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呢,嚴肅點無限 022
困獸之鬥
(五更合一)彆怕。……
按照常理,
那名粉發女玩家,在第一輪遊戲時就已經被人砍死了,死得很慘,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可她現在,
似乎……
黑暗中,隻有章杉舉著的那束手電筒的光線,
朦朦朧朧照在女玩家的身上。
她全身的骨骼都在“喀啦喀啦”作響,她的四肢在地麵扭動著,
終於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
搖晃著站起身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跳什麼霹靂舞(?)
章杉頓了頓,
猶豫著將光線移向她的臉——
那是一張眼球充血、眼眶凹陷,從額頭到下巴都布滿青紫瘢痕的、腐爛猙獰的臉。
是一張屍變的臉。
沒有錯,
這一輪遊戲的喪屍來源,是之前那些死掉的玩家們。
用玩家對抗玩家,以魔法打敗魔法。
係統的混賬程度,
總是一遍又一遍重新整理正常人的底線。
周桐和歡歡本能地掉頭就要跑,被章杉伸手揪著領子拽了回來。
章杉滿臉嫌棄:“跑什麼啊?外麵還不知有多少喪屍,
這裡就一隻,
咱們五個人還弄不死它?”
“……也是哈!”
眼看著跳霹靂舞的粉發喪屍,
喉嚨裡發出嗬嗬嗬的詭異響聲,
張牙舞爪接近,
章杉飛起一腳,
直接把它從半空踹了回去。
南銀紗拔刀出鞘,
轉而就被晏之卿接過。
“這點小事,我來吧。”
說完,他雙手揮刀,
在喪屍再度起身的前一秒,乾脆利落將其身首分離。
南銀紗中肯評價:“你挺有用刀的天賦。”
“那你以後可以詳細教教我。”
“有機會的話,倒也不是不行。”
可惜這和諧的氣氛,很快就被腕錶的振動所打破,係統又發布了新的提示。
【第一輪空投開始。】
從溫泉館的大門向外望去,隱約能看見空中有直升機的灰影由遠及近,嗡嗡作響。
巨大的物資箱,似乎散落在了度假區的不同方向。
“遊戲開局有150個人,現在倖存60多個,相當於轉化的喪屍有80多個,這還不包括後期被咬繼續變異的。”章杉算了算這筆賬,煩躁撓頭,“活人明顯處於劣勢,我們必須去搞幾支槍防身。”
周桐指著腕錶:“地圖上的紅色光點,應該代表著武器投放的位置。”
“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去,大家都想搞到槍,到了那估計也得打一架。”
畢竟是能保命的東西,誰願意輕易拱手讓人呢?
……
地圖顯示,最近的一處投放地點,就在上次殺人狂傑森出現過的河邊。
斷裂的吊橋還低垂在那裡,傑森肯定是消失了,但那些被傑森殺死的玩家們,卻正從被血染臟的河水裡,爭先恐後地爬上岸來。
它們渾身血水淋漓,拖著被砍斷的手與腿,頂著一張張麵目全非的爛臉,四處索命。
物資箱很顯眼,就擺在河岸的陡坡上,那正是喪屍最聚集的位置。
此時如果貿然過去,下場很可能就是被饑餓的喪屍們圍攻,並啃食殆儘。
彆看歡歡這孩子平時愛一驚一乍,其實關鍵時刻不掉鏈子,腦子也很靈光。
她自告奮勇:“三位大佬,我們倆引開它們,你們去搬箱子行不行?”
周桐顯然也認可她的提議,兩人當即走出藏身的那棵樹,手牽手光明正大暴露在喪屍們的視野中。
此情此景,大概應該吼出點氣勢,纔好壯膽。
“孫子們!爺爺在這兒呢!過來啊!”
“奶奶也在這兒呢!”
“寶貝真棒,愛你!”
“我也愛你噫……噫噫噫啊啊啊啊它們真的過來啦——!!!”
小情侶撒腿就跑,又因為慫不敢跑得太遠,免得大佬們救援自己不及時,所以隻能以斷橋為圓心,瘋狂折返。
在此期間,晏之卿和章杉爭分奪秒,下陡坡合力把物資箱扛了回來。
章杉暴力摧毀箱蓋,掀開發現裡麵有兩把沙漠之.鷹,一把MP5,還有一把狙擊步.槍。
他也沒猶豫,直接抄起那把MP5,對著還沒爬上岸的喪屍一陣掃射,一時間血花爆濺,很是壯觀。
晏之卿迅速端起那柄狙擊步.槍,冷靜瞄準,彈無虛發,將追趕小情侶的喪屍一一爆頭。
大約隻有在這種時候,從他臉上纔看不出任何溫柔的神采,多的是沉定的冷意。
於是眼前的麻煩,暫時性解決。
他俯身拾起一把沙漠之.鷹,遞到南銀紗手裡。
“你試試手感,但要注意……”
巧之又巧,這時橋對麵恰好有一隻喪屍搖擺著路過,南銀紗下意識對它扣動了扳機。
下一秒,晏之卿果斷從身後扶住了她的雙臂,兩人間的距離一瞬拉近,這姿勢看上去倒像是擁抱了。
她隻感覺有強烈氣流經由槍口,沿手臂倒行朝自己撞來,若不是晏之卿在後麵幫忙穩住,恐怕她當場就要摔個跟鬥。
縱使如此,她也還是重重撞上了他的胸口。
遠處,喪屍一頭栽倒在地。
“抱歉。”晏之卿鬆開手,在她耳邊輕聲道,“剛才沒來得及說完,沙鷹的後坐力很強,你開槍一定要當心。”
“……知道了。”
說話間,終於脫險的周桐和歡歡跑回來,周桐見還多出一把槍,好奇地撿了起來。
“晏先生,能教我用槍嗎?”
“可以。”
章杉納悶:“你怎麼不讓我教你?我也懂槍啊。”
“因為我覺得晏先生應該比較有耐心。”
“……”
某位麵相不太善良的章姓帥哥,這輩子沒這麼無語過。
*
有一說一,其實第四輪遊戲的任務,並沒有最開始想象得那麼困難。
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玩家變異成的喪屍,雖外貌駭人,但戰鬥力較為低下,行動速度不算特彆離譜,敏銳力也差很多。
換句話講,就是倖存者們能夠80%反擊並躲避的程度。
在這樣的情況下,第四輪居然比前幾輪死的人都少,目前隻犧牲了三名玩家,喪屍倒是倒了一大片。
然而居安思危,是無論何時都通用的道理。
晏之卿深諳此理,所以他趁著時間還寬裕,跟另外四名(繫結或者臨時的)隊友,一起去找了處靠譜的根據地,作為應付第五輪終極遊戲的避難所。
這處根據地,是先前他們沒怎麼去過的一座娛樂中心,共有四層,一層是遊泳池,上麵幾層是電子遊戲廳、KTV、網咖、私人影院等設施。
一二樓的門窗比較殘破,他選擇了三樓的電子遊戲廳,理由是地形複雜容易躲藏,此外還有好幾扇門可供通行,既方便防禦,也能給自己留條後路。
期間係統又空投了兩三次物資,凡是有條件找到的,五人組都會去搜羅兩把槍,拿回來存放在遊戲廳裡,有備無患。
主要戰略是周桐和歡歡負責吸引喪屍,另外三位負責搶槍,大家各司其職,合作愉快。
晏之卿原本未雨綢繆,還想把取解藥的地點也探清楚,但玩家沒被咬傷,地圖是不會顯示解藥位置的。
因此這個計劃擱了淺。
遊戲廳內,因全麵停電,所有的設施都停止了執行,周桐和歡歡正自行找樂子,把抓娃娃機的玻璃砸碎,腦袋探進去挑玩具(……)
章杉則叼著根棒棒糖,騎在一輛電動摩托車上,仰頭放空冥想人生。
南銀紗和晏之卿在投籃球,晏之卿百投百中,她落於下風。
“南小姐受傷了,不在狀態,否則我怎麼可能贏?”
“過分謙虛就是炫耀,你這就很虛偽了。”
晏之卿笑了笑:“南小姐認為第五輪,係統會給出什麼遊戲內容?”
“我的腦迴路和係統是兩條平行線,無法相交,猜不出來。”
迷宮有了,變態殺人狂有了,喪屍也有了,誰知道係統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倖存玩家還剩58個人,最後的生存名額是30個人。
會以哪種殘酷的形式做篩選呢?這是大家都在擔心的問題。
當十點鐘再度到臨的時候,這個答案有了結論。
【第五輪遊戲內容:[喪屍升級]】
【具體規則請參照第四輪。】
【本輪不再空投武器。】
章杉盯著腕錶愣了半晌,忍不住罵:“操!我說上一輪怎麼那麼簡單呢,合著是有升級版等著我們?這狗比係統!”
歡歡抱著倆娃娃,有點不知所措:“這喪屍升級是怎麼個升級法兒啊?升級成喪屍王嗎?”
不祥預感油然而生,南銀紗快步前往走廊窗邊,從這一角度,剛好能夠看見樓下的遊泳池。
遊泳池的水臟兮兮,漂浮著厚厚一層沙土,但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
正有無數綻露白骨、深灰枯槁的利爪,一茬接一茬地探出水麵,粗略計算也要有三十幾隻。
遠方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這次彷彿比任何一次都顯得更加淒厲絕望,是那種完全超乎認知的、難以言喻的深刻恐懼。
數不清的喪屍,沐浴著雲層間搖曳的月光,開始從碎裂的石板地裡,從肮臟的水流裡,從倒塌的牆縫裡……朝著度假區的各處角落包圍侵襲。
死亡之軍,來自地獄。
霧似乎更濃了。
所謂喪屍升級,意味著喪屍數量的大幅度升級,同樣也意味著速度與攻擊力的全麵升級。
不同於前麵玩家變異的喪屍,這批喪屍猶如賽事冠軍,能奔跑能跳躍能攀爬,出招迅疾,各方麵都是S級彆。
透過茫茫霧氣,南銀紗親眼看見樓下有名落單的玩家,在開了兩槍之後,被追來的喪屍徒手撕成了兩半,大股大股的血噴濺出來,破碎的身體軟塌塌倒在了地上。
她猛一轉身:“鎖門!”
晏之卿的想法和她一致,他以最快速度將遊戲廳的所有大門全部鎖緊,再在章杉的幫助下,將可移動的遊戲設施,推過去擋門。
周桐從遊戲廳換幣櫃台的後麵,找來好幾遝花花綠綠的宣傳單,淋了水貼在鋼化玻璃門上,避免對外暴露視野。
目前的度假區內,沒有真正安全的地方,外麵的喪屍多如雨後春筍,打遊擊式的戰術,沒多久就是死路一條。
相比之下,如果能守住這裡,生存幾率至少能高一些。
歡歡的表情快哭了:“就這還說什麼30個生存名額呢?我看大概率全軍覆沒,都未必夠喪屍們塞牙縫的。”
“雖然你的話很喪氣,但是我同意。”章杉把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語氣聽上去惡狠狠的,“我們接下來的努力目標,是儘量給自己留個全屍。”
“……”
這時還有最後一扇門沒有徹底鎖死,晏之卿站在門邊,隱約聽見樓下有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哭喊聲,由遠及近。
“南小姐,好像有人上來了,開不開門?”
南銀紗抬眼看向他:“你決定吧。”
章杉提高了音量:“跑在前麵的就放進來,後麵的就管不了了,他們這麼跑,肯定是有喪屍在追。”
晏之卿沉下臉色,他掐準時機,將那扇門推開了一半。
迎麵飛奔而來的有男有女,大約七八個人,他們看見這裡開門,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幾乎是接二連三撲進了遊戲廳。
有位斯斯文文的瘦弱男青年,腿應該是受了傷,一瘸一拐努力跑,卻也還是落到了最後。
在他身後不遠處,喪屍大軍已經越追越近了。
偏偏他慌得不行,還摔倒了。
提前進來的其他玩家,都在瘋狂催促:“快關門啊!關門啊!彆管他了!!”
男青年絕望哭泣著,拖著一條腿往這裡爬行,最終晏之卿看不下去,向前兩步拉了他一把。
結果有位打了六個耳洞還紋花臂的男玩家,突生歹心想把兩個人都推出去趕緊關門,竟衝上前作勢要推晏之卿。
千鈞一發之際,南銀紗揪著他的頭發,硬是將他拖回了原地。
“乾什麼呢混蛋?”
與此同時,晏之卿把受傷的男青年拉進遊戲廳,周桐和章杉一左一右迅速撞上了門。
下一秒,外麵就傳來了喪屍的拍打和咆哮聲。
那個造型社會的男玩家(簡稱社會哥)沒好氣甩開了南銀紗的手,指著她的鼻子就罵。
“小婊.子跟誰叫喚呢?你男朋友要多管閒事,害死的是我們大家,這責任你付得起嗎?死倆人跟死一群人能一樣嗎?你是傻比?”
歡歡不太高興:“你罵誰呢?剛纔要不是晏先生開門,你們早就死了,晏先生救你們的命,你還在這唧唧歪歪?”
“少廢話!我求著他開門了?是他自己願意開,我這是為了大家著想,小死胖子,信不信我把你也扔出去?”
周桐最聽不得的,就是彆人侮辱自己女朋友,他頓時怒了。
“你再給我說一遍?早該死的廢物,多餘放你進來!”
“媽的,是不是想打架你?”
社會哥一把扯住周桐的領子,周桐毫不示弱推搡回去,兩人互相廝打起來。
然後就聽到了槍上膛的聲音。
南銀紗舉起那把沙.漠之鷹,反手用力敲在社會哥頭上,隨即又把槍口對準了他的太陽穴。
“是你主動閉嘴,還是我讓你永遠閉嘴?”
“……”
沒想到社會哥還有個自始至終在旁看熱鬨的女朋友,那女朋友也有槍,見狀火了,當即也把槍口指向南銀紗罵道。
“不就是槍嗎?就跟誰沒有似的,你當我們怕你了?信不信老孃打死你!”
南銀紗連正眼也沒看她,懶洋洋地回:“那你開槍試試。”
“……”
“會開槍嗎?需要現學嗎?你看看咱倆誰死得快。”
話音未落,章杉也把槍抵在了那女人的後腦勺。
他笑道:“有把槍這麼了不起?瞧把你厲害的,要上天了都。”
“……”
“你開槍啊,比比誰的手速快,我送你去給你男朋友陪葬。”
“……王八犢子,你們仗著人多欺負我們人少,算什麼本事!”
“你該慶幸我們還願意欺負你們,而不是直接宰了你倆丟出去喂喪屍——生存名額都這麼緊湊了,你覺得自己活著很有意義嗎?對我來說可是死一個算一個,死得越多越爽。”
“……”
碰上了硬茬子,那女人登時猶豫,拿槍的手也垂了下去,隻是嘴裡還嘀嘀咕咕的罵些臟話。
晏之卿走過來,動作利落繳了她的械,隨後轉向社會哥,看了他半晌,驀然抬腳踹折了他的右腿關節。
這一腳又準又狠,隻聽“哢”的骨骼斷裂的脆響,社會哥瞬間跪倒在地哀嚎。
“我可以理解你為了活命而生出的歹意,沒關係。”晏之卿微微一笑,“但你缺乏教養,對南小姐出言不遜這件事,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社會哥捂著腿,疼得哪還說的出來話。
其他玩家見這陣勢,知道這幾位不好惹了,都不敢再發表什麼異議,隻有那位瘸腿的瘦弱男青年,一直在對晏之卿千恩萬謝。
“是你自己命大,倒也不用特意謝我。”
“要不是您拉我一把,我就算命再大也死定了。”
晏之卿笑了笑,沒再說話。
畢竟是活生生的人,哪怕麵對這樣殘酷的遊戲機製,他也做不到親眼看對方慘遭分屍,況且對方的求生欲還很強。
無關善惡,無非是對生命還存在敬畏之情,不太忍心罷了。
大約是有廣告單的遮擋,看不見遊戲廳內的人,外麵喪屍們拍擊的聲音,慢慢弱了下去。
它們似乎放棄這裡,去尋找另外的目標了。
眾人總算鬆了口氣,各自找地方歇息。
歡歡靠在周桐肩頭,悄悄打量不遠處的社會哥女朋友,小聲同他耳語。
“你說,同樣是染發化濃妝,怎麼南小姐就好看,她就那麼醜且非主流,我好想揍她一拳哦。”
“也許……是因為她那十幾個耳洞和鼻釘太紮眼了?”
“嗯,確實,鼻釘太閃了。”
旁邊章杉悠然自得地開口:“不是每個人都天生麗質,氣質也很重要,南銀紗是個淡妝濃抹都好看的美人兒,一般人比得了嗎?”
歡歡神色古怪地吐槽:“章先生誇得是沒錯啦,不過……”
“不過什麼?”
“你這語氣,好像見色起意的小流氓哦。”
“……倒黴丫頭,我看你是沒挨過毒打。”
“為什麼要挨毒打?”周桐立刻摟住歡歡,“我們寶貝一輩子都活在糖罐裡,不行嗎?”
章杉:“?快滾吧,肉麻死人的臭情侶!”
……
南銀紗和晏之卿坐的位置,距離其他人比較遠,晏之卿藉由遊戲機器擋住身形,低聲提醒南銀紗。
“南小姐,該換藥了。”
“藥你還帶著呢?”
“一直在我口袋裡,當然不能丟。”
她歎了口氣:“其實不換也就不換了,反正還剩一天。”
“不換藥不利於傷口癒合,也會影響你的行動效率。”
“哦,你覺得我行動效率下降了,保護不了你了?”
他看著她笑:“我哪敢呢?南小姐的狀態永遠都在巔峰值。”
“你在現實世界裡,是不是也擅長這麼花言巧語,哄小姑娘們買你的香水?”
“公司有專門的銷售,不需要我親自做這些。”
“我看你挺輕車熟路的。”
“南小姐誤會了,這可能是天賦。”
南銀紗難得無語,她橫他一眼,解了自己的外衣釦子。
“你上藥手法行不行?輕著點兒。”
“好的,我記住了。”
晏之卿用紗布纏著自己的手指,很謹慎地給她的傷口塗藥,動作小心翼翼,就像對待昂貴易碎的工藝品,甚至都讓南銀紗覺得有點沒必要了。
“也不用這麼輕,我不是特彆怕疼,你未免也太仔細了。”
他認真反問:“留疤怎麼辦?”
“留疤就留疤唄,那算什麼大事兒?”
“你畢竟是女孩子,該對自己在意一點。”
南銀紗沉默,她注視著他垂落眼睫的那縷碎發,許久,幾不可覺地抿了下唇角。
“哦。”
誰知好巧不巧的,這時周桐和歡歡找來了。
“南小姐,晏先生!我們在換幣櫃台那找著了麵包牛奶,你們吃不吃,我給你們……誒?”
歡歡抱了滿懷的夾心小麵包,本來興衝衝要給兩人獻寶,結果就看見了這一幕南銀紗敞著領口露出小吊帶,而晏之卿靠得很近在給她上藥的、略顯曖昧的畫麵。
她愣住了,還好周桐反應快,當即把麵包一放,攔腰抱起自家女朋友,飛快撤離現場。
並順便把聞聲走過來的章杉,大力給推了回去。
章杉:“神經啊,你推我乾嘛?”
“南小姐和晏先生忙正事兒呢,咱們先吃飯,先吃飯去。”
“他倆孤男寡女的能忙什麼正事兒?”
“啊哈哈哈章先生喝可樂嗎?櫃台裡還有可樂,你再不喝就都被彆人搶走了!”
“……你不覺得你這話題轉換太生硬了嗎?”
然而周桐和歡歡都沒太正經搭理他,情侶倆正沉浸在八卦中無法自拔。
單純的繫結隊友又怎樣?假以時日,總能發展成戀愛關係的。
溫柔槍神和秀麗刀王,天生一對!
*
遊戲持續了四天,晏之卿基本上也是四天沒正式閤眼,即使偶爾有休息的時間,他也大多讓給南銀紗了,自己替她望風。
雖說無常係統的高階玩家們,體力和耐力須得雙重優秀,生物鐘和普通人也有相當區彆,但畢竟是血肉之軀,總有疲憊的極限。
這會兒工夫,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他靠在牆邊,眼簾低垂,像是睡著了。
牛奶喝到一半,南銀紗側頭看他。
她很少像此刻這樣,什麼都不做,隻是一門心思地端詳他。
端詳他清晰柔和的側臉輪廓,長而柔軟的睫毛,挺秀的鼻梁和色澤淺淡的唇線。
這個男人,是上天賜的好皮相,放在很久以前,大概率也是個出身高貴的公子。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拉過他的手,打算看看他之前被小醜咬傷的地方,恢複得怎麼樣。
血洞尚未完全結痂,還有指間被鋼針劃傷的密集血線,當時肯定也是很疼的,但卻一句也沒聽他提過。
她正出神,晏之卿已經睜開了眼睛,他的視線從自己的手移向她的臉,眼神一瞬清明。
“南小姐?”
“……”南銀紗迅速鬆開他的手,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嗯?”
晏之卿笑了:“謝謝南小姐關心,血早就不流了。”
“那就好,手受傷了影響開槍。”
“請放心,我會保持狀態,絕不影響南小姐的作戰計劃。”
“……我有什麼作戰計劃?”
“不管你有什麼作戰計劃,我都不會影響。”
“你是不是在這逗我玩呢?”
話題就這樣被輕鬆帶過。
時至深夜,腕錶顯示淩晨三點鐘。
大部分的玩家都在打盹補覺,遊戲廳內,呼嚕聲此起彼伏。
社會哥腿斷了,一直迷迷糊糊哼哼唧唧,在睡夢中被他的女朋友社會姐推醒。
“……怎麼了?”
“我想去廁所。”
“那去唄,剛不是在牆角搬了個桶?”
“牆角那桶你知道這半天多少人用過嗎?臟不臟?我來大姨媽了!”社會姐咬了下牙,使勁捶了他一拳,“我得去廁所收拾收拾!”
“……傻比娘們兒,廁所在遊戲廳外麵呢,你瘋了?”社會哥撥拉開她的手,“你打算開門出去讓喪屍咬死你?”
“我剛纔打探過了,喪屍都走了,走廊裡沒人,咱們偷偷出去。”
“要出去你出去,我這腿還怎麼出去?我爬出去?你彆淨琢磨餿主意了行嗎?”
社會姐生氣:“你他媽是不是個男人?”
“我是個男人就得勸你彆作死,乖乖去桶那湊合一下,命都快沒了還管什麼臟不臟?你真夠事兒逼的。”
“慫蛋,我自己去!”
眼看著她起身就要走,社會哥著急想拉住她,無奈腿不好使沒拉住,又不敢聲張怕驚醒彆人,隻能壓低嗓音罵她。
“你那腦子裡裝的都是他媽的屎嗎?!”
社會姐沒理他,快步走到最近的那扇門前,試圖把門上的鎖環拆下來。
碰巧這時歡歡想去櫃台找喝的,聽到動靜舉起手電筒一照,震驚地喊了起來。
“喂!你在乾什麼啊!”
這一喊,頓時把四周的玩家都驚動了,有人見社會姐想要開門,急得衝過去攔她。
可惜還是遲了一步,鎖環落地,社會姐已經把門拉開了。
“都鬼叫什麼?走廊裡根本沒喪屍,它們早就……”
話音戛然而止,她一抬頭,望向正對麵走廊的窗戶。
窗外,在黯淡的月光裡,一隻身材魁梧的喪屍正像壁虎一樣,將雙手和臉緊貼玻璃,露出焦黃的尖利牙齒,與她對視。
她猛地瞪大眼睛,像被扼住了咽喉般釘在原地,手腳發麻,連叫也叫不出一聲。
自然,那喪屍也沒給她叫出聲的機會。
麵前的玻璃應聲而碎,它一個彈射朝她迎麵撲來,骨爪收緊,當場咬斷了她的脖子。
動脈血噴濺上牆,這一幕伴隨著不遠處社會哥的淒厲大吼,慘絕人寰。
幸好有玩家反應迅速,直接抬腳把社會姐的屍體,和仍在瘋狂啃肉的喪屍,一起踹出了門。
大家齊心協力,重新把大門撞上,匆匆上鎖。
社會哥嘶聲高喊:“為什麼把我媳婦兒留外麵?你們這他媽是謀殺!是謀殺!!!”
歡歡試圖和他解釋:“你媳婦是被喪屍咬死的,誰也沒殺她。”
“她明明還有救!”
“那你去救吧。”聞訊趕來的南銀紗,聽了這話麵無表情,作勢要去拖他,“去,正好兩人合葬,變鬼繼續興風作浪。”
“滾!你他媽離我遠點兒!”
晏之卿站在旁邊,聞言微微一笑。
“先生,你再多說半個字,子彈就會射穿你的腦袋,你就可以和你的愛人去地獄團聚了。”
“……”
章杉貼近門口聽了一會兒,臉色驟變。
“那誰,南銀紗!好像有不少喪屍朝咱這來了!”
毋庸置疑,剛剛社會姐的一係列智熄操作,引來了門外那隻喪屍的大批同伴。
這裡再度成為了喪屍的首選目標。
很快,它們朝著遊戲廳的各扇大門,發起了比上一次更加猛烈的襲擊。
即使是鋼化玻璃,也經不起這種集中性的大規模摧殘,有兩扇不那麼結實的門,已有了搖晃的趨勢。
晏之卿暫時穩住了慌亂的局麵,他點了幾個人,冷靜示意。
“幾位,跟我來領槍。”
被他選中的幾名玩家,都是看上去有點戰鬥力的,如果喪屍們真攻進來,需要更多的人來共同抵抗,那麼分配武器也是重要一環。
他用了極短的時間,以最簡潔的言辭,教會了眾人最基本的槍械使用方法。
最後還剩一把輕型步.槍,那是他特意留給南銀紗的,他親自交到她手裡。
“我希望南小姐戰鬥時無需瞻前顧後,有條件的話,先顧著自己衝出去。”
南銀紗抬眸看他:“我字典裡沒有‘瞻前顧後’這四個字。”
“那就太好了。”
所有人都嚴陣以待,隻有腿瘸了的社會哥,又急又慌。
“槍呢?給我一把槍啊!我的槍在我媳婦兒那!”
先前同樣腿受傷的瘦弱男青年,此刻就躲在不遠處,藉由抓娃娃機擋住身形。
他說:“槍給了你有用嗎?我們都屬於拖隊伍後腿的人,你應該設法自救,不應該指望彆人保你的命。”
“放屁!我腿是他們弄折的,我不找他們找誰?!”
“你活該,你跟你媳婦都活該。”
“……”
社會哥幾乎被氣瘋了,正要爬過去和他拚命,下一秒隻聽玻璃碎裂的巨響,其中一扇門轟然而塌,大批亂舞的喪屍,通過缺口衝進了遊戲廳。
濃鬱的腥腐氣味,迅速充斥了整座空間。
眾人按照先前晏之卿的囑咐,紛紛關掉手電筒。
光線漸次熄滅,唯一的光源隻剩下了走廊外透進的微弱月光。
在黑暗的環境中,喪屍分辨目標的能力明顯下降,它們彷徨在原地,一時間沒有發起攻擊。
社會哥鬼迷心竅,估計是打算拉大家同歸於儘,他努力爬到玩家躲藏最集中的位置,驀然間挺身大吼。
“在這呢!有本事來咬死老子啊!”
“……”
周圍有的玩家被這麼一嚇,心態崩了,登時照著他腦袋就來了一槍。
砰。
腦漿四濺,社會哥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而其他人的方位,也因此暴露給了喪屍。
槍聲接連響起,如同遠古開戰時密集的鼓點,射向潮水般湧來的喪屍。
在明滅迸濺的火光裡,喪屍猙獰的麵目交替閃現,有些來不及躲避的玩家,當場就被它們撕成了碎片。
好在遊戲廳內的地形狹窄曲折,有很多大型設施的阻擋,使它們在一定程度上行動受限,從而給了玩家逃跑的餘地。
周桐與歡歡恰好離門很近,兩人合力推倒了一座老虎機,周桐連開數槍,拉起歡歡的手就衝出了大門。
事實證明他們算幸運的,因為就在兩人一路跑下樓梯的瞬間,三樓的天花板,驟然破裂塌陷。
於是遊蕩在四樓的眾多喪屍,全體掉進了三樓。
係統怎麼會允許玩家們安全地躲在同一空間,一直躲到遊戲結束呢?
它會在恰當的時機,給予玩家們猝不及防的致命一擊。
無論你在哪裡,這致命一擊遲早都會到來。
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
槍彈雜亂,在混戰之中,陸續有倒黴的玩家被同伴失手射殺,又遭喪屍殘忍分食。
南銀紗、晏之卿和章杉起初所在的位置比較刁鑽,三人藉助遊戲廳機器設施的掩護,一路射擊一路撤退,直撤退到門外走廊。
但走廊裡也已經布滿了從天花板空降的喪屍,兩邊的路都被堵死了,喪屍們正在聚眾啃食逃跑失敗的玩家,問題是也有不少喪屍,注意到了這邊。
它們張開血盆大口,作勢欲撲。
關鍵時刻,南銀紗果斷把沙鷹往腰間一彆,反手抽刀,將兩隻欺近身前的喪屍,齊刷刷砍斷了脖子。
她用刀鞘砸碎最近的一扇窗戶,回頭看了晏之卿一眼,隨後雙手借力一撐,縱身跳了出去。
章杉大驚失色:“這可是三樓啊你……喂!”
他再一轉頭,發現晏之卿也毫不猶豫跟著跳了出去。
……其實娛樂中心的樓外,是安裝了防護網的。
沿著防護網攀爬,可以去往地麵。
這件事,南銀紗和晏之卿自然都心知肚明。
兩人不需要商量,就瞭解了彼此的意思。
之前由於迷宮石牆破壞,從一樓到地麵的防護網破損嚴重,已經沒有可以抓扶的餘地了。
晏之卿搶先一步跳了下去,落地瞬間翻滾卸力,穩穩撐住身體。
他站在那裡,伸開雙手,示意南銀紗往自己這邊跳。
然而萬沒想到的是,隨南銀紗一起跳下來的,還有三樓一隻蓄勢已久的喪屍。
喪屍在半空自由落體,充血的眼睛卻死死鎖定南銀紗,它咆哮著朝她伸出了利爪。
晏之卿親眼目睹這一幕,可以說刹那間他根本來不及多作思考,全憑本能。
他當機立斷,一把將墜落的南銀紗攬進懷裡,就勢倒地並調換位置,用身體護住了她。
兩人重重摔出去數米,而喪屍以泰山壓頂之勢撲上來,一口咬在了他的頸側。
……
晏之卿的血,順著衣領滴落在南銀紗臉上。
時間像被拉成漫長的刻度,那一瞬南銀紗的頭腦空白,可動作卻比任何時候都更迅速敏捷。
她仍被他護在懷裡,回手從腰後拔槍,將槍口抵在那隻喪屍的頭上,用力扣動了扳機。
沙鷹強大的後坐力,震得她雙手發麻,肩膀的傷口險些再度裂開。
她眼看著喪屍向後栽倒,顧不得自己疼痛,連忙反手抱住晏之卿。
“晏之卿?晏之卿!”
晏之卿的手緩緩鬆開,他低垂著眼簾,沒有回應她。
他方纔及時避開了動脈要害,卻依然被喪屍咬折了鎖骨,鮮血不斷從他的肩頸處湧出,很快就染透了裡麵的衣服。
南銀紗心臟狂跳,急促得近乎窒息,她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當即架著他的手臂,硬是咬牙將他背了起來。
“晏之卿。”她一遍一遍叫著他的名字,“彆睡過去,現在還不到睡的時候,你要是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死後怎麼去見你父親?你丟不丟臉?晏之卿!”
“……在呢。”晏之卿勉強睜開眼睛,他的嗓音沙啞得厲害,顯然是在強忍劇痛,“多謝南小姐,居然……還沒放棄我。”
“你又沒死,我為什麼放棄你?”
“應該快了。”他無奈地笑了笑,“所以,南小姐,放我下來吧。”
“不放。”
“南小姐,彆等我變異了再……”
“閉嘴,省省力氣吧。”
南銀紗斬釘截鐵拒絕了他,她彎著腰努力向前走,並側頭看向他的腕錶。
他的腕錶地圖有藍色光點開始閃爍,那是被喪屍咬傷後,係統顯示出的解藥位置。
她臨時改變方向,從旁邊的巷道拐了進去。
“走,去給你拿藥。”
*
作為一名出身武學世家的優秀中二年輕人,章杉身懷熱血漫男主角的必備素質,即生命力頑強。
他和喪屍們激烈搏鬥了一輪,後來意識到跳窗確實是個好主意,於是也破窗而出,順利逃出生天。
並且還自帶GPS功能,極其巧合的追上了南銀紗。
“這怎麼了?被咬了?”他看見渾身是血的晏之卿,萬分震驚,“你還敢帶著他?他隨時可能變異啊!”
“被咬兩個小時後才會變異。”
“可如果是玩家死亡,馬上就會變異的!”
“他沒死,他死不了。”
在一間門窗還算完好的紀念品超市裡,南銀紗將晏之卿安頓在最後一排貨架的角落,自己則開始檢查槍裡子彈。
章杉試探著問她:“你這是要……去找解藥?”
“嗯。”
“你真要去?你不怕死?!”
“反正死是遲早的事,但這次大概不會死。”
“外麵喪屍多得都趕上開運動會了,你打算就這麼單槍匹馬去拚命?”
“隻要我想,天底下沒有做不成的事。”
這話當初也是養父南鬆的口頭禪,說起來,她這股子又喪又傲的勁兒,真是太像南鬆了。
她檢查完子彈,挑了兩把最稱手的槍,又拿起了自己的唐刀。
“章先生。”她說,“這裡相比其他地方要更安全,你願不願意躲在這,順便幫我照顧一下隊友?”
章杉發呆似地注視著她,她逆著月色而立,周身都似有光暈籠罩。
他不禁感慨:“上哪找你這種兩肋插刀的隊友啊,實不相瞞,我太佩服你了。”
“……”南銀紗對他過分跳躍的思維表示無語,“所以你到底願不願意?”
“可以倒是可以,但我免費幫你照顧傷員,總得有點條件吧?”
“什麼條件,你提。”
“你和我繫結,當然,繫結卡可以我去兌換。”
她冷笑一聲:“隻有這個?”
“隻有這個。”
“行,我答應你。”
“還有,要是待會兒這位晏先生提前變異了,又或者你在路上耽擱了……”
“如果兩個小時內我沒回來,你可以殺了他。”
“OK,這可是你說的哦。”
“但如果你提前對他下了手,就算輸了這場遊戲,我也一定會殺了你。”
很難想象,章杉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此刻竟然會輕易被她的眼神震懾住。
他毫不懷疑,一旦自己違背約定做出什麼對晏之卿不利的事,這女人真能不惜代價來追殺自己。
她似乎就是這樣的人。
“呃,你放心,我們習武之人一言九鼎,承諾是絕對有效的。”
“謝謝。”
南銀紗把紗布和消炎藥水交給章杉,轉身欲走,誰知始終處於半昏迷狀態的晏之卿,竟又奇跡般清醒過來。
他低聲開口:“南小姐。”
她頓住了腳步,沉默半晌,再度俯下身去,將手覆上他的手,算作安慰。
“彆怕。”她說,“我一定會活著給你把藥帶回來。”
*
係統顯示,目前遊戲的倖存者,還剩32位。
的確,規定的30個生存名額,還是太多了。
在這樣慘無人道的遊戲機製下,就算是全軍覆沒,也很正常。
度假區早已成為了喪屍聚集地,彌漫的霧氣倏而被風吹散了些,在漸趨熹微的天色裡,橫陳在廢墟間的破碎屍體,以及滿地狼藉的血泊,就愈發顯得觸目驚心。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南銀紗一路朝著藏匿解藥的指示地點狂奔,途中不曉得擊殺了多少擋路的喪屍,有的用槍,但更多的還是用她最擅長的刀。
她習慣了,隻有拿刀時纔有安全感,纔有鬥誌。
她終於到達了那座位置偏僻的主題民宿。
民宿庭院裡傳來槍聲,像是誰在慌亂之中,毫無章法的反擊。
她聽了幾秒鐘,驀然一腳踹開大門。
……視線內足足有五隻喪屍,正把一對小情侶往大廳的牆角逼去。
那名男青年端槍瘋狂掃射,可惜準頭不太夠,打倒了兩隻,還有三隻毫發無損,反而使喪屍的怒氣值更高了。
這兩人是誰呢?
是周桐和歡歡。
由此可見大家的緣分還真不淺,無論分道揚鑣幾次,最後總能再重新偶遇。
南銀紗持槍瞄準,當場爆了最左邊喪屍的頭。
遺憾的是,開第二槍時子彈偏了,隻打中了喪屍的手臂,剩下的兩隻喪屍登時改變目標,掉頭朝她撲來。
她果斷扔槍,反手抽刀一記漂亮斜斬,再一套複雜連招,血光飛濺,解決了即將到臨的麻煩。
這麼看來,果然是近戰更適合她。
“南小姐!”歡歡興奮尖叫起來,“南小姐就是我的幸運女神!”
周桐也很高興,高興之餘又不禁疑惑:“南小姐,晏先生呢?”
“他被咬了。”
“……什麼?!”
這種揮刀的強度,肩膀的傷口應該是裂開了,疼痛使南銀紗煩躁,她深深撥出一口氣來平複情緒。
“他被咬傷了,我是來給他找解藥的。”
周桐趕緊追問:“解藥在這間民宿裡嗎?”
“對,但沒有太具體的位置。”
歡歡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靈光乍現。
“我們剛纔在二樓,發現一座上鎖的櫃子!”
“沒錯沒錯!”周桐猛點頭,“因為上了鎖,不知道裡麵有什麼,我倆就沒敢開。”
南銀紗聞言,當即走向樓梯:“帶我過去。”
“好!”
……
正如歡歡所言,二樓儘頭的房間裡,確實有一座老舊的、上了鎖的櫃子。
沒有鑰匙,南銀紗直接用刀砸開了鎖,然後從一堆破破爛爛的衣服和衣架裡,摸到了一支注滿藍色藥水的針管。
這是解藥沒錯。
此刻距離變異期限,隻剩下半個小時。
快來不及了。
“你們自己小心,找地方躲好了。”
南銀紗隻說了這一句,腳步已經開始加速了。
歡歡跟在後麵著急問道:“南小姐,時間還夠嗎?需要幫忙嗎?”
“你們沒法幫我,保護好自己吧。”
“啊……”
“祝你們平安通關。”
畢竟在無常係統中,平安兩個字,就是最好的祝願。
她義無反顧衝向遠方的濃霧。
*
紀念品超市大門緊閉,章杉躲在最後一排貨架的深處,替晏之卿包紮好了傷口。
他有些詫異,晏之卿傷口的出血量遠超自己想象,他不明白怎麼給對方止血這麼難。
照這麼下去,就算不死於喪屍病毒,恐怕也要死於失血過多。
時間隻剩不到十分鐘了,南銀紗還沒回來。
他歎了口氣,合理懷疑南銀紗是回不來了。
在被喪屍重重包圍的度假區內,要去孤軍奮戰尋找解藥,對她一個女孩子來講,無異於九天攬月、下海撈針。
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剛才應該跟著她一起去的,但他與她還不是隊友,似乎名不正言不順,她也未必同意。
相比之下,她大概更希望他留下來照顧晏之卿。
“晏先生,抱歉,我可能要……”
“我知道。”晏之卿閉著眼睛,臉色蒼白,語氣卻依舊平靜淡然,“如果章先生覺得沒有餘地了,隨時可以動手。”
“還有五分鐘,我……我再等等。”
晏之卿輕聲道:“章先生不必有心理負擔,你要是還能見到南小姐,就告訴她,是我沒等到解藥,替我謝謝她。”
“……”
“南小姐是可遇不可求的好隊友,章先生也是好人,我死後,你們可以直接繫結。”
章杉無奈扶額:“你死了,約定自動作廢,她肯定不會再和我繫結了。”
更何況,他也不能確定,南銀紗現在究竟還活著嗎?
直到超市的大門被用力拍響,這一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那明顯不是喪屍的動靜,是有活人在外麵。
章杉猛然起身,一陣風似地跑去開門。
門一開,扛著槍的南銀紗一把推開他,徑直衝向最後一排貨架。
她扔了槍扔了刀彎下腰去,從懷裡取出那支藍色針管,迅速注射進晏之卿的手臂。
針管內的藥水,正在慢慢減少,直至消失。
最後一分鐘的時限結束。
晏之卿微微睜開了眼睛,兩人對視。
“你……回來了?”
“嗯。”
針管從南銀紗掌心掉落,她隻應了這一聲,瞬間一頭栽倒在地。
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她喘息著近乎脫力,連身體都在抑製不住的顫抖。
章杉見狀嚇了一跳:“你沒事兒吧?沒事兒吧?”
“煩死,彆吵,我就歇會兒。”
“……哦。”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天曉得她經曆了什麼生死時速,賭上一切代價,才替他帶回這支藥。
她什麼都沒提,可晏之卿什麼都明白。
他支撐著坐起身來,小心翼翼將手覆在她頭頂,神色滿含歉意與疼惜。
他歎息著,同她低語。
“南小姐,以後我這條命,都是你的了。”
南銀紗側躺在他身邊,沒有回答,卻也任由他摸頭,沒有躲開。
外麵,微弱的晨光正透過雲層。
黎明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