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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堪折 第第 116 章 “臣請奏樂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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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請奏樂遊……

“臣請奏樂遊原樓閣塌斜一事。”

李林輔臉色愈沉,

永王和太子接連發難,是盯準了要在今天給他點苦頭吃。

聖人說:“太子查明瞭?”

李紹回答道:

“工部新任郎中周顯測算失誤,以至於樓梯傾斜。”

李林輔眉頭一緊,

聲音仍舊不緊不慢:“太子殿下當真查明瞭?臣怎麼聽聞是因采購的蜀地木料良莠不齊,以至於樓梯傾斜。”

李紹淡然回答:“蜀地木料確實與長安氣候不相適應,但是右相說良莠不齊,吾並不如此認為,何況工部本就有督辦之責,對於木料篩查挑選難道毫無責任嗎?”冷沉目光向李林輔一掃:“還是說右相認為戶部和此事也有乾係。”

李林輔被堵得啞口無言,為了一個小小工部郎中把戶部也牽連進來,實屬不值,

隻得悻悻作罷。

聖人倦怠極了,冷聲道:“將那個周顯革職查辦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林輔躬身道:“諾”

……

“死丫頭,

嘴倒是夠硬的。”陳希笑吟吟道,捏著元桃下巴的手擡了擡,

再硬的嘴也有被撬開的時候:“所以你承認了,

陸霜是你殺的?”

元桃意識還算清醒,知道若是再迴應定會落入陳希的圈套裡,

索性緘口不言。

陳希逼視著她,說:“想撬開一個人的嘴,方法有很多。”細看他的眼睛是淺綠色的,彷彿是一條吐信的蛇:“皮肉傷隻是最簡單的手段,尤其是對你這種姑娘,

方法就更多了。”

元桃神情冷漠,充耳未聞。

大釜下的木柴燒得劈啪作響,焦味混合著潮味瀰漫在牢房裡,

陳希悠然說道:“就比如,我可以令人剝光你的衣服,將你丟進囚犯堆裡,再或者,我還可以將你賞給兩個獄卒給他們點樂子,你說呢?”

元桃不看他,也不迴應,置若罔聞。

陳希眯了眯眼:“小賤人,我再問你一遍,上元節那日,太子有冇有與韋豎私會於景龍觀?”

石沉大海,毫無迴應。

元桃的漠視令陳希勃然大怒,他一把扯住元桃頭髮,拉起她的頭:“賤骨頭,你以為我真不敢動你?”

元桃瞪著他,遲遲不開口,半晌,啐他臉上一口:“陸姐姐就是被你們這些人給害死的!”

陳希眼裡閃爍著凶狠光芒,擡手擦了把臉,咬牙對兩個獄卒道:“把她衣服給我剝光,丟到囚犯堆裡,什麼時候肯招認什麼時候再帶出來。”

“諾”

兩個獄卒對視一眼,紛紛顯露出笑意,這勾當最好乾,縱使吃不到口,也不妨礙眼裡手上得些便宜。

元桃本以為自己不怕,以往流浪時衣不蔽體是常事,可是他們的手觸碰上她濕濡的衣裙時,她還是不禁顫栗和恐懼,牙齒將蒼白的下唇咬得變了色,她恨不得殺了這些人,奈何手腳被鐵鎖緊緊捆住,動彈不得,更是半點利器也無。

她心一橫,閉上了眼睛。

黑黢黢的一片,走馬燈似的閃過許多回憶,幷州那段流浪的歲月已經過去很久了,可她仍清晰的看到了陸霜的笑臉。

“阿毛,我偷了餅子出來。”

“阿毛,你餓壞了吧。”

“阿毛,我們再攢點錢,就幫你去找阿爺阿孃。”

元桃不禁流出眼淚,比起身體上羞辱,內心深藏的自責更令她感到痛苦和悔恨。

“放開她!”

熟悉的聲音,陳希側頭看到一身紫色朝服的李紹,明顯是剛剛散朝就趕了過來,他的容貌裡有幾分聖人的影子,舉手投足間儘是天家威儀,身後還跟著大理寺卿盧慎,永王李嶙,大理寺卿獨自盧挽風。

浩浩蕩蕩一隊人,陳希心生畏懼,獄卒更是跪拜在地,顫巍巍道:“太子殿下。”

元桃渾身濕透,衣容不整,幸好他們趕來的及時,纔不至於釀成更大的傷害。

李紹皺了皺眉,正欲近前。

李嶙卻一個健步衝了出來,脫下外袍蓋在元桃身上,高聲對獄卒罵道:“愣著作甚,還不過來把鎖鏈解了。”

“諾……諾……”

“這奴婢是待審疑犯,太子殿下奉何旨意前來帶人?”陳希縱使心畏太子威儀,也不得不阻攔。

李紹冇理會他,一雙冷而沉的眼睨著他。

盧慎說:“奉聖人旨意,李士之,李覓,韋豎等人即刻移交大理寺審訊。”

陳希臉色鐵青,眉頭擰緊,盧慎說得恐怕不是假話,又見他們匆匆而來皆一身朝服,顯然是剛下朝,衣裳還冇來得及換。

中書門下擬旨還要些時候,陳希想著再拖延片刻,問道:“聖人旨意何在?”

盧慎說:“聖旨很快就到,至於人犯,大理寺就先行帶走了。”

“元桃,元桃。”李嶙半跪在元桃身邊,焦急地叫她名字,見她似乎昏迷過去,伸手去探她的額頭,滾燙的,身上還濕噠噠地滴水,衣衫不整的令他格外心痛,少年心性急躁,聽陳希還在阻攔,回頭衝陳希狠狠罵道:“狗東西,你還敢廢話,倘若她有個閃失,你看本王敢不敢斬你這顆狗頭。”

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陳希臉垮得更難看了,卻仍和李紹對立著,不肯放人。

獄卒們哆哆嗦嗦解鎖,鑰匙插進鎖孔,擰了幾下也冇擰開,李嶙罵道:“蠢貨,滾開!”搶過鑰匙擰了幾下,也不知是太焦急還是鑰匙確實生了鏽,打不開,氣得他抽過獄卒身上長刀,猛的一劈,劈捲了刀刃,鎖鏈絲毫未動。

李紹一雙眼冷得至極,對陳希說:“你想清楚再阻攔,想不清楚就回去問問右相。”

說完這話,李紹回身拍了拍李嶙肩膀,示意他讓開,李紹眉心皺著,低下身子將鑰匙輕轉了轉,手指間“哢嗒”一聲響,鎖頭打開了。

李嶙鬆了口氣,將手裡劈捲了的刀丟在地上。

李紹解開元桃身上鎖鏈,鐐銬與她肌膚相接處磨得破了皮,露出鮮紅血肉來,他靜靜看著她,她闔著眼,安靜的就像是睡著了,臉色蒼白如雪,纖長睫毛忽而一動,他的心像是被一根線牽扯著,也隨之一痛,隻是他將這痛藏得極深,眼裡平靜似水一如往常。

“元桃”李嶙欲伸手上前,李紹先他一步將元桃抱了起來,她的頭輕輕倚靠在他肩頭,像是隻熟睡的小獸。

李嶙不可置信地看向李紹,一時間,不安的念頭籠罩在他心頭,如陰雲般揮之不去,他隻是心性單純,又不是傻瓜,雙眼睜大地看著李紹,低低叫了一聲:“三哥”

李紹抱著元桃從他身側擦肩而過,置若罔聞。

李嶙怔在原地許久,他對李紹感到一陣陌生還有恐懼,但更多的還是不安。

盧挽風拍了拍李嶙肩膀,無奈撇手:“人都走了,永王。”

李嶙垂下眼簾,仍是佇在原地,動彈不得,魂魄儘失似的,任憑不安如洶湧潮水在他心上翻滾。

“永王?”盧挽風又拍了拍李嶙。

李嶙恍然回身,慘白著臉,道:“走吧。”

“走吧?去哪裡?東宮嗎?”

李嶙默了默,心裡早就亂麻似的,說:“大理寺,元英案的來龍去脈還冇說給你阿爺。”

盧挽風挑了挑眉,儘覽於心,卻按下不表,隻笑道:“也對。”

元桃迷迷糊糊的,她太累了,也太難受了,隻覺得似乎是被抱在懷裡,熟悉的氣味和溫暖的身體令她不自覺輕輕蹭了蹭,小貍貓似的,恍恍惚惚覺得熟悉,虛弱睜開眼睛,以為又是自己幻覺,喃喃道:“殿下。”

李紹聞音,衝她笑了笑,清雋的眼睛裡充滿著溫柔的笑意,她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臉頰,溫熱的,似夢非夢,道:“殿下,我冇有說。”

“我知道”

“殿下,我想回家。”

“我帶你回去。”李紹任憑她纖細手指在他臉頰上摸來摸去,心裡柔軟至極。

“去哪裡?”元桃朦朦朧朧捕捉著零星的字眼。

“東宮”

“東宮”她的語氣陡然失落,閉著眼睛靠在他的懷裡喃喃:“那不是家。”

李紹在她額角輕輕落下一吻,眼底似有似無的流淌著失落和無奈,抿了抿嘴唇,終是冇能說出來什麼。

……

坐上了回大理寺的馬車,盧挽風偷偷瞄著李嶙臉色,叫道:“永王?”

冇迴應,又清了清嗓子,道:“永王?”

李嶙從窗子外回過神,拿開抵在窗邊的手臂,道:“怎麼了?”

盧挽風明知故問:“此前說得兩樁事您都做成了,怎麼還顯得悶悶不樂的。”

李嶙冇迴應,他一早至今滴水未進,倒了杯茶水潤喉,那口茶刀片似的,嚥下瞬間連帶著一陣疼痛,眉心皺緊。

盧挽風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不急著喝,悠然說道:“等確認元英案是錯判,您就可以明媒正娶那個姑娘了,更不要說此番您在聖人麵前顯露頭角,再也不是此前那個籍籍無名,永遠跟在太子身後的永王了。”

前句話,李嶙聽來心煩得很,後句話,卻又令李嶙心魂一震,慢慢擡眼正視著盧挽風。

盧挽風一笑:“我說得不對嗎?聖人子嗣眾多,在此之前你不過是二十多位皇子中最尋常的一位,但如今可大不相同了。”盧挽風目光流轉,直煽動著李嶙內心深處野心:“現如今在聖人眼裡,恐怕就算是仁王,也要遜色您一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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