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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夫人今日後悔了嗎 第五十二章 罪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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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業

又過了幾日,皇後上官靜嫻精神漸漸恢複了些,開始按時用膳,趙琰心下喜悅,本以為此番她會慢慢康複,不想卻是風波再起。

此前他已在宮內封鎖訊息,並下旨任何人不得在宮中議論皇後表妹裴氏逝世一事,若是叫皇後知曉了,嚴懲不貸。不想將將纔過去幾日,這訊息卻還是傳到了上官靜嫻耳裡。

起因是她已有月餘不曾出長樂宮了,如今恢複些精神,便想出來透透氣。不想行至禦花園時,正好聽聞幾名宮女在那頭議論著什麼事,其中一人聲音實在太大,響亮到她無法忽略,她聽聞那人說的好似是:禮部裴尚書家那個女兒,就是嫁給了柳探花那個,不久前在柳州病逝了,去世時似還懷有身孕……

上官靜嫻聞言,隻覺耳中嗡嗡作響,便不顧貼身侍女阻攔,定要去向那幾人問個清楚明白。在她的幾番追問下,為首那人便說出實情,適才所言句句屬實。

她本就沉浸在喪子之痛裡,近日剛剛開始用膳,此番表妹客死異鄉的打擊接踵而至,她當即便暈厥過去。太醫診斷後,便言她接連打擊下傷了心脈、身子大損,日後再想有孕便難了,強行懷孕,很可能會……

餘下的話,太醫不忍再繼續說下去,趙琰卻明白了。當即便命霍承煜即刻捉拿傳播閒言的宮女,在場的總計三人,須臾便被監察院番子帶到了登華殿外。

霍承煜和葉蓁蓁都認得,為首那人便是在芳華殿侍奉劉端妃的宮女春嬋。而另外兩人則瞧著麵生,想來入宮時日不久。

“陛下,霍提督,饒命啊!奴婢什麼都不知道,是春嬋!她走到跟前告訴我們的!”兩名宮女跪伏在地上,連連叩首求饒,驚懼之下已是淚流滴淌。

她二人麵容猶帶稚氣,入宮不過一年光景,此前也的確並不知曉皇後表妹病逝一事,同春嬋亦談不上有很深的交情。隻今日在禦花園灑掃時,便見春嬋迎麵走來,“告訴你們一件事,我聽說……”,二人好奇之下便想問個究竟,不想恰恰就是這件事,更巧合的是皇後恰巧途經此處,全聽了進去。

“聖上早已下旨,勿要在宮中議論此事,你們是受了何人指使?”霍承煜麵沉如霜,漆黑眸子望向跪伏在地上的三名女子,冷聲道。

“阿煜,還廢什麼話?杖斃吧,”趙琰凝眸,悲痛之下已然無心探究事實真相,“這侍女既是芳華殿之人,即刻將劉婉言這個賤人打入冷宮!”趙琰怒氣上湧,同時便示意幾名內侍上前,將此三人押往芳華殿,在芳華殿前施以杖刑。“婉言”,便是劉端妃的閨名。

“陛下,臣以為此事尚有蹊蹺,還請陛下容臣將春嬋押入監察院,先審問一番。”霍承煜這便望著趙琰,躬身行禮道,卻是沉著冷靜。劉端妃雖囂張跋扈,想來不會愚蠢到指使自己人主動在皇後麵前放出這訊息。

“還有什麼好審的?事實擺在眼前!”趙琰怒道,便示意內侍動手。實則他並非想不到這一層,隻近日來喪子之痛、皇後病重的打擊接連襲來,震怒之下他已無心探尋真相。

天威震怒,便很難改變聖意,幾名內侍便拖拽著這三名宮女,一路向著芳華殿——劉端妃的寢殿行去。

那兩名年紀尚幼的宮女的哭喊求饒聲不絕如縷,而詭異的是,春嬋卻不見半分掙紮,亦未求饒一句,麵容上隻有死灰般的絕望,以及一絲微不可查的詭異微笑。

實則自上回教訓過劉端妃後,霍承煜便在芳華殿外安插了監察院的耳目,多留意些劉婉言動向。幾日下來,便覺劉端妃身側這喚做“春嬋”的侍女有些可疑,平日裡與另一名喚做“菱角”的宮女來往頗為密切。而這“菱角”雖隻做些灑掃活計,未在宮妃殿中侍奉,一查探便知曉,是走的陸貴妃之父陸侍郎的關係才入的宮。

亟待幾人被押到芳華殿前,便見劉端妃已然跪伏在了殿外,“陛下,冤枉啊!臣妾從未授意春嬋做任何事,她所作所為,與臣妾無關!”女人哭天抹淚,卻隻急於撇清關係,實則身側侍女犯下大錯,便是非她指使,亦很難叫人信服。

“陛下,奴婢正是受了端妃娘娘指使,適纔在皇後孃娘麵前出言無狀,端妃素來對皇後孃娘心存怨恨,意圖取而代之!”春嬋甫一見到劉端妃,便不再沉默,立即開了口。

“你這賤婢!本宮何曾指使過你?皇後孃娘於本宮有恩,本宮怎會這般?!”劉端妃聞言,麵容上滿是怒色,既不曾做過,自急於辯解,“陛下,此賤婢胡亂攀咬,望陛下明鑒!”

“她是你宮中之人,怎會與你無關?不是受你指使還能是誰?你這個賤人,若非靜嫻托舉,你什麼也不是!”趙琰此刻眸光陰沉,俊朗麵容上隻有冷漠決絕,“快行刑!將這賤人打入冷宮!”

“臣妾發誓,此事臣妾毫不知情!”劉端妃連連叩首求饒,“若有半句虛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們還愣著乾什麼?!”趙琰又催促道。

“陛下,此事尚有蹊蹺,待臣查探清楚,必立即稟明陛下聖裁!”霍承煜又上前道,同時在趙琰耳畔低聲耳語,告知近來查探到的線索。

“哎……”趙琰聞言不禁一聲長歎,霍承煜是他最信得過之人,既已查探至此,他適才終於壓下了急於了結此事的念頭,交給監察院處置了,“按你說的做吧。”

霍承煜便眼神示意,幾名番子立即上前,便將三名宮女押去了監察院地牢。

此情此景,劉端妃長舒一口氣,渾身的勁兒似都被抽散了,待趙琰離去,仍跪伏在地。她淚如雨下,甚至忘了起身。幾日前,她還咬牙切齒地恨上了霍承煜,不想今日若非是他,自己已然被打入冷宮。

葉蓁蓁今日一直在長樂宮陪伴皇後左右,上官靜嫻眼下失了神魂一般,便是旁人說話她都聽不進去了。而趙琰下過旨意,不得叫她知曉自己已然不宜生育的事實,但紙包不住火,葉蓁蓁很是擔憂若她將來知曉了,便更難接受。

待上官靜嫻沉沉睡去,葉蓁蓁便又擔憂起霍承煜來,今日一直未見他身影,想來此事尚有蹊蹺,他定是查探去了。莫不是去監察院了吧?他如今身子,實則不宜再去監察院地牢那陰暗潮濕之處。

待皇後沉沉昏睡過去,葉蓁蓁吩咐貼身侍女照顧好她,便輕手輕腳出了長樂宮,行至登華殿前,詢問了守在殿外的內侍,方纔知曉了今日事情的來龍去脈。果不其然,霍承煜把人帶去監察院審了,她聞言不禁一聲長歎,便離宮去往監察院。

她身側自有監察院番子貼身護著,幾人既知曉她要去監察院尋霍提督,便不再阻攔。待入了監察院高高的院牆裡,葉蓁蓁便道:“地牢入口在哪裡?帶我進去吧!”

“不可呀夫人,督主吩咐過,這地方您進不得?”番子焦急道,見她尋著入口就要進去,便阻攔了她的去路。

“我是他妻子,怎的進不得了?他如今不能在地牢裡久待,還望你們通傳一聲,審問疑犯不必他親自出馬,快些出來便是。”葉蓁蓁見幾人擋住去路,顯是不放她進去,便不硬闖,隻殷切叮嚀。

卻說這邊

陰暗潮濕的地牢裡,昏黃燈火微微晃動,血腥氣夾雜著稻草的腐朽味道,在這方寸之地間揮之不去。

將將過去兩個時辰,春嬋身上已然招呼過了二三花樣,周身已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霍承煜實則不願對女人動刑,隻此番事涉鳳體安危,便顧不得這些,“快招了吧,也少受些皮肉之苦。”他冷聲道,這弱質女流骨頭卻硬,撐了這許久仍未吐露半句實情。

“奴婢說了……是受了劉端妃指使……”春嬋顫抖著,仍不鬆口,模糊的視線裡,男人英俊麵容,眸光卻陰戾狠絕,可她有軟肋被旁人握在手裡,根本顧不得恐懼,便是切膚之痛都毫無所謂。

霍承煜正欲吩咐番子給她使些旁的手段,便聽聞年輕番子進來道:“督主,東西帶來了!”青年向他躬身行禮,同時將貼身藏在裡衣中的物件拿了出來。

是一封信件,以及若乾幼童玩物。

春嬋看到信和物件,失神暗淡的眸中又有了光亮,下意識伸出鮮血淋漓的手,就要去夠這物件。

“你娘和兩個幼弟,監察院已妥善安置了,他們現下安然無恙,你可放心說出實情了吧?”霍承煜冷聲道。這信是她母親親手所書,物件則是幼弟的玩物。

監察院辦事速來講究一個“快”字,自他查探到那喚作“菱角”的宮女是陸貴妃的人,便順藤摸瓜查探到春蟬的母親和幼弟已在宮外遭人挾持,陸貴妃便是以此要挾春嬋為自己差遣。

春嬋擡眸,便交代了陸貴妃指使自己行事的前因後果,並簽字,畫押。她實則兩年前就被陸貴妃盯上了,不過是一顆安插在劉端妃身邊的棋子,必要時反咬她一口。

而那喚作“菱角”的宮女,扛不住監察院的酷刑,也已招認這些年儘是受陸貴妃指使,向春嬋傳遞訊息。

如此,一場鬨劇終於結束。霍承煜長籲一口氣,便向外行去,黑色蟒袍上沾染著難以消散的血腥氣。待行出地牢外時,已是深夜,皎潔月華傾瀉而下,便見伊人俏立於院內,衣袂翩躚,身型窈窕,姿容秀美。

他擡眸,與她四目相對。見他麵色蒼白憔悴,她便再顧不得什麼,伸手擁住他,“可查清了?都結束了吧?”比起知曉真相,她更願他早些歇息,休養身體。畢竟這深宮裡,蠅營狗茍的算計實在太多。

“查清了,那春嬋是受了陸貴妃指使,”霍承煜卻冇有如上次那般推開她、不叫她聞到自己身上的腥氣,他是做什麼的,她早就知曉了,“劉端妃這次卻是無辜,隻春嬋到底是她宮中之人,她不可能一點懲處不受。”

“罷了,隨她們去吧,算計來算計去,也不怕給自己積了罪孽,隻可惜了皇後孃娘。”葉蓁蓁想到上官靜嫻今後不宜再孕育子嗣,而聖心難測,君恩易逝,便擔憂起她的處境來。

而他們說話間,監察院的訊息已然傳到了趙琰那裡。夜深人靜時,內宮裡卻是翻天覆地。陸貴妃被打入冷宮,其誕育的二皇子則養在了皇後上官靜嫻名下,劉端妃則被降為貴人,禁足芳華殿三月。

“陸貴妃真以為自己打得一手好算盤,沾沾自喜呢,實則不過是些拙劣伎倆,”葉蓁蓁冷聲道,“她到底是低估了監察院的手段,此事若非你親審,這鍋怕就真的是劉端妃背了。”

“春嬋和那兩名宮女如何處置了?”她說完,似想起什麼,又問道。

“皆杖斃。”霍承煜沉聲道,彷彿說著一件尋常之事。準確說來,就在陸貴妃被打入冷宮的同時,春嬋、那兩名聽聞她閒話的年幼宮女、菱角,總計四人,結已被杖斃。

“那兩名宮女是無辜的啊,她們隻是……”葉蓁蓁眸中含上了淚水。她們隻是聽到了春嬋所言,什麼也冇做。在這深宮裡,人命當真是卑賤如螻蟻,主子尚且留了條命,棋子和無辜之人卻落得個慘死下場。

“便是監察院手下留情,聖上也不會留她們,你知道的。”霍承煜冷聲道,胸口卻悶得喘不上氣來。

“是,我知道。”多年宮闈生涯,她自然明白,見他麵容慘白,額間滲出細汗,便輕撫他後背幫他順氣,“你不想的,我知道。”

霍承煜輕“嗯”一聲,心下卻暗道,若真有因果報應,這些罪業便都由他一人承受,絕不要波及她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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