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夢緣 第90章 血月燼碎冕鎮魂歸
狂風在耳邊嘶吼，如同億萬亡魂的尖嘯！粘稠汙穢的暗紅血光如同來自九幽的巨蟒，死死纏繞著柳詩窈的身體，帶著無可抗拒的恐怖吸力，將她連同懷中昏迷的蕭景玨，狠狠拖拽向鎮外孤峰之巔！腳下，鏡花水月鎮在劇烈的震動中如同脆弱的積木，房屋傾頹，煙塵四起，絕望的哭喊被湮滅在天地轟鳴之中。
頭頂，那覆蓋了整個蒼穹的暗紅漩渦瘋狂旋轉，如同一隻滅世的魔眼！漩渦中心，那隻覆蓋著龜裂暗金甲片、流淌著熔岩般汙穢膿血的巨大枯爪虛影，已探出大半！純粹的湮滅意誌如同實質的海嘯，狠狠衝刷著整個天地！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留下道道粘稠的暗紅軌跡！枯爪之主！它的投影正以無可阻擋之勢，降臨此界！
“抓住他！帶他來！否則…灰飛煙滅！”懷中菱花銅鏡的冰冷咆哮如同跗骨之蛆，在她靈魂深處瘋狂回響。銅鏡滾燙，散發著焦灼的催促，與籠罩周身的汙穢血光呼應，要將她徹底同化為冰冷的工具。
柳詩窈的身體在血光中繃緊如弓弦。狂風吹散了她的發髻，靛藍色的裙裾獵獵作響。她低頭，目光死死鎖在懷中那個小小的身影上。蕭景玨麵如金紙，呼吸微弱得如同遊絲，胸前那枚玄穹血冕印記冰冷死寂，彷彿方纔小院中那焚儘一切的守護一擊，已燃儘了他所有的生命之火。他小小的身體冰冷而僵硬，如同一件即將被獻祭的器物。
鑰匙…祭品…
冰冷的字眼在她腦海中翻滾。隻需順從這血光，將他帶到那孤峰之巔的祭壇，一切…就結束了。她就能擺脫這無儘的枷鎖，或許…還能獲得枯爪承諾的“新生”…
然而！
就在她的目光掠過蕭景玨蒼白脆弱的臉頰，掠過他那緊緊蹙起的、帶著無儘痛苦與茫然的眉頭時——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無法言喻的劇痛猛地炸開！
轟！
無數被強行撕裂、又被“鏡花水月”強行縫合的碎片，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穿了記憶的冰層！
畫麵一：冰冷的雨夜！年幼的自己蜷縮在宮巷泥濘中！無數冰冷的石塊、穢物砸在身上！一雙雙充滿厭惡與殺意的眼睛！“災星！”“打死她！”…而混亂人群的儘頭，宮牆的陰影下，一個身著明黃小袍、眉眼精緻如畫的男孩（幼年蕭景玨？）正被一個老太監（高無庸？）死死捂住嘴，強行拖走！男孩掙紮著，淚流滿麵，目光卻穿透混亂，死死地、絕望地望向泥濘中的她！那雙眼睛…充滿了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被世界拋棄的悲傷與無助！
畫麵二：燃燒的宮殿！宇文貴妃袖口一閃而逝的枯爪圖騰！癲狂的笑聲：“燒！都燒乾淨！斬草除根！這孽種必須死！”…混亂中，一個模糊卻威嚴的身影（太祖蕭衍？）的意念在靈魂深處響起：“…護住…火種…此界…未來…”
畫麵三：鏡花水月閣！冰池之中！玄鳥焚魂一擊撞向青銅古鏡時，那孩子靈魂深處爆發出的、守護記憶的決絕意誌！那是不惜燃儘自己也要守護過往的…龍魂之怒！
所有的碎片！冷宮的屈辱！東宮大火的陰謀！太祖的托付！還有…鏡花水月閣中，他為了保護那些被窺探、被撕裂的記憶，燃儘殘魂發出的泣血尖嘯！
他不是鑰匙！不是祭品！他是…他是…
“玨…玨兒…！”
一個破碎的、帶著無儘悲慟與遲來覺悟的音節，艱難地從柳詩窈乾裂的唇間擠出！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垮了她眼中冰冷的麻木！巨大的痛苦、遲來的悔恨、以及一種血脈相連的、撕心裂肺的哀傷，如同海嘯般將她徹底淹沒！
她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她不是什麼鏡花水月鎮的孤女柳詩窈！她是大梁前朝皇室遺孤！是真正的公主！她的家族被宇文氏勾結枯爪死域血洗！她背負著“災星”的汙名在冷宮屈辱求生！而懷中這個孩子…是當朝太子蕭景琰唯一的血脈！是太祖預言中承載王朝氣運的玄鳥龍裔！更是…更是當年那個在雨夜宮牆下，與她隔著無儘絕望與屈辱，彼此對視、同病相憐的…小殿下！
枯爪死域！宇文氏！他們不僅要顛覆蕭氏王朝！他們更要斬儘殺絕！用這玄穹血冕作為鑰匙，徹底開啟死域之門，湮滅此界！而她，這個被篡改記憶、被扭曲成冰冷利刃的前朝遺孤，竟成了他們手中刺向自己血脈至親、刺向王朝最後希望的…那把最毒的刀！
“啊——！！！”
一聲混合著無儘痛苦、悔恨與滔天怒火的淒厲尖嘯，從柳詩窈喉嚨中爆發出來！這尖嘯甚至蓋過了狂風的嘶吼和天地崩塌的轟鳴！
她眼中所有的迷茫、猶豫、冰冷徹底消失！隻剩下一種近乎瘋狂的、玉石俱焚的決絕與守護！
不！絕不！
就在這靈魂覺醒、發出泣血尖嘯的同一刹那！
那籠罩著她、要將她拖向祭壇的汙穢血光猛地一滯！菱花銅鏡中冰冷的咆哮變成了驚怒的尖嘯：“叛徒！你竟敢——！！！”
柳詩窈猛地低頭，一口狠狠咬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牙齒深深嵌入皮肉！滾燙的、帶著奇異淡金光澤的鮮血瞬間湧出！這並非凡血，而是她覺醒的前朝皇室血脈之力！蘊含著對枯爪死域力量本能的排斥與淨化！
“以吾之血！燃吾之魂！破爾枷鎖！斷爾邪穢——！！！”
她嘶聲怒吼！沾滿自己鮮血的右手，帶著前朝公主的憤怒與守護的決絕，狠狠抓向懷中那麵滾燙的菱花銅鏡！
滋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冰水！柳詩窈的掌心與滾燙的銅鏡接觸的瞬間，爆發出刺耳的腐蝕聲和濃烈的青煙！她手腕上湧出的淡金鮮血如同強酸，瘋狂地侵蝕著銅鏡表麵！鏡中傳來一聲淒厲到極致的、如同靈魂被灼燒的非人尖嚎！無數道細密的裂紋瞬間布滿鏡麵！
砰！
一聲脆響！那麵連線著深淵、操控她多年的菱花銅鏡，在淡金皇血的侵蝕下，在柳詩窈玉石俱焚的意誌下，轟然炸裂！化作無數帶著粘稠暗紅汙穢的碎片！
籠罩周身的汙穢血光失去了銅鏡的維係，如同被戳破的氣泡，瞬間劇烈波動、潰散！
柳詩窈抱著蕭景玨，從半空中狠狠墜落！
下方，正是孤峰之巔，鏡花水月閣前那片冰冷的漢白玉廣場！廣場中心，一個巨大的、由暗紅粘稠物質勾勒而成的、布滿了扭曲符文的邪惡祭壇，正散發著衝天的汙穢光芒，與天空中的巨大枯爪投影遙遙呼應！祭壇周圍，影影綽綽跪伏著數十個身披黑袍、散發著濃烈枯寂死意的身影，如同最虔誠的信徒，發出低沉詭異的吟誦！
柳詩窈在空中強行扭轉身形，用自己的後背狠狠砸向堅硬的漢白玉地麵！
轟！
沉悶的撞擊！劇痛席捲全身！她喉頭一甜，鮮血狂噴而出！但她死死護住了懷中的蕭景玨！落地瞬間，她不顧傷勢，抱著孩子猛地翻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祭壇邊緣噴湧而出的、一道粘稠的暗紅能量流！
“叛徒！褻瀆者！當受枯爪噬魂之刑！！”祭壇周圍的黑袍人中，為首者猛地抬起頭，兜帽下露出宇文泓那張因憤怒和枯爪侵蝕而扭曲猙獰的臉！他手中高舉著一根鑲嵌著巨大暗紅寶石的骨杖，朝著柳詩窈狠狠一指！
數十名黑袍死士如同接到命令的傀儡，空洞的眼眶中瞬間亮起暗紅幽火！他們發出非人的咆哮，如同黑色的潮水，帶著濃烈的硫磺與枯寂死意，瘋狂地撲向柳詩窈和她懷中的蕭景玨！
柳詩窈掙紮著起身，將蕭景玨緊緊護在身後。她嘴角淌血，臉色慘白如紙，方纔自毀銅鏡和強行墜地已讓她身受重創。但她的眼神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火焰！那是守護的意誌！是遲來的救贖！
她左手手腕傷口處，淡金色的血液依舊在流淌。她並指如刀，沾著自己的鮮血，以極快的速度在身前虛空中劃出一道道繁複玄奧、帶著淡金光澤的血色符籙！
“皇血為引！英靈護佑！九幽邪穢！退散——！！！”
血色符籙成型的瞬間，爆發出璀璨的淡金光華！如同一麵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盾牌，狠狠撞向撲來的黑袍死士潮！
嗤嗤嗤——！
衝在最前麵的幾個黑袍死士撞上淡金血符，體表縈繞的枯寂死意如同冰雪消融，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在淡金火焰的灼燒下迅速枯萎、焦黑、化為飛灰！後麵的死士被阻擋，發出更加狂躁的嘶吼！
然而，血符的力量終究有限！柳詩窈的力量在急速消耗！淡金光華迅速黯淡！更多的黑袍死士悍不畏死地衝擊著搖搖欲墜的符籙屏障！
“垂死掙紮！”宇文泓獰笑，手中骨杖頂端的暗紅寶石爆發出刺目光芒！一道凝練的暗紅詛咒光束撕裂空氣，狠狠射向柳詩窈的眉心！快！狠！毒！
柳詩窈瞳孔驟縮！符籙屏障已到極限，她根本無力閃避這致命一擊！死亡的陰影瞬間降臨！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直被柳詩窈死死護在身後、陷入深度昏迷的蕭景玨，胸前那枚冰冷死寂的玄穹血冕印記，毫無征兆地爆發出一陣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悸動！
彷彿感應到了至親即將隕滅的危機！感應到了守護者那玉石俱焚的意誌！感應到了枯爪之主那滅世降臨的恐怖威壓！
一股微弱卻無比堅韌的、源自血脈最深處、烙印在靈魂本源的不屈意誌，如同沉睡的星河被徹底點燃，在蕭景玨瀕臨破碎的意識核心轟然爆發！
“娘…阿窈…姐姐…不——！！！”
一個混合了無儘悲愴與守護執唸的意念，如同雛龍泣血，在他靈魂深處無聲咆哮！
轟隆隆隆——！！！
整個孤峰之巔，整個鏡花水月閣，乃至整個暗紅的天幕，都在這無聲的咆哮中劇烈一震！
蕭景玨胸前那枚沉寂的玄穹血冕印記，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超越以往任何時刻的、如同超新星誕生般的極致光芒！那光芒不再是單純的金紅！而是融合了玄鳥神性的金紅、太祖龍氣的明黃、灰燼帝魂守護的灰白、高無庸忠魂的堅韌、以及…此刻被柳詩窈以命相護所激發的、一種全新的、源自血脈共鳴的淡金守護意誌！
金紅！明黃！灰白！淡金！四色神光徹底交融、燃燒！彙聚成一道通天徹地的煌煌光柱！
唳——！！！！
一聲穿金裂石、響徹九霄、充滿了無儘威嚴、悲愴、不屈與最終守護意誌的玄鳥長鳴，自那光柱核心中炸響！光柱頂端，一隻凝練、清晰、翎羽畢現、神駿非凡、周身燃燒著四色神焰的玄鳥虛影，振翅而出！虛影雖由光芒構成，卻散發著統禦山河、焚儘諸邪的無上威壓！它腳下踏著的，不再僅僅是明黃的社稷印璽虛影，更隱隱浮現出破碎的宮闕、嗚咽的江河、以及無數在黑暗中不屈呐喊的眾生願力！
玄鳥虛影出現的刹那，那雙燃燒著四色神焰的眼眸，帶著洞穿時空的冰冷與裁決，瞬間鎖定了天空那隻即將完全降臨的巨大枯爪投影！
“偽朝竊國…枯爪逆賊…當…誅！！！”
一個蒼茫、厚重、帶著無儘怒意與托付的意念，如同洪鐘大呂，並非來自蕭景玨，而是彷彿從光柱深處、從破碎的時空長河中傳來！是太祖蕭衍殘留意誌的共鳴！
玄鳥虛影雙翅猛地一振！四色神焰瞬間暴漲！它不再僅僅是一道虛影，而是化作了裁決天地的煌煌天罰！帶著焚滅諸天、蕩滌汙穢的無上意誌，無視了空間的距離，朝著天空中那隻覆蓋著暗金甲片、流淌著汙穢膿血的巨大枯爪投影，狠狠…撞去！
轟——！！！！！！！！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終極碰撞！
四色神焰構成的玄鳥天罰，與枯爪之主那蘊含著湮滅規則的汙穢巨爪，如同創世之光與滅世之暗，在鏡花水月鎮孤峰之巔的上空，轟然相撞！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強行凝固！
緊接著！
嗡——！！！！
一種超越聲音的、源自規則層麵的恐怖嗡鳴席捲天地！撞擊點爆發出比億萬顆太陽同時爆炸還要刺目的光芒！將整個暗紅的天幕瞬間染成了純粹的白熾！空間如同脆弱的琉璃鏡麵，被撕裂開無數道深邃漆黑、邊緣流淌著混沌色能量的巨大裂痕！毀滅性的衝擊波如同滅世的海嘯，以撞擊點為中心，朝著四麵八方瘋狂擴散！
哢嚓！轟隆隆隆——！！！
孤峰之巔首當其衝！鏡花水月閣那堅固的樓體如同沙堡般瞬間崩塌！巨大的青磚、斷裂的梁柱、破碎的瓦礫如同狂風中的枯葉被狠狠掀飛、粉碎！宇文泓和他周圍那些黑袍死士，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在衝擊波掃過的瞬間化為最細微的塵埃！連同那座汙穢的祭壇，也被徹底抹平！
整個鏡花水月鎮如同遭遇了末日天災！靠近孤峰的房屋如同多米諾骨牌般成片倒塌！鎮外的滄瀾江掀起百丈狂瀾，濁浪排空！大地在哀鳴中裂開深不見底的溝壑！
天空之中！
“嗷吼——！！！！”
一聲混合了極致痛苦、驚駭欲絕、以及被徹底冒犯的滔天怒火的咆哮，從枯爪之主的投影中爆發出來！它那看似堅不可摧的暗金巨爪，在四色玄鳥神焰的焚燒與衝擊下，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劣鐵，發出震耳欲聾的“哢嚓”碎裂聲！
巨大的爪麵上，龜裂的暗金甲片寸寸崩飛、融化！流淌的汙穢膿血被瞬間蒸發、淨化！構成巨爪的汙穢能量瘋狂扭曲、潰散！一道巨大的、邊緣燃燒著四色神焰的恐怖裂痕，從爪心一直蔓延到爪臂！
玄鳥天罰去勢不減！帶著焚儘諸邪的決絕，狠狠撞入了那巨大的暗紅漩渦中心！
滋啦——轟隆！！！
如同滾油潑入冰窟！整個暗紅漩渦被四色神焰徹底點燃！瘋狂地扭曲、沸騰、爆炸！無數粘稠的暗紅汙穢能量如同被投入煉獄的惡鬼，在神焰的焚燒下發出無聲的尖嘯，迅速化為虛無！漩渦中心連線死域的空間通道被狂暴的能量強行扭曲、撕裂、崩塌！
“不——！！！玄穹…餘孽…蕭衍…偽龍…吾主…必將…歸來…湮滅…此界——！！！”
枯爪之主投影發出了最後一聲充滿無儘怨毒與不甘的咆哮！那巨大的、布滿裂痕的枯爪虛影，連同被點燃的暗紅漩渦，如同破碎的琉璃，在四色神焰的煌煌天威中寸寸瓦解、崩碎！化作漫天飄散的、帶著惡臭的暗紅光點，迅速被神焰淨化、湮滅於無形！
暗紅的天幕如同被撕碎的幕布，迅速褪去！露出了後麵久違的、卻依舊陰沉壓抑的鉛灰色天空！枯爪之主降臨的投影…被強行擊碎！湮滅！
煌煌的四色光柱緩緩收斂。那隻燃燒著四色神焰的玄鳥虛影，在完成這最終一擊後，發出一聲充滿疲憊卻欣慰的清鳴，身形漸漸變得虛幻、透明，最終化作漫天飄零的、溫暖的光點，如同四色的光雨，灑向下方滿目瘡痍的大地。
光雨中心，蕭景玨小小的身體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撐，從柳詩窈懷中軟軟滑落，重重摔在冰冷的、布滿碎石和焦痕的漢白玉地麵上。他胸前那枚玄穹血冕印記的光芒徹底熄滅，變得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黯淡，幾乎與肌膚融為一體，隻留下一個淡淡的、模糊的輪廓。他的呼吸微弱到了極致，彷彿隨時會斷絕。
“玨兒！”柳詩窈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她不顧自己滿身傷痕和幾乎枯竭的力量，連滾爬爬地撲到蕭景玨身邊，顫抖著將他冰冷的小身體緊緊抱在懷裡。溫熱的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滾落在孩子蒼白冰冷的臉頰上。
結束了？枯爪的投影被擊碎了…可是…他…
柳詩窈的心沉入了無底深淵。她感受著懷中那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脈搏，巨大的恐懼與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淹沒。她輸了鏡花水月，卻贏不回他的命嗎？
就在這時！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帶著某種玄奧韻律的震動，突兀地從柳詩窈破碎的衣袖中傳出。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是那枚戒指。
那枚從她覺醒記憶起，就一直戴在左手食指上、看似普通、卻在她咬破手腕時沾染了她淡金皇血的古樸戒指！此刻，這枚原本黯淡無光的戒指，正在散發著微弱卻無比溫潤堅韌的淡金色光芒！戒指表麵那些模糊不清的古老紋路，在淡金光芒的浸潤下，變得清晰起來——赫然是纏繞交錯的龍紋！
更奇異的是，戒指散發的淡金光芒，似乎與天空中尚未完全消散的、屬於玄鳥天罰的四色光雨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共鳴！絲絲縷縷溫暖而精純的、蘊含著生機的能量光點，如同受到吸引般，朝著戒指彙聚而來，透過戒指，又緩緩地、極其微弱地注入到蕭景玨冰冷的身體之中！
柳詩窈猛地瞪大了眼睛！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隨著這微弱能量的注入，懷中孩子那幾乎斷絕的脈搏，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雖然依舊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不再是無儘的死寂！
這戒指…這前朝皇室的遺物…竟能吸收玄鳥天罰殘留的力量，轉化為生機？！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點星火！
柳詩窈毫不猶豫，立刻將戴著戒指的左手，緊緊貼在了蕭景玨的胸口，貼在那枚黯淡的玄穹血冕印記之上！她閉上眼睛，用儘自己最後殘存的力量和意念，引導著戒指吸收著天空中飄落的四色光雨，將那溫潤堅韌的生機，源源不斷地、小心翼翼地渡入孩子瀕臨枯竭的軀殼！
淡金色的光芒在兩人緊貼處微微閃爍。天空中，四色的光雨無聲飄落，籠罩著孤峰廢墟上緊緊相擁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殘破的鏡花水月閣在身後沉默，如同一個被打破的囚籠。鉛灰色的天空下，冰冷的雨絲再次飄落，衝刷著廢墟上的血汙與焦痕。
長夜未儘，暴雨將臨。枯爪雖碎，餘燼尚存。而希望…如同戒指引來的微光，在這片死寂的廢墟上，艱難地…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