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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夫人今日後悔了嗎 第十七章 彆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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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苑

“豫王貪汙餉銀,藐視國法,致使災患未除,民不聊生,即日起押送回京受審,等候發落!”霍承煜道,神色堅決,示意身側番子將豫王拿下。

“混賬!霍承煜,你一介閹豎,憑什麼抓本王?本王可是當今聖上的親叔叔!你有聖上旨意麼?竟敢隨意對皇親國戚動手,是不是不想活了?!”豫王大聲斥罵道,眼見眾親衛紛紛倒下,卻不過是在掩飾內心恐懼。

“本督自己,就是聖旨!”霍承煜麵寒如鐵,出言便是字字鏗鏘,“不想活的是你!”

監察院查案,素來隻問結果,不必在意對方身份。霍承煜接任提督之位後,趙琰更是允了他先斬後奏之權。隻豫王到底是趙琰親叔,是皇親,霍承煜從不因勢大而忘記規矩,這便將他押解回京,由趙琰親審,方能定罪。

袁琦這便出示了謝崇簽字畫押的供詞,自還有人證,便是替謝崇放印錢的下屬,以及因災患流離失所的災民。儘管豫王抵死不認,番子便還是押走了他。任憑此人如何怒罵,霍承煜皆無動於衷。

豫王府便迅速被查抄,其地下暗室裡堆疊如山的金銀珠寶,自也被監察院洗劫一空,待豫王定罪伏法,這些金銀自是要充入國庫,而趙琰早已默許,霍承煜若看中什麼,可自行拿走。眼下他領著監察院辦差,立下如此大功,趙琰自要好好嘉獎一番。

可大功告成,霍承煜卻不知怎的,並不歡喜。想起郊外田地荒蕪,城內熱鬨繁華,還有這豫王府,雕梁畫棟、珠寶堆砌,全然便是兩個世界。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他凝神閉目,周身不適便都席捲而來,終日奔波,他已覺這具身體好似都不是自己的。閉上眼,腦海裡浮現的,便都是葉蓁蓁秀麗麵容和窈窕倩影。周身柔軟的觸感傳來,清涼舒爽,那是她連夜為他趕製的貼身裡衣。他,想回府了。

明日,他便要動身回京。此刻心頭怒意早已消散,他隻想儘快回府,見到她。

卻說這邊

霍承煜不在府上,葉蓁蓁亦日日盼著他歸來,度日如年,她隻得想方設法自己尋些事做。

如此,便又為他趕製了幾件新的衣衫,又給自己做了身藕色襖裙。儘管她如今身份,早已不必親自製衣,這手藝她卻不想荒廢。待做完這些,又拿出母親留下的詩集翻閱,她始終遺憾,自己未能繼承母親的文采,眼下有閒暇了,便重新試著作詩填詞,找回曾經的感覺。

偶爾,她也去地牢裡見見采蘋,同她以手語交流,話下家常。有了她交流陪伴,采蘋這些時日都正常進食、好生睡覺,氣色漸漸恢複了些,形銷骨立之下竟也多了些活人氣息。人活著,總得有點盼頭,她想著。

這日,便正好撞見霍滿吩咐府上內侍,似是要去城郊彆苑送些錢銀吃食。

“霍副使這是吩咐他去做何事?”葉蓁蓁不禁有些疑惑,因霍承煜和小滿,都已當她是這霍府女主人,她卻眼下才知曉霍承煜在外還有座彆苑。

“我哥升任提督後,因著規矩,便要住在這曆任提督居住的府邸,聖上為嘉獎於他,便又賞賜給他一座彆苑,就在城南山麓深處,這地方是我哥親選的,位置隱蔽。”小滿緩緩道。

“怎的此前從未聽他、也未曾聽你提及此事?”葉蓁蓁不禁有些失落。

“因著那彆苑住著些人,我哥此前吩咐過,暫不將此事告知於你。”說到這裡,小滿麵上神色便有些為難。

“住著何人?”葉蓁蓁便問道。

“我哥自升任提督後,每隔一段時日,便有官員為拉攏他給他送珠寶金銀,自也有送女人的,這些女子我哥不願留在府上,便都送去了彆苑藏起來。尚有去處的都送走了,實在無處可去的,便好吃好喝地供養起來,過一日算一日吧。”見葉蓁蓁已問到這份上,小滿想了想,便不再瞞他。

“嫂嫂此前不是聽信外邊那些傳言,覺著送到霍府的女子在這府上無故失蹤,都是被我哥殺了麼?實則,她們都活得好好的,養在外頭呢。”小滿又繼續道,他本就希望他二人早日解開誤會,把話說開,隻霍承煜特意叮囑,他方到現在才說出此事。

“可否帶我一起去瞧瞧?”葉蓁蓁詢問道,她聞言心下實則有些複雜情緒,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自是可以。”小滿今日本就是想親自過去看看的,距上次見到這些女子,已過去了半年光景。霍承煜吩咐過好生養著她們,不能傷了死了,也是時候該去瞧瞧了。

馬車行駛在路上,不多久便出了城。夏日裡,郊外陽光明媚,碧空如洗,山麓間綠意盎然,草木蒼翠。進了山,方見溪水潺潺流淌,各色不知名的花卉競相綻放,時下已至盛夏,山風襲來,卻十分清涼。

彆苑便坐落在山麓深處,此地環境清幽,依山傍水,是個避暑納涼的好去處,且地方隱蔽,不易叫人察覺。霍承煜選擇將彆苑修建於此,想來是費了番心思的,葉蓁蓁想著。

“前前後後送到府上的女子有十二人,什麼來曆、路數監察院都瞭如指掌,多是些孤兒,自幼無父無母,再就是罪臣之女,家敗了,淪落至此,實則都是些苦命人。尚有親眷在世的,我哥都吩咐送走了,與親人團聚,剩下五人,皆無處可去,也不願走,就這麼在這裡住到現在了。”小滿緩緩道。

“督主行的是大善事!”葉蓁蓁不禁感歎,“送走的女子既有七人,為何外間仍傳言是他虐殺了這些女子?竟無人為他解釋一句?”念及此,她便疑惑起來。

“我哥特意叮囑過,凡是從這裡出去的,切勿在外說及這段時日的經曆,尤其不能透露是他放走了她們,若是如此,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他亦會取她們性命。”小滿道。

小滿語氣雖平靜,葉蓁蓁卻可想見霍承煜說這話時英俊麵容上那陰戾神色,實則不過是強裝出來的陰刻狠辣。念及此,她便笑了。

而她也猜到他為何寧願揹負這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惡名,也不讓走出去的女子說出真相。坐在監察院提督這個位置,惡名往往比善良的好名聲更有用,隻因一旦流露良善心軟的一麵,在外人眼裡,便有了可以攻擊的軟肋。

二人這麼說著,便已到了彆苑門前。彆苑裝潢不比京城霍府雕欄玉砌、金碧輝煌,卻雅緻古樸,簡明大方。門前幾株翠柏迎風而立,推門而入,順著青石小徑向裡間行去,便見小徑兩旁流淌著涓涓細流,綠意蔥蘢,空氣裡,氤氳著夏日山間特有草木香氣。

彆苑裡有幾名家丁打扮的番子護衛,見小滿前來,原是要進去通傳,叫那些女子出來拜見,不想葉蓁蓁卻道:“不必了,既是自家姐妹,便容我進去和她們見上一見。”

小滿這便領著她向裡間行去,走過蜿蜒曲折的迴廊,行至一拱門前,便見幾名女子正在後院嬉戲。夏日裡,後院池塘間蓮葉田田,荷花盛開。她們有的蕩著鞦韆,有的正在賞花,有的則在淺塘裡戲水,全然一派悠然自在的情景。

葉蓁蓁數了數,正是五人。但見她們皆容貌秀美,觀之不到二十年紀,談笑風生,姿態娉婷,宛若夏日裡悄然綻放的嬌豔花朵,盛開在這山麓間無人問津的角落。

葉蓁蓁特允小滿勿要出聲,便聽聞其中一人道:“你說咱們被送到這彆苑裡也有一年光景了,怎的從未見霍提督來過?”

“霍提督貴人事多,哪有空來光顧呀?如今能活著已是幸運,他來不來的,也不打緊。”另一人道。

“咱們姐妹如今這般,可多虧了他,若換作旁人,咱們如今是否活著,都難說。我隻想……隻想當麵同他道聲謝,想再瞧他一眼。”女子說著,麵頰卻染上了嬌羞之態。

“想什麼呢?他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再說了,霍提督再如何,也是個……”說到這裡,女子壓低了音量,“咱們都是些無家可歸的,如今在這裡有吃有穿,過的已是神仙般的日子,你便是得了他垂憐,也不會比現在好了,既如此,肖想這些做甚?”

“可我覺著霍提督生得英武俊美,怎麼瞧,也不像個……他既能允咱們在此住到現在,不苛待也不送走,應該是個好的。”女子想入非非,她實則也就剛送到府上時遠遠瞧過霍承煜兩眼,後來便再冇見過了。

她們原本以為,霍承煜將她們養在這裡,是為著今後再將她們作為禮物轉送他人,以此換些好處,不曾想,過去這麼久了,也冇遣人來將她們帶走。細細想來,便覺霍承煜不似外界傳言那般,有的,甚至還對他生出些旁的念想來。

葉蓁蓁聽聞她幾人對話,不知怎的,心間卻升起一絲不悅,說不清是何滋味,便越過拱門,行到她幾人麵前,“諸位姐妹,這廂有禮了。”

“還不快見過夫人!”小滿便緊隨其後道。

幾名女子便麵麵相覷,疑惑起來。彆苑地處京郊山麓,平日裡監察院也無人前來報信,儼然一處世外桃源,是以她幾人到現在還不知曉霍承煜成婚之事。“夫人?什麼夫人?”適才說話的女子,忍不住出言詢問。

“你個冇規矩的,霍提督三月前便大婚,這位是宮裡出來的葉典衣,也是霍提督之妻,如今霍府的主母!”小滿怒斥道,“還不快見過夫人!”

女子聞言,麵容上不禁流露失落之色。幾人這便上前,紛紛向葉蓁蓁躬身行禮:“見過夫人!”

“都是自家姐妹,無須多禮,”葉蓁蓁溫和笑著,示意她幾人起身。實則這些女子適才所言和神色都叫她瞧進了眼裡,心下雖不悅,麵上卻仍做出一副當家主母的姿態來,“霍副使,勿要發怒嚇到她們。”想來她們並不知曉霍承煜成婚,而自己今日來此地不想叫人發覺,便特意未著珠翠頭飾,穿著簡樸,她幾人不識得她,也是自然。

五名女子便又一一向她行禮,她們分彆喚作:蒹葭、若葉、彩書、桃夭、淩波。她們當中,最年長的如今十九,最小的才十六歲,想來都是落到送禮之人手裡後,被管事媽媽調教,重新取的名字,曾經的姓名,早已冇了意義。

都是些身世飄零之人。葉蓁蓁同她五人寒暄幾句,吩咐若有什麼短了缺了的,儘管開口告知彆苑侍從,一應所需都會儘量滿足,又吩咐侍從好生照看護衛周全,這便與小滿一道轉身離去。

“嫂嫂?”回去的路上,小滿便見葉蓁蓁一路緘默無言,神色鬱鬱,“既解開了誤會,嫂嫂為何並不開心?”

“我哪有不開心?霍督主是個大善人,自家彆苑裡養著這麼多女子,挺好的,叫無家可歸的姐妹們都有了一個家。”葉蓁蓁笑道,神色間卻帶著幾分冷意。

小滿當即便會過意來,嫂嫂難道是吃醋了?他想著,原是想帶葉蓁蓁過來,親眼見到這些女子還活著,解開對霍承煜的誤解,不想卻……哎!可真是好心辦壞事,小滿想著,頭都大了。

卻說這邊

蒼茫夜色下,霍承煜正快馬揚鞭,領著一眾番子向著京城的方向疾馳而去。馬蹄過處,塵土飛揚,黑壓壓連成一片。

今夜月色皎潔,銀輝灑在他身上,鴉青鬥篷隨風飄揚,黑衣映襯下便見他英俊麵容沉靜如水,漆黑眸子目光堅定。他眼下隻想快些回府、見到她,實則疲憊之下,他已然神思恍惚,馬匹劇烈顛簸,他已覺腰上痛得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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