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塵歌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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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守歲話傳承
臘月二十九，小除夕。
天還冇亮，三陽子就開始在廚房裡忙活。蒸饅頭的香味順著門縫飄進東廂房，把小子厚從睡夢中喚醒。
\"師父\"小子厚揉著眼睛走進廚房，隻見灶台上擺滿了剛出籠的白胖饅頭，有幾個還點著紅點，格外喜慶。
\"醒啦？快來幫忙。\"三陽子額上帶著汗珠，臉上卻滿是笑意，\"今日要蒸夠三天的饅頭，正月裡不動生火，這是老規矩。\"
小子厚踮起腳，看著那些圓鼓鼓的饅頭，忍不住嚥了咽口水。三陽子見狀，掰了半個熱饅頭遞給他：\"小心燙。\"
饅頭又軟又甜，小子厚吃得滿嘴留香。這時他才注意到，廚房角落裡還放著昨天買的那條草魚，正在水盆裡緩緩遊動。
\"師父，魚也要今天做嗎？\"
\"年年有餘嘛，\"三陽子往灶膛裡添了把柴，\"魚要留到年夜飯上吃。\"
早飯後，師徒二人開始大掃除。這是年前最後一次清掃，要除舊佈新，把一年的晦氣都掃出門。
三陽子負責高處，小子厚負責低處。雞毛撣子在空中飛舞，掃帚在地上劃動，連平日不太注意的角落都打掃得乾乾淨淨。
打掃到正殿時，三陽子格外仔細。他用乾淨的軟布輕輕擦拭三清神像，口中唸唸有詞：
\"除塵穢，迎新春，願祖師保佑天下太平、風調雨順。\"
小子厚學著他的樣子，給殿內的燭台、香爐細細擦拭。當他擦到香案下方時，發現那裡刻著一些模糊的字跡。
\"師父，這是什麼？\"他好奇地問。
三陽子湊過來看了看：\"這是清微觀曆代祖師的名號。最上麵這位清虛真人，是明朝時建觀的祖師。\"
小子厚伸手撫摸那些斑駁的字跡，彷彿能感受到歲月的痕跡。
\"咱們太乙玄元門傳承至今，已有八百多年了。\"三陽子語氣中帶著感慨，\"可惜到了為師這一代\"
他話冇說完，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午時剛過，山下就陸續傳來鞭炮聲。周家坳的村民們已經開始準備年夜飯了。
三陽子也帶著小子厚開始忙活。廚房裡熱氣騰騰，燉肉的香味、蒸魚的鮮香、炒菜的油香混在一起，勾得人食指大動。
小子厚負責看火，三陽子掌勺。鍋鏟在鐵鍋裡翻飛，一道道菜肴陸續出鍋：紅燒肉油亮誘人，清蒸魚鮮嫩可口，豆腐丸子金黃酥脆
\"最後一道菜，白菜燉粉條，寓意百財。\"三陽子把菜盛進盆裡，\"齊活了！\"
師徒二人把飯菜端到正殿，在三清祖師像前擺了一桌。按照規矩，要先敬祖師，才能開飯。
三陽子點燃三炷香，恭敬行禮：\"弟子李濟元攜徒楚子厚，敬奉祖師年夜飯，感謝祖師一年庇佑。\"
小子厚也學著師父的樣子磕頭。起身時，他彷彿看見祖師像的眼睛微微動了一下，再定睛看時又恢複正常。
敬過祖師，他們把飯菜端回東廂房。三陽子還特意溫了一壺米酒，給自己和徒弟都倒了一小杯。
\"今天破例，你也喝一點。\"三陽子舉杯，\"辭舊迎新，願你來年平安順遂。\"
小子厚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米酒甜中帶辣，嗆得他直咳嗽。三陽子哈哈大笑，給他夾了塊紅燒肉壓一壓。
窗外，鞭炮聲越來越密。偶爾有煙花在夜空中綻放，透過窗紙能看到一閃而過的亮光。
\"師父，咱們不放鞭炮嗎？\"小子厚期待地問。
三陽子搖搖頭：\"修道之人，不興這些。不過\"他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布袋，\"師父給你準備了壓歲錢。\"
小子厚驚喜地接過布袋，裡麵是五枚嶄新的硬幣，在油燈下閃著銀光。
\"謝謝師父！\"他緊緊攥著錢袋，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收到壓歲錢。
飯後，三陽子冇有收拾碗筷，而是按照\"年年有餘\"的習俗，故意在桌上留了些飯菜。
\"守歲要守到子時，\"三陽子撥亮油燈，\"師父給你講講故事吧。\"
他講起了太乙玄元門的來曆，講曆代祖師修真的故事，講那些斬妖除魔的傳奇。小子厚聽得如癡如醉，連窗外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都充耳不聞。
\"可惜自清末以來，天地炁脈日漸衰竭，修真越來越難了。\"三陽子的語氣變得沉重，\"你師祖在世時常說，這是末法時代，道統傳承岌岌可危。\"
\"師父，什麼是炁脈？\"小子厚好奇地問。
三陽子沉吟片刻：\"就像人體的經脈，天地也有自己的脈絡。炁脈是天地靈氣的通道，如今這些通道正在慢慢堵塞。\"
小子厚似懂非懂，但隱約覺得這是很重要的事。
子時將至，鞭炮聲達到了頂峰。整個天地間彷彿都在震動，連道觀的老瓦都在嗡嗡作響。
三陽子帶著小子厚來到院中。漆黑的夜空被各家的燈火和煙花照亮，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火藥味。
\"又一年過去了\"三陽子望著滿天星鬥，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師父！\"小子厚擔心地拉住他的衣袖。
三陽子擺擺手，緩過氣來：\"冇事，老毛病了。\"他低頭看著徒弟，眼中滿是慈愛，\"子厚啊，師父老了，以後的擔子可能要落在你肩上了。\"
小子厚雖然不太明白師父的話，但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回到屋裡，三陽子從懷中取出那本《太乙金華大丹錄》，輕輕摩挲著泛黃的書頁。
\"這本書，是咱們太乙玄元門的根本**。等你再大些，師父就傳給你。\"
小子厚看著那本破舊的古書，突然覺得它重若千鈞。
守歲到子時過，三陽子才讓小子厚去睡。臨睡前，小子厚把壓歲錢小心地壓在枕頭下，據說這樣能保佑一年平安。
這一夜，他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大鵬鳥，在天地炁脈中翱翔。而那些日漸衰竭的炁脈，在他的翅膀下漸漸恢複了生機
道曆四千六百八十五年臘月廿九，守歲話傳承，稚子接道統。
讚曰：除塵敬祖師，守歲話滄桑。炁衰道統危，薪火傳有望。壓歲錢雖少，情意重千鈞。他日振玄門，便知今夜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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