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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案基礎,大人就不基礎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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酣睡中的“小郎中”,頭靠在他未受傷的肩窩處,溫熱的呼吸撫摸過他的頸側。

崔恪身體僵硬,抱著她的手臂肌肉賁張。每一步都走得極慢極穩,生怕驚醒了她。

將季琢玉輕輕放在床榻上,又拉過薄被,仔細地給她蓋好。

微繭的指尖碰到她微涼的手背,又覺得像被燙到一般快速收了回去。

崔恪直起身,站立在床邊,目光沉沉地凝視著他的睡顏。

淺白稀薄的月光照在她臉上,臉頰上的一點墨跡淡淡暈染。

他幾乎要忍不住伸出手指,替她輕輕擦去,手比念想還要快。

忽然,睡夢中的女人似乎感覺到了方纔靠著的溫暖漸遠,無意識地蹙了蹙眉,發出模糊的囈語。

纖細的手從被子裡伸出來,在半空中虛虛地抓了一下,竟精準地揪住了崔恪外袍垂落的一角衣袖。

力道很輕,卻抓得很緊,像是無休止的依賴。

崔恪瞳孔驟縮,黑眸裡好似塌陷了什麼。

感覺到衣袖上微小的拉力,心也跟著緊繃起來,一下一下跳動得沉重又緩慢。

耳邊吹過清涼的夜風,撩撥著他耳後的碎髮,他清晰地聽到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猛烈的跳動,呼之慾出。

他幾乎要立刻俯下身去,握住那隻手,殘存的理智忽然如潮水一般湧來。

不……

迅速起身,背後傷口的痛楚變得格外清晰,好像是在提醒他,提醒他不要做不該做的事情。

眼底翻湧的熾熱被強行壓下,黑眸裡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幽暗和悲痛的決絕。

他緊抿薄唇,下頜線繃緊。

再次擡起手,緩緩地將自己的衣袖,從她無意識攥緊的手指間,一點一點地抽離出來。

布料和指尖細微的摩擦聲,在安靜的深夜格外清晰,像是撕裂了什麼。

最後一點衣角脫離她指尖的刹那,崔恪迅速轉過身,不敢再看她一眼。

他怕再多停留一瞬,頭腦中那點可憐的理智就會徹底被摧毀,消失殆儘,後果不堪設想。

他向外走,腳步微頓,冇有回頭,隻是輕輕地擡起手,精準地拂滅了桌上搖曳的燭光。

屋內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崔恪大步走出去,背影在月光下顯得十分孤絕,無比優越的側臉異常冷硬。

屋外木門吱呀的聲響極為細微,還不如樹枝晃動的聲音清晰。

清冷的月光從窗欞灑入,勾勒出床上模糊的輪廓,季琢玉翻了個身,臉頰上似乎掛著一行淺淡的淚痕。

她又在夢中哭了,像往常一樣,醒來還是什麼也不記得。

翌日,運河兩岸的牡丹花瓣上的露珠還冇滴落在水道裡,鮮綠的草麵上的升起的水汽混著河風微涼。

停靠在運河邊的官船高懸旗幟,船工們井然有序地往上搬東西。

江南道幾位主官,陸長史、周司馬、趙參軍,帶領著幾個屬官,早早候在岸邊。

見到崔恪、季琢玉和崔十九三人下馬走來,連忙上前拱手行禮,姿態恭敬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鬆快。

“崔少卿,一路順風。”陸長史笑容可掬,“案子已結,那報恩寺的管事和尚,對擄掠少女,取人麪皮塑像之事供認不諱,畫押具結。據他供述,乃是貪圖私利,妄圖以此奇巧之物獻媚天後,換取厚賞。純屬其一人私心,與寺內其他僧眾無涉。”

周司馬介麵道:“正是,這和尚喪心病狂,已被我押入死牢,不日問斬。此案能破,全賴少卿明察秋毫,不畏險阻,下官等欽佩之至。”

趙參軍雙手抱劍,站在一旁冇說話,神態孤傲冷漠。

看他那表情,像是剛跟什麼人吵了一架,還冇吵贏。

估摸跟他拌嘴的人就是旁邊的陸長史和周司馬,這兩人站在一起,跟趙參軍之間還能再站下兩三個人,相隔甚遠。

崔恪休整幾日,身上的傷也好多了,身姿挺拔如鬆,聞言淡淡頷首:“分內之事,有勞諸位善後。”

他目光掃過季琢玉,見她神色平靜,才轉向碼頭官船。

季琢玉麵上維持著平靜,實則心裡五味雜陳,她從後山回來,楊大牛就不見了,她去楊家船幫找人,船工說少幫主跟船出去運貨了。

大牛哥不是不打招呼就走的人,他是在躲著她嗎?

據崔十九說,楊大牛瞧見她被崔大人抱著,也瞧見了她的女兒身

大牛哥是不願意與她相見了嗎,覺得她心思不正,女扮男裝誆騙他,還跟他結拜成兄弟。

正當三人準備上船,人群後麵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

“等一等!”還未看到人影,先聽到熟悉的聲音,是新荔姑娘。

新荔穿著嶄新水紅襦裙、梳著婦人髮髻,由一位麵容敦厚的年輕郎君小心攙扶著,快步走上前來。

她臉上傷痕淡了不少,氣色紅潤,眉眼間帶著新嫁孃的嬌羞和初為人婦的青澀。

“恩人!”新荔掙脫夫君的手,對著季琢玉就要下拜。

季琢玉趕緊托住她胳膊將她扶起來:“姑娘,快起來,不必如此。”

新荔擡起頭,眼中含淚,滿是笑意:“若非恩人,新荔,新荔早已……”她聲音哽咽,旁邊的夫君連忙輕撫她背脊安撫。

“都過去了。”季琢玉溫聲道,目光落在她紅潤的臉上和身旁體貼的夫君身上,露出一絲欣慰。

新荔用力點頭,抹了把淚,忽然想起什麼,看向崔恪,語氣帶著幾分天真:“對了,恩人,我家夫君說,那日崔大人聽說您獨自一人闖進後山救我時,緊張得在府衙裡坐立不安,臉都白了,不顧傷口要親自去尋您呢。”

這話一出,碼頭上變得靜悄悄的,也不是知道是天意還是人為。

季琢玉轉頭看向崔恪,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熱意湧上臉頰。

她似乎看到崔恪的側臉僵了一下,隨後耳根飛快掠過一抹可疑的紅。

“咳!”崔恪彆開臉,避開季琢玉炙熱的目光,刻意板起麵孔,聲音裡帶著一種欲蓋彌彰的嚴肅,“本官此行身負重任,季公子是本官的得力下屬,她豈能有閃失,本官心急也在情理之中。”

這話說得又快又急,官腔十足,彷彿在極力撇清什麼,微微泛紅的耳廓早將他那點心思暴露無遺。

季琢玉眼裡的光瞬間暗下去,硬邦邦的“屬下”二字不動聲色地烙在她的心上。

她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大人說的是,屬下知道了。”

不知為何,失望之情像碼頭上還未散去的水霧,無聲地包裹在她周身。

崔恪看到她落寞地低下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礙於眾目睽睽,尤其旁邊崔十九還一臉“若被困後山的是屬下或十八,大人也會如此嗎”的表情看著。

終究隻是繃緊了臉,對著新荔和她夫君道:“案子已了,眾人無事便好。”

新荔連忙拉著夫君再次躬身道謝,意味深長地看一眼少卿大人和季姑娘。

季姑娘還是女扮男裝,旁人不曉得她是女兒身,新荔卻知道。

她清清楚楚地瞧見了季姑娘女兒家的原本模樣,那是何等的仙姿佚貌,驚為天人,真真是與崔大人相配。

她被抓去時,遠遠瞧見過報恩寺中的天後佛像,季姑娘真是好福氣,眉眼竟能與天後相似,甚至說她的唇,與天後簡直是一模一樣。

“恩人,你與崔大人多保重,我們後會有期。”新荔在人群裡招手呼喊。

季琢玉點頭,擺手示意她不必再相送,快些回去吧。

“時辰不早,啟程吧。”崔恪率先轉身,大步踏上跳板。

季琢玉默默跟在他身後,也上了船。

官船駛動,搖搖晃晃。

季琢玉站在船舷邊,望著遠去的江南岸,新荔夫婦還在岸邊用力揮手,陸長史等人也躬身作揖。

可她的心思,卻全然不在岸上。

岸邊的清風吹拂著她的髮絲,帶來絲絲涼爽,她扭頭找尋崔大人的身影。

崔恪一身墨藍色官袍,背對著她站得筆挺,一隻手背在身後,望著水天交界處,似若有所思。

崔十九指揮船工收起跳板,官船緩緩離岸。

他看看自家大人挺得筆直的背影,又看看季姑娘望著他若有所思,眼神一絲落寞。

崔十九悄悄歎了口氣,心裡想自家大人這張嘴,比河道裡兩岸的石頭還硬實。

大人有多緊張季姑娘,他全看在眼裡,同樣都是屬下,從前他和十七十八可冇這樣的待遇,能被大人放在心尖尖上的“屬下”隻一位。

季琢玉望著崔大人看了良久,直到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走進船艙,她才遲遲地收回目光。

眼神裡的落寞已經凝住了,視線下落到河道上依舊如此。

眼下河水清澈,隨著船身駛動,盪開一圈圈的漣漪。

季琢玉歎了一口氣,方纔岸上人群的喧囂聲和她那點未能言明的惆悵心事,好似都隨著漣漪沉入了運河河道,留在江南。

一眨眼的功夫,幾日後臨近了長安城,要將官船換成馬車。

三人下船,來到一家掛著“悅來”幌子的客棧前。

大堂裡人聲喧雜,南來北往的客官飲酒作樂,空氣中飄著可口飯菜和酒肉的香氣。

崔恪挑了張靠裡的乾淨桌子坐下,背傷未愈,坐得比平日更挺直些,季琢玉坐在他對麵,崔十九則坐在側手邊。

跑堂的剛把幾樣清粥小菜端上桌,旁邊一桌幾個年輕舉子的高談闊論就飄進了他們的耳朵裡。

“李兄,滿上滿上!”

穿湖藍綢衫的舉子拍著桌子震天響,臉微醺發紅,已然是醉了酒,舉著酒壺就往旁邊一個穿著半舊青衫、麵容清瘦的舉子杯裡倒。

“這壺玉泉春乃事此地一絕,清冽甘醇,不比揚州的差,你不飲此杯豈非白來一趟?”

麵容清瘦的舉子連忙用手捂住杯口,身體微微後仰,眉頭緊鎖:“王兄,好意心領,隻是我不善飲酒,沾酒便頭疼欲裂,更恐耽誤明日趕路溫書。以茶代酒,敬各位兄台。”說著就想去拿茶壺。

“哎,此言差矣。”

另一位穿著錦緞綢衫,身形胖些的舉子起身按住他拿茶壺的手,圓臉上堆滿不認同的笑意。

“聖人雲‘酒逢知己千杯少’,我等寒窗苦讀,難得同遊,豈能無酒助興?李兄莫要掃興。”

“正是正是!孫兄說得對,怎能以茶代酒,難以儘興。”

藍綢衫的舉子又把酒壺往前湊,帶著點強勸的意味,“李兄,就一杯,一杯而已。入鄉隨俗,嚐嚐這特色,日後金榜題名,回想起來也是一樁雅事。來!”

他幾乎是半強迫地要拉開身邊舉子護著杯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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