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今天生氣了嗎? 44 ? 第 44 章
44
謝瑜很難說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他活到現在從沒有過這種空落落的感覺,還夾雜著一絲憤怒,震得胸口酥酥麻麻。
友人相聚,去茶樓閒話合情合理,可他心中的最角落處有個奇怪的念頭——相比喝茶,他更希望她是去跟人喝酒。
“大人,秋闈放榜了。”墨竹的聲音突然響起。
謝瑜回過神來:“如何?”
“白鹿書院的學子一如往年,所中人數最多,為眾多書院之魁首,”墨竹道。
謝瑜揉揉眉心:“書院前三甲的名次如何?”
“白鹿書院前三甲分彆位列榜上一甲第二,一甲第十三,和二甲第十名,這是書院中舉的學子名單。”
謝瑜接過墨竹遞來的名單一一看去,指尖一頓,目光落在陸硯之的名字上。
墨竹道:“屬下正要跟您說,這陸學子才來書院不過月餘,卻如此精進,得了個二甲第十,位列白鹿書院第三,想他剛來白鹿書院的時候策論還總是墊底,人畏畏縮縮的,說話也結巴,如今真教人刮目相看。”
謝瑜微微頷首。
二人正說著,墨鬆進來通傳:“大人,門外一名叫陸硯之的學子求見大人,說特地上門叩謝大人的栽培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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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硯之拎著東西進府,略顯得有些侷促,聽見裡邊的人通傳,忙整理了衣衫,信步入府。
他上前作揖,平和有禮道:“學生陸硯之,見過太傅大人,承蒙大人同公主殿下關懷,硯之方纔有今日,日後定不辜負殿下與太傅大人的厚望,勤勉克己,不敢懈怠。”
說罷將禮物交到墨鬆手中:“學生備了兩份薄禮,望大人莫要嫌棄,這是家鄉的特產茯苓安神膏,有助眠之功效,煩請大人轉交公主殿下一份……學生畢竟是外男,唐突造訪公主府不妥。”
謝瑜瞧他,言談氣度果真和從前大不一樣,目光讚賞地點點頭:“進益了。”
陸硯之頗有眼色,他一進門就看見謝瑜桌上堆了不少案卷,也不欲多留,道了一句謬讚便要告退。
謝瑜看著紅封處的“安神”二字,微微一滯,鬼使神差地叫住他說話。
陸硯之受寵若驚,無有不從。
他見謝瑜一反常態,心中咂摸了幾遍自己方纔說的話,似有所感,便試探著將話題往蕭玉柔身上扯:“說起來,當日學生走投無路,多虧了公主殿下好心收留,不知公主殿下今日可安好?失眠症可好些?”
這種問候的話問謝瑜不太合適,但又無傷大雅。
謝瑜果然並未在意,道:“本官並不常去公主府,具體如何不知。”
“哦。”陸硯之點點頭,“是學生糊塗了。”
謝瑜斟了杯茶,不經意問道:“你曾在殿下處做事,她失眠症很嚴重?”
陸硯之忙點頭:“正是呢,”他自知押對了話頭,便多說了些。
“不過殿下這失眠症怪得很,學生曾聽鶯兒姐姐說過,殿下若要安眠是離不開人的,除非給她讀話本,普通的那些牛郎織女的話本沒用,非得是“遊記”一類才行,要麼是特彆離奇的,隻有聽這些話本子她方纔能安睡。”
“學生家父在時課業還算勤勉,可那場水災過後,便大不如前,時常要抄寫些東西謀生,這寫得多了,自己也會編些奇聞異事,”陸硯紅著臉撓撓頭,“說來慚愧,這不入流的本事,讓太傅大人笑話了……”
謝瑜眼眸微閃:“她可有說過因何而得的這失眠症?”
陸硯之搖搖頭:“我也曾問過,不過每每說起這個,鶯兒姐姐都諱莫如深,叫學生少打聽,不過……”
他努力回想了一番:“不過,好像有一回殿下喝藥嫌苦,說了一句,自打什麼之後就這樣了,喝藥也沒什麼用……至於是什麼事,學生也沒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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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陸硯之告退後,墨竹進來回稟:“殿下,中秋下藥一事屬下已經抓到可疑之人,正是那夜當值的宮女,那宮女說的供詞漏洞百出,不過她無論如何都不肯說出實情,還在牢中服毒自儘了。”
他又道:“哦,她進牢裡時是搜過身的,並未攜帶毒藥,屬下已經查明,是看守收受了一個乞丐的賄賂,才將毒物帶進大牢的,至於那乞丐……已經無從查起。”
謝瑜冷眸微垂:“知道了。”
墨竹覷著謝瑜臉色:“大人,此事……還查嗎?”畢竟關乎公主清譽。
謝瑜眸色微暗:“暗中查,切勿走漏風聲。”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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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陽光懶散愜意,上京城的茶樓內卻異常熱鬨。
蕭玉柔拉著慕容暲穿過熱鬨嘈雜的人群,擠了一陣方纔落座。
茶樓內往來著眾多學子,有的振臂高呼春風得意,有的垂頭喪氣一言不發,外圍還有一群家丁模樣的人在拉拉扯扯。
慕容暲點了兩壺茶,看著熱鬨問道:“殿下,這茶樓今日怎的這麼多人?”
蕭玉柔來時透過車窗看到了皇榜,道:“今日秋闈放榜,這些人應該都是應試的學子。”
慕容暲聽了聽不遠處的人聲:“他們這是在嚷嚷什麼?”
蕭玉柔也聽了一耳朵,閒閒地嗑起了瓜子,哦了一聲,答道:“這是在捉婿。”
“捉婿?”慕容暲狐貍一般的眼眸中擒著笑意,“我竟是不知,大周招婿還要去捉的。”
那能不能捉他?站在前排是不是會好捉一點?
蕭玉柔撲哧一聲,搖搖頭道:“春闈中榜的學子大多年輕有為,前途無量,許多達官貴人家會派人守在皇榜旁邊,看哪家公子中了,便會上前說和,”她喝了一口香飲子,“這就叫榜下捉婿,乃是咱們大周的一項習俗。”
慕容暲笑道:“原來如此。”
二人正說著,忽聽見拍案聲。
不遠處一個學子模樣的人刺道:“你們這幫人能不能彆都堵在這?還讓不讓人走路了?”
被說的幾人回頭看去,見這學子麵帶慍怒,一臉苦瓜相,一看就像是落榜的,便渾不在意,繼續嘰嘰喳喳地說和。
“哎哎哎,公子,看看我們家吧,我們家孫員外的嫡女性子溫婉,又受寵愛,嫁妝豐厚!”
“起開起開,看看我們的,我們禮部張侍郎的閨女纔是正兒八經的官家千金小姐呢!模樣標誌不說,張侍郎仕途平坦,過兩年就會升官,屆時必然會提攜你一二!”
“呸!什麼千金,你那就是個不受寵庶女,哪有我們嫡女有派頭?”
“呸!就你會呸啊?滿京城誰不知道,你們張員外府上的小姐奇醜無比,長得簡直和她爹一模一樣!!公子,你也不想夜夜同孫員外睡在一張床上吧?可彆信他的,孫員外的女兒今年都二十有二了還沒嫁出去,可見有多醜!”
“你竟敢說我們家小姐醜?!”
“說了就說了,明明是事實,還不讓人說了?!”
“你看我不打你這個臭嘴王/八!”
“小爺我就想跟人打一架,你還送上門來了?!”
說罷二人便打得火熱,推搡間還摔碎了幾個茶盞。
“夠了!”
一聲大吼響徹茶樓。是方纔說話的苦瓜臉學子。
他酸溜溜道:“上榜就很了不起嗎?嗬嗬,萬一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囊蟲,可就有你們受的。”
兩個家丁瞬間轉移陣地,齊齊叉腰道:“要你管?”
那學子冷笑道:“如今表麵是風光了,可背地裡還不知如何呢,萬一是個垃圾,哭都沒地哭去。”
幾個中榜的學子不樂意了:“你又知道了?”
苦瓜臉學子道:“那言氏當年不也是榜下捉的婿?如今成什麼樣子啦?嘖嘖嘖……彆怪我沒提醒你們,嫁人最要看重人品,才學都是次之,如此匆忙就頂下終身,以後可有的受咯。”
眾人一聽,忽有些憂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苦瓜臉拿喬道:“還能有誰?言家的大小姐咯。她當年就是榜下捉婿,還榜眼呢,不也就那樣?”
有心的幾個家丁紛紛變了臉色,要他細說。
苦瓜臉道:“這言家大小姐剛嫁進去時倒還行,可沒過一陣,那夫婿就變了個模樣,平日吃喝嫖賭樣樣不落,甚至還養外室,這言氏一勸他,就要捱打,寒冬臘月地跪在院子裡,落下了一身病。”
幾乎所有的家丁都有些後怕:若是找了這樣的人配小姐,那他們豈不是要被老爺夫人打死?
“所以說啊,不要腦袋一熱就拍板,過日子找的還是個實在,”他酸溜溜地睨了一眼幾個中榜的學子,“誰知道這幫人背地裡做些什麼勾當?”
幾個中榜學子聞言紛紛不平,出言駁斥,又是一場熱鬨。
慕容暲看了一陣,忽道:“殿下。”
蕭玉柔噎了一口桃花酥:“嗯?”
慕容暲俯身靠近道:“我聽說,大周也有合離的律法,那個姑娘怎麼不合離?”
蕭玉柔一愣,他倒是聽得仔細。
“他們說的那個言氏,她都那樣難過了,為何不合離呢?”慕容暲一雙桃花眼清澈地眨著,是真的不大理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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