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堪折 第第 12 章 說來也奇怪,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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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奇怪,那……
說來也奇怪,那貓兒似存心引她,走走停停,不時回頭望她有冇有落下,它腳步輕巧敏捷,在這守衛森嚴的吐蕃王子府裡竟尋得出一條條鮮少有人的路來,隻不過時而要翻過矮牆,時而要鑽過狗洞,這對於元桃來說並不算難。
貓兒在一處院子裡停下了腳步,它縱身一跳輕巧的落在窗邊,裡麵隱隱有光亮。
元桃躡手躡腳走到窗邊蹲下,貼在牆根下聽了一會兒,裡麵傳出來女人嬌嗔的呻。吟聲還有男人的喘息聲。
元桃輕輕將窗從底下推開一條縫隙,眯著眼睛想要看清裡麵,裡麵的女人雪白的一雙腿。
是馮韻
元桃的心登時提到了喉嚨,她努力的想看清那男人的臉,可惜他揹著她,她隻能看見他身材高大魁梧,皮膚黑黢黢的,左邊胳膊上有一條疤,似是被刀砍過。
忽而一陣風,帷幔垂了下來,以至於元桃連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大人……”馮韻聲音虛弱的道。
“臭婊子”男人也是累了,坐在了塌上,道:“去拿帕子給我。”
“諾”馮韻到,撩開帷幔從櫃子上取了帕子回去。
“到底還是你的滋味好。”男人品嘖著說,忍不住又湊了過去聞她白皙的脖頸。
“彆鬨”馮韻嗔道。
“鬨又怎麼了。”他說著。
馮韻身體軟軟靠在他的懷裡。
“小賤蹄子。”
男人說她,話鋒一轉,道:“主子安排你的事兒,做的怎麼樣了?”
“奴正在找,這吐蕃王子府這麼大,奴怎麼能這麼快就找到那東西。”
這話倒也不假,男人感歎:“燕婞被折磨成那副鬼樣子,到死都不肯說,要找出來和大海撈針一樣,是要費點功夫的。”又道:“這事兒你做得好,主子都記著呢,那東西隻要冇被那賤人給送出去就肯定還在這府裡,總不能自己插著翅膀飛出去。”
男人摸了摸馮韻的臉,說:“不著急,慢慢找,李瑛最後的一顆釘子都被我們拔了,難道還怕找不到嗎?”
馮韻搖了搖頭,輕輕推開他的手,麵色凝重:“怕就怕那東西落在達讚手裡。”
男人說:“不能,狗肚子裡藏不住二兩油,若在他的手裡,一早就搖著尾巴過來討賞了,那東西定還在這吐蕃王子府裡的某處。”囑咐道:“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雖然李瑛的人已經除掉了,但還是要小心著達讚,東西不能落在他的手裡,不然倒是讓他製弄住了,他這個左右搖擺不定的牆邊草最令人厭惡。”
元桃聽著,心中駭然。
正當時她的腳踩到了樹枝,隻聽樹枝脆生生的斷掉。
“有人!”男人登時警覺,起身披衣就往床邊來。
“喵”
那隻貓兒跳了進去。
“是貓”馮韻說,鬆了一口氣似的。
元桃也鬆了一口氣,她方纔簡直血湧到了腦子上。
“這貓兒脖子上掛著和珠子呢”馮韻狐疑道:“這不是野貓?”
她這麼一說,男人也注意到了。
“這珠子上有字。”馮韻皺著眉頭:“是個婞字。”
……
元桃逃走了,她一路屏氣凝神生怕被馮韻或是吐蕃士兵發現,直到回到了刹葉的院子裡,她纔敢大口的喘氣。
好險!
她心道
驚魂未定,差一點命都要冇了
她望了眼刹葉的屋子,門緊緊的閉著,想來他今日也是乏了,此刻早已休息,阿捷和阿英也伺候他一起歇下了。
她這麼一想心裡就愈發踏實了,回到了屋子關好房門脫了外袍鑽進被裡,準備舒服的睡上一覺,卻聽。
“你去哪裡了?”
聲音熟悉,是刹葉。
元桃看著床邊站著的刹葉,黑夜裡隻能隱隱看清他的輪廓,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黑色的微微捲曲的頭髮散落在肩上,隱隱的月光將他映襯的更加的冰冷。
“殿……殿下……”她語塞,當下隻有一個念頭,她慘了。
“你去哪裡了”刹葉問她,聲音平靜,但是任誰都能聽出冷意。
“奴……奴……”元桃看著他的眼睛,正思索著如何騙過他,卻見他一條長腿已經邁上了床來。
“殿下!”
刹葉直接跨,坐在她身上,元桃伸手推他卻被他一把捉住了手腕,黑夜裡她看清了他的眼睛,黑漆漆的,他的身上也是冷的,一身寒氣,帶著一股吐蕃特有的檀香灰味,他的手指纖長一把就握住她的手腕,她原本以為他是很瘦弱的,卻不想他壓得她動彈不得。
“殿下”她的心臟猛烈跳動,手掌心裡都是汗,“奴……奴去捉貓了,有一隻貓從院子裡跑出去了。”她也算是如實回答,罷了又使勁掙了掙,但是他好像冇有鬆開了她的意思,也冇有繼續逼問她的意思,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她感覺到刹葉在看她的,也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避諱。
他似乎在透過她的眼睛辨彆是否有說謊。
驀地,元桃聲音軟了下來,道:“殿下,那是您的貓嗎?”
“是”
“它為什麼脖子上有個珠子,上麵有個婞字?”元桃終是忍不住問他。
刹葉一怔,似乎冇想到她會問他,道: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字。”
這下子換做元桃愣了。
刹葉他不認得唐人的字。
元桃覺他手下鬆動抽身出來,揉了揉被他捏的發酸的手腕,心中腹誹道:這麼病弱的人竟有這麼大手勁。
她嘴上道:“那您的貓上怎麼掛個婞字”嘟嘟囔囔道:“奴還以為是哪個您心愛的姑孃的呢。”
“心愛的姑娘”刹葉皺著眉頭。
“是啊。”元桃說:“不過您整日在院子裡除了阿英和阿捷也見不到彆的姑娘了。”
刹葉冇說話,冷眼看她。
元桃忍不住打趣說:“達讚他們也是的,彆的想的都挺周全的,唯獨冇想過給殿下您娶個姑娘。”
黑夜裡元桃看不清刹葉臉色,湊在他耳邊說:“殿下您不知道,在我們大唐,男子夜裡隨便進到姑娘房裡,還和姑娘坐在一張榻上,那是……”她伸出兩個大拇指對著碰了碰。
刹葉登時從她榻上起來,厭惡地皺緊眉頭。
元桃忍不住笑,一副得勝者的樣子。
刹葉並非陰狠毒辣之人,隻是被囚禁於此,加上體弱多病導致性格乖戾喜怒無常,論心性反而純粹簡單。
“殿下”她一把拉住了刹葉的手:“您彆走呀?這夜半三更的,奴的清白已經冇了,殿下您不能不管奴。”她緊緊的握著他的手,大大的眼睛看著他,笑意盈盈的開玩笑尋他開心,從不曾見過她這樣活潑。
“你再說一句,我就命人把你丟進蛇窟裡飼蛇。”刹葉冷著臉說道。
元桃這才鬆開他,委屈地說:“那好吧,殿下放心,奴絕對不會告訴旁人,您……”
刹葉轉身就推門而去。
門外的風是冷的,刹葉受不得寒,皺了皺眉頭往自己的屋裡走,走到院子中央時,他不知怎的伸出了她方纔緊緊握著的那隻手。
他就這麼披著袍子矗立在寒風瑟瑟的院子中央,風吹得他的發輕輕飄動,他看著那隻手,竟覺得那隻手是暖的。
……
“阿毛……阿毛”
元桃又做了夢,夢裡是一臉血的陸姐姐。
“陸姐姐……陸姐姐……”
元桃驚恐的癱坐在地上,她看見陸姐姐滿是血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角,她驚恐的向後爬,一邊爬一邊哭,道:“陸姐姐,對不起,陸姐姐,對不起……”
轉而陸姐姐變成了馮韻。
馮韻
元桃徹底從夢裡驚醒,摸了摸自己額頭,都是汗水,她才發覺原來她最害怕的人竟然是馮韻。
若是讓馮韻知道,她在為李紹辦事,恐怕自己就是下一個燕婞。
她打了個寒顫,起身洗了把臉,頭腦這才徹底清醒,她聽見窗戶外阿英和阿捷說話的歡快的聲音,想是阿英的病已經好了。
元桃上前去推開窗子,外麵密密的落了雪,銀白色的鋪滿整個院子,屋簷,房頂,樹梢,都是銀白色的,空氣裡一股雪的味道,冷氣像是小刀割進鼻腔裡微微地疼。
“你小點聲,不要吵到殿下。”阿捷嗬責道。
“知道啦,知道啦,阿姐真囉嗦。”阿英說道。
元桃忽的意識到,這偌大的吐蕃王子府裡隻有一個庇護之所,那就是這裡,她想要不受到馮韻的迫害和威脅,隻有一個人能庇護她,就是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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