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是不可能的 第138章 龍潛淵
養龍池的晨霧裹著淡淡的龍涎香,在水麵上凝成薄薄的紗幔。李硯立於喚龍台,看著池中遊弋的蛟龍——那條最大的青色蛟龍正用尾鰭拍打水麵,激起的水花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鱗片上的紋路比上月又清晰了幾分,隱隱有化龍之勢。
“陛下,青蛟的角又長了半寸。”照看養龍池的術士捧著測靈尺上前,語氣裡帶著驚歎,“按這速度,不出三年就能蛻去蛟皮,化為真龍。隻是……”
“隻是它被困在池裡,沒有走水的機緣,終究成不了氣候。”李硯接過測靈尺,指尖劃過冰涼的尺麵,“就像圈養的猛虎,沒了山林,爪牙再利也少了三分凶性。”
術士點頭稱是。真正的蛟龍需借江河之力修行,順流而下入大海,逆水而上探源頭,在驚濤駭浪中淬煉鱗爪,方能褪去凡胎化為真龍。而養龍池裡的蛟龍,雖有長安龍脈滋養、氣運金龍溫養,卻終究困於方寸之地,空有龍形卻無龍威,就像卡在晉級關口的武者,差的那口氣,便是天地間的曆練。
但這正是李硯想要的。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這些蛟龍化作真龍——真龍有靈,難以掌控,且需占據一方水域作為領地,若四散而去,未必會全心護佑大秦。反倒是這些“半龍”,既保留了龍類的靈智與龍氣,又因未得圓滿而對養龍池、對他這位契約者有更強的依賴,恰是滋養國運的最佳靈物。
“它們的龍氣散得正好。”李硯望著池底——那裡的溫玉正散發出淡淡的金光,將蛟龍逸散的龍氣儘數吸收,再通過地脈傳入長安各處,“一條真龍的龍氣雖盛,卻隻能護佑一方;百條半龍的龍氣雖弱,彙聚起來卻能滋養萬裡江山。”
這些年,養龍池的蛟龍換了一茬又一茬。老的蛟龍靈氣耗儘,便沉入池底,鱗甲骨骼化為滋養新蛟的養料;新的蛟龍從幼體長大,繼續在池中吐納修行,逸散的龍氣源源不斷彙入大秦的龍脈。就像一棵常青樹,老葉落下化為春泥,新葉生長繼續庇蔭,迴圈往複,生生不息。
今日,是八皇子李洵前往美洲封地的日子。按照慣例,他將從養龍池領走一條蛟龍,作為身份的象征與守護的靈物。李硯站在池邊,看著內侍將一條銀灰色的蛟龍裝入特製的玉籠——這蛟龍剛滿三歲,鱗甲如月光般柔和,雖未長成,卻已能噴吐寒氣,正適合美洲的氣候。
“此蛟名‘霜牙’,能耐寒抗凍,可助你鎮守北美冰原。”李硯將一枚刻有龍契符文的玉佩遞給李洵,“玉佩與它的靈脈相連,你若遇險,捏碎玉佩它便會拚命;它若遇困,你也能感應到。記住,它是你的夥伴,不是玩物。”
李洵單膝跪地接過玉佩,少年的臉上帶著激動與鄭重:“兒臣謹記父皇教誨!定與霜牙同守封地,不負大秦,不負炎黃!”
他捧著玉籠轉身離去,霜牙在籠中輕輕擺尾,似在與池中的同伴告彆。李硯望著他們的背影,想起二十年前,大皇子李瑾前往青州時,領走的是那條最早的金色蛟龍;十年前,二皇子李瑜去西域,帶走的是條能耐高溫的赤蛟。如今這些蛟龍,有的已在封地壽終正寢,龍骨被鑄成鎮地的石碑;有的仍在為皇子守護領地,龍氣與封地的地脈交織,成了穩固疆土的靈樞。
“陛下,三皇子從江南送來訊息,說他領走的墨蛟已能引梅雨灌溉良田,今年的糧產又增了一成。”內侍總管捧著奏報前來,上麵還附著一幅畫——畫中一條墨色蛟龍正盤在水車頂上,吐出水柱注入田壟,農夫們在田埂上跪拜行禮。
李硯笑著展開畫卷。墨蛟是他五年前賜給三皇子的,當時隻是條不起眼的幼蛟,如今卻已長到丈許,鱗甲上的墨色透著潤澤,顯然在江南水土的滋養下長勢極好。更難得的是,它已學會配合農耕,將龍氣融入雨水,讓莊稼長得更加茁壯——這正是他賜蛟的深意,不僅要護佑皇子,更要滋養封地。
在大秦的疆域圖上,每處皇子的封地都標注著對應的蛟龍——青州的金蛟鎮糧田,西域的赤蛟護商道,美洲的霜牙守冰原,江南的墨蛟理水係……這些蛟龍就像帝國的“靈脈節點”,將養龍池的龍氣輸送到各地,再將封地的靈氣反饋回長安,形成跨越萬裡的龍氣迴圈。
這種迴圈,讓大秦的龍脈日益強盛。去年關中大旱,李硯讓養龍池的青蛟逸散龍氣,通過金蛟的靈脈引入青州,再讓墨蛟將青州的水汽引回關中,竟在半月內引來甘霖,創下“跨地調雨”的奇跡。玄道司的術士說,這是因為蛟龍們的靈脈早已連為一體,如同帝國的血管,讓龍氣能在九州大地自由流淌。
養龍池因此成了皇家最核心的禁區。除了李硯與負責照看的術士,任何人不得靠近,連皇後與皇子們,若非賜蛟或特殊節日,也隻能在百步外的白玉亭等候。池邊的守衛皆是鎮魔司的精銳,甲冑上刻著龍契符文,能感應任何靠近的邪祟——哪怕是一隻飛鳥,若敢落在池邊的柳樹上,也會被衛士用弩箭射落。
“昨夜有隻‘影魅’想潛入養龍池,剛過外圍的結界就被發現了。”鎮魔司統領周烈前來稟報,遞上一塊黑色的獸皮——那是影魅的本體,被符咒燒成了焦炭,“這鬼魅能隱匿身形,專吸靈物的精氣,看手法像是歐洲殘存的邪教餘孽所養。”
李硯接過獸皮,指尖的龍氣一碰,獸皮便化為灰燼。“看來還有些‘垃圾’沒清理乾淨。”他眼中閃過一絲寒芒,“讓暗探營去趟歐洲,把剩下的邪教徒找出來,連根拔起。養龍池的龍氣,豈容這些汙穢沾染。”
周烈領命而去。養龍池的安全,關乎大秦的龍脈,關乎皇子們的靈脈,關乎整個帝國的氣運,容不得半點閃失。這些年,不知有多少妖邪、多少異族的刺客試圖潛入,卻都成了鎮魔司衛士的刀下魂,連池邊的柳樹都沾染了煞氣,連鳥雀都不敢輕易棲息。
為了讓蛟龍們保持“半龍”狀態,術士們還在池中佈下“鎖靈陣”。這陣法不會傷害蛟龍,卻能在它們即將蛻變為真龍時微微收緊,讓那口氣始終差一線,迫使多餘的龍氣逸散到池水中。久而久之,池裡的水都成了蘊含龍氣的“靈液”,舀出一勺灑在田裡,能讓荒草長出嫩芽;抹在刀劍上,能讓兵器附上龍威,斬妖時更具威力。
“陛下,用靈液淬煉的‘龍紋刀’已鑄成百柄。”工部尚書捧著一柄長刀前來,刀身流轉著淡淡的金光,刀柄上鑲嵌著蛟龍的鱗片,“試刀時,一刀就劈開了鎮魔司的玄鐵盾,比以往的兵器鋒利十倍。”
李硯拔出長刀,刀光映在水麵上,池中的蛟龍竟齊齊擺尾,似在呼應。他揮刀斬向空中的晨霧,刀風帶著龍氣,將霧氣劈成兩半,久久不散。“賞給各地的守軍,讓他們用這些刀,斬儘天下不服我大秦者。”
工部尚書剛走,負責皇室子弟教育的太傅便帶著幾位年幼的皇子前來。今日是他們第一次近距離觀看養龍池,孩子們扒著白玉亭的欄杆,好奇地看著水中的蛟龍,小臉上滿是興奮。
“父皇,那條青蛟好大啊!”年僅六歲的十一皇子李瑞指著池中的青蛟,小手緊緊抓著欄杆,“等我長大了,也能領一條嗎?”
李硯抱起他,指著青蛟道:“當然能。但你要記住,蛟龍雖強,卻需人引導。就像這青蛟,若沒有養龍池的靈液滋養,沒有術士的照料,沒有朕的龍契約束,早已野性難馴,說不定會禍害百姓。”
李瑞似懂非懂地點頭,小手摸著李硯腰間的龍形玉佩:“那我以後一定好好待它,讓它像墨蛟叔叔一樣,幫百姓澆田。”
孩子們的笑聲在池邊回蕩,蛟龍們似乎也被這天真的氣息感染,紛紛遊到亭邊,吐著水泡嬉戲。李硯看著這一幕,心中一片柔軟——這些蛟龍,這些孩子,這些遍佈天下的封地,都是大秦的未來。他將蛟龍賜給皇子,不僅是賜下力量,更是賜下一份責任,讓他們明白,守護炎黃子孫,不僅要靠刀槍,更要靠與靈物共生、與天地相融的智慧。
夕陽西下,養龍池的水麵被染成金紅色。蛟龍們沉入水底,開始吐納修行,逸散的龍氣在水麵上凝成淡淡的光帶,與長安城上空的氣運金龍遙相呼應。李硯站在喚龍台上,感受著體內與蛟龍相連的龍契,感受著遠方各封地傳來的靈脈波動,感受著整個帝國在龍氣滋養下的蓬勃生機。
他知道,這些困於池中的蛟龍或許永遠成不了真龍,但它們逸散的龍氣,它們與皇子們的羈絆,它們與大秦龍脈的相連,早已超越了“真龍”的意義。它們是帝國的靈樞,是血脈的紐帶,是炎黃子孫遍佈天下的見證。
內侍前來提醒晚膳已備妥,李硯轉身離開喚龍台。走了幾步,他回頭望了一眼養龍池——水麵上的光帶正緩緩彙入地脈,就像無數條細流彙入江河,終將奔騰向萬裡江山。
他的腳步沉穩而有力,因為他知道,隻要養龍池的龍氣不息,隻要皇子與蛟龍的羈絆不斷,大秦的根基就永遠不會動搖,炎黃子孫的血脈,就會像這些蛟龍一樣,在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綿延萬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