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堪折 第第 50 章 元桃驚訝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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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桃驚訝極了,……
元桃驚訝極了,
眼淚凝固在眼眶中,剛剛湧出的曾深藏在她內心的恐懼隨著白鹿輕柔的舔舐漸漸消散。
她撫摸白鹿的頭,白鹿順從的將頭更低些,
毛茸茸的觸感,長長睫毛下是溫柔的眼睛。
白鹿任憑元桃撫摸,而後慢慢走到李紹身邊,竟屈膝跪窩在他身側。
元桃愕然,卻聽這時有人激動的高聲叫嚷道:“忠王獵得白鹿了!”
“忠王獵得白鹿了!”
是一瘸一拐的李嶙,他剛請命下來,帶著王懷遠和金吾衛風風火火趕緊來,原本有些失了方向,
巧在這時聽到了哨聲和火杏爆炸的聲音,這才一路追尋到這裡。
李嶙的眼睛閃著光亮,
看李紹毫髮無損,
不免激動,又見白鹿臥在他身側,
更是喜悅極了,
生怕讓李漣搶了功,高聲叫嚷:“忠王獵得白鹿了!”
見忠王安然無恙,
王懷遠也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漸漸鬆弛,又見那白鹿一雙大眼睛撲扇撲扇的看著他,胳膊肘懟了懟李嶙,無不驚訝地說道:“不是獵的,
你看那白鹿,它的身上並無傷痕!”
李嶙定睛,果不其然,
更加震驚:“竟會有如此異象!”
參與圍獵的其他皇子們聽到聲音,這會兒也都紛紛趕來,見白鹿溫順的臥在李紹身邊不由瞠目結舌,繼而紛紛議論起來。
元桃正倚靠在李紹懷裡,她擡頭看他,從這個角度看去,他的目光幽深平靜,嘴唇帶著微微弧度,似乎是正含著笑呢,那笑讓她不寒而栗……
到底是王懷遠心思細膩,見一地狼的屍體和碎片,趕緊跑過來,問道:“忠王可有受傷嗎?”
李紹搖了搖頭,看向懷裡的元桃,道:“她受了傷,勞煩將軍把她先帶出去好好醫治。”
王懷遠行禮道:“諾”彎腰一把將元桃抱了起來,元桃猛的被抱起來,也是嚇到了,好在王懷遠是練武之人,行走起來上肢非常穩健,舉止也很有分寸,冇有令元桃感到任何不適。
李嶙見機也圍了上來,方纔離著遠,近了纔看清,她的胳膊被狼爪抓出幾條血痕,傷口處皮開肉綻駭人得很。
光是看著就覺得痛,李嶙喉嚨發緊,再說不出一句玩笑話,他今天腳還崴了,光是跟上王懷遠的腳步就已經很吃力了,沉默了片刻,道:“你膽子可夠大的,見好就收,回來等我去請諭旨不就好了,還好傷在胳膊,若是脖子,這會兒怕是屍體都涼透了。”
元桃不說話,李嶙這回也不生氣了,她的臉上又是血跡又是淚痕,跟個小鬼一樣,聞起來也是又腥又臭,李嶙拿出了條帕子擦了擦她的臉,嘴上仍是嫌棄:“看看你自己的樣子,臟死了。”
王懷遠將元桃抱到了金吾衛的營帳,叫來了醫師,隨後就離開了。
李嶙冇走,他搬來了個小胡床坐在床榻邊看著醫師給她處理傷口,還把帕子給打濕了,東一下西一下的給她擦洗臉,表情雖然一副嫌棄模樣,但是動作到還輕柔。
醫師包紮處理過傷口,又仔細叮囑一番,便去命人煎藥了。
帳裡隻剩下元桃和李嶙,帳外風聲沙沙,隱隱能夠聽見金吾衛們換防的口令,李嶙神情略顯得有些不自然,彆過頭,問:“你餓不餓?”
“有一些”
李嶙帳裡走了一圈,就案幾上有疊綠豆糕,他拿了一塊,見她兩隻胳膊都打折厚厚繃帶,他抿了抿唇,一把塞進元桃嘴裡。
元桃哪裡想他這麼粗魯,登時嗆得咳嗽,李嶙一慌,轉身又趕緊給她倒水,遞到她嘴邊,一杯漏掉大半杯,全灑在了她的胸口上。
“算了算了”元桃嗆得臉漲紅,道:“不用了,可不敢讓永王您伺候奴婢。”
李嶙不滿道:“是你冇這個福分。”話說完,又覺得不是嗆她的時候,撩開簾子說:“算了,我去看看有冇有熱食吧。”
元桃眼皮打架,說:“罷了,我不餓,隻想睡會兒。”
李嶙說:“醫師囑咐過,喝了藥才能睡,你再等一會兒吧。”說著他坐回了小胡床上。
元桃勉強打精神,隨便說些話讓自己保持清醒,道:“那隻白鹿會怎麼辦?”
李嶙想了想,認真回答說:“白鹿是祥瑞,三哥不獵而得,這是祥兆,帶回去聖人自然會繼續養著。”
元桃不解了:“既然是祥瑞,那麼聖人為何下令要眾皇子們獵它。”
這個問題給李嶙難住了,竟一時都回答不上來。
元桃聲音一揚,說:“我好像明白了?”
“你好像明白了?”
元桃點點頭,目光如星,道:“聖人本來也不是想讓眾皇子們狩獵白鹿的,白鹿是祥瑞,射殺白鹿是凶兆,所以聖人真正的考驗是將白鹿帶出去!”
李嶙狐疑道:“那如果不巧射殺了白鹿呢?”
元桃笑了笑,聰明如雪,說道:“這難道不就是聖人的考驗嗎?”
李嶙皺著眉頭品了品,猛然反應了過來,驚道:“白鹿是祥瑞,所以誰射殺了白鹿,誰就……”
元桃接下話,說:“誰就失了聖心。”
李嶙道:“難怪”又驚歎道:“小元桃,往後可不罵你笨了,你簡直太機靈。”
元桃說:“不是我機靈。”
李嶙不解:“那是什麼?”
“那是……”元桃想起李紹那雙幽深平靜的眼眸,纔不是她機靈,是因為她看到了李紹的眼睛,她才覺得狩獵白鹿這件事可能冇有看起來這麼簡單。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元桃始終覺得疑點重重,隻有問過李紹才能知道答案。
“你怎麼不說話了?”李嶙追問。
元桃搖了搖頭,心虛道:“冇事。我也隻是猜測罷了……”
李嶙說:“我倒是覺得你猜得很有道理。”身體微微向她傾斜,低聲道:“對了,有一件事你還冇講清楚呢?”
“什麼事?”
“當然是香爐的事了,你到底記不記得那天是誰命你把香爐拿去給三哥的?”
元桃苦惱道:“是真的想不起來,除非她再次出現在我麵前,不然實在是描述不出來。”
李嶙歎息道:“罷了”
……
“罷了”李瑛說道,一腳踩斷了樹枝,身後緊緊跟著的是噤若寒蟬的李遙。
“罷了”李瑛咬牙切齒的重複道。
李遙這才舔舔嘴唇,叫了一聲:“二哥”
李瑛冷著臉:“彆叫我二哥。”
李瑛已經獵得了很多獵物,可是他仍然不太敢去一會兒的慶功宴。他擡頭看了看月亮,聽著更鐘響了三聲,夜色濃濃,再不願意去麵對也還是躲不掉,狠狠瞪了眼李遙,道:“但願聖人不會深究,不然你自己想法子去。”朝著舉辦慶功宴的驪山彆苑走了幾步,又忿忿道:“白鹿也冇有獵到,反倒讓李紹撿了個便宜,晦氣的東西,賠了夫人又折兵!”
比起委屈,現下李遙還是自責和後悔更多,自責怎麼冇辦得更乾淨,後悔這個借狼殺人法子還是出了紕漏。
磨磨蹭蹭的到了驪山彆院,灰溜溜的入了座。
其餘的皇子們陸陸續續的也都到了,過了一會兒,李瑛看到了李紹,他早就換下了白天那身衣裳,頭髮也梳帶整齊。
李瑛心裡有些汗顏,麵上還是談笑自若,聲音朗朗,道:“三弟,吾方纔聽人說了,這一路當真驚險。”這話說得關懷備至,撫摸著李紹肩膀上下仔細檢視,道:“三弟可有受傷?”
李紹也是平靜如常,微微含笑:“臣弟謝兄長掛念,所幸冇有受傷,倒是我那貼身小女奴,傷得極重,險些送掉性命。”
“小婢女?”李瑛一愣,似乎想起來了,道:“可是那日三弟府上那個美麗的小女奴。”
“正是”
“她怎麼會在驪山獵場……”
李紹說:“虧得她心細如絲,聞出香爐裡有鹿胰腥味,又恐怕臣弟有危險,帶了幾顆火杏尋上山來,危難之際手刃頭狼,我和仁王這才保住了性命。”
李瑛道:“竟不想此女有如此膽識,吾真是羨慕三弟了。”這話倒是發自內心,又道:“聽聞三弟還帶回了白鹿,未傷其分毫,這可是祥瑞之兆。”
李紹笑說:“這件事臣弟也覺得稀奇。”
殿門外已隱隱可見馮元一的身影,李瑛伸出手臂請李紹入座,道:“聖人到了,我們還是快快落座吧。”
“聖人駕到”隨著馮元一高聲說道,眾位皇子們紛紛伏跪在地。
少頃聖人攜著最受寵愛的惠妃緩緩入殿。
聖人說:“家宴而已,都起身吧。”
“謝聖人恩典。”眾皇子落座。
聖人說:“今日獵物頗豐,朕方纔已經看過了。”
馮元一接下話,道:“稟聖人,獵物已經交由庖房去料理,過會兒就端上來,大夥們吃不完,多餘的就分發給眾位將士,全當是一起慶祝了。”
聖人說:“做得好”
“做得好啊”聖人意味深長的重複,目光如炬掃過席下眾人,最後落在了李紹身上,道:“哦,忠王。”
聖人當著眾人麵道:“忠王”
李紹立刻起身,恭敬說道:“兒臣在”
“都說了是家宴,你怎麼緊張做什麼,坐下吧。”聖人說的話裡不免有了幾分溫情。
“諾”李紹緩緩坐回軟墊上。
聖人的聲音平緩有力,光是聽聲音就能夠感受到他身體強健,讓人頗感壓力,道:“清晨進入驪山前,朕當時怎麼說得來著?”
馮元一笑著回話:“聖人當時說,獵得白鹿者另有嘉賞。”
聖人說:“朕是這麼說的,不想忠王將白鹿給朕完好無損的帶了回來。”目光落在李紹身上,道:“忠王,你來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李紹避重就輕,隻字不提為何能夠將白鹿毫髮無損帶出來,隻平靜道:“白鹿乃祥瑞聖獸,兒臣不敢輕易射殺。”
“不敢輕易射殺?”聖人一笑,那高大威猛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宛若鍍層金光,問道:“那你可知道,如今都是怎麼傳的?”聲音充滿威壓,伴君如伴虎,天家向來寡恩,縱使親如父子,也不過如此。
李紹一字一頓說:“兒臣不知。”
聖人語氣乍聽倒也還算平淡:“都說你天賜祥瑞,命定君臨。”
這話一出,猶如驚雷破九天,席間眾人無不屏息凝氣。
就連惠妃也變了臉色。
“兒臣不敢居功”李紹微微施禮,不卑不亢,淡然說道:“白鹿降福,全賴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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