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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夢緣 第266章 夜探禁苑與絃音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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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磐石”要塞,巍然矗立於蒼茫雲海之上,其名雖取堅不可摧之意,內裡卻是一座等級森嚴、雕梁畫棟的深宮巨闕。青木聖女被安置在一處名為“聽竹苑”的獨立院落,此苑雖以“聽竹”為名,實則院牆高聳,隔絕內外。苑內確有修竹幾叢,卻排列得暗合奇門遁甲之術,風過處,竹葉沙沙,似低語,更似無數耳報神在竊竊私語。亭台水榭,曲徑通幽,看似清雅脫俗,實則一步一景,皆蘊監視之機。往來侍從侍女,皆身著統一素絹宮裝,步履輕盈如貓,低眉順目,禮儀周全,然個個氣息綿長,眼神銳利,分明是訓練有素的監守之人,將這錦繡牢籠看得滴水不漏。

連日來,青木聖女深居簡出,看似靜心調養。霍恩上將倒是未曾食言,送來的皆是珍品:凝碧丹珠圓玉潤,散發著草木精粹的清香;暖陽寶玉觸手生溫,內蘊精純靈氣。藉助這些資源,她與收割者精英搏殺留下的內傷暗疾,已好了七七八八,蒼白的臉頰也恢複了幾分血色。然而,身體漸愈,心中的弦卻越繃越緊,如同拉滿的弓,蓄勢待發,卻又不知箭該射向何方。

李琟那日的“探訪”,看似溫文爾雅的醫道交流,實則字字機鋒,步步試探。他那雙總是含著三分笑意的眼眸,如同深潭,表麵平靜,底下卻潛藏著對“火種”與帝皇遺澤毫不掩飾的覬覦之光。那幾枚做工精巧的“安神香囊”,香氣清雅,若非她對青木生機感知已達入微之境,幾乎難以察覺其中摻雜的那味極其隱晦的“惑心草”。此草香氣能潛移默化,鬆弛心防,引人吐露真言。雖已被她悄然化去藥性,但此舉如同當麵無聲的警告,提醒她這溫柔表象下的森然寒意與無處不在的算計。

窗外,夜色漸濃,如潑墨般渲染天際,白日裡的細雨初歇,空氣中彌漫著濕土與草木混合的清新氣息,略帶涼意。青木聖女屏息凝神,指尖無意識地反複摩挲著星權之戒冰涼的表麵。戒身古樸的紋路,彷彿烙印著時光的秘密。那日於靜坐中,戒指傳來的破碎意念再次不受控製地浮現心頭——“竊取紀元之影”、“篡改因果之弦”、“持鏡之人”、“帝皇之敵非止噬星”……每一個詞都似裹挾著血腥與陰謀的冰錐,刺得她靈魂戰栗。帝皇時代的敵人,除了那吞噬星辰的可怖存在,竟還有潛藏在曆史陰影之下、更詭秘難測的黑手?它們像無形的幽靈,窺伺著這方天地,或許,也早已將目光鎖定在她懷中這小小的“火種”之上。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幾乎令人窒息。

就在她心神不寧之際,萬籟俱寂的深夜裡,一陣極細微、卻異常清晰的琴音,竟穿透了聽竹苑層層疊疊的禁製與陣法,如同蛛絲般,嫋嫋傳入她的耳中。

初時若有若無,青木聖女以為是幻聽,或是要塞某處尋常的絲竹之聲。但很快,她霍然警醒!這琴音空靈孤寂,如寒潭滴露,如幽穀咽泉,曲調古老蒼涼,指法更是奇特,竟與記憶深處,青木一族於聖地祭祀先祖時,在那些斑駁石碑旁奏響的《青木遺韻》有七分神似!隻是,此刻耳中所聞之調,比族中古曲更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幽怨與不甘,彷彿一隻被折斷翅膀的靈鳥,困於金絲籠中,哀鳴泣血,聲聲斷腸。

絕非幻覺!也絕非巧合!

青木聖女猛地從蒲團上起身,心潮如驚濤拍岸,難以平息。青木界早已覆滅於星火與鮮血之中,族人四散凋零,存者渺茫。這世間,除她之外,竟還有人能奏響這近乎失傳、蘊含著青木一族獨特靈力韻律的古調?而且是在這巡天者軍團守備森嚴、與世隔絕的要塞深處?

是陷阱?是誘餌?故意引她上鉤?還是……這絕望困境中,上天垂憐,賜下的一線微弱生機?

各種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腦海。風險巨大,一旦是局,踏入便是萬劫不複。但若真是同族遺脈,或許能解開諸多謎團,找到破局之鑰。那琴音中的悲切與孤寂,不似作偽,絲絲縷縷,勾起了她心底深藏的族殤之痛。

“必須一探!”刹那間,青木聖女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坐以待斃,終非良策,險中求勝,方有一線可能。

她不再猶豫,動作迅捷如風。迅速換上一身早已備好的深青色夜行衣,衣料柔軟貼身,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將依舊酣睡的嬰兒小心安置在內室溫暖的暖玉床上,指尖飛舞,以精血為引,佈下一個小巧卻堅固的青木守護結界,柔和的綠光一閃而逝,將孩子護在其中。隨即,她深吸一口氣,周身氣息徹底內斂,生機波動降至最低,如同真正融入了窗外沉沉的夜色,化作一道無形的青煙,悄無聲息地自半開的軒窗滑出,靈巧地避開了院內明暗哨卡的視線,如一片落葉般,飄然翻過了聽竹苑那高達三丈的巍峨院牆。

要塞內部,白日裡車馬喧囂的甬道此刻寂靜無聲,唯有石壁上鑲嵌的月光石散發著清冷的光輝。一隊隊披堅執銳的巡邏衛兵盔甲鮮明,步伐整齊劃一,金屬靴底敲擊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沉悶而有節奏的回響,在空曠的廊道間傳得很遠。

青木聖女將青木生機運轉到極致,身形飄忽如鬼魅,緊貼著冰冷的牆壁陰影疾行。她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觸角,蔓延開來,能提前數丈感知到強大的氣息源與巡邏隊的動向。時而如壁虎遊牆,悄無聲息地攀上簷角;時而如柳絮隨風,借著假山花木的掩護倏忽而過。每一次停頓、每一次轉折,都妙到毫巔,將潛伏與奔襲的技巧發揮得淋漓儘致。饒是如此,途中仍有幾次險些與暗樁或巡邏隊撞個正著,全靠著她遠超常人的靈覺與應變能力,方纔化險為夷。

越往要塞西邊行去,周遭環境越發顯得荒涼破敗。華美的宮殿樓閣逐漸被殘垣斷壁所取代,雕欄玉砌蒙塵,朱漆剝落,雜草從地磚縫隙中頑強地鑽出,肆意生長。空氣中彌漫著陳腐的灰塵氣息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陰冷。巡邏的衛隊也變得稀疏起來,但青木聖女能清晰地感覺到,有幾道強橫而冰冷的神念,如同無形的蛛網,籠罩著這片被列為禁地的區域,顯然,此地的看守並非鬆懈,而是轉為更隱蔽、更高階的方式。

那引導她的琴音愈發清晰,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指引著方向。終於,她在一處被濃密枯藤幾乎完全掩住的破舊月亮門前停下腳步。石門斑駁,半開半掩,門內荒草萋萋,深可及膝。抬眼望去,院落中央,一座以巨大黑色玄武岩壘砌而成的觀星台巍然聳立,台身高峻,直指昏暗的天穹,台上原本的閣樓已然傾頹大半,露出嶙峋的骨架。而那空靈又哀婉的琴音,正是從觀星台底部,一間依台而建、看似低矮不起眼的石屋內幽幽傳出。

青木聖女隱匿全身氣息,心跳都放緩了幾分,如同融入了周遭的環境。她貓著腰,藉助荒草的掩護,悄然靠近石屋。屋門是厚重的木料,已然腐朽,虛掩著一條縫隙,昏黃搖曳的燭光從縫隙中透出,在門外潮濕的地麵上投下狹長的光斑。

她屏住呼吸,將眼睛湊近門縫,小心翼翼地向內望去——

隻見一名身著粗白麻衣、長發未綰、如瀑布般披散至腰際的女子,背對著門口,跪坐於一個陳舊的蒲團之上。她身形消瘦單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正低頭專注地撫弄著膝上一張古琴。那琴木質暗沉,紋路古樸,似有歲月沉澱。女子指尖靈動,每一次撥弄,那空靈孤寂的琴音便流淌而出,充滿了整個簡陋的石室。屋內陳設極其簡單,一床一桌一琴而已,四壁空空,地麵凹凸不平,積著薄灰,透著一種被時光遺忘的淒涼。

然而,讓青木聖女瞳孔驟然收縮、幾乎失聲驚呼的是,那白衣女子周身散發出的氣息!雖然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異常純淨而古老,帶著一種……與她體內青木生機同源,卻又在細微處略有不同、似乎更為悠遠的韻味!更讓她心神俱震的是,那女子撫琴的右手抬起時,寬鬆的袖口滑落,露出的纖細手腕上,一個淡青色、由古老藤蔓紋路纏繞而成的刺青,在昏暗燭光下若隱若現!

那是青木一族核心血脈子弟,在成年禮上,由族中長老以秘法親手烙印的族紋!絕無仿造可能!

此人,竟真是青木遺族?!而且看其族紋的古老程度,其血脈可能極為純正!

就在青木聖女心神劇烈震動,幾乎難以自持之際,那如泣如訴的琴音,毫無征兆地,戛然而止。餘音嫋嫋,在寂靜的石室內回蕩,更添幾分詭異。

撫琴女子緩緩抬起頭,並未轉身,聲音沙啞而縹緲,彷彿從極其遙遠的時空彼岸傳來,帶著一絲說不出的疲憊與洞悉:

“既然來了,徘徊門外,藏頭露尾,豈是青木子弟所為?”

青木聖女心中凜然,知道自己行蹤早已暴露。對方不僅能奏響青木古調,更能一口道破她的來曆!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氣血,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邁步而入。木門發出“吱呀”一聲刺耳的呻吟,在靜夜中格外清晰。

女子轉過身來。燭光映照下,她的麵容蒼白得毫無血色,憔悴不堪,眼角唇邊已有了細密的皺紋,卻依舊能依稀看出昔日的清麗輪廓。最令人心悸的是她那雙眸子,如同千年不波的古井,深不見底,裡麵盛滿了曆經漫長歲月磨礪後的疲憊、滄桑,以及一絲被深深掩藏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銳利光芒。她靜靜地打量著青木聖女,目光在她臉上細致地掃過,尤其是在她那雙與青木族人一般無二、清澈而蘊含著磅礴生機的翠綠眼眸上定格良久,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難言的情緒,似是久彆重逢的驚訝,似是對往昔歲月的追憶,又似是……一種深沉的、近乎絕望的悲憫。

“你……究竟是哪一脈的族人?為何會被困於此地?”青木聖女率先開口,聲音因激動和警惕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在這異鄉絕境,在這充滿敵意與算計的牢籠深處,竟能遇到同族,哪怕對方身份成謎、處境詭異,也足以在她冰冷的心湖中投下一塊巨石,激起千層浪。

白衣女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枯瘦的手指,輕輕拂過冰涼的琴絃,發出一聲悠長而沉重的歎息,歎息聲在空蕩的石室內回響,充滿了無儘的落寞:“唉……流光容易把人拋。想不到,時隔百年之久,在這不見天日的囚籠裡,竟還能見到血脈如此純淨、生機如此盎然的族人……你身上的氣息,純淨而強大,甚至比當年的我,更接近傳說中始祖的狀態。”

百年?!青木聖女心中再次掀起驚濤駭浪。青木界覆滅,滿打滿算也不過十數載光陰,此人竟言已在此百年?是信口胡言,還是……這其中牽扯著更驚人的時間秘密?

“百年?這怎麼可能!青木界……”青木聖女急切追問,警惕之心更重。

“青木界如何,我已不知曉。”白衣女子打斷了她,目光變得愈發深邃縹緲,彷彿透過她,看到了更久遠的東西,“我是誰,因何在此,這些陳年舊事,於眼下大局,並無助益。重要的是你,身負帝皇信物,攜那足以燎原的‘火種’而至,不知不覺間,已成了這盤橫跨萬古、關乎無數命運的巨大棋局中,最關鍵、也最危險的棋子之一。”

她竟然連星權之戒和“火種”都知道得如此清楚!青木聖女心中警鈴狂作,指尖微動,一絲淩厲的星辰之力已悄然在掌心凝聚。此女太過詭異,不得不防。

白衣女子似乎早已看穿了她內心的戒備與湧動殺機,嘴角勾起一抹淡然卻又帶著無儘苦澀的弧度,那笑容比哭更令人心酸:“觀測者?嗬……它們,不過是一群隻敢躲在命運長河岸邊、透過水鏡窺視倒影的可憐蟲罷了。真正可怕、真正需要警惕的,是那些手持鏡子的‘執鏡之人’,是那些自以為能夠篡改命運軌跡、竊取紀元輪回果實的幕後黑手!”

執鏡之人!這與星權之戒傳來的警示竟不謀而合!

“你都知道些什麼?‘執鏡之人’是誰?帝皇之敵還有什麼?你和‘觀測者’又是什麼關係?”青木聖女上前一步,語氣急切,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她感覺真相彷彿隔著一層薄紗,觸手可及。

然而,白衣女子卻再次沉默了下來。她的目光越過青木聖女的肩頭,望向門外那無邊無際的沉沉夜色,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驟然閃過一絲細微的驚惶,語速陡然加快:“快走!有人來了!記住我的話,小心李琟,他絕非表麵那般簡單,他鑽研的並非救人之術,而是……竊靈奪魄之法!更要小心……霍恩……他野心勃勃,想要的,遠非區區要塞兵權,也遠比你想象的……更為可怕……”

話音未落,石屋外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鎧甲葉片碰撞摩擦,發出鏗鏘有力的金屬交響,在寂靜的夜裡如同驚雷!數道強橫無匹的氣機如同利劍,瞬間升騰而起,牢牢鎖定了這片廢棄的禁苑區域!

“禁地之內,何人膽敢擅闖!還不束手就擒!”一聲蘊含真元的厲喝如同炸雷般響起,震得石屋簌簌落灰,正是負責鎮守此片禁苑的衛隊統領!

青木聖女臉色驟變,知道行蹤徹底暴露,陷入重圍。她深深看了一眼那神秘的白衣女子,隻見對方已重新低下頭,蒼白的手指機械地撫弄著琴絃,發出幾個不成調的音符,彷彿外界的一切騷動都與她無關,隻是一個被囚禁太久的瘋癲之人。然而,青木聖女敏銳地捕捉到,她那撫琴的指尖,在微微地、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暴露了她內心絕非表麵那般平靜。

形勢危急,容不得半分猶豫!青木聖女當機立斷,身形如電,不再走門,而是向著石屋另一側一扇破損的窗戶疾掠而去!就在她身影即將沒入窗外的黑暗前,眼角餘光似乎瞥見,那白衣女子極快地抬眸,向她投來了最後一瞥,那眼神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關切,有警告,更有一種……深深的無奈與悲涼。

“嗖!”青木聖女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輕巧地翻出窗外,落地無聲。身後立刻傳來衛兵們嘈雜的嗬斥、兵刃出鞘的冷冽之聲以及紛亂的搜尋腳步聲。她不敢回頭,將速度提升到極致,憑借著對生機氣息的超凡感知和對危險的直覺,在迷宮般的廢棄宮殿群、殘破的遊廊與荒蕪的花園中左衝右突,騰挪閃避。利箭擦著耳畔飛過,淩厲的刀氣斬斷身後的枯枝,好幾次險象環生,她皆以毫厘之差驚險避開。

心臟在胸腔中狂跳,幾乎要蹦出喉嚨。當她終於有驚無險地循著原路,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翻回聽竹苑,滑入自己房間的軒窗,反手將窗戶輕輕合攏時,後背已被冷汗浸濕。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劇烈地喘息著,感受著劫後餘生的虛脫,但大腦卻異常清醒活躍。

今晚的遭遇,資訊量龐大得幾乎將她淹沒!神秘的白衣同族女子,她存活百年的詭異事實,她對“執鏡之人”和霍恩、李琟那充滿忌憚的警告……這一切,究竟是絕望中的一絲真實曙光,還是另一個精心編織、更為凶險的羅網?那女子是敵是友?她為何被囚禁?又為何偏偏在此時引她前去?

無數疑問如同亂麻,糾纏在心頭。她走到內室,看到暖玉床上嬰兒依舊睡得香甜,小臉紅撲撲的,對外界發生的驚心動魄一無所知,她狂跳的心才稍稍安定幾分。然而,當她下意識地撫摸手指上的星權之戒,試圖尋求一絲慰藉時,卻感到戒身傳來一陣異樣的、持續不斷的溫熱感。

她低頭凝神細看,心中猛地一震!隻見戒麵上那幅微縮的、平日裡需要凝神才能看清的星圖,此刻竟然散發著比平時柔和卻清晰許多的微光!更令人驚異的是,星圖邊緣,一顆原本一直暗淡無光、幾乎被忽略的小星,此刻竟在持續閃爍著極其微弱的、富有節奏的光芒,彷彿……在遙遠的地方,與什麼東西產生了共鳴,正在向她傳遞著某種回應!

這異變,是否與今夜禁苑之行有關?與那白衣女子有關?還是預示著彆的什麼?

而與此同時,在要塞最深處,那間可俯瞰萬千燈火、象征著無上權力的中樞書房內。

李琟垂手躬身,立於巨大的沉香木書案前,聲音壓得極低:“上將,不出您所料,她果然按捺不住,今夜潛入了西苑禁地,見到了那個被囚百年的女人。”

霍恩上將並未坐在案後,而是負手立於巨大的琉璃窗前,窗外是籠罩在濃重夜霧中的要塞輪廓,星星點點的燈火如同鬼火般明滅。他聞言,指尖輕輕敲打著冰涼的窗欞,臉上看不出絲毫喜怒,隻有一種深沉的、掌控一切的平靜:“知道了。由她去。那個女人的利用價值,也快到頭了。她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正好……藉此機會,也看看這位身負帝皇氣運的青木聖女,究竟能在這潭死水裡,掀起多大的風浪。”

他緩緩轉過身,書房內鑲嵌的夜明珠光華映照在他剛毅的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而精確的算計,如同最老練的獵手:“‘火種’的成長,需要壓力。而過早的安逸隻會令其蒙塵。真正的壓力,往往並非來自**裸的刀劍,而是……看似美好的希望,以及,來之不易的……信任之後,那徹骨的背叛。”

窗外,夜霧愈發濃重,如實質般翻滾湧動,將整個宏偉的“磐石”要塞緊緊包裹在一片迷離混沌之中,彷彿一張無形無質、卻正在緩緩收緊的天羅地網。網中的獵物,似乎已開始掙紮,卻不知自己每一次掙動,都使得那命運的絲線,纏繞得更緊,更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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