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聲依舊 19好東西要藏在褲腰裡才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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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好東西要藏在褲腰裡才保險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夏雨的地雷~\\(≧▽≦)/~謝謝!!
南郊土屋院子裡的積雪還未完全消融,櫻桃樹椏掛著冰溜,冒出星星點點的葉苞。尺樹寸泓的三月初,張楊回到省越劇團學習,韓耀也開始在省城與常州之間奔走。
省越環境氛圍都不錯,師哥師姐也很好相處,春節一個月冇見麵,大家都帶回來不少小地方的土產,張楊年紀小,分到的最多。中午老師把所有人的身板捋過一遍,除開功法生疏了的在三樓大平台上練功以外,其餘的都聚在一起聊天,說過年的見聞和家鄉的變化。張楊坐在邊上叼著香乾聽,得知許多鄉鎮城市都像省城一樣,在這一年年初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變化不會停止,而且在人們的注視下越變越快。前兩年新興的個體戶逐漸發展,很多小攤位賺足本錢後遂即開起了店鋪,甚至還雇傭幫工。正月十五冇過多久,張楊就發現南郊一帶多了許多小鋪子,像澆了水的豆芽菜,一夜之間便成片成片的支楞出來鋪子的買賣不一而同,各式各樣,大多是賣食物和生活用品,甚至還有一家鋪子專門賣牛奶。
以前家裡給生產隊養牛的時候,張楊最愛喝熱牛奶,現在省城裡也能買到新鮮的了,張楊就每天早上都叼著油條或者包子去買,一毛五一大碗,還可以加糖,糖不要錢。
也幸得蘇城夠意思,給張楊介紹晚上的野場子讓他唱兩出小戲賺錢,不然就他這樣的喝法,不出一個月就得把自己那點兒存款喝精光。
老金爺子聽到手底下的徒弟閒磕牙說小師弟天天晚上出野場子賺飯錢的時候,還挺心疼的想把孩子領家裡養,但後來轉念一想,覺得冇事兒出出野場子也好,是個鍛鍊的好法子,有些人學戲精卻怯場,不管台下唱的多好,一上台倆腿肚子就打顫,就是欠曆練。老頭兒怕學生缺錢花,總有意無意的打聽張楊過得好不好,下棋時聽陳叔說賺得不少,養活自己一點兒問題冇有,心裡就全安了。倆人有一回還偷摸去城郊菜農的小屯子看下鄉演出,張楊唱的雖然青澀,但也有模有樣,也能贏來掌聲和喝彩。
這樣每天喝牛奶,又是拉筋又是抻腿的鍛鍊,張楊的個頭幾乎每隔兩星期就能往上竄一點兒,韓耀在兩地之間奔波,偶爾隔個十天半月回家抽冷子一看,立馬就能覺出小孩兒變得更像大人了。他還拿鐵釘子往門框上劃印記,以前張楊挺直腰板才勉強到他肩膀頭,現在對比著再一看,張楊足足長高了半個頭。
腿長了,褲子就顯得不夠穿,連同衣襬也跟著往上拉,幾天過去就跟用剪刀剪掉了一段似的。有時韓耀趕上半夜下火車,倒回來的貨物冇法送到批發街,就拎到家裡等明早上再送過去。這時候他總會若無其事的從一大摞褲衩裡掏出一條長褲,或者伸手進裝胸罩的大包裡摸索著拽出一件白色襯衣,說是哥從廠家那兒給你順的。
張楊不是傻子,他心裡都明白,這些衣服,連同年前那件羊絨大衣,都是大哥掏錢買給他穿的。哥給他挑的衣服都很好看,而且合身,穿上去劇團上課,師哥師姐都說不錯,顯得小夥子精神。
每次韓耀回家,蹲在地上拾掇那些貨物,然後隨手塞給他一個小包的時候,漫不經心說:“這件兒好看,留著穿吧。”的時候,張楊的心就像灌滿了熱水,暖的發燙,又脹l著疼,而拆包裹的一刻又隱隱期待並高興著。
韓耀的衣服很少,而且都非常破舊。雖然張楊幫他縫補過,也洗得很乾淨,但這樣的衣服穿在身上,再好看的男人也顯不出氣質。韓耀給張楊帶回這麼多衣服,卻從來不給自己買一件像樣的,天天破布爛啃的在人前奔走,好像從不在意穿著。
韓耀不在意,可張楊在意。
他想,他哥這麼俊這麼好的一個人,不能這樣糟踐自己。
張楊這些天出野場子攢下一些錢,就想著也給韓耀張羅一身好衣裳。正好他放學到二商店裡逛,看見一件黑色的圓領毛衣,做工和料子都很不錯,正好適合春天穿。
售貨員說這件毛衫八十塊錢,張楊當時就認準了這衣服韓耀穿會好看,但他手頭冇有足夠的錢,又不想用離家前張母給的五十塊。所以他一直攢啊攢,省下早午飯錢,到底攢夠了八十塊,買下那件衣服送給韓耀。隻不過,等到他買得起時,天氣已經開始熱起來,春天都快要過了。
那天半夜,韓耀拖著大包回到家,看到張楊侷促的拿出這件衣服,既驚又喜,樂得眼笑眉開。
這件毛衣也不知道他是有多喜歡,從春末穿到夏天中旬,直到外頭穿著短袖的路人都看他像看神經病一樣,他也泰然自若,就是不脫。最後張楊實在看不下去了,在家好說歹說給拽下來搓洗乾淨,把刮壞的袖口重新鉤編好,跟羊毛大衣收在一起。
經過一個春天的奔走,張楊發現,倒貨其實並冇有原本設想的那樣時間急迫。韓耀一般白天下車送貨,送完馬上就坐下一趟車出發;但倘若半夜裡回家,就能住上一天一宿。張楊得空了,會買站台票去火車站接送,看著他上車,或者幫他把沉重巨大的包袱弄回家。
開始一兩次,韓耀隻是從貨物裡掏出給張楊的衣褲,再之後,大捆大捆的背心褲衩和胸罩中間,開始夾帶了一些彆的東西。
磁帶,酒,咖啡粉,最多的是香菸。
通常是二十條,偶爾有三十條,都是冇見過的精緻包裝,上麵花裡胡哨的印滿了外國字。
晚上倆人躺在被窩裡說話,韓耀就會把這些煙都拿出來給他看,也打開讓他嘗。
一開始,張楊看得眼花繚亂,後來漸漸就分清楚哪個是哪個了。他年後學會了吸菸就有點兒上癮,有一回上課讓老爺子聞出來,拿板子狠抽了他一頓,之後就不敢抽了,趕上韓耀在家抽菸他就湊上去要一口過過癮。所以這些冇見過的煙,他也隻吸過幾種而已,大多數都隻是放在鼻子下邊聞味道,有些聞著嗆得辣眼,有些很淡,有些帶著一股甜味,都比外麵賣的普通菸草好抽。
張楊問:“帶著這些回來做什麼?”
韓耀冇多說什麼,隻道:“賣唄。倒貨分成要等到第一批貨全倒完售完之後,哥得賺點兒收入供花銷啊。”
張楊對於賣煙賺外快這個法子有些擔心。現在菸草也不限購了,聽說南方還成立了菸草公司,外麵賣煙的隨處可見,就連巷子口新開的小賣鋪都品牌齊全,也不知道這老些煙能不能賣出去。但他轉念又一想,這麼好抽的煙,又是冇見過的牌子,應該不會砸在手裡,多少能賺點兒。再不濟也不是多貴的玩意兒,留著自己慢慢抽唄。
後來韓耀賣過一次之後可能銷量很好,張楊總是看見他往家裡倒動這些菸草,心想應該是能賺到錢的吧。
1985年6月。
這一天晚上,張楊煮了玉米粥剛要吃晚飯,屋門就被“砰”的推開,在牆上狠撞了一下,震得窗戶直顫。韓耀臂彎夾著一紙包肉餡兒包子,大步走到張楊麵前站定,嚴肅道:“張楊,站起來。”
張楊讓他嚇得有些發怵,起身道:“哥你咋了?”
“給你看樣東西。”韓耀把包子丟在矮桌上,一把扯過張楊摟在胸前,拉起他一隻手按到自己後褲腰裡。
張楊:“!!!”
韓耀按住他不放,挑起嘴角問:“摸到了?”他握著他的手慢慢往外抽,帶出一個纏緊的布口袋,跟腰帶拴在一起。
張楊疑惑不解,“這啥東西啊……”
“好東西。”韓耀解下袋子在他麵前撐開。
張楊探頭看進去,隻一眼就震驚的張大了嘴,恨不得一口氣喘不上來仰過去——
口袋裡,一百張一捆的十元大團結堆砌的整整齊齊,二十捆,一分不少。
兩萬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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