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夢緣 第341章 龍淵鏡劫
養心殿內，那枚緊握在蕭煜掌心的石化古鏡殘片，震顫得愈發劇烈，其上一道道猙獰的裂痕中，竟隱隱透出忽明忽暗的乳白色光暈，如同垂死掙紮的心跳。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混合著極致痛苦、焦急與微弱呼喚的意念波動，透過那殘存的鏡靈本源，狠狠衝擊著蕭煜的心神！
瓔珞！
蕭煜臉色煞白，額角青筋暴起，再也無法維持表麵的鎮定。社稷空間是瓔珞殘魂最後的庇護所，若那裡出事，瓔珞可能連這最後一絲存在痕跡都將被抹去！他猛地抬頭，目光如炬射向龍榻上的魔傀，聲音因急切而嘶啞：“空間有變！我必須立刻進去！”
魔傀那漆黑的眼眶幽幽地“盯”著蕭煜手中異動的鏡片殘骸，僵硬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周身翻湧的魔氣卻顯露出它內心的不平靜。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探究與貪婪響起：“那……裡……的……力量……在……哀鳴……是……夏……侯……桀……在……衝擊……？還……是……彆……的……什……麼……？”
它似乎並不能完全感知社稷空間內部的具體情況，但那源自同等級力量的波動，讓它本能地感到警惕與渴望。
“不管是什麼，都不能讓它得逞！”蕭煜斬釘截鐵，他上前一步，將懷中已然驚醒、正不安啜泣的嬰兒稍稍亮出，“你我既有合作之約，此刻便應同進同退！若空間被毀，或者被其他存在掌控，你想要的帝星血脈，乃至魔主本源，都可能成為泡影！”
這是**裸的利用，也是目前唯一能說動這魔物的理由。
魔傀沉默了刹那，那純粹的黑暗之中彷彿有無數算計閃過。最終，它那沙啞的聲音做出了決斷：“好……本座……便……與……你……同去……一探……究竟……”
它那由魔氣構成的模糊手臂緩緩抬起，指向養心殿內那麵原本是社稷空間入口、此刻卻毫無異狀的牆壁：“打……開……它……”
蕭煜毫不遲疑，強壓下對懷中孩兒的擔憂與對瓔珞處境的焦灼，大步走到那麵牆壁前。他深吸一口氣，將體內那絲微弱的金剛之力與全部意誌，混合著古鏡殘片傳遞出的、屬於瓔珞的最後一縷氣息，儘數灌注於掌心，然後猛地按向了牆壁上那個原本存放古鏡的菱形凹槽！
“嗡——！”
就在他手掌觸及凹槽的瞬間，異變陡生！
整個養心殿劇烈一震！那麵牆壁並未如之前那般緩緩開啟石門，而是驟然變得透明起來！彷彿一層水波蕩漾的薄膜，其後不再是堅實的磚石，而是那片浩瀚的、由無數微縮山川版圖構成的社稷空間！
但此刻，那片空間已不複之前的平和與威嚴！
隻見空間內部，那些原本緩緩流淌、散發著七彩霞光的山川河流光影，此刻正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麵，瘋狂地扭曲、震蕩！無數光影碎片崩裂、飛濺，發出無聲的嘶鳴！一股龐大而混亂的空間風暴正在空間核心處醞釀、肆虐！
而在那風暴的中心，蕭煜清晰地“看”到，一點微弱卻頑強的乳白色光點，正如同暴風雨中的孤舟，被無數狂暴的空間亂流撕扯、衝擊，光芒明滅不定，彷彿隨時會徹底湮滅！——那正是瓔珞殘魂與空間融合後留下的印記！
“瓔珞！撐住！”
蕭煜目眥欲裂，嘶聲呐喊，就要不顧一切衝入那透明的“門”內！
“且……慢……”
魔傀那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阻止了他。它那漆黑的“目光”穿透透明的壁壘，死死鎖定在空間風暴的核心，以及……那風暴背後，隱約可見的、一股正在強行撕開空間壁壘、試圖侵入的暗紅色邪異能量！
“不……是……夏……侯……桀……”魔傀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驚疑，“這……是……血……祭……之……力……混……合……了……龍……氣……怨……念……？有……人……在……外……界……強……行……引……導……空……間……之……力……為……其……所……用！”
有人在外界引導社稷空間的力量？蕭煜心中劇震！是誰？蘇文瀚？還是……其他隱藏在暗處的勢力？他們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想抽空這片空間的本源，或者……藉此定位並摧毀瓔珞的殘魂？
不能再等了！
“我必須進去！”蕭煜轉頭，死死盯著魔傀，“你幫我穩住入口，我進去救人！否則，一切合作就此作罷！”
魔傀那漆黑的眼眶與蕭煜對視片刻，僵硬的嘴角似乎扯動了一下：“可……以……但……你……的……‘抵押物’……需……留……下……”
它那模糊的魔爪，指向了蕭煜懷中的嬰兒。
蕭煜心臟猛地一縮！將孩子單獨留給這魔物？他如何能放心？！
就在他猶豫之際，那透明的空間壁壘再次劇烈波動，內部風暴更盛，瓔珞那點微光已然黯淡到幾乎看不見！甚至有一股暗紅色的能量觸須，如同毒蛇般，穿透了空間壁壘，向著那光點纏繞而去！
“好！我答應你！”蕭煜猛地一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痛楚。他迅速將懷中哭鬨的嬰兒用衣帶緊緊縛在自己胸前，然後……竟將一直握在手中的那枚石化古鏡殘片，猛地塞入了魔傀伸出的魔爪之中！
“以此鏡為抵押！它與我性命交修，靈性相連！若我有異動，或者瓔珞的殘魂消散，此鏡必碎！屆時，你什麼也得不到！”蕭煜聲音鏗鏘，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現在，幫我穩住入口！”
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既能暫時保住孩子，又能取信於魔傀的方法！這鏡片與瓔珞殘魂、與他自身都有著微妙聯係，其價值，在魔傀眼中，或許並不亞於尚需培養的帝星血脈！
魔傀顯然沒料到蕭煜會交出鏡片，它那漆黑的眼眶盯著手中那枚布滿裂痕、卻依舊殘留著一絲奇異波動的石片，沉默了一瞬。那沙啞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聰……明……的……選……擇……”
它那龐大的魔氣驟然收斂，然後化作一道凝實的黑色流光，猛地注入那透明的空間壁壘！原本劇烈震蕩、瀕臨崩潰的入口，在這股精純魔氣的強行穩固下，竟然真的暫時穩定了下來！
“進……去……吧……時……間……不……多……”魔傀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蕭煜不再猶豫，深深看了一眼被魔氣包裹的鏡片和孩子，猛地轉身，如同撲火的飛蛾，義無反顧地衝入了那穩定下來的空間入口，瞬間被內部狂暴的光影所吞噬！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魔傀那握著鏡片的魔爪，指尖悄然溢位一縷極細的黑色魔氣，如同活物般，試圖鑽入鏡片的裂痕之中。然而，就在魔氣觸及鏡片的瞬間，鏡片上一道細微的裂痕中，那絲乳白色的光屑猛地灼燒起來，將那縷魔氣瞬間淨化！
魔傀發出一聲低沉的、帶著惱怒與忌憚的嘶鳴，暫時收斂了動作。它那漆黑的眼眶，轉而“望”向了養心殿外，某個能量異常彙聚的方向，沙啞地低語：“血……祭……龍……氣……怨……念……蘇……文……瀚……你……到……底……想……做……什……麼……”
京城之外，荒僻的官道旁，密林深處。
一輛普通的青篷馬車歪斜地停在雜草叢中，車身上布滿了刀劍劈砍的痕跡和已然乾涸發黑的血跡。拉車的駑馬倒斃在一旁，身中數箭。
車廂內，太後蜷縮在角落，鳳冠早已不知掉落何處，發髻散亂，那身粗使宮女的衣衫上也沾染了大片汙漬和點點血斑。她臉色蒼白，嘴唇因乾渴而開裂，但那雙眼睛卻依舊保持著皇家應有的威儀與一絲劫後餘生的驚悸。
車簾被猛地掀開，那名隱麟衛宮女探進頭來，她手臂上纏著染血的布條，臉色同樣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娘娘，追兵暫時甩掉了，但他們定然還在附近搜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立刻棄車，步行潛入前麵的山區。”
太後點了點頭，在宮女的攙扶下，艱難地爬出車廂。腳一沾地，便是一陣虛軟，幾乎站立不穩。
她們從宮中逃出後，憑借隱麟衛事先安排的路線和接應，原本已順利混出京城。然而，杜昆似乎動用了某種他們未知的追蹤手段，竟然很快便綴了上來，一路上發動了數次凶險的截殺。護送的隱麟衛死士傷亡慘重，從最初的十餘人，到現在，隻剩下眼前這名叫青鸞的宮女，以及另外兩名同樣帶傷、此刻正在外圍警戒的漢子。
“我們……還能逃出去嗎？”太後看著周圍幽深的密林和遠處隱約可見的、仍在搜尋的火把光芒，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青鸞抿了抿乾裂的嘴唇，眼神堅定：“娘娘放心，隻要穿過這片山區，就有我們另一處隱秘據點接應。屆時，便可設法將密詔內容傳遞出去。”她頓了頓，低聲道，“娘娘，請您再將密詔內容複述一遍，我們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太後定了定神，靠在冰冷的車廂壁上，再次閉上眼睛，將那足以掀翻蘇文瀚統治根基的血詔內容，一字不差地低聲複述出來。每一個字，都承載著先帝的囑托、石悍等忠魂的熱血、以及此刻她們正在付出的代價。
青鸞凝神細聽，默默記誦。
然而，就在太後複述到最關鍵處時——
“咻！咻！咻！”
數支淬毒的弩箭，毫無征兆地從密林深處的黑暗中激射而出！目標直指正在外圍警戒的那兩名隱麟衛漢子！
“小心！”青鸞厲聲示警，但已然晚了半步！
那兩名漢子雖然反應極快，揮刀格擋，但弩箭來得太過突然刁鑽，一人肩胛中箭，悶哼一聲，另一人則被一支弩箭穿透了小腿，行動頓時受阻！
緊接著，數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林中撲出，刀光閃爍，瞬間將兩名受傷的隱麟衛淹沒！慘叫聲戛然而止！
“是‘暗影閣’的金牌殺手！還有‘蝕靈使’！”青鸞臉色劇變，一把拉住太後，毫不猶豫地向著密林更深處亡命奔逃！“娘娘快走！”
身後，淩厲的破空聲和冰冷的殺機緊追不捨！顯然，蘇文瀚動了真怒，派出了麾下最精銳的力量，誓要將太後這條漏網之魚截殺於此！
太後被青鸞拖著，在崎嶇不平、荊棘遍佈的山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狂奔，肺部如同火燒般疼痛，華麗的宮裝早被樹枝劃得破爛不堪。她從未經曆過如此狼狽與危險的境地，死亡的陰影如同跗骨之蛆，緊緊相隨。
“噗通！”
青鸞為了替太後擋開一支側麵射來的冷箭，腳下一個趔趄，帶著太後一起摔倒在地。
“青鸞！”太後驚呼。
“娘娘……快走……彆管我……”青鸞掙紮著想爬起來，但左腿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讓她再次跌倒在地，鮮血汩汩湧出。她猛地將太後往前方一推，自己則反身，拔出腰間短刃，眼神決絕地迎向那些追上來的殺手！
“不！”太後淚流滿麵，想要回去拉她。
“走啊！”青鸞回頭，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記住密詔！活下去！為我們……報仇！”
話音未落，數名殺手已然撲至，刀光瞬間將青鸞那倔強的身影吞噬！
太後心如刀絞，她知道此刻不能再猶豫！她猛地轉身，用儘生平最大的力氣，向著漆黑未知的山林深處，踉蹌著繼續逃亡。
身後，兵刃交擊聲、怒喝聲、以及青鸞最後那一聲不甘的慘叫，如同噩夢般縈繞不散。
她不知道還能逃多久，不知道前方是否還有接應，更不知道那用無數忠魂鮮血換來的血詔內容，是否真的能重見天日……
她隻知道，自己必須活下去！必須將訊息帶出去！這是她身為太後，身為蕭氏皇族最後尊嚴的……唯一使命！
丞相府，地下秘殿。
此處遠比星隕閣地宮更加隱秘和森嚴。殿內沒有燈火，唯有中央一座巨大的、以黑色玉石砌成的祭壇散發著幽幽的血光。祭壇之上，刻畫著無數扭曲蠕動的詭異符文，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正貪婪地汲取著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的、絲絲縷縷的暗紅色能量。
這些能量，蘊含著龐大的怨念、恐懼、絕望，以及一絲微弱的、源自皇宮方向的龍氣！
蘇文瀚獨自一人站在祭壇前，他脫去了丞相袍服，換上了一身繡著猙獰魔紋的黑色長袍。他的臉色在血光的映照下，顯得異常蒼白而詭異，眼神中充滿了狂熱與殘忍。
“不夠……還不夠……”他喃喃自語，伸出雙手，掌心向上，彷彿在擁抱那些彙聚而來的負麵能量，“區區宮變、幾條人命產生的怨念，還不足以徹底啟用這‘萬靈血煉大陣’……”
他猛地咬破指尖，將一滴蘊含著精純魔氣的鮮血滴落在祭壇中心的一個凹槽內。
“以吾之血，引九幽之門！以萬民之怨，鑄無上魔基！”
隨著他晦澀的咒文吟誦，整個祭壇的血光驟然暴漲！那些扭曲的符文瘋狂蠕動，彷彿要脫離祭壇飛起！一股更加龐大、更加精純的暗紅色能量洪流，如同受到召喚般，自虛空之中洶湧而來，瘋狂注入祭壇！
與此同時，整個京城範圍內，無論是已被控製的皇宮，還是混亂的街巷，甚至是那些緊閉門戶的百姓家中，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沒由來的心悸、煩躁與恐懼！彷彿有什麼極其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抽取著他們的生命力和正麵情緒！
皇宮之內，那些被“影傀”控製的區域，一些意誌薄弱的宮女太監，甚至開始雙目赤紅，發出無意識的嘶吼，攻擊身邊的人！混亂在蔓延！
養心殿外，正準備調動力量搜查太後下落的杜昆，也猛地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體內內力隱隱有失控的跡象，他驚駭地望向丞相府的方向：“丞相……您到底在做什麼？！”
而身處社稷空間入口處的魔傀，更是猛地抬起頭，那漆黑的眼眶“望”向丞相府的方向，沙啞的聲音充滿了震驚與暴怒：“蘇……文……瀚！你……竟……敢……竊取……龍氣！煉化……皇城！你……想……毀……了……本座的……‘容器’？！！”
它終於明白，那衝擊社稷空間、引導空間之力的暗紅色能量來自何處！也明白了蘇文瀚的真正目的——他並非僅僅想權傾朝野，而是想以整個京城萬民的怨念和殘餘的龍氣為祭品，結合這座詭異大陣，強行將自己煉化成某種更強大的魔物，甚至可能……取代魔主夏侯桀！
“轟隆隆——！”
整個皇宮，乃至整個京城，都開始輕微地震動起來！天空之中，烏雲彙聚，電蛇亂舞，彷彿蒼天都在為之震怒！
蘇文瀚的狂笑聲，透過那龐大的能量波動，隱隱傳來：“哈哈哈！陛下？！魔主？！都將成為本座踏上巔峰的墊腳石！這皇城，這天下，都將沐浴在血與火的新生之中！”
社稷空間內部。
蕭煜剛一踏入，便被那狂暴的空間風暴撕扯得幾乎站立不穩！無數破碎的山川光影如同利刃般刮過他的身體，留下道道血痕。他強忍著劇痛，將懷中哭得聲嘶力竭的孩兒更緊地護住，目光死死鎖定著風暴中心那點即將熄滅的乳白色光點——瓔珞的殘魂印記！
“瓔珞！堅持住！我來了！”
他怒吼著，將體內那絲微弱的金剛之力催發到極致，混合著自身不屈的意誌，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微光護住周身，艱難地逆著風暴，一步步向著中心區域挺進！
越靠近中心，風暴越是猛烈，那暗紅色的邪異能量也越是濃鬱，如同無數觸手，不斷衝擊、侵蝕著瓔珞那微弱的光點，試圖將其徹底吞噬同化。
蕭煜能清晰地感受到，瓔珞殘魂傳遞出的痛苦與掙紮，以及一絲……對他到來的微弱期盼。
“滾開！”
他揮動拳掌，將那淡金色的微光凝聚於拳鋒，狠狠轟向幾道試圖纏繞向光點的暗紅色能量觸須！
“嗤嗤！”
蘊含著佛門正大光明氣息的金剛之力，與那充滿怨唸的血祭能量碰撞，發出劇烈的消融聲！那幾道觸須果然被逼退了些許！
有效！
蕭煜精神一振，不顧內力飛速消耗，接連出手，將一道道靠近瓔珞殘魂的暗紅能量擊散。同時，他嘗試著伸出另一隻手，探向那點微弱的乳白色光點，試圖以自己的意誌和氣息去安撫、去穩固它。
“瓔珞……是我……我在這裡……彆怕……”
他低聲呼喚，聲音在狂暴的風暴中顯得如此微弱，卻又如此堅定。
彷彿是感應到了他的到來和呼喚，那點原本即將熄滅的乳白色光點，猛地閃爍了一下，光芒雖然依舊微弱，卻不再繼續黯淡，反而隱隱有了一絲穩定下來的趨勢！
甚至，蕭煜彷彿在那光點之中，“看”到了一張模糊的、屬於瓔珞的、帶著淚痕卻努力微笑的臉龐！
成功了！
蕭煜心中狂喜！然而，就在他心神稍稍鬆懈的刹那——
異變再生！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龐大、更加凝聚的暗紅色能量，如同一條猙獰的血色巨蟒，猛地自空間壁壘之外鑽入，無視了周圍的空間亂流，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直撲蕭煜和他懷中的嬰兒！同時，另一股力量則狠狠撞向那剛剛穩定下來的瓔珞殘魂光點！
這攻擊，精準、狠辣，時機刁鑽！顯然，外界操控那血祭大陣的存在，已經察覺到了蕭煜的介入，並且將他和帝星血脈，視為了比瓔珞殘魂更具威脅、也更具誘惑力的目標！
蕭煜臉色劇變！他此刻舊力已儘，新力未生，又要分心護住孩子和瓔珞殘魂，如何能抵擋這蓄謀已久的致命一擊？！
眼看那血色巨蟒就要將他和孩子吞噬——
千鈞一發之際！
那枚被蕭煜留在魔傀手中作為“抵押”的石化古鏡殘片，隔著空間壁壘，彷彿感應到了持有者與瓔珞同時麵臨的極致危機，其上一道最深的裂痕中，那縷一直頑強存在的乳白色光屑，猛地燃燒了起來！
不是之前那種微弱的閃爍，而是真正的、決絕的燃燒！如同最後的涅盤！
一股雖然微弱、卻無比純粹、無比熾熱的淨化之光，穿透了空間壁壘的阻隔，無視了距離，瞬間降臨在蕭煜的身前，化作一麵虛幻的、布滿裂痕的菱花鏡影，擋在了那血色巨蟒之前！
“錚——！”
鏡影與巨蟒悍然相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聲清越到極致、也悲愴到極致的鏡鳴！
那血色巨蟒如同遇到了剋星，發出一聲無聲的哀嚎，龐大的能量竟被那看似脆弱的鏡影硬生生擋住、淨化、消融了大半！
而與此同時，養心殿內，魔傀手中那枚石化的鏡片，在爆發出這最後的力量後，發出一聲輕微的“哢嚓”聲，其上最大的那道裂痕，驟然擴大，幾乎將鏡片一分為二！其內那縷乳白色的光屑，也徹底……熄滅了。
鏡片，變得徹底黯淡，再無絲毫靈性波動，彷彿真的成了一塊普通的碎石。
魔傀那漆黑的眼眶，死死“盯”著手中幾乎碎裂的鏡片，僵硬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它清晰地感覺到，那縷與蕭煜、與那殘魂緊密相連的鏡靈本源……斷了。
空間內部，那虛幻的鏡影在淨化了大部分血色能量後，也如同泡影般破碎消失。殘餘的能量衝擊依舊將蕭煜震得氣血翻湧，連連後退，但他和懷中的孩子，終究是保住了！
他怔怔地看著鏡影消失的地方，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那裡，彷彿還殘留著一絲鏡片最後傳來的、帶著無儘眷戀與守護的溫熱。
瓔珞……是你在最後關頭，又一次保護了我們嗎？
那枚鏡片……它……
無儘的悲慟與憤怒，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發！
而此刻，那剛剛穩定下來的瓔珞殘魂光點，似乎也因為鏡片本源的徹底消散而受到了某種牽連，光芒再次劇烈波動起來，並且……開始緩緩地、不由自主地向著空間某個方向飄去！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
蕭煜猛地抬頭，順著那牽引的方向望去——那是社稷空間的最深處，一片他之前從未觸及過的、被濃鬱七彩霞光籠罩的區域！
難道……那裡纔是這片空間真正的核心？瓔珞的殘魂被牽引向那裡，是福是禍？
外界，蘇文瀚的血煉大陣還在運轉，魔傀態度不明，太後生死未卜……內憂外患，齊聚於此！
蕭煜看了一眼懷中依舊在抽泣的孩子，又看了一眼那正被牽引向未知深處的瓔珞殘魂，眼中閃過一絲破釜沉舟的厲色。
他沒有選擇，隻能……繼續向前！
他邁開腳步，跟隨著那被牽引的殘魂光點，毅然決然地，踏入了那片從未有人涉足的、霞光氤氳的空間核心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