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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燈引路 鄒大人,您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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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大人,您怕什麼?

太子讓她即刻回都。

十載腦殼有些跳著的疼,她跨坐馬上神遊著,任由馬四處活動。

看這樣子,太子是想讓那個代號深鷹的男子留下來處理這後續的事。而這個深鷹好像跟隨太子的時日比自己還長,彷彿知曉太子的習性。

思及此,十載坐不住了。一個晃神,她從馬上跌了下來。十載躺在地上,旁邊茂密的草藏住了她的身影。她拔了根草捏在手中,反複磋磨,直到食指間染成了綠色。

她不能這般聽命回都!十載猛地起身,策馬往回走。

王知縣的妻兒如今還在知州府,鄒時想著要不把她們送回去,順道等著新的知州來。楊笵沒有異議,隻是給他安排了幾個侍衛,護送他們一路。

馬車行駛,鄒時靠著顛簸的車壁。王夫人小心翼翼地挪動身子,眼睛盯著一直閉目的男子。她擡手觸及到發髻上的簪子,反手掩於袖中。

鄒時一夜未眠,此刻正好趁此機會小憩一會。見他麵色滄桑眼下烏黑,王夫人緩慢起身,手中的簪子牢牢握緊。

旋即,她正打算擡手刺下,一旁的孩童哭了起來。王夫人慌亂之餘,手中的簪子不慎掉落。鄒時擡眼看去,王夫人安撫著孩童,“利兒,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

她寬大的衣袍遮住了地上的簪子,鄒時不動聲色收回目光,目露關切地看著孩童道:“可要找個大夫?”

王夫人忙搖頭,臉色有些不自然地回道:“透透氣就好了。”

鄒時點頭,然後拉開了車簾。

外麵的風流入車廂,一時之間沉悶的氣息消散了許多。孩童也慢慢平穩了情緒,不再哭鬨。

見安靜不少,鄒時道:“王夫人,您的簪子掉了。”

“啊?”王夫人的臉白了一下,見鄒時指著她裙擺露出的簪子。她木著臉笑了一下,“這路太顛簸,發釵掉了也沒發現。”

鄒時瞧著她無事發生的麵容,忽而輕笑了一聲。

王夫人被他陡然的笑容驚得寒毛直立,她牽著嘴角問:“鄒大人笑什麼?”

“王夫人可知,王知縣此前可有在彆的地方買過宅子?”

“老爺平日裡要麼在府裡,要麼就在家宅,至於彆的宅子應是沒有的。”王夫人小心思忖著回。

鄒時聽著忽地嚴肅道:“王夫人可要想好了回,王知縣犯的可是殺頭的事。他死前承認了所有的罪行,若此事稟明朝廷,皇帝震怒。你們可就死罪難逃了。”

“可…可有迴旋的餘地?”王夫人唇間顫抖著問。

鄒時嘖了一聲,摸著下巴看著外麵的景緻。

見他不答,王夫人坐不住了,“鄒大人,您也查了,老爺是無辜的啊。這…這事情沒查明白前,您就這般交差嗎?”

鄒時將目光重新落在王夫人的身上,果然這竿子打到她身上了,她才知道著急。他不慌不忙道:“王夫人,鄒某也想幫您,可這不是查不到嗎?”

“你!”王夫人說了一字,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懷中的孩童已睡去,王夫人拉上了車簾。

“不瞞鄒大人,其實老爺還有一處私宅。”

“在何處?”

“在臨恫縣的一座城隍廟旁。”王夫人低頭道。

“可有具體位置?”鄒時看著王夫人,不想錯過任何線索。

“臨恫縣的城隍廟建於半山腰,旁邊隻有一處廢棄的府邸,此前聽聞是一位將軍的居所,後來人死後就荒廢了。”王夫人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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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柚山,十載抹去臉上的汗擡頭看著頂端刺眼的日光。她撥出一口氣,挖開埋藏在牆邊的牌匾,上麵的字跡已看不清了,唯有幾處刀痕格外奪目。

十載將牌匾拿著邁入了這處荒廢的院落,落葉鋪滿了地,每走一步都能聽見清脆的聲響。短短十幾日的功夫沒住人,蜘蛛網已經結上了。

十載推開門,煙塵鋪麵而來,她皺眉咳嗽幾聲。

屋裡沒什麼變化,看樣子東西還在這裡。十載想著便進屋開始搜尋,除了空著的櫃子書架外,王知縣好像並不經常在此處理事務。

翻箱倒櫃一通,十載未有發現蛛絲馬跡。正待她以為東西不在這時,她注意到了案上的琉璃花盞。她記得,府中的花盞沒有琉璃的。

於是,十載上前想要搬走。但那琉璃花盞像是焊在了案台,無論怎麼用力都無法挪動半分。十載一急,匕首出鞘就開始敲擊瓶底。

哢嗒一聲,花盞碎了一桌。一個匣子出現在十載眼前,她拿起推開,裡麵赫然躺著一把鑰匙。

十載把鑰匙揣入懷中,又飛快地把桌上的碎屑清理乾淨。等一切收拾妥當後,她身輕如燕翻過牆,直接往城隍廟而去。

此時日落西山,侍衛在前麵探查動靜,回身見男子正坐於一旁的石凳歇息。那侍從道:“鄒大人,實在不行我們先下山吧,夜路不好走。”

鄒時喘著氣擺手,話也未說一言。

侍從無奈,隻好繼續往上走,時而回頭拉鄒時一把。

終於看見了城隍廟的影子,鄒時長呼一口氣,從侍從手中接過水抿了一口。“你們在外麵等我,我進去看看。”

“可是大人…”一侍從看著天色並不放心。

“這個時候還有誰會來廟裡,不必擔心。”鄒時不以為然道。

那侍從還想說什麼,鄒時從他腰間取下佩劍,“這樣總行了吧?”

侍從不再言語。

鄒時拿著佩劍信步進入城隍廟,果如他心中所想,現下廟裡壓根沒有人影。他把佩劍擱置在外麵水潭邊,然後提起衣擺從側門而入。

正殿高台上,鄒時目光觸及城隍神像,忙雙手合十道:“得罪,得罪。”

於是開始大肆搜查。

十載正坐於房梁上,她靠著柱子擺動著雙腿。就這麼懶散地看著下麵的人四處尋找,從偏殿到正殿,來回往返,如一隻無頭蒼蠅般亂躥。

鄒時一無所獲,餘光瞟到了案台處還在焚燒的線香。他警惕地環顧四周,看樣子倒像是有人剛來過這裡。

鄒時想著緩緩後退到殿外,雙眸左右觀測廟中動靜。直到身子移到水潭邊,他趕忙拿起佩劍抱在胸前。

“何人在此?還不現身?”他高喊一句。

就見從正殿上方落下一抹輕盈的身影,她青絲落滿肩頭。這是鄒時第一次看清十載的麵容,此前的種種都是她一身黑,蒙著麵,或是牢房內憔悴倔強模樣。

她麵容如雪,不茍言笑,眉宇間給人的感覺仿若盛開在凜冬的臘梅,清冷又不失溫度。十載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鑰匙:“鄒大人,許久不見,您是在找這個嗎?”

十載一步步靠近他,鄒時不自覺後退。她太危險了,不能讓她靠近自己,手中的佩劍被他握得更緊。

看他一臉小心戒備的模樣,十載沒來由地笑了一聲,“鄒大人,您怕什麼?”

鄒時抽出劍直指十載的胸口,“還望姑娘把鑰匙給我。”

十載挑眉,把鑰匙重新揣入懷中,揚起下巴問:“若我不給呢?”

“你何必…”鄒時指著廟外故意恐嚇道:“姑娘,廟外已經被包圍了,倘若你不給,怕是會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你威脅我?”

“鄒某不過是望姑娘珍重性命。”

“性命?”

如果可以十載最不想要的就是這個東西,她嘲諷道:“看鄒大人的樣子倒是挺寶貝自己性命的。”

鄒時並不惱怒,而是伸手讓她把鑰匙交出來。“倘若姑娘交出鑰匙,我可放姑娘一條生路。”

十載並未把他的話放入心中,她幾步湊近鄒時的身側,隨手將鑰匙掛在了他的劍尖。鄒時完全反應不及,就見她飛身上了牆頭。

十載俯視廟中的鄒時,他今夜一襲雲白外衫倒是配得一副文弱公子模樣。“鄒大人,你想要的東西在供台下。”

“你——”鄒時還想要說什麼,話未出口牆頭上早已沒了女子的身影。他靜默良久,看著劍上的鑰匙。

她為何要幫自己?

鄒時並未想太久,而是握著那尚存餘溫的鑰匙重新邁入正殿。供台,掀開桌布就見下麵擺放著一個木箱。開啟箱子,裡麵裝滿了白花花的銀子,還有一本簿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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