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實習,要我出五萬培訓費 044
祭天大典
太子代祭?
謝苓的眸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祭天,乃國之大典,曆來由天子親為。
讓儲君代祭,不是沒有先例,但每一次,都意味著非同尋常的政治訊號。
“還有什麼訊息嗎?”謝苓沉著聲音問道。
小喜子稍微停頓了一下:“我見到柳國公曾與太常寺卿,張文遠密會。”
太常寺,那可是掌管皇家宗廟禮儀的衙門。
太常寺卿,就是太常寺裡的最大的官。
柳國公。
太子代祭。
太常寺卿。
這幾條看起來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在謝苓的腦袋裡,迅速地串聯了起來。
一瞬間,一個巨大的陰謀輪廓,已然清晰地浮現。
柳家這是,要在祭天大典上動手腳!
祭天大典要是出了問題,往小了說太子會被人指責德行有虧,往大了說那可就要動搖國家的根基了。
不管是哪種情況,對謝翊與崔黨來講,都是足以致命的打擊。
謝苓的嘴角慢慢泛起一絲冷笑。
謝翊啊謝翊,你還在愁怎麼處理那本假賬呢。
你都不知道,你的好二哥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一份“大禮”。
她想起來了!
前世,也是這樣。
父皇偶感風寒,柳貴妃“賢淑”進言,力薦太子代父祭天,以顯孝心,為君分憂。
朝野上下,無不稱頌太子仁孝。
無人知曉,那可是一場她費儘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化解的災禍呢,這災禍大得很,大到能讓東宮徹底完蛋,到處血流成河。
柳家買通了太常寺的官員,在呈給上天、昭告萬民的祭文之中,篡改了幾個關鍵的字。
就這幾個字單個兒拿出來看,並沒有什麼毛病。
可連在一起,便成了對皇權最惡毒的詛咒,是對天子最惡劣的悖逆!
要是太子當著那些文武百官,還有皇親國戚的麵,把這篇祭文給念出來了……
後果,不堪設想。
前世的她,是在大典前夜,無意中知道了這事,連夜闖宮換掉了祭文,才堪堪躲過一劫。
為此,她徹底得罪了整個柳氏一族,此後接連遭到刺殺,好多次險象環生。
她替他擋了災,最後他卻在背後刺了她一刀。
這多可笑啊。
謝苓慢慢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眸中已無半點波瀾。
她讓驚蟄帶著小喜子去領賞,隨後屏退了所有侍從。
偌大的書房裡,隻剩下她一人,靜靜立於窗前。
晚風拂過,吹動她束起的長發,也吹動了她銀白色的衣袍。
那身影,孤峭如山巔之雪。
對她而言,這不是危機的開始。
而是她,反擊的序章。
第二日午後,崔盛來了。
他來得有些急,一向一絲不苟的發冠都有些微亂,臉上還有些蒼白,此刻寫滿了藏不住的焦慮。
他一進書房,便屏退了左右。
“苓兒。”
崔盛的聲音有點沙啞,眼睛裡的神情複雜,就這麼看著她。
“你……最近還好嗎?”
謝苓抬起眼睛看了看他,表情淡淡的。
“我過得挺好的,有勞盛哥哥掛心。”
她這麼冷淡,讓崔盛心中一梗。
他使勁吸了一口氣,也不繞彎子了,表情從來沒有這麼嚴肅過。
“苓兒,祭天的事兒,你聽說了嗎?”
“當然聽說了。”
“這……事關國運,更關乎太子的聲譽。”
崔盛往前走了一步,語氣急切起來,幾乎是在明示了。
“你素來細,而且……對太子關愛有加。”
“往昔諸多事宜,皆賴你周全。”
“這次……”
他說不下去了,隻是用一種近乎懇求的目光看著她。
他就盼著她能像以前一樣,主動地把太子麵前的那些麻煩都給解決掉。
謝苓看著他,突然輕輕笑了一下。
那笑聲清脆,卻不帶絲毫暖意。
她故作驚訝地微微睜大了眼。
“盛哥哥何出此言?”
崔盛一下子就愣住了。
“祭天乃國之大典,是禮部與太常寺分內之事,太子殿下身份貴重,隻需依禮而行即可,哪裡需要我來周全?”
她的話,說得那樣理所當然,那樣天真無邪。
“難道……”
她微微歪了歪頭,長長的睫毛忽閃著,無辜極了。
“是禮部的官員不儘心?還是太常寺那邊出了什麼紕漏?”
“若真如此,那可是大事!”
她的語調一下子變得“急切”起來,臉上滿是“真誠”的擔憂。
“盛哥哥,你既然都知道了,就應該趕緊告訴太子告訴父皇,下令徹查啊!!”
“這可是欺君罔上、動搖國本的大罪,我一介女流,哪裡懂這些國家大事?”
這一番話,將崔盛噎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是啊,他能說什麼?
說他懷疑柳家要搞鬼?證據在哪兒呢?
說他覺得太常寺的人不可信?憑什麼?
他隻是憑著世家之間敏銳的政治嗅覺,察覺到了一絲危險,便火急火燎地跑來,想讓她這個“皇後嫡女”“太子的親姐姐”去蹚這趟渾水。
她,卻四兩撥千斤地把所有問題都推了回來。
甚至,還反將了他一軍。
讓他去捅破天?
崔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謝苓的臉,就想從她那雙清亮的眸子裡找出哪怕一點點蛛絲馬跡。
但他什麼也沒找著。
他就瞧見謝苓一臉坦然,那模樣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最終,他頹然地垂下了肩膀。
“……是我多慮了。”
然後他灰溜溜的離開了公主府,幾乎是落荒而逃,十分狼狽。
走出公主府的大門,被冬日的冷風一吹,崔盛才驚覺,自己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心裡頭的疑惑,已經攀升到了繁體。
書房內。
謝苓臉上那些“天真”和“擔憂”,等崔盛的背影一消失,便已蕩然無存。
她拿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口。
茶水苦澀,正如人心。
“魏靖川,鬼影。”
眨眼間,兩人便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跟前。
一個是身形挺拔如鬆的魏靖川。
另一個,則是個子不高,身形瘦小的“鬼影”。
“殿下。”
倆人單膝跪了下來。
謝苓放下茶杯,眼神銳利。
“鬼影。”
“屬下在。”
“從現在起,你帶人給我盯死太常寺卿張文遠,還有所有經手祭文、祭器的官員。”
“他們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收了什麼東西,我都要知道。”
“是。”
“另外,”謝苓的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了敲,“重點去查,柳國公府和張文遠的府上,近日有沒有暗中接觸過京中有名的印刷工匠,或是善於模仿旁人筆跡的書生、畫師。”
鬼影點頭應是。
“靖川。”謝苓扭頭看向魏靖川。
“小的在。”
“你的人手,配合鬼影,將這些人所有的對外聯係,都給我牢牢看住。”
“好的。”
謝苓站了起來,走到他倆跟前。
“記好了,你們就一個任務。”
“盯著。”
“一有訊息,馬上交給我,隻記著,彆插手。”
“沒我的命令,就算你們親眼看見他們要把祭壇給拆了,也隻需要回來告訴我就行。”
“都聽明白了沒?”
“聽明白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