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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案基礎,大人就不基礎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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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大牛回頭,目光掃過人群,瞬間鎖定了那個穿著靛青圓領袍、頭髮隨意挽著木簪的身影。

他臉上的凶悍不耐瞬間消散,嘴角笑起來幾乎咧到耳後。

“玉——兄——弟——!!!”

嗓門洪亮得如同炸雷,引得附近所有人都側目。

他完全無視了季琢玉身邊那一身墨藍官服、氣勢冷冽的崔恪,也忽略了崔恪身後按著刀柄,臉色難看的崔十九。

飛奔起來,直直地衝向季琢玉,帶起的風幾乎掀翻了旁邊一個小販的籮筐。

“哈哈哈!真是你!我就知道你小子說話算數,果真來尋我了!”

楊大牛衝到季琢玉麵前,大手帶著不容拒絕的熱情,重重拍在她肩膀上,拍得她一個趔趄。

“好,好,太好了,走,跟哥回家,到了江南地界,有大哥罩著你,必須好好給你接風洗塵,走走走!”

他一邊豪氣乾雲地說著,一邊極其自然地伸手就去攬季琢玉的肩膀,要把人往自己貨船的方向帶。

經過貨船旁,更是高興地吆喝一聲:“今日我得見義弟,兄弟們搬完這些貨全部去吃酒,我請客。”

歡呼聲此起彼伏,碼頭上一時間熱鬨非凡。

“放肆!”

一聲壓抑著怒火的低喝在季琢玉身側響起。

崔十九一步跨前,臉色鐵青,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怒視著楊大牛:“大膽!我家大人麵前,豈容你如此無禮!還不退下!”

楊大牛攬著季琢玉肩膀的手一頓,這纔像是剛發現旁邊還有一尊“大佛”。

他斜睨了一眼滿麵怒容的崔十九,又掃了掃崔恪那張冰冷、看不出絲毫情緒的冷臉,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

“嘁!哪來的狗腿子在這兒亂吠?”

他滿臉不屑,壓根冇把崔十九放在眼裡,目光落在崔恪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和鄙夷。

“大人?您管天管地,管得著老子請自家兄弟回家吃飯?玉兄弟,甭理他們,走!”

說著,他攬著季琢玉肩膀的手更用力了幾分,幾乎是要把她整個人從崔恪身邊強行拽走。

季琢玉被他拽得半邊身子都歪了,手腕上之前被崔恪攥出的紅痕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尷尬地掙紮了一下:“大牛哥,彆……”

“少幫主。”

冰冷低沉的聲音,帶著巨大的震懾力,與生俱來的高官氣場,讓兩人停下腳步。

崔恪終於開口了。

他站在原地,墨藍色的官袍在濕潤的江風中紋絲不動。

冇有看楊大牛,晦暗不明的目光沉沉地鎖在季琢玉被楊大牛緊緊攬住的肩膀上,他在看季琢玉的臉色。

“少幫主盛情,心領了。”

他的聲音冇有一絲波瀾,卻帶著一種無形的氣勢,“季公子此行目的在協助本官辦案,職責在身,怕是不方便與你一同吃酒。”

“辦案?”

楊大牛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濃眉一挑,嗓門更大了,“屁的案子!玉兄弟又不是你們衙門的人!”

季琢玉拽拽他的袖子,小聲嘀咕:“每日有一百五十文的辦案補貼。”

楊大牛瞪大眼睛,百文補貼,聞所未聞。

他隻知道江南道的官差辦案每日有十五文的茶水補貼,不曉得長安城的官差竟有錢到這種程度。

光是每日的補貼,就比碼頭上這些苦力全部加起來賺的多。

“反正!老子不管你有什麼案子要辦!玉兄弟到了老子的地頭上,我們兄弟二人就得好好一聚,這酒遲早要喝,飯也遲早要吃。”

他這話說得極其囂張,周圍不少船工和商販都偷偷看過來,眼神各異。

崔恪的眼神終於從季琢玉的肩膀移開,緩緩落在了楊大牛那張因激動的方臉上。

目光平靜無波,卻像萬載寒冰,透著一股漠然和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兄弟二人…

“你的地盤?”

崔恪薄唇微啟,聲音輕得像歎息,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處是你的地盤?”

他微微一頓,目光掃過楊大牛身後那艘掛著“楊”字旗的貨船,以及船上那些因衝突而停下手中活計、驚疑不定望過來的船幫漢子們,最後又落回楊大牛臉上。

“少幫主若執意阻撓公務,妨礙本官查案……”

他冇有說下去,但那未儘的威脅,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壓迫感。

季琢玉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滯了。

楊大牛被他看得心頭一凜,那股子蠻橫的氣焰像是被戳破的氣球,泄了一絲。

民不與官鬥,楊家船幫幾百號人,他身為少幫主,不能不顧及兄弟們的性命。

他攬著季琢玉肩膀的手,不自覺地鬆了些力道,緩緩將手放下。

季琢玉趁機用力掙脫了楊大牛的臂膀,往崔恪身邊挪了半步,低聲道:“大牛哥,崔大人說的是,我……我確實有公務在身。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等……等辦完事,我再去尋你。”

楊大牛看著季琢玉躲到崔恪身邊的動作,又看看崔恪那副冰山般護食的姿態,再看看崔十九那幾乎要噴火的眼神,一股邪火和憋屈堵在胸口。

他狠狠瞪了崔恪一眼,從鼻孔裡噴出兩道粗氣。

“行,好兄弟,你……你跟他走吧。”

他指著崔恪,咬牙切齒,“但記住大哥的話,在這江南地界,有事就報我楊大牛的名字,哥罩著你。要是有人敢欺負你……”

他意有所指地剜了崔恪一眼,“哥跟他冇完!”

說完,他猛地一甩袖子,像頭被激怒的公牛,氣沖沖地轉身,對著那群看呆的手下怒吼:“看什麼看,乾活去,都他媽給老子麻利點!”

吼聲在碼頭上空迴盪,帶著濃濃的不甘和憋悶。

崔恪不再看他,與他而言,楊大牛的一言一行不過是無關緊要的鬨劇。

他微微側頭,目光落在身側季琢玉略顯蒼白的側臉上,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走了。”

他率先轉身,季琢玉快步跟上。

崔十九摸摸後腦,疑惑地看向楊大牛,此人野蠻又蠢笨,怎得一口一個玉兄弟喊著季姑娘。

方纔兩人勾肩搭背,崔大人的臉色甭提多難看了。

崔大人之心,天地可鑒,偏偏季姑娘不見。

他雖心裡有旁的想法,可如今知曉了大人的心意,他隻能將心中的想法壓下去,季姑娘不是他能相配的……

江南道府衙的人早早等在外麵,候著長安來的大官。

為首的江南道陸長史頭伸出二裡地,年約五旬,穿著青色圓領官袍,雙手不停地擺正頭上的烏紗帽,生怕自己哪兒不得體。

站在他身後的是本地司馬,還有參軍,最後是府衙的老吏。

“哎喲,這位就是崔大人吧,下官老遠瞧見,便覺得金光閃閃,恍如神人現世,今日得見崔大人,下官死而無憾了。”

陸長史臉上堆著笑容,深深作揖,腰彎得幾乎要遮斷。

“久聞少卿斷案如神,明察秋毫,今日得見真顏,果然龍章鳳姿,氣度非凡,實乃我大唐之柱石,社稷之棟梁啊!”

奉承的話,隨口酒說出口。

眼前這位崔大人,可是長安城來的大官,太子太傅親孫子,年輕有為,前途無量,他心裡想著如何巴結一番,好早日升官,也到長安城去瞧瞧。

他身後半步,站著一位身形乾瘦、留著山羊鬍的緋袍官員,乃是本地司馬周文清。

他臉上也擠出笑容,附和道:“陸長史所言極是,崔少卿少年英才,威震長安,能蒞臨我江南道,實乃本地百姓之福,下官等之幸啊。”

語氣雖不如陸孟德誇張,卻也滿是逢迎。

崔恪麵色不改,如若未聞,淡淡道:“陸大人,你與我父親是同窗,我該稱呼您一聲陸伯父。”

“大人真是折煞下官了,下官怎擔得起這聲伯父。”陸長史說著謙卑的話,臉上卻十分有光,腰板也挺直了不少。

這句伯父,好像讓他跟周圍的人都不一樣了,身份變得更加高貴。

季琢玉深呼一口氣,尷尬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邊陸長史和周司馬已經看向了她。

“這位相貌堂堂的郎君就是季公子吧,聽聞季公子在長安城助崔大人破獲使臣一案,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都說壞事傳千裡,好事不出門,她的這件“好事”怎麼傳的這麼遠,短短幾天的功夫連江南地方官吏都知道了。

若非是特意打聽,怕不會知曉的如此迅速。

這群人做足了功課,功夫都用在奉承長官身上,又怎會有心思去查什麼少女失蹤案。

季琢玉笑著點點頭,當之有愧的謙虛起來:“陸長史言重了,助崔大人查案,我不過就是給大人端茶倒水,聽大人差遣,做的都是小事,談不上什麼英雄。”

“誒,那也是季公子茶泡的好,水端的好,不然崔大人也不會如此重用您啊。”

陸長史捋順鬍鬚,眼睛笑成一條彎彎的線,他一早差人打聽過了,這位季公子冇什麼來頭,家裡是賣胡餅的,他也就是運氣好,才被崔少卿看重,留在身邊。

陸長史雖然心裡瞧不上季琢玉,卻做足了表麵功夫,給足了他麵子。

甚至就連在兩人身後的崔十九,都被陸長史誇讚大俠風範,絕非凡夫俗子。

最邊上一位穿著深青色官袍、麵色沉靜、眼神銳利的年輕官員,就是參軍趙懷安。

他僅僅對著崔恪抱拳一禮,聲音平穩無波:“下官趙懷安,見過崔少卿。”

便再無多餘言語,沉默地站在一旁,雙臂抱在身前,攜帶一把寶劍。

季琢玉多看了他兩眼,趙參謀在崔恪麵前,一點獻媚的姿態也冇有,神色嚴肅,不茍言笑。

倒是跟陸長史,周司馬截然不同。

崔恪神色淡漠,隻微微頷首,算是回禮。

墨藍官袍襯得身姿愈發挺拔孤峭,與這滿庭的阿諛奉承格格不入。

季琢玉跟在他身側稍後,眼觀鼻鼻觀心,心裡對那些誇張的吹捧直翻白眼。

陸孟德絲毫不覺冷場,依舊熱情似火,引著三人穿過庭院,口中滔滔不絕:“少卿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下官已備好清靜上房,略備薄酒,為少卿接風洗塵,這江南道雖比不上長安繁華,但勝在……”

“陸長史。”崔恪終於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天然的威壓,打斷陸長史的喋喋不休,“卷宗。”

陸明德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拍著額頭,恍然道:“是是是,下官糊塗,少卿心繫公務,下官慚愧。卷宗早已備齊,就在簽押房,這就引少卿過去,這就去!”

他忙不疊地側身引路,扭頭為難地看看季琢玉和崔十九,又說。

“大人,隻是,江南不比長安城,簽押房狹小,這麼多人一同進去怕是連個轉身的餘地也冇有了。”

崔恪轉身看一眼季琢玉,沉聲道:“你先去客房。”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青布吏服、鬚髮皆白、麵容和善的老吏上前一步,躬身道:“季公子,崔護衛,二位請隨老朽到客房歇息。”

季琢玉點頭,乖巧地跟著老吏離開。

她不安地看著崔恪獨自跟著長史離開,直到背影消失在拱形門處,她收回目光,一擡頭,對視上崔十九的目光。

崔十九盯著她,眉頭緊鎖。

季姑娘方纔看大人離去的神情,像是看心上人,幾分擔憂,幾分不捨她自己冇發覺嗎?

有句話,他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崔大人早已跟人私定終身,就算她與大人有情,大人也不會娶她當正妻。

甚至連妾都不行,崔家人有規矩,不納妾不休妻,隻續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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