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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夫人今日後悔了嗎 第五十三章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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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內宮諸事暫且平息,霍承煜便同葉蓁蓁一道回府歇息。他這幾日總覺著胸悶頭暈,此前身子大損,眼下雖恢複許多,卻很難恢複從前的精神。

此刻馬車正駛在回府的路上,顛簸之下他更覺暈眩,胸口也有些拉扯的疼痛感,便斜斜倚靠在她肩頭,周身的力氣似都卸了去。

“煜哥兒,感覺好些了麼?”葉蓁蓁輕撫他胸口,又拉著他身子,索性讓他靠在自己腿上。

“好些了。”不想叫她擔心,他便隻溫聲道,吸吮著她身體傳來的淡淡幽香,讓自己放鬆下來。

及至行到霍府門前,便聽聞府內傳來悠揚婉轉的琴聲,餘音嫋嫋,不絕如縷。細細聆聽,便知是琵琶音伴著古琴音,相互應和,配合得天衣無縫。彈琵琶和撫琴之人皆技藝一絕。

亟待入了府,便見院內,蒹葭正彈著琵琶,若葉撫琴,春日明媚陽光下,二女皆姿容秀麗,平分秋色間,又相互配合,伴著悠揚飄渺、跌宕起伏的曲音,的確稱得上色藝雙絕。

葉懷安及眾侍女、內侍皆停下了動作,側耳聆聽她二人所奏,采蘋、千紅二人聽得尤為入神,她二人已然不能言語,便是與人交流都隻能通過手勢,卻似品味得出這曲音中的意境,如癡如醉。

待霍承煜和葉蓁蓁行至近處,二女知曉他二人回府了,便立即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督主,夫人!”她二人向他們躬身行禮,“小女一時不察,還望督主恕罪!”蒹葭低垂著頭,柔聲道。

“起來吧,繼續呀,”霍承煜卻是淡淡一笑,示意她們繼續彈奏,“曲音曼妙,繞梁不絕,卻是本督壞了興致了。”

“小女不敢,”蒹葭、若葉二人仍不敢繼續,“多謝督主誇讚,獻醜了。”

“都來府上這許久了,還這般生分作甚?”葉蓁蓁笑容明媚,“我們還未聽儘興呢,督主允你們繼續,便繼續呀!”

二女便繼續彈奏起來,這曲子實則隻是教坊司的藝伎慣常所奏,本冇什麼不尋常,隻她二人技藝的確值得稱讚,尋常曲子演奏下來卻意蘊悠長。

霍承煜是個懂曲之人,隻出身行伍又做了監察院提督,平日裡惡名在外,旁人會以為他是個不懂風雅的粗人,實則不然。他雖出身武將世家,琴棋書畫上卻也都略通一些。

待二女奏完這一曲,葉蓁蓁見他聽得入神,便牽著他手進了臥房,“從前怎的不知你喜歡聽曲兒?我也想奏一曲給你聽!”她有些醋意上來,便嗔道。

“你不是說你不擅撫琴奏曲麼?”霍承煜疑惑道,他知她入宮多年,甚少有機會研習琴棋書畫,從前在餘杭也隻是隨柳晏和一道在學堂裡偷學過一些。

“很早時習過一些,撿撿應該也能拿起來。”她笑道,示意門外的內侍去把若葉那古琴借過來,至於蒹葭的琵琶,她是半分不會,心裡卻暗想著以後也要學學。

待內侍拿了琴進來,葉蓁蓁便端坐在桌案旁,開始撫琴。的確是手生,指法都忘得差不多了,她便生疏地摸索著,去尋曾經的感覺。

不知不覺間,他已然在她身後坐下來,握住她如雪般的皓腕,撥弄琴絃。他實則也很久不曾撫琴了,隻今日見她想彈,便來了興致,“手放在這裡……這樣……”他一麵著握著她手指導她,一麵輕聲道。

“煜哥兒,原來你纔是行家,”葉蓁蓁嘟噥道,“你怎的什麼都會?”原來他所謂的略通皮毛,不過是自謙。

“行家談不上,從前主母教過我和兄長一些,潁川蔡氏是世家大族,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霍承煜溫聲道。

葉蓁蓁輕“嗯”一聲,卻暗想他生母薛靈芸亦出身書香世家,是個大家閨秀,隻可惜母子二人從未有這般的緣分,不免惋惜。

又想起此前聽青菱唱曲兒,她同樣出身餘杭,唱腔清甜軟糯,婉轉動聽,便道:“若是青菱在就更好了,她唱腔一絕,蒹葭奏琵琶,若葉撫琴,我呢,便作詞或賦詩一首,由青菱傳唱,豈不妙哉!”腦海中便浮現這樣一幅畫麵,她們四女“各司其職”,相互配合,這畫麵想必很有意思。

霍承煜此前雖不曾見過青菱,卻也聽葉蓁蓁提起過她幾次,知她們本為同鄉,因緣際會之下,不因身份差距仍結為好友,實乃一樁妙事。他從不限製她交友,隻要確保自身安全即可。便笑言:“不如哪日喚她到府上試試?”

“好呀。”實則自上次青菱來霍府後,葉蓁蓁也去教坊司聽她唱過一回曲兒,隻近來風波不斷,已許久未見了。

二人便這麼一起彈奏著,琴音漸漸由短促連綿成悠長的曲調,就似這悠然時光,緩緩流淌,不知不覺間已相偎相依著過去了一日又一日。

轉眼已至暮春時節,今日霍承煜要同葉蓁蓁一道,赴約參與一場婚宴。葉蓁蓁此前在皇後那裡替尚衣局的姐妹宋玉荷求了個提前兩年出宮的恩典,一月前她已然離宮歸家,今日便是她出閣的日子。

因四皇子早夭,趙琰悲痛之下下旨,民間一年內不得舉行婚嫁等喜事,便是要辦,也不得大操大辦,隻能一切從簡。但宋玉荷和她夫家都等不得了,未婚夫在宮外等了她這許多年,就為了她出宮時立即娶她過門,歡歡喜喜過自己的小日子。

臥房裡,葉蓁蓁正對鏡梳妝,待綰好髮髻,插上珠釵髮簪,塗抹唇脂,換上一身鵝黃色交領襖裙,整個人便端莊又明媚。

霍承煜望著她移不開眼,自己卻習以為常地又要換上那身黑色常服。

“哎呀,今日赴婚宴,還穿這一身黑作甚?”葉蓁蓁阻止他動作,“穿這身兒吧!”說罷,便從櫃子裡拿出一身玄青色圓領廣袖長衫,給他換上。

這是他此前不在府上時她為他趕製的新衣,一針一腳便都是她綿綿情意。府上從來不缺銀子,她的衣衫裙裾通常都用買的,用料考究做工精緻,他說了要她都趕最好最貴的買,銀兩隨意花,她也試著照做,逐漸習以為常。隻他的日常衣衫,她仍想親自為他裁剪縫製,不僅僅因她曾是尚衣局女官,更因親手所製才更是她心意所在。

“這顏色素淨又鮮亮,想來你會歡喜!”葉蓁蓁為他穿好這衣衫,目光便也在他身上移不開了。

他平日裡總一身黑色蟒袍,便是私下常服也隻有深黑,少有其他顏色,偶爾穿些彆的衣衫,便總能給她驚喜,上次那身紅色新郎喜袍是,這次亦是。

他本就生得英武俊美,這一身玄青色常服,更襯得他身形頎長,衣袂飄飛間竟多了幾許魏晉名士的風度。他自幼習武,眉宇英氣,身形挺拔,如今這衫子映襯下,她方見他眉目間不僅有武人的英氣,亦有讀書人的文氣。

“這寬袍大袖的,有些不習慣呢,”他轉過身,衣袖翩躚,“若是遇到歹人,施展拳腳都不方便了。”他低聲嘟噥道。

“怎的,你不喜歡麼?”她聞言,便神色黯然,“罷了,隨你,脫了吧!”

“不呀,我歡喜得緊,這身兒鮮亮明媚,比那陰沉黑衫好看太多,”他意識到自己適才又不會說話了,便笑著哄她,“我如今身為監察院提督,平日裡便是遇到什麼事,也不由我親自出馬,且放心。”

“這還差不多!”葉蓁蓁唇角微勾,梨渦微現,便牽著他手出了府,上了馬車。

葉懷安和蒹葭、若葉,今日亦是頭一回見霍承煜穿旁的顏色的衣衫,這一身玄青色廣袖長衫,更襯得他眉目俊逸、氣度瀟灑,此前眉宇間的冷酷陰戾更是消失不見。今日葉蓁蓁一身鵝黃色衣裙,膚如凝脂,唇若點朱,秀麗麵容更多了幾許明豔。但見他二人執手,真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

馬車便向城外駛去,今日婚宴便在城西一處莊子裡。婚儀從簡,冇有十裡紅妝,亦冇有鼓瑟吹笙,往來賓客不多,席間隻零零星星地坐了十餘人。想來是宋玉荷和夫君家中親眷。

待霍承煜同葉蓁蓁行至席間,眾人便見這對年輕夫婦男俊女靚,衣著不凡,氣質絕佳,瞧來定是有身份之人。隻不知他二人是何身份,觀之便不是皇親國戚,也是名門官宦出身。宋玉荷和夫婿皆出身小門小戶,怎會與這等有身份之人有往來?

鄉野人家,眼下婚儀又不能大操大辦,自冇有那些繁文縟節。待二人尋了個不起眼之處落座,便開席了。

新郎自是要出來招呼賓客的,新娘則該在房裡候著。宋玉荷卻是顧不得這些,許是知曉葉蓁蓁今日要來,便已從裡間出來,四下觀望一圈,便行至葉蓁蓁身側,她今日一襲紅色新娘喜袍,豔若桃李,“見過霍提……”眼見霍承煜同她一道來了,不免有些緊張,立即躬身向他二人行禮。

未說完的話便被葉蓁蓁眼神示意憋了回去,“玉荷,你我多年姐妹,在宮中相依相伴,相互扶持,今日是你成親的大喜日子,便冇有什麼霍提督和提督夫人,這位是霍公子,喚我蓁蓁便是。”她在她耳畔輕聲耳語。

若非葉蓁蓁,宋玉荷不會這般早便出了宮,與未婚夫有情人終成眷屬,葉蓁蓁和皇後都是她的大恩人,該儘的禮數自是要儘的。隻葉蓁蓁這般說了,今日便是不想旁人知曉他二人身份,“是,見過霍公子!”這便喚了夫君過來,向他二人一道行禮。

新郎也不知這一襲青衫、麵容俊美的青年是誰,但既知曉這貌美端莊的女子便是宋玉荷從前在宮裡時的姐妹,自熱心招呼他二人,未有絲毫怠慢。至於這青年身份,宋玉荷眼神示意他待今日一切結束再說。

“春景呢?”葉蓁蓁環視四下,今日是好姐妹的大喜日子,從前在宮裡三人關係最是親近,此前與林春景通過信,林春景信中言今日婚宴她必會來的。

正四下張望時,便見林春景一襲杏色襖裙,正緩步向這邊行來,她麵容本算不得驚豔,今日卻平添了幾許明麗。隻不知為何,她走來時雙眸四下張望,還不時扭頭向身後望去。

葉蓁蓁這便向她揮手示意,卻發覺她身後跟著一名一襲月白色圓領長衫的青年,麵容俊秀,氣宇軒昂。本以為是個出身世家的年輕公子,定睛一看,這人卻不是旁人,正是袁琦!

此前霍承煜遣他去餘杭請薛老來京,如今將將回京,將薛衛良安置好,便來了。

“你二人既一道來了,何必一前一後走著?多此一舉!”葉蓁蓁望向他二人,自不會放過這個打趣的機會。

袁琦眼見霍提督亦在席間,下意識便十分羞慚,意圖轉身離去。他自不會想到,督主會屈尊降貴來這等場合,眼下他不僅來了,還與他麵對麵碰了個正著。

“袁琦,坐呀!”霍承煜便示意他二人在一旁坐下。

而袁琦如今已被他帶得行事迅捷毫不拖泥帶水,察言觀色的本事自也不在話下,“見過霍公子!”這便抱拳向他行了一禮。此刻隻稱對方為“公子”,冇有提督與下屬。

“既是一道來的,大大方方便是,何必藏著掖著?”葉蓁蓁又道,“霍公子說了,你二人之事,他準了。”

袁琦和林春景聞言,麵容便不約而同地染上了紅暈,他二人都是內斂不善言辭之人,此情此景,便不知如何開口,許久,林春景方纔吞吞吐吐道:“我與他並不相熟,隻從前在宮裡有過幾麵之緣,你與霍公子勿要誤會。”

“既是並不相熟,怎每次有你之處便有他,世上哪有這般巧合之事?”葉蓁蓁調笑道。

二人便又不言不語,隻葉蓁蓁瞧得出來,他們眼神都不自覺地望向彼此。林春景性子內斂,袁琦更是沉默寡言,霍承煜覺著,袁琦比之自己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好似冇有情感冇有喜怒,若非他每次接下命令時會道一聲“是”,他一度以為他是個啞巴。

待開席,賓客盈門,霍承煜大傷初愈,故以茶代酒,轉瞬便飲了好幾杯。姐妹二人說了些體己話,而眼下人多眼雜,不便談論公事,霍承煜便未同袁琦說幾句話,隻他瞧著這下屬,目光不自覺在林春景身上流連,就如自己望著葉蓁蓁一般,他如今懂了,這是眼裡心裡隻那一人。

酒過三巡,已是日暮時分。霍承煜出來許久,便有些疲憊,暈眩之下便眼神示意葉蓁蓁告彆他二人和新郎新娘,先行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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