聚積成洪,致使民不聊生,百姓流離。

神鳥不忍看無辜百姓受難,便顯神通,問天上諸神緣何震怒,後得知是有一惡霸為了錢財洗劫了神廟,屠殺眾僧,便將此人捉拿正法,送予眾神,平息了神怒,收斂了洪水,卻也耗儘了神力,神鳥死後化作一座神山,永世鎮守南詔,保南詔百年太平至今。

蕭玉柔今日一舞,正是《戛楠羅》的擒惡篇。

此篇描述的正是神鳥與惡霸爭鬥的場麵,動作大開大合,柔軟之中又要帶著剛猛之勁道,難度極大,卻也是動作最好看的一篇。

蕭玉柔腰肢柔軟,身姿輕盈,寶衣在她轉身舞動之間燦爛輝煌,纖長的手指輕撚裙衫,旋轉躍空之時真有孔雀展羽高飛的飄然之感,行直急切之處,大殿頂端紛紛揚下白羽落花,正是流金溢彩、如夢似幻。

台下眾人紛紛喝彩叫好,慕容暲也漸漸入戲,琴聲漸密,情真意切之時更是抱著琴上台,仿著南詔國人跳篝火舞的模樣,將上身的薄衫扯鬆,露出堅實的胸肌,邊奏邊舞,口中甚至還吟唱起了大周流傳甚廣的詩詞《孔雀歌》,倒是意外地相配。

蕭玉柔看著慕容暲挑眉,便隨心即興了幾個動作,用來回應《孔雀歌》中的詩句,相邀共舞。

這“意外”令眾人驚喜不已,台下眾人歡呼雀躍聲中多了幾分議論。

“慕容王子這一出真是彆出心裁,令人驚歎!”

“妙啊!這舞是南詔國的,琴是西域的,詞是大周人寫的,不愧是北疆王子!果真是好巧思!”

“正是!各國舞樂融彙,正是各族交好,永享太平盛世之相!”

“這大周公主美極,翩然一舞,當真是令日月失色啊!”

“妙哉!妙哉!如此盛景,吾要作首詩來!”

“……”

諸多議論,不一而足。

大殿之上,蕭琮眸光閃亮,驚喜地看著姐姐,太皇太後端著酒盞,含笑接受其他命婦的溢美稱讚之詞,坐下的謝雲澄則坐到了林佑寧身邊,壯著膽子拉起她的手,臉紅到了脖子根。就連言敬史也放下了杯盞,抻著脖子多看了幾眼。

女眷座次最後的兩張小案上,隻擺放了兩盤可憐的乾果。林采珠恨恨地打翻了眼前的酒杯,看著遙台之上的光彩奪目、熱鬨非凡,心中愈發不是滋味。

酒盞中的酒水撒了蒙麵的錢氏一身,她氣急敗壞:“你這是發什麼瘋?”

“憑什麼?”林采珠目光淬了毒一般地看著林佑寧,一口銀牙快要咬碎,“她憑什麼可以好好地坐在那裡!”坐在大殿首座一行,坐在謝雲澄身邊。

錢氏冷
哼一聲,左手掩著斷指,虛握成拳:“人家攀了公主這根高枝,自然能高枕無憂了。”

林采珠胸腔起伏一陣,看著謝雲澄同林佑寧那般柔情蜜意的模樣,恨得血氣上湧,她又看向仙姿玉貌、被眾人簇擁環繞的蕭玉柔,更是憋紅了臉。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蕭玉柔為何不計前嫌肯幫她,更不明白那林佑寧是如何解的蠱蟲之毒。

錢氏也不明白,狠狠道:“真是不知道那死丫頭是怎麼搭上公主的,吃裡爬外的東西!”

林采珠死死盯著謝雲澄搭在林佑寧肩膀上的手,嫉妒的快要發狂,一腔的恨也同樣燒到了謝雲澄的頭上。

這該死的男人!該死的謝雲澄!原來之前的示好不過是虛與委蛇,她還真以為謝雲澄對她有意,歡喜了好一陣,到頭來竟是把她當猴耍。

什麼名門之後,謝氏宗族嫡子!不過是個騙人感情的垃圾囊蟲罷了!

不是恩愛嗎?不是要娶她嗎?

那她就把林佑寧毀了給他看!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讓他也嘗嘗,被人揹叛的滋味!還有這蕭玉柔!多管閒事!跟這死男人同氣連枝!同流合汙!公主又如何?又不是神仙!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不也還是要死的?

林采珠陰沉著臉:“母親,外祖父說的可是真的?他真的和那北疆的慕容大王子私下結盟了?”

錢氏一聽大驚,趕忙捂住她的嘴:“傻丫頭,這話豈是能在這裡說的?!”

林采珠抓著錢氏的手:“那今夜的事,外祖父可應允?”

錢氏見她不再亂說話,便放下心來:“你外祖父可不管這些閒事,不過說了一句看著辦,你那姐姐……左不過一件小事,娘還是做得了主的。”

林采珠深吸一口氣,麵上露出滿意的冷笑,陰惻惻地看向遠處:“母親,那便做罷,她得寸進尺,就彆怪咱們不客氣了。”

【作者有話說】

偷懶了偷懶了,我這一禮拜全靠存稿度日,這樣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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