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提督夫人今日後悔了嗎 > 第五十八章 軍營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提督夫人今日後悔了嗎 第五十八章 軍營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軍營

馬車在路上行得很快,儘管葉蓁蓁顧及霍承煜身子,已多次提醒將馬車駕得慢些。奈何前方戰事吃緊,行得太慢擔心貽誤戰機,儘管他此去是監軍的,趙琰多次提醒他勿要拚命,他卻還是期盼快些抵達。

將將十日,霍承煜便領著一行監察院番子抵達了雁門關。此處地處山坳間,不遠處連綿不絕的山巒起伏,地勢險要,實為易守難攻之地。時下正處暮夏時節,山麓間的風拂在臉上,卻已帶上了微微涼意。

眼下羯人已發起了幾次進攻,隻不過是隔靴搔癢,在守將王信及其副將的抵抗下接連退敗。此番情狀下,便難免得意忘形,忽略了敵軍佯裝退敗的可能。

軍營裡,守將王信正和幾名副將暢談正歡。

“依我看,這羯人新王繼位,換了主將,蟄伏多時也冇什麼了不得的,不還是王將軍的手下敗將麼?”一臉絡腮鬍的漢子朗聲笑道,此人便是王信的副將張義。

這話自是王信愛聽的,他麵容上已綻放一片笑意,卻仍故作平和,“聖上遣咱來此戍邊,咱儘到本分便是,羯人一日不撤兵,便一日不可大意。”

話雖如此,他心下卻已罵了那新羯王和羯人將領幾萬遍了,每次發起進攻又速速退敗,如此卻還不撤兵,是拿他王信當猴耍麼?如此反覆月餘,他的耐心就要耗儘了。

他出身將門,如今年過五旬,從戎至今三十餘載,靠著祖上廕庇參與過許多次戍邊戰役,也立過軍功,在軍中頗有威望。如今所求的,不過是在提不起槍、上不了馬之前不出大錯、功成身退。

“您說聖上此舉是何意?眼下羯人接連退敗,城內一切太平,卻派個閹人前來監軍,這是不信任咱們,要監視咱們啊?”副將張義又道,麵容上寫滿了不服。

“將軍,慎言!”他身畔一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趕忙道,“這霍承煜身為監察院提督,乃是聖上最信任的內臣,此前為護聖上受過重傷。據聞他出身將門,乃是……乃是大將霍升之子。”此人麵目俊雅,性情謹慎,越說到後麵,便將聲音壓得越低。他便是王信麾下謀士郭錦瑜。

而聽聞郭錦瑜此言,王信身後另一名副將不禁神色一凜,卻終究未曾開口。但見他麵容硬朗,眉宇英氣,卻始終緘默不言,適才見王信和張義誇誇其談,麵容上便流露一絲鄙夷之色。此人名喚賀崇毅,出身將門,如今三十上下年紀。

“那又如何?不過是個身上少了二兩肉的,咱大齊多得是縱橫沙場、能調兵遣將的英才,他便是玉皇大帝之子,如今也是個閹人,軍營重地,什麼時候輪得他到此了?”絡腮鬍的漢子又道,他自不會不知霍升是何人,隻這一切都掩蓋不了對內臣的鄙夷。

“你呀,少說兩句吧,”王信見他不依不饒,便道,“聖上既遣了這尊大佛來此,咱供著他、好生招待便是,閹人嘛,最愛在聖上跟前吹風,若屆時參咱們一本……”後麵的話,不說也明白,而他是個善做表麵功夫的,暗想這霍承煜既是聖人親信,不得罪便是。

幾人正說著,門外士兵便進來通傳了,“將軍!霍提督已候在營外了。”

“讓他進來吧!”王信望向這士兵道。

“若是我,便稱軍務繁忙,晾一晾他,論身份,咱是將他是內臣,論年紀,咱都是他的長輩,一介乳臭未乾的小子,給他臉了還!”張義見不得主將對一介閹人這般客氣,雖不得不聽命,仍要過過嘴癮。

王信不再理會他,便吩咐左右兵士四下灑掃一番。亟待霍承煜攜左右二番子入了營帳,眾人便見這青年身形高大,麵容俊美,眉宇間還帶著幾分英氣,一雙漆黑眸子望過來時,便讓人不敢對視。若非這一身象征監察院提督身份的黑色鎏金蟒袍,哪裡瞧得出是個內臣?

如今他來了軍營,不在趙琰身側侍奉,自不再塗脂抹粉,吃了許久的湯藥,唇周還生長起一圈淡淡的青茬,瞧上去的確與這個年紀的尋常男子無異。

“霍督公光臨敝處,王某有失遠迎。”王信起身,便抱拳向他行禮。

“王將軍太客氣了,您戍守邊關,勞苦功高,又是長輩,應是晚輩向您行禮纔是。”霍承煜立即抱拳,亦向王信行了一禮,同時示意他坐下,不必客氣。

王信身後包括張義在內的幾名副將不禁竊竊私語,暗道這霍提督這般客氣,莫非是笑裡藏刀?

實則他不過是初來乍到,想儘量維持明麵上的友善。

“霍督公一路顛簸,舟車勞頓,住處已安置好了,您便下榻歇息吧。”王信一麵說著,一麵示意身側士兵引他入城,給他安排的住處便是城內的一處宅邸。

“城內距城關尚有三十餘裡,若是敵軍來犯,本督擔憂趕不過來,便就在此處下榻吧,”霍承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卻透著冷冽,“聖上既允本督前來監軍,本督自要儘一份綿薄之力,不可貪圖享樂,您說是吧?”他冷聲道。

實則適才入了軍營,這一路上便見營內多是誇誇其談之輩,有的甚至青天白日裡打著瞌睡,軍心實有些渙散。

“軍營條件艱苦,霍督公在宮裡行走慣了的,屈尊降貴,恐難以適應。”王信見他拒了自己的安排,不免被拂了麵子,便揶揄道。

“本督從前也是行伍出身,自不覺艱苦,若磕了碰了,本督自己擔著,與將軍無關。”霍承煜淡淡道。

“你一介內臣,莫要以為坐上監察院提督之位,就是個人物了,你在這裡除了添亂能做什麼?真是給臉不要臉!”張義再忍不住怒斥道。他本就不願霍承煜待在軍營裡,如此便覺是君王不信任的體現,適才主將好心好意給他在城內安排住處,卻還不領情。

“張義,住嘴!”王信怒斥道,斜睨了他一眼,又望向霍承煜道,“副將不通情理,霍督公多擔待。”

“無妨,本督便去軍營裡走走瞧瞧,王將軍不必特意招待。”霍承煜淡然一笑,並不因適才張義所言而憤怒,實則來的路上他早已預料到這番局麵,他身為內臣、趙琰的親信,既是來監軍的,這些將領自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

這便出了主將營帳,在軍營裡巡視起來。士兵零零星星地自行操練,散兵遊勇,顯是成不了太大氣候。實則如今的大齊,很多王信這般年長的主將帶兵都存在治下不嚴的弊端,打了一輩子仗,臨到老便開始臨陣懈怠、耽於享樂,大敵當前這自是大忌。

“聽說了嗎?監察院那活閻王來監軍了,可不是給咱們找事嗎?”一名士兵張弓搭箭,卻顯然心不在焉,一麵練習射術,嘴裡卻還在振振有詞,發泄著心中不滿。

“你管他是不是給咱找事呢?咱這等小嘍囉,做好自己分內的,保住小命,等這仗打完便是。”另一人低聲道。

“聽說他此行還把夫人帶來了,你說這閹人怎也需要女人?都冇了那傢夥什兒,娶個女人擺在家裡,隻能看不能碰,豈非暴殄天物?”這人還在喋喋不休,一箭射出,既心不在焉,自是箭靶的邊緣都未捱到。

“哎,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小心被聽到了……”另一人示意他住嘴。

不想話還未說完,身後便有一縷涼風自耳畔呼嘯而過,擦過適才射箭那人耳尖,卻是三箭正中靶心。這人向箭矢射過來的方向回眸望去,便見隔著尚遠的距離,一名一襲黑色蟒袍的青年負手而立,身形挺拔,卻似蒼鬆翠柏。他漆黑眸子,眸光如劍,直直往向他幾人這邊,一手還握著適才射出箭矢的彎弓。

莫非適才這三箭均是他所射?隔著這般距離都能齊齊正中靶心,當真是好俊的功夫!而觀此人年紀衣著,莫非他就是?

“大戰在即,清天朗日之下不好生操練,倒有工夫說閒話了?”霍承煜睨了他幾人一眼,低沉嗓音裡透著陰寒,“屆時敵軍來犯,都不知怎麼死的!”眼前這情景,的確令他憂心,雖知眼下要剋製情緒,斂藏鋒芒,到底卻還是忍不住訓斥道。

“霍提督到此,還不行禮?!”一旁的番子怒斥道。

“小人見過霍督公!”幾名士兵便立即抱拳、向他躬身行禮。

適才說閒話詆譭他的士兵,此刻身子顫抖不停,暗道適才所言怕都被這活閻王聽了進去,此番怕是要完蛋了,不想這霍提督一甩衣袖,便轉身離去,“好生操練!若再被本督瞧見懶散懈怠,當心小命不保!”

“是!”幾人這便再不言語,認真操練起來。

卻說這邊

今日霍承煜入了軍營,一早便決定就在此處住下,下榻之處便在離王信及其副將軍營不遠處。葉蓁蓁便動作麻利地灑掃、收拾起來,此行包裹裡帶了不少物件,霍承煜和她貼身所用之物、還有一應藥材。

“夫人,這些事我們來便是,您歇會兒吧。”舟車勞頓,番子示意她歇息片刻。

“我不累,馬上便好了。”待外間處理妥當,她便要開始收拾床鋪,軍營自不比霍府應有儘有,但她想儘自己所能給他和自己佈置一個舒適的居住環境。

番子見她開始佈置裡間,便退了出去。李太醫囑咐過,霍承煜便是去了軍營,那日日服用的調養身體的湯藥也不能斷掉,斷的時日一久便失了效果。葉蓁蓁便搭了個簡易灶台,準備給他熬藥,首先要做的,便是去取水。

番子迅速打探了周遭情形,便發現不遠處有一口古井,取水便隻能去那處。葉蓁蓁便領著番子提著木盆,前去取水。

回來的路上,便恰好碰見軍營裡幾名士兵站在帳外竊竊私語,幾人一麵說著,一麵擡眸望向她這邊,上下打量著。

“這便是那霍提督的夫人?瞧著真是個美人!”那人神色猥瑣地望向她,又道,“真是浪費了,他一介閹人娶妻,如何行事呢?”

“看什麼看!當心他知曉了,剜掉你眼珠子!”另一人把他拉回去,“依我看,這真是無法無天了,咱營裡不僅來了閹人,還來了女人,這可不是個好兆頭,要吃敗仗呢!”

“哎呀,你彆烏鴉嘴了!”又一人趕忙打住他。

葉蓁蓁走近,觀幾人所著盔甲的形製,方猜出這幾人不是普通士兵,而是一營之長。

二人正嘴碎間,一盆冷水猝不及防便潑灑過來。幾人回眸一望,但見那麵容秀麗的女子麵色如霜,正怒目圓睜著望向這邊。

“你這女人,真是不懂規矩,既來了軍營,不知避一避麼?真是晦氣!”這人下半身被水潑了個透濕,便怒氣上湧。

“晦氣?我瞧著這地上有什麼臟東西呢,真真是不堪入目,臭不可聞,潑盆水淨一淨,怎生是晦氣了?”葉蓁蓁唇槍舌劍,麵對這七尺男兒毫不示弱。

“你……莫要以為你是監察院提督之妻,就可以目中無人了,這軍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這人意識到她諷刺自己是“臟東西”,便又怒道。

“不是我該來的地方?若是吃了敗仗便覺著是女人來軍營所致,才真真是可笑,怎的,你們就不是女人生養的了?不過□□多了二兩肉就自覺高人一等,冇教養的東西!”葉蓁蓁此刻根本顧不上什麼矜持,適才這幾人所言真真是不堪入耳,諷刺她是小,霍承煜強撐著不適的身子,一路顛簸前來監軍,卻被人如此詆譭,叫她如何忍受?

“你!”此人怒不可遏,便要上前動起手來。

監察院番子護在葉蓁蓁身前,兩撥人已劍拔弩張。

正不經意間,幾道箭矢如流星飛速劃過,掠過幾人頭頂,頃刻間頭盔應聲落下,髮絲散亂開來,當真是狼狽不堪。

幾人回眸,便見那一身黑色鎏金蟒袍的青年立在不遠處,漆黑眸子透著陰寒,如霜似劍。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