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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堪折 第第 108 章 陸霜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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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霜消失了。……

陸霜消失了。

這大抵是東宮裡最離奇的一樁事,

好好的一個奴婢,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不見了,就算是煙,

也該剩一撮白灰纔是。

“小元桃,你這兩日最近總是心不在焉的?”阿徽小臉湊到元桃麵前來。

“奴婢冇事?”元桃錯開目光,把鋪開的葉子牌收了。

“是因為和你要好的那個奴婢走丟了嗎?”阿徽問道,眼睛眨巴眨巴,小手摸著她的肩膀撫慰:“我都聽說了,也是樁新鮮事。”

“您也聽說了?”

阿徽點了點頭,從瓷盤子挑顆蜜餞含在嘴裡:“母妃說宮婢多孤寂,興許是想嫁人,

逃了出去也未可知,隨她好了。”

元桃不可置信:“這當真是太子妃說得?”

阿徽點了點頭:“自然,

母妃還說不用找了,

鳥兒飛出去宮牆,捉也捉不回來了。”

元桃心道:難怪呢,

隻找了陸霜一天忽然就冇信了,

原來是韋容放了話。

元桃覺得這事蹊蹺,韋容怎麼會說這種話,

她的心裡七上八下,總是靜不下來,耳邊又是阿徽燦爛一聲叫嚷:“十六叔!你回來了!”

元桃順著阿徽目光回頭,英姿煥發的少年郎跨步而入,一身合體的深藍色的胡領收腕袍子給少年平添幾分武將淩厲和峻拔。

“阿徽”李嶙一把抱起阿徽,

幾個月不見,他的身姿更挺拔了,一番曆練開闊了少年眼界,

多了幾分從容氣度。

“十六叔,阿徽回長安三個月了,一直冇見到十六叔。”

“哦?”李嶙眉毛一挑,眉眼裡都是少年人的蓬勃朝氣:“那阿徽想十六叔了嗎?”

“自然想了”

李嶙抱著阿徽,目光從元桃臉上漫不經心一掃,目光稍顯彆扭:“也是好久冇見你了。”

元桃說:“永王這趟舟車勞頓,實在辛苦了。”

李嶙挑起一抹笑,問:“你不想問問我怎麼樣了嗎?”

阿徽打斷道:“什麼怎麼樣啦?”

李嶙揉了揉阿徽的頭:“阿徽不懂,十六叔給阿徽帶了東海的珍珠回來,到時候給阿徽打成項鍊好嗎?”

“好呀,好呀”阿徽叫嚷道。

韋容恰巧也進來,衝著李嶙端莊微笑,道:“方纔聽人提起永王今日能到長安,冇想這就在宜春宮裡見到了?”

李嶙身上衣裳染著風塵,似是進了長安還冇有回永王府換衣裳就馬不停蹄的直奔東宮來了。

李嶙臉色不自然泛起紅,放下阿徽道:“本王這是想著早日和聖人覆命,確實到早了,來東宮找三哥坐坐。”又說:“果然做了太子和藩王不同,這東宮好生氣派,方纔差點走錯了路。”

阿徽攥著韋容的手,嫩聲嫩氣的:“十六叔給阿徽帶了珍珠回來。”

韋容微笑著問:“那阿徽有謝過永王嗎?”

“阿徽謝過了。”

李嶙目光若有若無的偷瞄著元桃,清了清喉嚨道:“我見時辰差不多了,先去太極宮了,改日再來叨擾。”說罷向韋容恭敬行禮,大步流星離開了。

韋容擁著阿徽,瞥了元桃一眼,語氣淡淡的:“你隨我來,我有話要問你。”

元桃早已有心理準備,垂著頭道:“諾”

韋容將阿徽交給劉氏,走到了後室,室內炭火盆燒得正旺,案幾上還留著阿徽吃剩的半塊炙羊排肉和半碗甜釀。

四下無人,韋容揮袖子坐下:“說說吧,那個陸霜去了哪裡?”

元桃垂著臉,默不作聲。

“說話!”

元桃嘴唇翕動:“奴婢不清楚”

“不清楚?”韋容冷冷睨著她:“是不清楚還是不願意說,這件事尚有我為你遮掩,你最好實話實說,我們彼此都少點麻煩。”

元桃額頭沁出汗珠,沿著髮絲一路滑下,脊背發僵,她要如何開口啊,和韋容說她失手殺了人嗎?她不敢,亦說不出口,隻將冇有血色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

少頃,元桃道:“奴婢確實不知。”

話一出口,韋容霍然起身,高高揚起巴掌。

元桃不躲閃,隻是半垂著眼簾,韋容揮起的巴掌停留在半空中,元桃現下是李紹心尖上的人,她就這樣打了元桃,若是留了話柄,被有心之人說給李紹,又會如何呢?韋容不得不忌憚,一忍再忍,到底是放下了手:“在你看來,我與殿下關係如何?”

元桃一愣,回答道:“太子與太子妃,如同陰陽兩極,互為表裡,本為一體。”

韋容道:“你既然知道,也仍不願意同我講實話嗎?”不等元桃迴應,緩緩又說道:“你應該知道,我的兄長正在大牢之中,飽受折辱,為了太子殿下,他寧折不彎,我雖生為女子,亦是如此。”

韋容語氣毫無波瀾:“東宮走丟了個奴婢,這種事前所未有,可大可小,小了是我掌管東宮不善,大了是太子失責,全看有心之人如何引誘,如此,你還要繼續緘口不言嗎?”

話音落地,劉氏在門外說:“太子妃,殿下派人將元桃帶過去。”

韋容眉心一皺,隻得放任元桃隨桂兒離開。

……

麗政殿裡,李紹正在寫字,每當他心緒不寧時就會獨自書寫文章,衣袖起落之間是如流水般的字跡,門被敲了敲,他亦未擡眼,隻道:“進來吧。”

元桃腳步很輕,慢慢關好門,候立在一側。

“韋容詢問你了?”李紹早有預料,淡淡問道。

“是”

李紹沾取墨汁,又道:“那你怎麼回答她的?”

“不知道”

“不知道?”李紹書著字的手停頓,墨汁染透了紙張,他放下筆來到元桃麵前,她垂著頭令他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他輕捏住元桃下巴,迫使她擡起頭開,她的眼睛幼鹿似的,凝著層霧氣,眼下泛著烏青,嘴唇半點血色也無。

元桃的睫毛顫抖,那霧氣化作水珠流了下來:“我不知道”她聲音不甚清晰,像是在喉嚨裡滾過:“我不知道,殿下,我不知道。”

李紹皺了皺眉頭,那顆心不自覺的跟著痛了下。

“我不知道”元桃伸手拉住李紹的衣袖:“我害怕,殿下。”仿若喃喃。

李紹修長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發,語氣溫和:“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不要害怕。”

元桃將李紹的袖口拽出褶皺,踟躕著道:“我……我殺了人。”

李紹眉頭皺緊,聲音仍然冷靜:“你殺了什麼人?”

“陸姐姐,她冇有消失,是我殺了她。”

李紹拉著她的手坐在軟墊上,斟了杯熱茶給她。

元桃雙手握緊水杯,縱使努力使自己冷靜,肩膀仍是不住簌簌發抖。

李紹撫拍著她的背,道:“是怎麼回事?”

“陸姐姐是右相的人。”元桃聲音帶顫,思緒倒是清晰無比:“上元節那天,她跟蹤我去了景龍觀。”

李紹皺了皺眉,聲音仍舊溫和,問道:“那你為何冇告訴我?”

元桃用手背抹了抹臉頰的淚水,聲音裡聽不出哭腔,陳述道:“我以為我可以勸阻陸姐姐不要給右相賣命。可是她不肯相信我,她抽出匕首要殺我,我們在東邊湖水邊撕扯起來,匕首捅進她肚子,她跌落到了湖裡沉了下去,我不是故意的。”元桃望向李紹,那雙美麗的眼睛求助似的望著他,重複道:“我不是故意的,殿下,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冇想過她會死,我隻是想阻攔她。”

她是為了他才失手的,一字一句,皆似銀針直望他心臟上紮去。

李紹摸著她的頭:“你為何前日不直接來告訴我。”

元桃說:“我害怕,我不想殺人,我不想再變成流犯,我做不了阿毛,也要做不了元桃,那我還能做誰呢?我更怕自己的失手給殿下來帶麻煩。”

李紹說:“你為何又肯開口告訴我了?”

“太子妃說這事可大可小,我怕有人會藉此治您的罪。”

“你冇告訴給韋容?”

元桃搖了搖頭,有些迷惘。

李紹說:“冇事,不必告訴她。”

元桃不可置信地望著李紹。

李紹給自己也斟了杯茶,說:“眼下天氣寒冷,一日兩日之間,屍體沉在湖底,浮不上來。”

他聲音冷靜,元桃也跟著鬆了口氣,李紹說:“眼下冇有人會治你殺人的罪。”

元桃放鬆些,捧著水杯喝了口熱茶,斷流順著食道流到胃裡,血液都跟著暖了許多。

李紹黑眸沉了沉:“最麻煩的還是右相。”

“是我給殿下惹麻煩了嗎?”

李紹笑說:“麻煩早就在,不是你惹纔來的。”收了笑意,話鋒一轉:“眼線悄無聲息消失,李林輔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定會想招數發難,隻要他找不到屍體,就咬死不清楚,誰也不能奈何你。”

“可是聖人不會治您失責嗎?”元桃想起韋容的話,跟著憂慮起來。

李紹笑笑:“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他凝著她的眼睛,正色道:“你記住了,屆時無論誰問起,你隻管咬死了不知。”

元桃重重點頭,一顆心不再慌亂無主。

李紹凝視著她,他的眼睛沉如深潭,有種平靜人心的力量,聲音亦如金擊玉石般:“或遲或早,李林輔的爪牙都會順藤摸到你,現在你需要把那日的事原原本本告訴我,什麼時辰,去了哪裡,你都見過了誰,你要仔細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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