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在逃小嬌妃 139
回家
他們奔襲了一夜,全速前進,終於是在天亮時刻抵達了澗下。
馬兒都已經疲累不堪。
沈緋櫻隻覺得腦袋暈乎,摸了摸額頭,異常的燙。
看來吹了一夜冷風的代價已經來了。
她輕輕歎了歎,閉上眼睛靠在身後滾燙的胸膛。
城門前已經聚了不少的官兵,還有一些身著官服的大人。
他們此刻都看到了為首的江惟晏,還有他懷中的女子。
這是誰?怎麼會在二殿下的馬上?
大家驚疑。
他們早就收到了訊息,在這裡等了一晚上了。
見到幾人回來,為首的那人朝著馬上的人行禮,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冷硬的聲音傳來。
“鐵勒部那邊可傳來音信?”
那人一頓,卻也如實回答。
“昨夜已經傳信過去,想必今日定會有回信,殿下,剩下的便不用操心了,下官儘快安排您回京。”
沈緋櫻迷迷糊糊的聽見很多人在說話,但她睜不開眼睛。
像是幾天幾夜沒閤眼一般,困的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緊接著,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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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被簾影切碎,隨著車輪而起伏,在少女蒼白的臉上輕晃。
細微的咯吱聲混著馬蹄聲傳入耳朵。
醒來時,四周好像很顛簸。
還聞到了若有若無的中藥味道。
沈緋櫻的意識掙紮了許久,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頭很重,喉嚨乾得幾乎冒煙。
先是看到天光被簾子折射成一層淡金色的光影,又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張熟悉的臉。
江惟晏正靠坐在一側,閉目養神。
眉心的戾氣褪去了幾分,添了幾縷倦意。
她這是......在馬車上?
沈緋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知為何,心頭有些恍惚。
她想要出聲,卻發現嗓子乾得發不出聲音,隻能抿了抿唇,輕咳了一聲。
這細微的聲響讓原本閉目的少年瞬間睜開了眼。
江惟晏的眸子黑得深邃,確認她徹底醒來,這才俯身靠近,將她半扶起。
“彆亂動。”
他的聲音低沉。
“感覺怎麼樣?”
沈緋櫻被他攙扶著,背靠在墊好的錦枕上。
車廂內果然比她想象的寬敞得多,四壁覆著繡錦,香爐裡燃著淺淺藥香,空氣溫暖而乾淨。
外頭的風聲被厚重車簾隔開,隻餘輕微的晃動。
“你發燒兩日,昏睡了三天。”
江惟晏伸手,將溫水遞到她唇邊。
“再晚醒一點,恐怕就得帶你去附近住一陣子了。”
沈緋櫻眸裡浮現一絲震驚。
三天!
自己居然睡了三天!
什麼情況?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江惟晏眸光落在她臉上,淡淡的說:“大夫說你長期憂思,正巧遇上風寒,才這麼嚴重,一天到晚的,腦袋裡都在想什麼?還能憂思成疾。”
“恐怕都是些邪門歪道的壞水。”
麵對江惟晏的奚落,沈緋櫻抿了抿唇。
說的很有道理,她無言以對。
她接過那盞溫熱的水,一點點潤濕喉嚨,聲音還帶著啞意。
“......以後我就賴在你身邊,醫藥錢都不用付,不虧。”
江惟晏的唇角微微揚起,沒再言語,隻是替她掖了掖肩頭的毯子。
喝了幾口水下去,她才感覺好些。
抬頭,看著他問道:“我們現在在哪?”
“回京路上,不敢太快,大約還有小半月。”
沈緋櫻沉默。
“......這就要回京了?”
京城,她本來是想以後自己去走走的,奈何現在結果還是一樣。
江惟晏麵色有些不悅,看出了她的那一分惋惜。
“什麼意思?你不願意和我回京?所以,你之前又在騙我?”
“沒有,怎麼可能,我不會再騙你了,真的。”
沈緋櫻真誠回答。
可是,對麵臉上明顯是冷笑。
“咳咳,咳。”
她劇烈咳嗽起來,臉頰上泛起了一點點咳嗽帶來的紅暈。
頓時感覺腦袋都在發暈。
“這次好像真的病的很嚴重......”沈緋櫻感歎。
好吃好喝幾個月,生的病卻比以前的更重了。
這叫什麼,動腦筋果然比當一條鹹魚要命短。
雖然但是,其實還是想當一條鹹魚。
江惟晏伸手來拍了拍她的後背,看著他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沈緋櫻有一種他很會照顧人的錯覺。
有點熟練。
“江惟晏,你從小是跟著祖父祖母長大的吧?”
她忽然問道。
“嗯。”
那人鼻腔裡淺淺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問這個做什麼。”
“隨便問問。”
“......餓了嗎?”
“餓了,要吃肉粥。”
少年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對她的蹬鼻子上臉頗有意見。
“宣義,停下來,給她做飯。”
馬車停了下來。
外麵傳來應答聲。
宣義?
聽到陌生的人名,沈緋櫻好奇問道:“蒼麟呢?他沒跟你來嗎?你們不是形影不離?”
江惟晏皺著眉看著她,似乎對她成語的應用也很不滿意。
“我將他留在皇城了,代替我。”
沈緋櫻啞然,這事兒聽起來好像很大膽啊。
一個侍衛留在京城代替太子殿下,主謀怎麼說都是滅九族的罪過。
不過沒事兒,太子的九族就是皇帝。
她發現自己總是會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沈緋櫻將杯子裡的水喝光,再次遞給江惟晏。
聲音有些啞但還是甜甜的。
“還要。”
後者又替她倒了一杯,遞到手心裡。
她眼睛彎彎的笑,問道:“你去鐵勒部那邊兒到底什麼事兒啊?快告訴我,為什麼知道我在那裡。”
“好奇?”
“是啊,總不能又是彆人通風報信,我覺得這個世界上認識我的人,除了李府的那幾個外,應該也就隻有......”
沈緋櫻掰起指頭,真的認真的想了想。
“你,蒼麟,還有那幾個下人,還有沈家那幾位,其他的也沒了呀?我還特意去的雲州,雲州更該沒人認識我了。”
看著她認真分析且疑惑的樣子,江惟晏拳頭都攥緊了。
他陰陽怪氣的說道:“原來算的這麼齊全,怪不得憂思過重。”
沈緋櫻一僵,隨即陪笑道:“這不是常識嘛......憂思的話......大概是總擔憂著隨時會被蘇拉圖爾娶做大王子妃吧。”
對於她扯來扯去的話,江惟晏現在隻信一層。
從今往後,信任度都隻有一層,是非對錯,他自會評判。
“或許,你還漏了一個人。”
少年說完後,自己也是一臉沉思。
他想到了先前宣義告知他的那些資訊,大哥怎麼會正巧同她遇上?
難道真的隻是巧合嗎?
“誰呀?”
沈緋櫻湊了上來。
那張小臉現在已經恢複了些血色,瑩潤漂亮。
江惟晏低眸,睨著她:“以後有空了再告訴你。”
一聽這話,就知道他是要釣著她了。
沈緋櫻也不在意,不說就不說,反正她遲早會知道。
很快,外麵便飄來了米粥和肉的香味。
熱乎乎的一大碗,她全都吃了下去。
行程不變,她的身體好了些,車隊速度還要加快的。
這樣算起來,到京城大概隻需要十天左右。
夜晚,沈緋櫻窩在毯子裡,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好多了。
身側坐著靠在車廂上閉目的江惟晏很是安靜。
她想了想,帶著毯子朝他靠過去。
然後共同披在了他的身上,鑽入了他的懷裡。
“做什麼?”
江惟晏睜眼,垂眸瞧著一臉軟乎的她。
“嘿嘿,一起睡。”
她的小腦袋又往他的懷裡拱了拱。
江惟晏頓了兩秒,伸出手來,將她往自己的懷裡帶了帶。
黑暗中,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滴溜溜轉著。
半晌,才試探性的開口。
“江惟晏。”
“江惟晏?”
“說。”
得到了回應,她才繼續話題。
“我回去之後,住在哪裡呀?名不正言不順的,跟著你,不太好吧?”
她舒服的窩在少年的胸膛上,感受著熱意。
“嗯,好像是不太好。”
他稍微有些悶的聲音傳來,沈緋櫻的耳朵還能聽到胸腔發出的震動聲。
她悠哉的說道:“那要不要把我放在哪裡藏起來?
“藏?為什麼要藏?”
懷裡的少女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的說道:“話本裡都是這樣。”
“少看點話本。”
“好吧,其實錦州店裡那些,有部分是我寫的。”
以前苦中作樂,偶爾寫點不值錢的話本子放在店裡賣,賺些零花錢。
和那老闆已經熟絡了,但現在還沒找到機會回去取營收呢。
李府也沒了,按道理來說,她也應該‘沒’了。
唉,這筆無頭賬啊。
“都寫些什麼。”
馬車內的氛圍逐漸溫馨,江惟晏的語氣也軟和許多,他自己都未曾發覺。
“嗯......還是不要告訴你了。”
頭頂傳來一聲輕歎。
卻沒有什麼後話。
他確實在想這個問題。
回去之後,要先把她安置在哪?
本來最開始時有周全的計劃,隻需要按照計劃一步步進行便可,可現在全部被打亂了。
他也再也不敢把沈緋櫻留在雲水沈家。
免得......又被騙一次。
但留在自己的身邊,總是要有個身份的。
懷裡人的呼吸已然安穩,江惟晏抱著她,黑眸裡卻沒有了睏意。
他想到了一處地方。
或許適合。
七日後。
蒼翠的竹林間,風聲輕拂,竹影在地上斑駁浮動。
沈緋櫻正坐在石桌旁,手裡端著那碗早已放溫的中藥,神情哀怨。
藥碗邊緣浮著一層淡淡的藥沫,苦味隨著風飄散,惹得她皺著鼻子,幾乎連呼吸都帶上了嫌棄。
“江惟晏......”
她小聲喚了一句,聲音輕軟的,“我真的已經好多了,這藥咱彆喝了吧?”
那副模樣,眼尾微垂,像是受了大委屈。
江惟晏正倚在幾步外的青竹上,風吹起他黑衣的下擺,整個人清冷矜貴。
聽到這話,他眉梢微挑,低聲反問:“你覺得呢?”
沈緋櫻一聽,立刻知道沒戲,乾脆開始耍賴。
“我真的喝不下了,這幾日除了乾糧就是中藥,我都要被苦味熏成藥罐子了。”
她一邊說,一邊苦著臉,“而且,我都瘦了一圈,你看。”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在臉頰比劃了一下,還裝模作樣地捏了捏。
江惟晏目光一瞬落在她白皙的臉上,果然消瘦了些。
隻是神色未改,語氣依舊淡淡:“喝完這一碗,明日就不用喝了。”
“真的?”
沈緋櫻眼睛一亮。
“嗯。”
她眨了眨眼,眸光一動,又問:“那是不是明日就能到京城了?”
這一次,他沒回答,隻是盯著她。
抬了抬下巴。
沈緋櫻眯了眯眼,這又不是什麼大秘密,都要她喝藥作為交換嗎?
沈緋櫻被他看得發怵,嘟囔著低下頭,小聲嘀咕抱怨。
可還是兩手捧起碗,皺著眉,硬生生喝下最後一口。
苦味漫上舌尖,她幾乎皺成一團。
一側的小木格裡有新買的蜜餞,她連忙塞了兩顆到嘴裡。
甜滋滋的味道從果肉蔓延,總算把那些苦味消散了一些。
沈緋櫻眉目舒展了,才抬頭問:“江惟晏,這是哪啊?我們什麼時候到京城。”
對麵的少年站直了身子,目光看向不遠處的竹林末梢。
“豐元城。”
沈緋櫻在腦袋裡將這個名字細細的過了一遍,發現無甚印象。
但好像,是離京城比較近的。
總算是不用再受顛簸了。
這段時間,除了下車休息外,幾乎一直在馬車上。
踩在地上時,都感覺自己的身子一直在晃。
她低頭,又拿了一顆蜜餞塞在嘴裡。
江惟晏朝她走來,從他的角度看,正好看到那白皙的腮幫子鼓鼓的,像胖乎的小兔子。
“沈緋櫻。”
他忽然叫她的名字。
“嗯?”
少女抬頭,看向她。
江惟晏麵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調節過來。
“我先......不帶你進城了,免得母後扣住你,她總要問東問西。”
其實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而是當下在京中形勢不明,他怕沈緋櫻留在那會有危險。
總不能時時刻刻帶在身邊的,這不現實。
聽她這麼說,沈緋櫻遲疑了一下,小心的問道:“皇後娘娘脾氣不好嗎?”
江惟晏搖了搖頭。
卻也沒有再解釋什麼,要解釋起來那也太多了,不光是朝中的事情,那些世家大族,還有削尖了腦袋都想和皇家攀上關係的家族,隻要加上禮義教法,總能把一個弱女子逼得走投無路。
他承認,現在的他還沒有擁有全部兜底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