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今天生氣了嗎? 46 ? 第 46 章
46
蕭玉柔若無其事地走在長街上,身後跟著陸硯之同慕容暲二人,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陸硯之追了上來,率先開口:“殿下莫要生氣,今日那狂徒算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硯之雖並無官職,卻已是官身,您放心,我定會寫封狀書,將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上告,讓那狂徒罪有應得。”
蕭玉柔看了他一眼,安慰他似的點點頭:“那就有勞你了。”
陸硯之一噎,他本以為按蕭玉柔的脾氣,定會罵罵咧咧,或者最少也要抱怨兩句,卻沒想到她如此平靜,倒是讓陸硯之不知如何往下說。
慕容暲餘怒未消:“照我說,不如套上麻袋打一頓來得痛快。”
蕭玉柔笑道:“那樣自然最解氣了。”
慕容暲不解:“殿下,你今日為何如此……隱忍?”
蕭玉柔搖搖頭:“今日我未帶侍衛,陸硯之又不會武功,你隻有一個人,何況你的身份,若是在上京城鬨出事來,有礙兩國交好,最後吃虧的還是邊境百姓。”
蕭玉柔深深看著前方道:“……瞧那等隻會鬥狠的蠢角色,還有他攬客的手段,都不像是能開得起這樣茶樓的人。”
“殿下是說,”陸硯之道,“他背後還有靠山。”
蕭玉柔頷首:“不錯,能讓這種人在上京城站穩腳跟,背後之人必然不簡單。”
陸硯之點點頭:“他方纔說,‘惹了我,叫你芝麻官都做不成’……那這人定是能掌升遷調任的人了!”
蕭玉柔笑道:“就是這個意思。”
慕容暲道:“話雖如此,可他們如此誹謗編排,簡直是罪不可恕!!”他非要叫巴圖高七他們把這狂徒套上麻袋打一頓不可。
蕭玉柔看了他一眼,挑眉道:“你又不知本宮的從前,如何這樣確定本宮是被汙衊的?”
慕容暲一愣,旋即笑道:“就憑殿下方纔說的話,就知道殿下不是這樣的品行。”他想了想,補了一句,“殿下若是願意,儘可同我說一說。”
蕭玉柔挑眉:“本宮不願意。”
慕容暲玩味一笑,搖頭道:“好吧!”
陸硯之見此,心中略有所覺,藉口去寫訴狀,識趣地告退離開。
·
入夜,鶯兒聽見蕭玉柔翻身的動靜,點了燈:“殿下可要奴婢讀些話本子?”
床上的人影搖搖頭。
鶯兒見此隻好道:“殿下若想聽了再叫奴婢。”見床上的人沒什麼動靜,便又回到了外罩間去了。
蕭玉柔望向窗外,神情淡漠,又輾轉一陣,便翻身下床,按住要起來伺候她的鶯兒,自己披了一件外衫,坐到了院子裡的鞦韆上。
她單薄的背靠在軟墊上,嘗試閉眼,隨著晃晃悠悠的起伏,企圖在紛亂的思緒中找尋一絲睏意。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忽地覆蓋一層柔軟的觸感,蕭玉柔睜開眼,居然是謝瑜。
月華如練,淡淡地籠罩在他月白的銀絲外袍,粼粼地閃著碎光,一如他清冽的鳳眸,涼滋滋的。
謝瑜略帶疲色,見她睜眼,想抱起她的動作一頓,麵色略帶尷尬。
“殿下,睡在此處易感風寒。”他溫聲道。
蕭玉柔眼神清明地看著謝瑜,目光略帶探究。她本來就無一絲睏意,現在謝瑜來了,不知為何,更不想睡了。
蕭玉柔眨眨眼,看著他俊秀的臉,忽地調笑了一句:“太傅大人偷窺本宮?”
謝瑜並未回答,視線落在她臉上乾涸的淚痕:“還是睡不著嗎?”
蕭玉柔攏了被子,外袍滑落,露出一段雪白的肩,坐起來帶著點鼻音道:“本宮夜間難眠,老毛病。”
謝瑜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正色道:“今日茶樓一乾人等,皆已被帶到大理寺嚴刑審問,那掌櫃明知故犯,出言不遜,罪加一等。此後上京城凡有說書的茶館酒肆,必先覈查後方可開張,再也不會出現此等無端誹謗之事。”
蕭玉柔聞言眨眨眼,看著謝瑜,雙腳輕輕晃蕩,語調輕了許多:“那掌櫃幕後之人可查出了?”
謝瑜頷首:“兗國公。”
蕭玉柔訝異:“不過幾個時辰,你就審出來了?”
未等謝瑜言語,她又撅嘴道:“也是,那樣的人隻會耍狠鬥勇,並非是有城府之人。”
謝瑜點點頭:“今日,委屈你了。”
蕭玉柔聞言一頓,揚起下巴,驕傲道:“切,本宮是什麼人,一個市井小民胡說八道,纔不會放在眼裡呢!”
謝瑜不自覺勾起唇角,並未戳穿,笑道:“不錯。”
“那是自然!”蕭玉柔看著他,忽覺那笑容中像是帶了一絲少年氣一般,昂揚喜人,遂拍拍旁邊,“坐。”
謝瑜看著蕭玉柔的手,猶豫片刻,還是坐在了她身邊。
謝瑜道:“殿下可有服藥?”
蕭玉柔知道他指的是失眠症,撅撅嘴:“得了吧,沒什麼用……”她瞧著謝瑜好看的側顏,忽然起了促狹心思。
她道:“太傅大人當真是想治好本宮?”
謝瑜微微皺眉,不解地看著她。
蕭玉柔笑道:“等著。”說罷,她跳下鞦韆,噔噔跑到書房,翻出一本書,拿給謝瑜。
謝瑜接過一看,竟是陸硯之寫的那本《豬八戒智娶牛魔王》。
謝瑜一臉嫌棄:“……”
蕭玉柔拽著他的袖子晃道:“講嘛講嘛,本宮不聽這個睡不著,真的!”
謝瑜看著蕭玉柔可憐巴巴的模樣,嫌棄中略帶了些猶豫。
蕭玉柔抱著他的胳膊:“不講這個本宮真的睡不著……”
謝瑜勉強地翻開第一頁,隻見上書:
傳說豬八戒自打見到牛魔王便神魂顛倒,每日冥思苦想,求而不得……
他隻覺辣眼,這些東西實在是不堪入目,相比之下就連街頭巷尾流傳的花邊趣聞都要強上許多。
真不知她如何聽得下去。
謝瑜看著一臉期待的蕭玉柔,還是覺得放不下臉麵,乾脆闔上書:“臣為殿下講個彆的。”
蕭玉柔奇道:“太傅也會講故事?”
謝瑜睨她一眼:“為何殿下覺得臣不會?”
蕭玉柔撓撓頭:“那你講。”她大剌剌地枕在謝瑜腿上躺好,裹緊被子等著他。”
謝瑜呼吸一滯,待平複了些許,方纔慢慢說道:“傳聞東海之上有三座仙山,山上有一修行老者,最擅變化之術……”
不過半炷香,腿上便傳出了一陣細碎的鼾聲,謝瑜低頭一看,蕭玉柔已然睡著。
他低頭,看了一陣蕭玉柔的睡顏,心中猶豫片刻,慢慢伸出手,滯了半晌,還是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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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蕭玉柔一早便被鶯兒拽了起來,去宮中赴宴。
早在前幾日蕭玉柔便接到了榮太妃邀約,可偏那幾日她心煩意亂,本想推拒,誰知後邊竟然忘了,若是臨時不去難免有不敬之嫌,如今隻好勉強著去了。
榮太妃的賞菊宴安排在蓬萊池旁的望洲亭,幾個連亭中早已安排好座次,蕭玉柔甫一落座,便聽見幾個貴女閒話。
“真的嗎?”
“千真萬確,我隨母親登門時親眼看到的,真的好慘,她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
一旁的貴女打了個哆嗦:“天哪!言姐姐多好一個人,怎地好人卻沒好報!”
“要我說,還是公主殿下看得最明白,不成婚也挺好的,自由自在一輩子。”
“可彆胡說,咱們哪有公主那樣的資格,能自立門戶。”
“就是。你也不想想,你若是一輩子賴在家裡做老姑娘,待你爹孃去了之後,你嫂嫂容不容的下你。”
“那就找個好嫂嫂唄!”
“說得簡單,你兄弟的婚姻大事你又沒法做主。”
“唉……好難,好想一輩子呆在爹孃身邊。”
“哪有這麼好的事……且不說他們願不願意,一輩子養著你,就說律法,三十不嫁稅五倍,雖說民不舉官不究,可若是有什麼人跟你家過不去,要告到官府,那豈不是平白添了負擔。”
“唉,真不容易,我記得榮太妃娘娘今日好像也請了郡安子爵一家,不知言姐姐能不能來……”
“韞之那惡婆婆和那惡丈夫,恐不會讓她來。”
言及此處,眾人皆是惋歎。
蕭玉柔微微側目,正想細聽,眾貴女一看她,連忙散了。
蕭玉柔也不惱,反倒細想了想。
言韞之……
好像是有這麼號人,她小時候應該在宮宴上見過幾麵的。
正想著,隻聽宮人一聲唱和,榮太妃來了。
賞菊宴乃是小宴,流程不似中秋那般繁瑣,榮太妃簡單開場,眾貴女便自行遊樂去了。
蕭玉柔跟幾個貴女客套寒暄了一陣,便想找間廂房睡一覺。
正欲起身,林佑寧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熱絡打招呼道:“殿下,待會臣女打算投壺,可要一起?”
蕭玉柔笑道:“罷了,本宮待會想找個地方歇一歇。”
“好吧,”林佑寧點點頭,她看了看左右,附在蕭玉柔耳邊神神秘秘道:“殿下可想知道方纔她們說的事?就是那個言韞之姐姐。”
蕭玉柔看著她一臉八卦模樣,不由挑眉:“想不到京城第一才女也喜歡說這些八卦。”
林佑寧尬了一瞬,文靜的麵龐上透出兩塊紅暈:“殿下難道不想知道嗎?”
“其實吧……”蕭玉柔嚴肅一陣,最終還是憋不住,笑道,“想。”
有八卦誰不想聽呢?
“噗……”林佑寧嗔道,“想不到你是這樣的殿下。”
蕭玉柔吐吐舌,催她快講。
女孩子間的友誼往往是從八卦開始,林佑寧來了神,坐在她旁邊:“要說來,她們方纔說的言姑娘,正是言敬史言大人的女兒言韞之。”
“言敬史的女兒?”蕭玉柔訝異。
林佑寧點點頭:“正是呢,言大人隻有這一個女兒,乃原配所出,其餘都是兒子。”
“言大人這人,極為苛刻古板,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從小就不讓韞之姐姐讀書,她識字還是她娘親偷偷背著人親自教她的。”
“韞之姐姐當年嫁的是兗國公的親侄子,郡安子爵,錢興。也是當年的榜眼,此人看著前途實在不錯,可人品就……很差很差。”
蕭玉柔皺眉:“婚前怎的不仔細相看一番?到底是親生的女兒,嫁人這種大事,怎能如此草率?”
林佑寧搖搖頭:“這我就不知了,不過聽人說,言大人是為了攀上兗國公的關係,才把韞之姐姐嫁過去的。”
“郡安子爵家財不少,又有爵位傍身,看上去確實不錯,可他極愛逛煙花之地,當年他冠禮之後無人上門說親,就是因為這個。可言大人明明知道,卻還是要她嫁過去。”
蕭玉柔:“果真是個老匹夫。”
饒是林佑寧涵養再好,此刻也不得不認同蕭玉柔說的話,點頭道:“這郡安子爵一開始還有所收斂,但見她軟弱,又見言大人不管不問,便變本加厲,唯一能托人問兩句的言夫人前一陣子也去世了,那郡安子爵就更無所顧忌,常常對她破口大罵,連帶著婆母也看不上她,總叫她站規距……”
“明明家財萬貫,卻故意不肯給她花用,反倒扣了她的嫁妝,還公然把一妓子贖身,帶回子爵府,讓韞之姐姐升她做姨娘。”
【作者有話說】
最近在練習做大綱,還有很多弄不懂的地方,感謝各位包含。
另外,光遇好好玩,我可是魔法季入坑老玩家,哈哈哈,但我還是錯過了好多裝扮……沒如用,5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